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有半分钟,才听见许时的声音, 比以往都要消沉:“我做了个噩梦。”
许征停下手里的动作:“梦见什么了?”
“梦见……”许时话语一顿, 带着浓烈的排斥意味, “说出来不太吉利。”
“都是噩梦, 能吉利到哪去?”许征失笑。
“我梦见我高考失利了。”许时此刻不免有些紧张, “哥,你说我会失利吗?”
前世高考过后, 许时颓丧了好一阵子。
怕刺激到他, 那段时期全家人都没敢开口提高考的事。
“不会。”许征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次我陪着你,出不了什么意外。”
许征近期已经在加快处理生意上的事, 为的就是能够在许时高考那几天,把时间空出来。
“嗯。”明显的信任。
许时挂断电话, 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困惑。
他梦见的不止这一件,还有别的。
和现在完全不同的两种轨迹,许时轻蔑地嗤了一声, 莫名其妙。
突如其来的梦境引起许时的重视, 对即将到来的高考,不再掉以轻心, 而是同周边人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高考倒计时四十五天。
教室里,每人桌前都堆起厚厚一摞书, 从课本到试卷, 应有尽有, 书籍之高度,就是在后面打毛衣老师也看不到。
都这个时候了,别说打毛衣,连上课走神的都少见。
所有人强撑着一双睡眠不足的熊猫眼,眼巴巴地盯着黑板。
班主任指着挂在顶上的计数牌:“只剩一个半月的时间了,有什么不会的题赶紧看,赶紧问,争取把知识点都搞懂学会,重点要懂得灵活运用,死记硬背是行不通的,高考卷子上可能出现原题吗?”
二十天。
乱,卷子随处一堆,上哪节课找试卷都得翻半天。
有人专门买了个文件夹或者大文件袋,分门别类装试卷,许时和他们不一样,用的是家里的订书钉,将每科卷子订在一块,多一张加个钉子,试卷顶端密密麻麻的像排阵。
“都什么时候了,现在还不努力是想明年再来吗?高考,拼的就是这份意志。”
“回家多叫爸爸妈妈给你们做点好吃的,身体垮了可不行啊。”
倒数一周。
冲刺计划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上午十点,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老师讲课的进程被打断,停了会儿,又继续讲,没有人去分心外面发生的事。
课间,消息很快流传开。
楼上火箭班有人跳楼了。
那人成绩还挺好,上回质检考了全班第二。
早晨上的是英语课,那人用英文和同学道别后直接冲了出去,翻过走廊围墙从六楼跳了下去,地上都是血,校长和家长都在。
救护车来了以后,那人只说了一句话:“别救我,给我吃点止疼药就好,太疼了。”
人被拉进了医院,至于救不救得过来尚未得知。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就算救起来,也得落个残疾。
等许时他们下课的时候,地上的血早被清理干净,水泥地面被水冲刷过,水迹还未干。
一整天,全校的人都在讨论这事,许时傍晚见到魏言也不例外,问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魏言也不清楚,只能从早上的道别中推断:“他说自己压力太大了,很累。”
许时注意到,魏言提起这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僵硬而冷漠的。
第二天,消息传来,人没救活,刚到医院不久,就断气了。
流言蜚语传得比什么都快,很快有消息放出,那人会跳楼,主要原因是因为怎么也考不过魏言。
上回质检前信心满满,可成绩出来后傻了眼,全班第二,和魏言差了整整三十分。
魏言身上,甚至背上了杀人凶手这样的称号。
在班里倍受排挤,所有人生怕和他沾上一点干系,自己也会被刺激地跳楼。
魏言交上去的作业没人愿意接,推搡中掉在了地上。
魏言弯腰把卷子捡起,阴沉沉道:“再有人惹我,我现在就从窗户跳下去,让他一辈子背上杀人凶手的名号。”
周围人退避三尺。
课代表紧张兮兮推卸责任:“不、不是我丢的啊。”
魏言冷笑一声,回了座位。
许时最近变得忙碌,也对学校里的传言有所耳闻,为他抱怨道:“那些人有病吧,陈昊自己跳的楼,关你什么事?”
“只有你相信我。”魏言目光微动。
“好好考试,别被影响。”许时安慰道。
魏言心中一直犹豫的事在此刻下定了决心,他问道:“你打算考哪?”
“帝都。”许时回答。
离高考还有最后三天。
越到最后,紧张的气氛反倒松懈,学校受了跳楼事件的影响,想方设法给他们减压。
这几天,任课老师课也不上了,反倒苦口婆心地同他们灌输:高考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此路不通还有其它选择,放平心态,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时心不在焉地听着,掰着手指数道,今天下午,许征就该回来了。
他哥说好要陪着他高考,就一定会兑现。
许时在思考这几天请假回家的可能性,反正学校不上课,说在家里待着有利于调整心态,应该也可以吧?
一旦动了念头,内心的渴望就会被无限放大。
许时越想越心动。
差那么几天高考,只要许时不把屋顶给捅破了,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许时同班主任请了假,这几天待家里不去上学。
魏言傍晚等不到人,去许时班上一问,才得知许时今天没来学校。
许征回到家时,刚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里,许时帮他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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