李倓让大理寺卿在花厅等候, 大理寺卿见到他之后先是行礼,而后开门见山“下官此来只是为了求殿下一道手令,打扰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李倓笑道“段卿客气,不知段卿要和手令”
大理寺卿说道“是想要询问一下当日驻守沿途金吾卫。”
李倓有些奇怪“之前不是问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对巴坤说道“去通知戈海清, 让他把那天驻守金吾卫都喊过来。”
说完他对着大理寺卿笑道“他们这些人今日大部分都分开当值, 段卿一个一个跑过去也太磨人, 还是让他们过来吧。”
大理寺卿段倚十分感激说道“多谢殿下。”
说完这句他回答李倓之前问题说道“之前案件没有交给大理寺, 所以都是京兆尹派人询问, 我拿到供词之后,从其中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便想重新询问一下。”
李倓这才明白说道“段卿可带人来了”
段倚点头“带了。”
李倓便说道“既然如此, 我便让人寻个僻静院子,段卿带着人过去慢慢问吧,你让你人守在门口,别让人听去就是。”
段倚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倓问道“殿下不听吗”
李倓摆手“该避嫌还是要避嫌, 毕竟现在很多人都觉得我有嫌疑, 更何况金吾卫都是我手下, 我在现场他们可能很多话都不敢说,原本不该在王府之内录供, 只是温泉宫这边到底不如长安, 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 便只能如此了。”
段倚听了之后立刻说道“殿下必然不会是幕后主使。”
李倓有些意外“段卿信我”
段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曾有幸听过殿下于国子学讲课, 殿下为人坦荡, 胸有沟壑, 又怎会做这种魍魉之事”
李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虽然是这样,但李相如今连丧两子,必是十分悲痛,段卿还是按照律法走程序吧。”
段倚顿时听明白了李倓言下之意,这是要自己跟他划清界限,免得李林甫伤心发狂了回头找他麻烦。
就冲李倓这份细心维护,段倚就感动不行,拱手说道“殿下放心,下官必然会抓出真正凶手,以证殿下清白”
李倓也很感动“有劳段卿了”
这时候正巧当时驻守在出事地点金吾卫都已到齐,李倓听了禀报之后便站起来说道“正巧我有事出门一趟,段卿还请自便。”
他转头对着清空说道“定要配合大理寺卿。”
清空躬身应是,段倚站起身来十分感动地看着李倓远去背影。
作为大理寺卿,段倚这个人可以说是让满朝文武又敬又怕。
相传只要他出手,就没有破不了案子。
而大理寺职责只是处理高官各种案件,这也就导致因为受贿或者买官各种各样违法行为官员们,除非十分小心谨慎,否则分分钟就会被段倚发现。
所以一旦他上门,每个官员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警惕,也没人敢跟他走得太近。
这年头有谁敢说自己是真正清官呢
这么多年来也就宁王殿下一个,不仅对他和颜悦色,积极配合,甚至还主动避嫌,给他节省了不少工作量。
段倚看着李倓背影不禁感慨宁王殿下是好人啊。
被发了好人卡李倓其实有点心虚,他都不确定这件事情他是不是清白。
段倚说他不会行魍魉之事,然而那个话本子就是他一手操刀写。
甚至他都不确定,这伙行刺之人跟之前那个故事出现有没有什么关系。
李倓原本想要去永寿郡王府找朱邪狸,然而走到半路他忽然想起来,昨天他就是连个帖子都没下直接杀上了门。
这种事情细究起来是十分无礼,也亏得朱邪家是沙陀族,对于这些知道但是并不计较才回放他进去。
这要是换一个门风很严格世家,恐怕他会直接吃一个闭门羹。
可并不是对方不计较他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失礼,他想了想还是让巴坤去永寿郡王府将朱邪狸约出来。
虽然一样是没有帖子,但是作为下人巴坤登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也不需要郡王一家出动迎接,甚至不会走正门。
李倓在四周转了转,最后找到了一家茶肆走进去,要了一个安静单间。
此时正在自己房间内拿着香囊发呆朱邪狸在听闻李倓约他出去之后,不由得心中一跳,他首先想到是阿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执夷跟他说了什么
他知道了多少如果全都知道了,约自己出去又要说什么
朱邪狸强行让自己面无表情换上衣服,脑子里却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
