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来自王业萍的怒火。
要不是看在东西沉且贵的份上, 王业萍能把他俩屋里的电脑给丢出去。
就连向来受她偏爱的许征也没能幸免。
这年头买台电脑多贵啊。
王业萍看了眼价,心在滴血, 止不住碎碎念, 又不是什么必需品,怎么老是浪费钱?
许征轻声同她解释道:“当初答应过许时, 说话得算数。”
“算什么算?他小不懂事你也跟着瞎胡闹。”王业萍一个眼刀扫过来,语气强横。
为了不让战火波及到许时身上,许征一直把人挡在身后。
眼下木已成舟, 王业萍骂也骂了, 火也撒了,货却是没法退,只好留下。
“买了电脑, 许时不好好学习怎么办?”王业萍最担心这个。
一旁的许时沉默不语,许征一口咬定:“下回考试, 许时肯定能进班级前十。”
王业萍不太相信,追问起这次考试成绩:“许时这回考多少?”
许征也好奇, 转头问:“多少?”
面对两人同时投来的目光,许时硬着头皮说:“倒数第三。”
听见答案,王业萍丝毫不给面子地笑了一声, 这一笑先前的紧张气氛消失不少, 怒火也在逐渐平息。
于是这件事被她轻轻放下:“全班前十, 我等着你啊。”
“怎么就答应前十了?”饭桌上许时同他窃窃私语, 满脸痛苦。
他一想到要看书就头疼。
“你行不行?”别说许时, 许征也为他担忧,不过许征很快安慰道,“到时候要是不行,我帮你担着。”
许时对此异常敏感,强势反驳道:“我行。”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还挺倔。
许征给他夹了块鱼头:“多吃点。”
以形补形,以脑补脑。
希望许时吃了鱼头,脑袋能变得聪明点。
许时用筷子戳着上面的鱼眼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间半梦半醒的时候,许征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听见了许时的梦话:“不就是学习嘛。”
许征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出声询问,许时紧接着又说了句:“可是我不想学,唉……头疼。”
一应一答,流畅自然,完全不需要外人参与。
哀怨的语气十分强烈,要是许时醒着,定是顶着张苦瓜脸。
许时连做梦都不忘这件事,可见对他的冲击有多么大。
黑夜里,许征不自觉扯了下嘴角。
辛酸中又透着好笑。
次日,早上王业萍说中午有事回不来,许敬言也在单位里,让许征领着许时上外面随便吃点。
才九点,在客厅里的许征就看见许时抱了个玩偶跑了出来,直到看见许征才站定,揉揉眼睛确认无误后,转回洗手间洗漱去了。
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许时坐到他旁边。
许征感兴趣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换成平时,许时能一觉睡到中午。
“做了个噩梦。”许时脸色不太好,面无血色比以往还要白上三分。
许征用眼神示意等着他往下说。
许时却不愿意开口再提,张开右手把脸捂着。
梦里可怕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先是梦见一觉醒来他哥消失不见,然后他还被人锁在了椅子上,面前摆着九门课本,一本本地过。
不学完,许征永远回不来。
把许时吓了个半死。
连忙跑出来一看,还好,许征还在。
两人差不多等到十点出的门,许时穿了件蓝色卫衣,胸口的两根绳一长一短,帽子很厚,反倒是脖子空空的,风不停往里灌。
许征忍了又忍,才没把帽子给他戴起来。
许时的身高比他矮半个头,许征的手搭在他肩膀正好。
手无意间蹭到许时颈间的皮肤,又软又嫩,还带着温度。
不冷就行。
这是许征的第一个想法。
周末经常能看见穿着校服的学生在街道上游荡,背着个书包,蓝白色的校服款式一样望去显著夺目。
其实不止周末,平时也见得不少。
许征不免想到了身旁的许时,恐怕许时也是其中的一员。
许时没察觉到许征的眼神,盯着路边小贩出神。
原来是个买冰糖葫芦的。
“想吃?”许征看见了许时眼里的渴望。
许时没回答,只是下意识舔舔嘴角,许征便知道这是肯定的答案。
要换成王业萍在这,肯定会说,“都快吃饭了,吃什么糖葫芦。”
许征倒没管那些,走过去给许时买。
这年头糖葫芦小串的五毛,大串一块,没后世那么多花样,可一口咬下去,就能品尝到幸福的滋味。
许征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看见许时旁边站了个中年男人。
穿着整齐,看着三四十岁的模样,还戴了副眼睛,在这个年纪可算是风度翩翩、长相儒雅,他双目注视着许时:“你好,请问文照街怎么走?”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让许征下意识产生了危机感,说不上来是哪,总觉得哪里透露着古怪。
许征回到许时身边,不着痕迹地把两人隔开,主动解答道:“文照街,前面右拐坐三路车到市民中心下就是了。”
中年男人一愣,把目光转移到许征身上,露出个微笑:“多谢。”
“不客气。”许征同样予以礼貌性回应。
许征等着他离开,临走前,中年男人还不忘最后瞥许时一眼。
可惜许时从头到尾都没发现。
许时早在第一时间接过了许征手上的糖葫芦,撕开塑料膜,一口一口,左边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的,看着就想戳。
糖衣被许时咬碎,卡嗞卡嗞的声音,混杂着山楂果肉一块咽下去。
许征试着咬了一颗,里面的山楂酸得他牙都快掉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许时会觉得这个东西好吃?
