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西征被亲哥泼了一瓢凉水, 兴致缺缺, “是啊,如果喜丫头也能跳级, 那肯定比我们窜的快,我们再努力也就是给她垫背的。”
卫添喜十分贴心地给卫西征送去了温暖,“西征哥,你放心,我会给你们留面子的。”
卫西征心里刚升起希望, 卫添喜就笑嘻嘻地破了一瓢凉水给他, “我用不着天天都守在学校学习, 只要我学会了,肯定不会在学校里待着的。我等你们什么时候也学会之后,咱一起跳级。”
卫东征见卫西征吃瘪,不厚道地乐出了声。
……
卫添喜原先并没有打算用自己的本事给跟氮肥厂找茬, 但天天都闻着那扑鼻的氨味,她实在受不了了, 忍不住在临睡前给‘安排’了一下。
她不想闹出太大的响动,也不想做一些偏激的举措,只是悄悄给京城传媒学院的高校学生宿舍里安排了一份匿名信。
别人写匿名信,那只是形式上的匿名, 若是有心人想要调查,通过各种方法, 诸如调查取证, 核实排查等, 都能找到检举人,但卫添喜这份匿名信是真的匿名,丁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任谁能想到,一个四岁大的女娃能写出匿名信来?一般孩子四岁大的时候,怕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对。
卫添喜写的那份匿名信是贴在京城传媒学院新闻系学生宿舍墙上的,她将前世被自媒体用烂了的标题挪到这个时代来,写了一篇名叫《老百姓都震惊了!一座氮肥厂,居然引得数万人狂咳不止,百姓吐血身亡!》的文章。
在这篇文章中,她将氮肥厂在三道沟落户前后的情况罗列了个清清楚楚,还把最大的变化全都用列对比的方法触目惊心地展示了出来。
原本水草丰茂、游鱼成群的河流已经变成臭水沟,最严重的时候,每天能打捞到上千条飘在水面上的死鱼,小孩在河边淌水之后,腿上得了十分严重的皮肤病!
原先干净清新的空气也变得污浊不堪,氮肥厂里传来的刺鼻气味持续多日,迟迟不散,临近周边数十个村庄,甚至连山脚下的县城以及更远的地方,都有百姓患上了耳鼻喉的问题。
最严重的是,有氮肥厂的工人咳血死在工作岗位上。
在这份匿名信的最后,卫添喜用浮夸的笔触写道:“是这片土地养育了我,看到我魂牵梦萦的家园变成这副模样,我的心都在滴血,诚恳呼吁社会各界人士关注三道沟氮肥厂问题,还百姓碧水蓝天!”
卫添喜十分心机地用上了‘魂牵梦萦’这四个字,故意虚晃了一个幌子。
除了卫添喜本人外,所有看了这份匿名信的人都会觉得,这封信一定是一个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回乡之后,发现自己梦中的故乡大变了样,然后含泪写下的匿名信。
不出卫添喜的预料,这份匿名信就仿佛是一颗投入油锅中的生石灰罐子,将京城传媒学院这滩水炸开了锅。
这个年代的学生正义感爆棚,从世纪初那些有志青年身上传下来的热血还未凉透,一看到这份匿名信,立马有人组织起来开了个会。
散会后,一撮人坐上火车直奔三道沟而去,也有人开始关注其它地方的氮肥厂是否出现了同样的问题,甚至还有人特意去京城医科大学找了专业的教授,了解氮肥厂在生产活动过程中产生的废气废水等是否会对人体、对环境造成损伤。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对这件事的调查中来,在首都经贸大学念书的卫大丫与白杨也听到了消息,这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俩一听那氮肥厂安置的地方,立马就慌了。
白杨见脸上向来带着笑的卫大丫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一边安慰卫大丫,一边托关系找人去京城传媒学院打听消息,她不仅借到了京城传媒学院那些学生从三道沟调查回来的结果,还找人借到了手抄版的那份匿名信,以及京城医科大学教授站出来开的证明。
实验表明,氮肥厂生产活动工程中产生的废弃物质(包括但不限于废气、废水、固体废料等)会对人体、对环境、对自然造成不可逆转、难以修复的伤害。
卫大丫坐在首都经贸大学校门口的台阶上就哭成了泪人。
白杨揽着卫大丫的肩膀连声安慰,“媳妇儿,别哭,咱家肯定没事儿。你想想,前几天咱还同大哥家通电话呢,如果咱家有啥事儿,大哥肯定会同咱说的。”
卫大丫哭得眼睛都肿了,“不,白杨,你不知道我妈是什么样的人,她向来报喜不报忧,如果家里出了事儿,只要不是要命的大事,我妈肯定不说,她就怕我、我哥、二丫在外面担心。”
“媳妇儿,那你去同系里请假吧,咱俩回老家一趟去,亲眼看看家里人是怎样一个情况,我现在就去车站买火车票,看看能买到哪天的,你先回咱家等我一阵子去。”白杨提议道。
卫大丫的心定了一大半,她想了想,又同白杨说,“白杨,咱现在住着的房子是我妈给钱买的,离学校近,没花多少钱,不是还剩点儿钱么?”