第一个想法就是李倓见到他之后直接拔刀相向,毕竟他做确过分,李倓如果接受不了,也不好闹上门,只好约他出去。
不过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李倓不是个很容易冲动人,他对昨晚事情没有印象,所以来约自己出门更多可能是想要确认一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是继续骗下去,还是说实话
朱邪狸坐在马车上,低头沉思半天,最后决定见机行事。
朱邪狸叹了口气,觉得还是自己太弱,若是他有让所有人都闭嘴本事,又何愁得不到李倓
可是他跟李倓到底有悖于世俗,那得是什么样权利地位才能让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一时之间,朱邪狸脑海中忽然闪出了李隆基身形样貌。
李隆基和杨贵妃原本关系几乎是人尽皆知,当初李隆基几乎已经定下了杨贵妃为寿王妃,结果看到杨贵妃之后他就被杨贵妃所吸引,若是普通百姓家,杨贵妃到最后还是要嫁给寿王。
可李隆基到底得到了杨贵妃,满朝文武除了私下议论几句,又有谁敢真反对
更甚至若不是李隆基不松口,杨贵妃或许还能当上皇后
这是天下之主才有权利,可以无视世俗一切,他话语就是金尊玉律
那一瞬间朱邪狸只觉得背后冒了一成冷汗,捏着自己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那个可怕念头驱赶出自己脑海。
在这个时代,除了李倓这种天生对君权并不是敬畏人,没有人敢生出做皇帝想法。
君权压制体现在方方面面,就算是那些胆子很大世家,他们最多也就是换个皇帝,而很少会自己登上前台。
当然这里面可能还会涉及到他们面子问题。
到了朱邪狸这里就很简单了,大唐强大已经深入人心。
当初听闻大唐要派兵攻打突厥时候,所有人都是慌乱,他们甚至没有一战勇气,在确定大唐动真格之后,就直接选择了内附,嗯,说好听点是内附,说不好听是投降。
而纵观整个族群历史,这已经是第好多次内附了。
朱邪狸想要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然而有时候,越是压抑就越是让人忍不住去想。
到最后他也不能遗忘,这只能压抑在脑海深处,每次冒出这个想法就告诉自己不要异想天开。
因为脑补过多,朱邪狸到了茶肆见到李倓时候,整个人都十分阴郁苍白。
李倓看见他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朱邪狸抬头看了一眼李倓,发现对方眼中关心一分不少,甚至凑过来摸自己额头动作也看不出一丝芥蒂。
朱邪狸忍不住有些纳闷,难道他想错了
李倓见他不说话便皱眉说道“你若不舒服让人告诉我一声便是,何必出来来来来,赶紧回去休息。”
朱邪狸反手握住他手腕,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就是昨晚没怎么休息好,所以看上去有些疲惫而已,你这样急匆匆喊我出来是什么事”
李倓听了之后略有心虚,琢磨着自己昨天晚上可能闹太过了,而且他之前对朱邪狸喜欢而不自知,在喝断片情况下,说不定还轻薄了人家。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尴尬地挪了挪,远离朱邪狸,生怕朱邪狸想起昨晚事情,拔刀就砍。
要知道原著之中,朱邪狸可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揍人。
之前他刚到长安时候其实也这样,国子学同学们都能作证,也就是现在脾气好像好了很多。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是小心点吧。
朱邪狸察觉到李倓躲避,不由得心中一凉,是了,阿恬虽然不记得全部事情,但说不定还有些印象。
不说这些,他们两个醒来时候身上都没穿衣服,可能也让他尴尬了吧。
朱邪狸默默跽坐在他对面问道“先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李倓这才回过神来说“刚刚大理寺卿段倚去了我府上。”
朱邪狸一听,直接将心中酸涩压下去问道“怎么回事”
“说是想要我手令去找金吾卫重新录供,现在看起来还没有牵扯到我,不过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个事情,那个说书人还在茶肆说书吗”
朱邪狸轻轻摇了摇头“故事传播开来之后,我让他找了个出远门借口不再去茶肆了。”
李倓低声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朱邪狸说道“在我庄子上,我给了他一份差事,让他不至于因此落魄。”