“你不要给我。”许时夺过许征手上的半串糖葫芦,眯着眼睛享受着双倍的快乐。
冰糖葫芦吃多了的下场,就是许时中午只吃得下半碗饭,饭是无限量续的,以前许时来这家店吃两碗饭都不饱,如今竟沦落到这种地步。
许时一边揉着鼓起来的肚子,一边同他开玩笑道:“好撑,要是妈在这里,肯定骂我不好好吃饭。”
“何止是你,连我都跟着骂。”许征搭腔道。
零食是他纵容买的,王业萍要骂也是骂他。
许时讨好地抱着他的手:“所以我还是喜欢和你出来。”
也就是许征能够无条件地纵容他。
许征知道这样不好。
可是他忍不住。
既然许时开心,偶尔一餐饭不好好吃就不好好吃吧。
许征刚一转头,隐隐约约瞅见个人影,欲盖弥彰地穿了件外套,低着头。
许征凭借他过人的记忆力将那人认出。
不就是前面来找许时问路的人吗?
他想做什么?
跟踪他们?
许征没和许时说起,领着他绕了好几条街,终于把跟着他们的男人甩掉。
许时紧跟着他,一路吃吃喝喝,没心没肺的模样。
许征不免担忧:“最近上学的时候注意点。”
那人能跟上他们,保不准是冲谁来的,冲他来还好,过不了几天他就得回化舒,怕就怕那人的目的是许时,万一跟到许时学校去,这可如何是好。
“知道了。”许时还以为许征在警告他上学时要安分,不能像以前那样迟到早退。
许征思考着:“要不你先在家待一段时间。”
许时跟见鬼似的望着他,而后了然道:“哥,你在考验我对不对?我不会上当的。”
许时刚在许征面前承诺下次考试能进全班前十,许征就抛出这么个大诱饵摆在他面前。
用心险恶。
许征张了张嘴,百口莫辩。
这个傻子。
事实证明,许征的直觉果然精准。
傍晚,那个男人守在他们家门口,来回踱步。
从发现被跟踪到正式碰面,其间相差不过几个小时。
就连许时也察觉到不对劲,拽了拽许征的袖子:“那不是白天找咱们问路的人吗?难道来兴师问罪了?不应该啊,我也没指错路啊……”
许征扣着许时的肩膀,让他安心。
他走到那人面前,警惕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被敌视也不在意,伸出只手:“认识一下,我叫成例,你父母还没回来?”
找他爸妈?
许征刚握上他的手没多久,就听见了许敬言的声音:“成总?”
许敬言刚下班回家,风尘仆仆,与衣冠楚楚的成例形成对比,前者是埋没在芸芸众生的普通人民,后者是处于高位的决断阶层。
成例推了推眼镜,朝许敬言客气一笑:“敬言。”
许敬言待人温和,很少与人急眼,面对成例倒有些过分的拘谨,他拿出包里的钥匙开门:“进屋坐吧。”
许家屋子虽不大,但胜在收拾地整洁,每一处角落都遍布着生活气息。
墙上贴满了许征许时拿过的奖状,基本上是许征的,许时仅有的一张被挂在了正中间,还有个专门的相框裱起来。
班级三好学生,就连许时自己都不一定记得是什么时候得来的。
电视旁堆满箱子,旧衣服、暂时不用的风扇和锅,还有他们小时候的玩具。
家里的玩具都是许征小时候玩过的,许时接着玩,许征还记得,有一次许时把刚摆好的积木全推倒,心中压抑了许久问,“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玩哥哥的旧玩具?”
