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关了灯, 许征分辨不出许时醒没醒, 随后的许时再无动静, 静悄悄的,独自缩在床边靠墙的角落。

    撩拨完就跑的感觉,许征心头无限发痒,偏不能把人硬生生晃醒, 悄声咬了咬牙, 自个儿受了。

    以后有他算账的时候。

    晚上十二点,刚睡下不久的许征被窗外振聋发聩的鞭炮声吵醒, 声音响而近,仿佛贴在你耳边放,好似下一秒鞭炮灰就能炸你脸上。

    许时同样被震醒,第一反应往许征怀里钻,嘴上抱怨着:“好吵。”

    许征替他捂上耳朵,说话声音掩盖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别说许时,他自己都听不清说了什么。

    一阵接一阵的鞭炮声响,喧闹嘈杂,燃烧过后的炮灰味顺着窗户钻进屋里, 带来十足的烟火气。

    窗外短暂的火光照亮屋内, 许征一阵恍惚。

    他记忆中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没过多久后城里禁止放鞭炮,大过年的不少人只能打开手机听个响, 假装自己放过, 实则周围冷冷清清。

    今年不一样。

    不在于过年的形式, 而在于他怀里多了一个人。

    以往孤家寡人躺床上,最多怀里抱个热水袋,一觉醒来水都是凉的,今年怀里是个会源源不断散发热量,足以将他捂热的许时。

    偶尔很烦,偶尔欠教训,但一见着人那股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满足感。

    无可替代。

    光灭了,许征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许时本就被吵醒,没过一会儿又重新睡着,呼吸喷洒许征肩侧,有点痒。

    一大早,巷子里的狗就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冲着门外汪汪大叫。

    铁链在地上摩擦,蹡蹡声响,狗叫声一声盖过一声。

    身旁的许时极其不情愿地翻了个身,用被子把头闷着,试图隔绝外界喧嚣。

    许征皱着眉,固执地不睁眼,任凭外面的狗叫得再凶,同样不想起。

    “赶紧起床,饭都做好了你两还在这儿睡,猪都比你们勤快。”王业萍一把推开卧室门,穿着围裙骂骂咧咧走进来。

    门一开,厨房的味道飘进来,特别强烈。

    大年初一,从念叨开始。

    许征用冷水洗了把脸,走到客厅只有一个印象,红。

    家里的一切都换上新的,沙发套、桌布、茶具,全都是大红大紫的颜色,富贵的牡丹花纹客厅,成了家中的主装饰色彩。

    就连许翡翠的鸟笼也没落下,换了个红木的,食盒添满水和食物。

    除了里面关了只绿色的鸟有些不搭,其它都挺好。

    父母的品味永远如此,越鲜艳的越好。

    许征不可置否,仅有的选择就是暗自接受。

    好在王业萍祸害的是客厅,没把手伸进他们卧室。

    否则每天面对这大红的配色,不免让人产生是婚房的错觉。

    婚房也不错。

    许征把自己骂醒了。

    胡思乱想些什么。

    早饭过后,他们收到了父母的红包,金额比往年大方不少,一人给了一百,这在以往能称得上是笔巨款。

    许征在接过红包的时候没反应过来,通常只有他给别人发红包的份,这么久了,哪还收过红包。

    许时倒是眉开眼笑的,因为许征把自己的红包给了他。

    短短十几分钟,许时小金库进账四百。

    早上刚起来穿得不多,许时鼻尖微微发红,还没等许时把钱收好,许征先拿了件棉袄披他身上。

    许征的视线从鼻子转移到许时唇上。

    也是红的。

    冬天的许时正式进入休眠期,一天中除了吃饭上厕所都待在床上,床成了他的第二个家,时刻待着,拿了条小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远远望去,像个大型玩偶。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冷,除夕那晚下起了雪,窗帘一拉,世界都是白的。

    许时身上的毯子也是白的,乍一看,仿佛和屋外世界融为一体。

    窗外还飘着雪,许征受许时影响,也一块待在床上,两人一人一本书,各自看各自的,彼此依存,互不干扰。

    许时比他更惨一些,还得赶寒假作业,过完元宵学校里正式开学,许时坚持不在初一做作业:“初一做作业,以为着接下来的一年都得做作业。”

    许征轻飘飘地补了刀:“你就是今天不做,这一年也得做作业。”

    实情如此,许时压根无法反驳。

    即便这样,许时还是拖到了大年初二开始做他的寒假作业,床上支起个小桌子,放了厚厚一叠卷子。

    窗外的雪还在下,许征在外侧偶尔给他递递书。

    需要什么不用自己下床,吱一声就有人代办。

    “喝不喝汤?”许时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许征抽空问道。

    王业萍出门前交代锅里炖了鸡汤,要喝自己盛。

    许时点点头,期待地搓手。

    烦人的卷子被推到一边。

    雪天,暖床,小餐桌。

    这或许是离幸福最近的一次。

    在许征监督下,许时效率很快,不出三天把一个寒假的作业量搞定。

    接下来的日子俩人无所事事。

    连王业萍都看不下去:“我这是养了两只龟吗?一整个冬天净躺床上冬眠了。”

    许时不在意,实话实说:“外面这么冷,出去干吗?”

    “你就不能找你同学玩玩吗?成天黏着你哥像什么话。”王业萍斥责道。

    许征一听见同学两字就敏感,果断站在许时这侧。

    待在他眼皮底下没什么不好的,安心。

    王业萍说不过他们俩,掉头走人。

    在家多待一天,便多一天抱怨。

    直到某日,许征接到了从隔壁省打来的电话。

    尤志估计在外面,电话里声音夹杂着风声:“喂,兄弟,你去年问我的事有消息了,今年生意不好,过了个年就撑不住啦,有人要卖矿。”

    终于有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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