朱邪狸做没有任何问题,李倓想了想还是问道“他对你忠心吗”
朱邪狸轻笑“忠心说不上,这等老油条不会轻易对谁忠心,他不过就是觉得我这里适合养老,他年岁大了,需要一个地方养老,我这里正巧适合而已。”
李倓说道“我不是不信你本事,只是如果有人想要牵扯上你我话,找到这个人,他会不会出卖你”
朱邪狸听了之后点头说道“我考虑过这件事情,所以昨天就派人去查了,不过温泉宫跟长安毕竟有一段距离,现在还没有结果。”
李倓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不过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要确定一下这些人是不是跟那个说书人真没有瓜葛,只要与我们无关就行了,要不然我们还要想办法收拾善后,对了,明日我去李府吊唁,你去吗”
朱邪狸问道“会不会不方便”
李倓倒是无所谓“那有什么不方便就算你不跟我一起去,单独上门,李家人也不可能把你拦在门外啊。”
朱邪狸听了之后,显然放心很多,便点头说道“好。”
李倓跟他通过气之后就回到了王府,此时段倚已经告辞离去。
清空十分有眼色过来说道“大王,大理寺卿离去时行色匆匆,似是发现了什么。”
李倓听了之后,脚步一顿问道“他可曾说什么”
清空摇摇头说道“他只是感激大王伸出援手。”
李倓本来想这大概就是段倚没有察觉出事情跟他有关系,嗯,虽然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不能这么想,虽然段倚表现很拘谨羞涩,但他可是大理寺卿,最擅长在蛛丝马迹之中寻找可能性。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李倓什么都没说,有些事情就算是清空也不能知道。
他回到卧房之后,正好看到执夷眼巴巴看着他,不由得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苹果吃完了”
李倓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果盘,毕竟只有他能看到执夷,所以也没办法安排下人添苹果,只能等他在家时候才能加一些。
不过苹果还有啊,怎么执夷这个表情
执夷问道“你跟朱邪狸说什么啦”
李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才让你去你死活不去,现在又来问,什么毛病”
执夷打了个滚卖萌说道“外面冷,我不想出去啊。”
李倓我信你才有鬼你一个系统知道什么冷热
不过他还是将事情跟执夷说了一遍,执夷忍不住问道“他就没再说别吗”
李倓挑眉“你觉得他还应该说什么”
执夷眨巴眼看着李倓不说话,李倓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执夷往后一躺,肚皮一翻装死
李倓简直是要被它气笑,不由得用力揉了揉它肚皮,也没再追问。
反正应该不是很重要事情,如果真重要话,执夷不会瞒着他,朱邪狸也不会瞒着他。
第二日李倓带着朱邪狸去了李府,此时李府管家已经换了一位。
不过这一位明显比前面那个有眼力多,至少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不该惹,哪怕心中警惕,他在接待李倓时候,礼仪方面也挑不出任何错误。
李倓今天倒也不是来找麻烦,毕竟这一次又没有一个绿娘被害,而且李屿据说死状凄惨,不管怎么说也是死者为大。
李倓跟朱邪狸两个人本来想要进灵堂上柱香就走,结果刚进去就看到一个李林甫杵着一根拐杖,站在棺椁旁边老泪纵横。
那一瞬间饶是李倓一直跟李林甫不对付,从心眼里讨厌李林甫,也不由得心软了一下。
此时李林甫不是那个权倾朝野宰相,只是一个痛失爱子老人而已。
李林甫泪眼朦胧之中见到李倓跟朱邪狸,忍不住恶狠狠盯着他们问道“你们搅了二郎丧事,如今又来欺负三郎了吗”
李倓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专门跟死人过不去一样。
李倓想要辩解一二,但是又觉得没意思。
反正李林甫已经认定他们登门就是不怀好意,现在他又情绪激动,万一哪句话没说到位,让对方误会,起了冲突怎么办
李林甫如今连死两个儿子,无论前面那个到底为了什么死,但是在很多人眼里,都或多或少会可怜他。
尤其是李隆基,上一次事情,还能归结为他年少气盛,再来一次,哪怕他是被动,恐怕李隆基也要跟他翻脸了。
于是李倓规规矩矩对着李林甫行礼之后,安安静静上了香,让巴坤将奠仪交给管家就走。
只留下李林甫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等到李倓走后,管家凑到李林甫身边问道“郎君,宁王殿下”
李林甫抬手制止了他话,冷笑着说道“他倒是越来越谨慎,不必理会,先好好送走三郎吧。”