听响赶来的王业萍不悦道:“你这孩子,玩具不都一样吗,你们玩一会儿就不玩了,买新的也是浪费。”
“不一样。”小小年纪的许时同她争执。
“有的玩你还挑,惯的你了。这些东西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哪不一样?”王业萍转身回厨房炒菜,“我警告你啊,再吵连这些都不让你玩。”
新的和旧的,就是不一样。
许时委屈地站在一旁,咬着唇没敢再吭声。
许征观摩完了全程,跑到许时耳朵旁嘀咕两句,难过的许时很快被治愈。
他说的是,“没关系,妈不给你买,哥给你买,明天咱们拿红包去买。”
王业萍没收他们的红包,也有想让他两从小锻炼锻炼理财能力。
第二天,许征带上许时直奔商场,掏空所有钱,买了辆玩具车回来。
王业萍知道后,他们每年的红包再不属于自己。
用她的话就是:小兔崽子,一有钱就乱花,妈帮你存起来。
即便如此,那辆车晋升为许时新宠,去哪都带着它,有次磕掉了个后轮,许时还为此悲伤好久。
成例用近乎贪婪的目光看遍许家的每一处角落,最终驻足在柜子上的全家福,一家四口,许时和许征穿着同样的衣服,笑得很满足。
王业萍也在这时候回到家,见到成例,她愣了一下,语气生硬:“你怎么来了?”
“来,喝茶。”许敬言把刚泡好的茶放到成例面前。
下一秒,杵在客厅的许征和许时就遭到的王业萍的驱逐:“傻站着干啥呢?还不回去做作业。”
今天的王业萍,很暴躁。
许时被吓得一哆嗦,两人乖乖回屋。
许征关上房门的时候,还不忘往客厅看了眼,王业萍站在沙发边上,傲慢而防备的姿态,在他们离开前,气氛还很僵持。
被赶回来,许时好奇极了,同许征讨论:“客厅里那人到底是谁呀?”
“我哪知道。”许征也无奈。
一天之内频繁碰见的不速之客到他们家来,任谁也会被勾起无数好奇。
但无论是他还是许时,都不知道那人是来做什么的。
许时趴在门上朝许征勾勾手指:“你过来,我们一块听。”
房门是关上了,声音却能够穿透缝隙。
许征和他一样,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辨认客厅里的人在说什么。
在听见声响之前,许征用手压了压许时的头发,毛绒绒的堆在他下巴那儿,有些痒。
这样的姿势,无异于许征将许时抱在怀里。
客厅里,许敬言率先开口打破气氛,拍了拍边上的沙发:“业萍,来,坐。”
王业萍不甘不愿地坐下。
成例仍沉得住气,静静品茶。
不知过了多久,成例开口道:“我这次过来,是想带回许时。”
“呦,听听这话,多不要脸。”王业萍的鄙夷写在脸上,透在声里。
王业萍质问道:“当初你管过他死活吗?”
成例不骄不躁:“无论如何,血浓于水,我承认当初做的不对,我现在是来补偿他的。”
“你不出现,就是对他最好的补偿。”王业萍回怼道。
“这一切,还得让许时自己决定。”沉默已久的许敬言下了结论。
许家的屋子隔音并不好,即使声音变小许多,该听见的字,许征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客厅里的那个,是许时的亲生父亲?
许征第一反应是去看许时的表情,许时不像他想的震惊,反倒过于平静,还发出一声冷笑。
“你知道了?”许征疑惑道。
许时转身离开,得知那人真正身份,再没兴趣听下去。
只剩下许征愣在原地,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许时不是他弟?
怎么可能呢。
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糯米团子,喊出的第一个字就是哥的许时,怎么可能不是他弟?