“你能不能同你妈说说,再买一套大点的院子,把我妈给的那个小黄鱼儿全都花了,能买多大买多大,咱回老家去看看,如果家里那边的环境实在太差,那就把我妈他们接上来住一段时间,明知道那氮肥厂的废料有毒,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爸妈哥嫂侄子侄女儿中毒啊!”
白杨想都没想就直接应了下来,“咱俩结婚的时候不是说过么?那宝贝是你的嫁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买院子自然没问题,我先去买票,买完票就同我爸妈说这事儿去。”
“媳妇儿,你别急,这买院子不是小事,得细细挑,咱俩结婚的时候,我爸妈不是给买了一套四合院么?如果咱哥嫂他们来京城,就先让他们住那四合院里,你把钥匙给了就行,那院子闲置着也是闲置着,咱俩又不住。你别有心里负担,我绝对不会有意见。”
卫大丫大为感动,抹掉眼泪后,抱着白杨就啃了一口,白杨红着耳朵骑上自行车去车站买火车票,卫大丫赶紧去系里请了假,然后回家收拾东西。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白杨骑车回来了,他将买好的两张车票交给卫大丫保管,一边在火炉上烤火暖手,一边同卫大丫交待自己做了的事情。
“买院子的事情同咱爸妈说过了,咱妈说前两天还听有人说想要卖院子呢,就在原先的皇城边上,是一个大院子,听说是那家老爷子得了什么怪病,全家急着筹钱把老爷子送去国外找医生,价不算太贵,但那院子有些年份了,住之前得好好修修。”
卫大丫满脸惊喜,“皇城边上挺好的,那边的房子虽然旧了些,但是热闹,我妈最爱热闹了,如果她同咱们来了京城,住在皇城边上也不会觉得闷。”
当天晚上,卫大丫就同白杨一起把小黄鱼送到了白爸爸白妈妈住的四合院里。
白爸爸白妈妈都是有钱也有学识的人,他们夫妻俩虽然对卫大丫的出身不大满意,但是见过卫大丫的人之后,那些不大满意也就都变成满意了。
卫老太给卫大丫的嫁妆是一个小黄鱼,这件事情白爸爸与白妈妈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从未动过占那条小黄鱼的心,如今听说小夫妻俩要把那条小黄鱼拿出来全部买了房,白爸爸与白妈妈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相反,白妈妈还关切地问卫大丫,“用不用我和你爸再给你们添一些,买个面积大点的,成色新点的,最好稍微收拾两天就能住进去,买的旧了还需要修葺,挺费时间的。”
“你同白杨结婚的时候,亲家都没来过,这次你们俩回去,一定要把亲家接到京城来,好好住一阵子,不然这都成了一家人,却连面都没碰过,说出去多难听。”
“行。”卫大丫抽着鼻子说,“谢谢妈。”
同卫老太的剽悍泼辣不同,白妈妈是那种典型的温柔女人,说话不紧不慢,事事都能考虑周全,做出来的事情就没有让人不舒服过。
白杨买好火车票后,先回的是白爸爸和白妈妈这边,故而白妈妈知道白杨与卫大丫是明天才走,还要在京城留一宿,便劝白杨与卫大丫留饭。
卫大丫与白杨都在首都经贸大学上学,买的房子也在首都经贸大学旁边,小夫妻俩平时都忙着学校的事情,很少回白爸爸和白妈妈这边。白妈妈心里想儿子和儿媳妇,嘴上却不好说出口,只能把这份感情全都融入进了饭菜里。
一共才四口人,白妈妈愣是炒了十道荤菜,调了六盘凉菜,吃的卫大丫与白杨都快挪不动了,她才停止劝饭。
饭后,白妈妈让白杨同白爸爸去书房里说会儿话,她自个儿则是端了一盘洗好的水果坐到卫大丫身边来,同卫大丫打听卫家人的性与喜好,尤其是卫老太的性与喜好。
卫大丫想到自己亲妈一贯的做事风,瞬间语塞,她该怎么同婆婆说?
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一会儿,卫大丫总算想出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答案来。
“妈,我娘家妈一辈子都是过得苦日子,没什么喜好。如果非要琢磨一个喜好的话,那她就是特别喜欢我小侄女儿了,我之前在部队采购科上班的时候,每次给她买东西送回去,她都会唠叨我,但如果是给我小侄女儿买,花再多的钱她都不说。”
白妈妈眨眨眼,她心想,这个亲家母好像有点特立独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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