李林甫说到这里脸色十分黯然。
而李倓跟朱邪狸出了李府之后,他忽然叹了口气,朱邪狸便问道“怎么了”
李倓摇了摇头,他总不能说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有点同情李林甫吧
只不过朱邪狸细心,就算李倓不说,在看到对方表情之后,他就明白了对方想法,开口说道“灵堂氛围你受到影响是正常,只不过有时候也要想想,他死了儿子难过,那么被他设计人,被他逼迫那些人,丢了性命之后,他们家人是不是也难过”
李倓愣了一下,瞬间恢复了心情,他认真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朱邪狸原本想要笑笑,然而一想到他们现在距离李府门口还不太远,被人看到了恐怕又要被说什么,便忍了下来。
等他们从李府回来之后,俟斤便说道“少主,那边已经来了消息,那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
朱邪狸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倓也有了种不太好预感,阻止俟斤说道“先别说,去我那里。”
在外面说这种事情指不定就被哪个顺风耳听到,他们还是别浪好。
时隔一天,不对,严格来讲是时隔几个时辰,朱邪狸再一次踏入宁王府。
这一次他心情可真是百般滋味,他总是控制不住去看向澡堂和卧房,而一看到这两个地方,他就忍不住想到李倓不着寸缕模样。
再对比现在李倓衣着整齐,一脸严肃,那种反差简直是让人激动。
李倓一边走着一边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然而他身后除了朱邪狸和他们两个书童,再没有别人。
难道是他感觉出错了
朱邪狸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李倓略有些狐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但还是摇了摇头“无事,进来吧。”
他直接将人带到了自己书房。
在让巴坤把门关上之后,李倓问道“俟斤,现在你可以说了,那个说书人怎么了”
俟斤十分气愤说道“他跑了,他不仅跑了,还偷走了张管事两贯钱”
“跑了”李倓瞬间坐直身体,面色凝重问道“为什么会跑怎么跑”
俟斤摇头说道“不知道。”
朱邪狸若有所思“不知道他跟庄子上人有过冲突吗”
俟斤说道“就是因为没有冲突才不知道,大家都说他人很和善,而且还很热心,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偷了张管事两贯钱跑了”
李倓伸手扣了扣桌子说道“我派人出去找他”
朱邪狸缓缓摇头“不行,长安城太大,他在这里混了那么多年,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手,想都不要想,如果派遣金吾卫话恐怕又太引人注目,我们本来就不想让他出现在别人面前。”
李倓坐下说道“可他始终是个危险。”
他本来想说定时炸弹来着,然而话到嘴边及时刹车。
朱邪狸说道“我回头再联系一下别人去找找看吧。”他说完有些愧疚地看着李倓说道“此事是我疏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
李倓连忙摇头说道“不是这么回事,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拜托你去做,你方案我也没有反对,怎么是你责任我只是很奇怪,这件事请发酵太快,而且太猛烈,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李林甫遇袭跟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太被动了。”
朱邪狸摸着下巴说道“按照道理来讲,应该没有关系,毕竟这件事情再怎么引起人们反感,它也只是个故事,在李林甫没有触及到大多数人利益情况下,没有人会因为这么一个故事就铤而走险。我总觉得幕后黑手目可能与我们想不一样。”
李倓转头看向朱邪狸说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能帮我们找到那个说书人。”
朱邪狸看着李倓,缓缓说道“你是说安历凡”
嘿呀,心有灵犀
李倓忍不住有些小高兴“对啊,就是他。”
朱邪狸反而有些不高兴“他靠谱吗”
李倓觉得可能是之前他胡诌那些,让朱邪狸对安历凡起了芥蒂,不由得有些心虚说道“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吗反正他自己说有这个本事,就让他来试试呗,我们又不需要告诉他到底要找谁。”