就算是重生,许征也没多大反应。
这个事实一出来,就像一道雷从身体里划过,彻底电傻了。
许征是看着许时长大的。
小时候家里忙,父母都要上班,许时也算是他一点点带大的。
有了这个弟弟,许征虽然嘴上嫌弃,心里面喜欢地不得了,把许时当成了最珍贵的大型玩具,养猫养狗的乐趣,根本比不上。
许时从小就乖,不哭也不闹,白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许征逗他,许时也笑呵呵地抓着他的手指。
后来长大一些,许时化作许征的小跟班,许征走到哪儿,许时跟到哪儿。
有得必有失,因为带了个孩子的缘故,和同龄人玩不到一块,许征偶尔会烦,偷偷丢下许时自己跑出去。
为了不让许时乱跑,门从外面反锁了,许时在家里根本打不开。
等许征玩够了从外面回来,他面对的是个哭了一天险些哭断气的许时,眼睛又红又肿,手里抱着的玩偶都已经哭湿了。
当时许征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可怜兮兮的许时,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做的事有多混蛋。
从那以后,许征很少出门,基本都在家和许时待在一块。
许时也黏他黏得更近,经常问道:“哥哥你会不会走?”
许征摇摇头:“不会。”
许时还是一脸委屈:“哥哥不要丢下我。”
“你好烦哦。”许征苦恼道。
眼见快把许时惹哭了,许征立马改口:“不烦不烦,唉,你别哭啊。”
许时对他的依赖,比对家里任何一个人来得都要强。
小时候的许时对许征几乎到了盲从的地步。
许征说什么,他信什么。
甚至有一段误入歧途。
小孩子是敏感的,许时从小就察觉王业萍对他不是很喜欢。
王业萍更喜欢许征。
许时当时很难过,私下问过许征,爸妈不喜欢他,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许征也无法回答为什么,捏了捏他的手臂,答道:“你太瘦了,长得像个猴子似的,等你吃胖点爸妈就会喜欢你啦。”
许征长得高高大大,许时却长得瘦瘦小小。
然后许时就开始一直吃,想要按许征说的做,吃胖一点,好让爸妈喜欢。
王业萍经常在饭桌上骂他是猪,她是典型的嘴硬心软,白眼翻上天也没阻拦许时吃。
吃着吃着,许时爱上了暴饮暴食的快感,心情不好就拼命吃东西,只要把胃撑到快炸,心里的难过才得以缓解。
那段时间,许时体重急剧膨胀,胖地像个球一样,还有了双下巴,这样的许时更加得不到父母的青睐。
许征很后悔,因此对许时更加地好。
许时小学一直胖嘟嘟的,直到初中长个子了才逐渐瘦下来。
出于愧疚,许征化身为宠弟狂魔,他把自己的零用钱省下来给许时买吃的,用零食逼迫他去跑步,跑一圈给点吃的。
所以许时虽然胖,倒也健康。
小学里,要是有谁欺负许时,许征一定会去替许时报仇,渐渐的,所有人都知道,许时有个不好惹的哥哥。
许时以前不爱说话,许征便想方设法开导他,让他发生什么事都跟自己说,许时对他的话又言听计从,最后让许时养成了话痨的属性。
这点,许征不止一次后悔过。
可以这么说,在许家,全家人都偏心许征,而许征偏心许时。
对于许征来说,许时已经化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必不可少。
当宠许时成为了一种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戒掉的。
前世许征戒了一辈子,都没成功。
这世也不打算戒。
没想到,许时竟然不是他弟。
许征无数次想打人的时候,都用这么一个借口劝服自己:自己弟弟,亲的、亲的,忍着。
结果现在,理由不成立了?
许时安静坐在一旁,脸上嘲讽的表情又透露着难过。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时抬头看着他,回忆道:“初一的时候。”
正因为不是亲生的,许时有很多事不愿和家里说,包括许征。
后来他后悔了,又牢牢地抓紧许征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了许征,就再没有人把他当真正的家人看待。
现在好了,就连许征,他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知道真相。
这么多年,他哥疼了个陌生人。
许时早知道真相,由于自私,不肯告诉他哥,他哥会不会恨他……
许征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时。
失魂落魄般,像是丢失了全世界。
他刚回来的时候,许时很皮,嘴碎得让人想打他,就算皮,无疑是快乐的。
这一刻的许时,浑身被阴郁气息笼罩,浓烈地驱散不尽,就像生活在阴影下。
许征的心一阵一阵揪疼。
不应该这样,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弟弟,现在如此难过。
许征想也没想地将人抱着,用行动安慰他。
“想什么呢?我看着你这么多年,就算不是亲的,我也永远是你哥。”许征的声音带着坚定。
许征不免自责。
他在想什么?
现在最难过的应该是许时才对。
就算他早知道了许时不是他亲弟弟,他能把人放下吗?
不能。许征心里的回答再肯定不过。
既然如此,他对许时的关心,永远不会改变。
许征的话戳中了许时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许时再也忍不住,闭着眼,眼泪倾涌而出,反抱着许征。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难过。
许征承诺,会永远是他哥。
可是这样反而加重了许时心中的酸涩。
他想要的并不只是这样而已。
“我不要你当我哥。”许时下定决心道。
他第二句还没说完,许征一锤定音:“不要也得要。”
得,许时更难过了。
屋内兄弟两人抱头痛哭,客厅里的对峙还在继续。
王业萍不会忘记,因为许时的到来,给他们家添了多少麻烦,现在养大了想把人要走,门都没有。
“我告诉你,许时不会跟你走的,我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王业萍恶狠狠道。
成例对自己充满迷之自信:“你们已经有个儿子了,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迫不得已收养的,怎么样都会有所偏颇吧。”
“你还有脸说呢?”王业萍面露嘲讽。
许时到他们家,一开始遭到了王业萍强烈反对。
这事得从王业萍和许敬言的相识说起,他两之间发生的事,简直能谱写一本乡村七十年代爱情故事。
王业萍,典型的农村妇女,巴溪村村花,长得漂亮,性泼辣,村子里的小伙一个也看不上,唯独对下乡的许敬言情有独钟。
许敬言斯斯文文的,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气质,于是王业萍经常帮着许敬言干活,知青日子清苦,家里富裕的隔三差五寄点东西来,要是条件一般的就只好扛着。
王业萍就趁此叫上许敬言去她家吃饭,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互生情愫,结了婚。
婚后三年,政策改革,下乡的知青有了能回城的机会,当下是离婚的离婚、回城的回城。
许敬言没打算跟她离,许敬言父母却不断催他回城,好在此时王业萍怀了许征,许敬言为了带上她一块回城,家里人便找人换了工作,从月薪七百的换成了一百二的厂工。
王业萍跟着许敬言回城后,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结果许敬言父母对她千般挑剔,嫌弃她是乡下来的,根本比不上白晴。
在逼问下,从许敬言口中,王业萍得知了白晴的身份,白晴是资本主义家的大小姐,成分不好,在之前和许敬言谈过一段,自从许敬言得知要下乡后,两人便分了。
许敬言父母早已将白晴当未来儿媳妇看待,白晴知书达理、温柔大方,哪是王业萍这个村姑能比的。
在此期间,白晴也一直没结婚,等到许敬言回来后,才开始相亲,嫁给了富二代成例。
成例花心惯了,他们结婚不到两年,成例频繁出轨,狐狸精成功上位,挤掉了白晴,离婚后的白晴才发现自己怀孕,并决定偷偷将孩子生下来。
生产当日,白晴难产而亡,孩子活了,这个孩子就是许时。
白晴是个孤女,多年来得许敬言父母照顾,白晴死后,许敬言不顾王业萍的反对,领养了许时。
王业萍一开始死都不肯,摔盆大闹,可向来脾气温和的许敬言却难得硬气了一回,许时就这么成为了他们的孩子。
为此,王业萍还装模作样地回了一趟乡下,把许时抱回来,假装是自己生的。
那时候计划生育已经执行,为了许时家里交了好几万的罚款,王业萍看许时更不顺眼,相处久了,才逐渐把许时当亲生的看待。
许时的性和许征不同,许征成熟稳重,许时调皮闹事,抛开是否是亲生的元素,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喜欢许征。
一开始王业萍没怎么管许时,都是许征带的,日子久了才慢慢看开,许时生下来什么都不懂,也没什么错。
王业萍是真心把许时当自己亲儿子,才会一个劲地骂他。
毕竟许时那张嘴,有时候王业萍恨不得拿根针将它缝上。
成例不知从哪得知了许时的消息,赶回来要孩子,王业萍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你们养两个孩子,经济负担也很大吧?我会补偿你们的,只要能让许时跟我回去,要多少钱你们说个数吧。”成例居高临下道。
他相信,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滚。”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一向当闷葫芦的许敬言会先开口。
许敬言脾气是好,可不代表他是个任人揉搓的面人:“我叫你一声成总,是因为你是我的上级,这不代表你能在我家这么肆无忌惮。现在请你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被人当面指着鼻子拒绝,成例脸上挂不住:“你们不要后悔。”