朱邪狸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所以虽然他不太喜欢安历凡,但还是点头说道“行吧。”
李倓立刻动用了上次安历凡给他联络那个东西,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个玩意还是挺好用,至少他不用费尽心思去想办法让自己人接触到安历凡,然后再把他约出来。
不过这玩意他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只能等。
在等待过程中,朱邪狸忽然说道“许久没有与阿恬一道读书了,倒有些想念。”
李倓一听顿时满头黑线,这学神就是学神,不仅头脑聪明,还时时刻刻都想着学习。
现在可空出一点时间来,他居然想念跟自己一起读书时光。
然而李倓怎么可能拒绝心上人要求他现在恨不得立马跟朱邪狸黏在一起
更何况既然是一同读书,总不能离太远吧
李倓立刻答应说道“这座府邸是娘子送我,这里面书之类也都是她搜罗来,也不知道有多少我们没读过。”
朱邪狸起身说道“走吧,去看看。”
不得不说,杨贵妃对李倓也确是上心,书房书架占据了整个一面墙,书籍书房顶一直码到下面。
李倓都震惊杨贵妃从哪里搞来这么多书,而杨贵妃解释很简单“反正你爱看书,我就让人每一本都买了一样,你去慢慢看吧,如果遇到没什么用,干脆就丢掉好了。”
李倓李倓对于杨贵妃暴发户行为简直是无话可说。
要知道,这年头书那可真都是钱啊。
普通人为什么读不起书除了交不起束脩之外,更多是买不起书,买不起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能用沙子和土来替代,书没有用什么来替代也没东西可替代,没有书就意味着你根本无法学习上面知识。
而书在这个年代,以李倓了解物价来看,说是奢侈品也不为过。
朱邪狸看着一整面墙书说道“这些书都看完要到什么时候啊。”
李倓随手抽出一本水经注笑着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以你天资,就算全记下来恐怕也用不了多久,二十岁之前应该是能做到。”
朱邪狸转头看着他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该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还是该辩解一下我也没有那么逆天。”
李倓指着其中一排说道“不是逆天,你看看,这上面好多本其实你都看过,还有好多本是前人注解,这些东西都不用背,看看你都能记住了,剩下其实也不多。”
朱邪狸凑到他身边认真看了看,发现还真是李倓说那个样子,便笑道“这道还罢了。”
李倓看了看手上水经注问道“我记得当初陈博士问过你这上面问题,这本你都看完了吗”
朱邪狸想了想说道“看倒是看完了,然而有些地方因为没有亲自去过,所以并不能理解。”
地理类书籍全靠人想象也太难了一点,李倓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才选了这一本。
虽然很多地方他也没去过,但是他有外挂啊
不过为了让自己外挂不是那么明显,他准备找另外一本书,而那一本他记得里面是有一些简单地图,不过那些简单地图在他看来实在是太简陋了。
他抬头寻找需要书籍,结果看了半天发现居然在最顶端。
他目测了一下高度,努力踮起脚尖,伸出手想要抽出那本书,结果哪怕绷直了胳膊,也只是中指指尖碰到了那本书书脊。
朱邪狸本来还在看别书,结果一低头就看到李倓正在那里努力挺直身体去拿书。
只不过无论怎么样,他都很难将那本书拿下来,倒是因为这个动作伸展了肢体。
虽然穿着厚厚衣服,但是朱邪狸似乎依旧看到那层层叠叠衣服之下美好肉体。
而此时李倓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转头喊个人搬个梯子就能解决事情,他一时脑抽,就非要自己拿下来,拿不到就开始蹦跶。
朱邪狸欣赏够了刚想过去帮忙,就看到李倓像个小沙鼠一样蹦跶着,顿时忍不住笑出声,走过去按住李倓肩膀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倓身体一僵,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不由得两颊爆红,收回爪子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刚刚到底抽了什么风啊
朱邪狸抬起手轻轻松松将他想要那本书抽出来,塞进他怀里说道“行了,走吧。”
李倓十分尴尬,内心小人泪牛满面朱邪狸一定觉得我是个智障。
这样一想,也亏了他没有想办法追求朱邪狸,要不然就冲着这个智障劲儿,怕也是被发好人卡节奏
李倓抱着书低着头转身回到书案旁边,然后努力催眠自己忘了刚才事情。