“你以为我先来找你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你们好好劝劝许时,好样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给我等着。”成例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掷到桌上,溢出的滚烫茶水烫红他的手背,使得他把手连忙缩了回去。
王业萍起身赶人:“等什么等,等着我拿扫把赶你是不是?还不快给我滚。”
成例灰溜溜地从许家出来,他本想采用最温和的解决办法,是那对夫妇不知好歹。
客厅的争吵声大得许征在屋内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还是头一回见王业萍发这么大火。
许征轻轻擦去许时脸上的泪痕,对他说道:“不止是我,爸妈也是爱你的。”
父母的爱,有时不太明显,可当矛盾真正爆发的时候,枪口又一致对外。
晚饭,这么多年许家人第一次摊牌。
王业萍霸气道:“小兔崽子你放心,虽然你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除了这个,在我看来,你和亲生的一样。”
许敬言目光温和:“我也是。”
许时微红了脸,之前他一直自卑于这点,如今把话摆到明面上,倒叫他有些无所适从。
王业萍接着补充道:“还有你哥,你看,从小到大你哥多疼你,你可不能当小白眼狼啊。”
“我知道。”许时抿了抿唇,这一点,他一直都清楚。
“吃饭吃饭。”许敬言给许时碗里夹了个鸡腿。
王业萍夹了个鸡翅:“多吃点,看你瘦的。”
高中正是男孩子长高的时候,许时身高在悄然生长,看起来比之前要瘦。
一时间得到多方位关爱的许时受宠若惊,啃着碗里的鸡腿不敢说话。
难得的在吃饭时话这么少。
“你这小子,不会想当富二代吧?”王业萍猝不及防问道。
许时一口饭没咽好,呛着了,许征放下手里的筷子帮他拍背:“妈,吃饭瞎说什么呢。”
王业萍有些心虚:“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想当富二代还不简单,小时有我。”许征眼里带着笑意,“我以后,肯定比那个成例有钱。”
成例这个名字,在许征发家后从未听过,想来之后混得不怎么样。
许时握紧了手中的筷子,不打算打入他们的讨论。
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
一个个的,不正常。
十六年来,许时第一次这般放松过。
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被敲碎,让他再不必有所顾虑。
许时望向许征的眼里满是欣喜:“哥哥哥哥哥。”
“诶。”许征应他。
“我好喜欢你啊。”许时说道。
“我也是。”许征坐在床边朝他敞开怀抱,“一起睡吗?”
“好。”许时尾音抑制不住上扬。
许征今晚做了个梦。
梦里是前世的场景。
前世他不在家,许时和父母家庭关系紧张,王业萍又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有时候管不住嘴就总是埋怨。
许敬言下班了也硬是在外面转好几个小时,在家里的许时便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久而久之,许时越发沉默,回家了就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不轻易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成例出现在他身边。
早有预谋的接近,给了许时久违的温暖。
就算后来成例找上门的时候,许时得知他的身份也不排斥。
成例是有手段的,他先是让许敬言、王业萍先后下岗,许家开支变得越发紧张,贫贱夫妻百事哀,家里每日争吵不断,话题只有一个,为了钱发愁。
许时主动提出跟成例走,要求就是给足许家父母足够的钱。
为此,许时和父母的关系降入冰点。
再后来,许征醒了。
清醒后是睡在一旁的许时,他的手被许时抓过去牢牢抱在怀里。
许征望着许时的侧脸暗自发誓:
有他在,绝不会让梦里的事情再次发生。
成例的报复手段来得又快又猛,今天早上,许敬言就被单位辞退。
这个结果许敬言早已料到,成例是他上司,要开除他也不过一句话的事,许敬言安然接受。
下岗在家的许敬言从花鸟市场买了只鹦鹉回来,绿色羽毛,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许敬言正教它说话。
每天出去溜溜鸟、下下棋,日子过得照样逍遥自在。
王业萍早辞去食堂工作,影响不到她。
整治一个许敬言还不够,成例将手伸得更长,盯上了许征的公司。
许征在下午接到电话,他们原先合作的那家货运公司要毁约,煤没办法运过来。
许征稳住对方情绪:“先不急,库存还有多少?”