嗯,刚刚那个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朱邪狸看他从脸红到了脖子,连耳朵都变得通红,只觉得十分可爱,想要亲亲他,却又不敢。
他坐在李倓对面佯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样子,低头翻了翻水经注问道“怎么突然想看这本书”
李倓清了清嗓子说道“中原地大物博,有好多地方有好吃,不不不,是地形很重要,所以多了解一下嘛,万一将来想要出去完,咳,是游历四方,多知道一点总是有用。”
朱邪狸心中一动,想起之前自己想要带着李倓看遍天下美景愿望,觉得确是应该多学一点。
他们两个一边对照水经注一边讨论,只不过讨论了一会之后,朱邪狸忍不住抬头看向李倓“我怎么觉得你知道比这张图上还清晰呢”
李倓一顿,看着自己打开地理图册外挂,扯了扯嘴角说道“可能以前也有别书讲过这些,所以我有印象吧,不过我也不记得都是什么书了,毕竟我看都很复杂。”
朱邪狸不疑有他,只是歪着头继续看。
李倓见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实在是别扭,便小声说道“你坐我旁边吧。”
说完又担心是不是太突兀,结果还没等他思考明白,朱邪狸就动作迅速站起来,坐到了他身边。
李倓一瞬间闻到了他身上带着那股清新香气。
朱邪狸刚刚就在等他这句话,好不容易等来了,当然不会推辞。
而李倓也不纠结是不是突兀,人都坐下来还思考什么
他凑过去给朱邪狸一点点讲解,实在没办法用语言形容了,就索性对着照着地理图册在纸上作画。
朱邪狸找了个为了看清画借口,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到最后两个人身体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李倓专注绘图三十年,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只是当他画完图,一抬头就感觉到耳边划过一丝温软濡湿,不由得身体一僵。
朱邪狸刚刚是故意靠那么近,本来就是为了测试李倓对他靠近接受程度。
不过后来他嘴唇碰到李倓耳朵,这真是个意外,而李倓骤然僵硬身体,也让他心中一沉,不得不稍稍挪开了一些,可是又有些不甘心,便依旧用手撑着后面地板,斜着身体继续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李倓此时正在努力压制自己激动情绪,虽然理智让他放弃,但是跟心上人任何接触都还是会让他窃喜不已。
就在两个人对彼此想要靠近,但又不敢时候,清空站在门口说了句“大王”
他说到这里就忽然停住,因为他看清室内情形之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永寿郡王世子跟他家大王距离也太近了吧乍一看过去仿佛他家大王正被那位世子抱在怀里一样。
他声音一出现,李倓跟朱邪狸两个人仿佛被监考老师抓住作弊学生,瞬间全部坐直身体。
李倓轻咳一声问道“怎么了”
清空按捺下心中疑惑说道“大巫安历凡求见。”
李倓目光一闪“把他带到书房来。”
清空退下,很快就带着安历凡过来,而安历凡进了书房之后直接对李倓大礼参拜“弟子拜见师尊。”
李倓李倓只能含泪认了这个徒弟,他淡淡说道“起来吧,日后在他人面前无需行礼,你我身份特殊,这个关系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为好。”
安历凡真是个听话徒弟,听了之后老老实实站起来说道“谨遵师命,不知师尊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李倓说道“帮我们找一个人,你都需要什么”
安历凡也不问是谁直接说道“只要是他贴身之物都行。”
李倓转头看向朱邪狸,朱邪狸问道“俟斤,带来了吗”
俟斤还真带来了,毕竟人跑了,留下来东西就都是线索。
只不过说书人十分老练,留下来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件已经破损外袍留了下来。
安历凡也不嫌弃那件外袍脏,要齐了东西就开始做法,他甚至没让李倓跟朱邪狸离开
这份信任让李倓和朱邪狸互相对视一眼,对安历凡渐渐放下了一点防备。
很快,安历凡忽然睁开眼睛,皱眉说道“找不到。”
李倓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对此便说道“无妨”
然而他还没说完,安历凡就面色凝重说道“这种情况一般是此人已死。”
李倓一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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