“剩下不到五十万吨了。”负责人连声哀嚎,一旦公司货源跟不上,他们的信誉就得大大受损,到时候损失的将会是大笔大笔的订单。
“这些天先减少接单,剩下的我来想办法。”许征说完挂断了电话。
成例。
这个名字他记下了。
从关乐到迁丰的运输线,向来平坦稳定,每隔三天,会有车队从矿上拉煤再运送到厂内。
和他们签订协议的货车公司原先合作地好好的,现在不惜高价违约金也要毁约,想也知道是成例的手笔。
许征先是打电话给尤志,问问他那儿有没有车能运。
尤志表示爱莫能助:“我问过了,只要一听是到迁丰的路线,没一家敢接,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样吧,我手里还有辆货车,你先用着?别断货了。”
尤志的货车载重二十吨,从关乐到迁丰一来回就要一天,这二十吨的量远远不够。
“算了,我再想想。”许征拒绝了他提议,并承认道,“是啊,得罪了小人,怎么,你怕了?”
“笑话,我是谁?你就是得罪天王老子我也不怕。”尤志积极表态。
自从上次许征下矿后,尤志心里,两人就是过命的交情。
只要他能帮的,他义不容辞。
尤志压低声音安慰他:“你也别灰心,要实在没辙,我去问问我爸。”
尤志出来的时候,曾对他爸放下狠话:我不靠着你,也能闯出一片天。
尤广宏也被他气着:你就是求老子帮你,老子也不帮。
男人的脸面至关重要。
但为了许征,尤志还是能暂时不要一会儿脸。
许征在外跑了一天,还是没结果。
天色渐黑,他朝家中走去,一进屋被许时吓了一跳。
许时竟然安安分分地坐在桌前看书。
看的不是包着课本皮的漫画书,而是货真价实的课本。
许征摸了摸他额头,不烫,没发烧啊。
许时闭眼靠在他腰上:“别动,让我休息会儿。”
看了一整天的书,许时浑身难受,只有靠着许征的时候,能得到片刻休息。
许征的手贴着他的脸,语气放缓道:“这么努力啊。”
“答应了你的事,要做到。”许时睁开眼,神情坚定。
许征说过的话,许时原封不动地照搬。
许征奔波一天的疲倦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手贴着许时的脸舍不得松开。
这么乖的弟弟,他可不能让给别人。
“你继续看,我去洗澡。”许征在精神上支持他。
许时按住胸口,强忍胃里的恶心,干呕两声。
他觉得,他反胃地快变成孕妇了。
许征浴室的泼水声正好掩盖了许时的干呕。
打了洗发水,指腹贴着头皮充分揉搓,头发上很快起了满头的泡泡,舀一杯水冲走泡沫的时候,许征突然想到了解决办法。
虽有些破釜沉舟的冲动。
仔细一想,越想越可行。
就这么办。
许征继续冲去头发上的沫,耳边传来一声许时的干呕:“呕……”
许征手一抖,水直接泼在脸上。
洗发水进到眼睛里火辣辣地疼,他连忙用清水洗眼睛。
许征知道,嘲笑人是要遭报应的。
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许征出来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许时看见后愣了好久:“哥,你哭了?”
“没有。”许征拿起电吹风吹头发。
“不用那么感动的,真的。”许时以为是自己的努力感化了许征,让他躲进浴室偷偷哭。
早知道,他就不那么努力了。
“你说什么?”许征按下开关,前面吹风机在耳边呼呼响,没听清。
许时的求生直觉让他选择了守口如瓶:“没什么。”
许时学了一天,站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水烧开后,浑浑噩噩地进了浴室。
许征洗过的浴室还攒着热气,许时洗得很快,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扒开浴室的门,睡衣胡乱套的,半边肩膀露了出来。
“脸怎么这么红。”许征看一眼就发觉不对劲。
许时眼里只有床,走到床边,扑了下去:“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你头发还是湿的。”许征刚说完,睡在床上的许时已沉睡不醒,他想了想把线牵过来替许时吹头发,“也不怕头痛。”
吹风机制造的巨大声响都没能把许时吵醒,头发吹到全干后,有些炸开,随意散落在许时脸上,纯稚天真。
许征把被子扯到他身上盖好,躺床上的许时只露出个脑袋,乖巧极了。
许征看了会,刚想留他一个人在下面好好睡,睡着的许时主动往里滚了滚,空出边上一大半位置。
睡着了的许时也不忘用实际行动挽留他。
许征如他所愿,睡到了许时身旁。
许征一躺下来,感受到热度,许时自动往他这边靠。
转身、伸手、搭腿,一切都做得无比自然,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许时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许征身上,许征腾出另一只手把许时弄乱的杯子重新给他盖好。
许时的脸埋在他肩膀处,完全信任的姿势。
许征暗下决心,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为了许时,也值得。
“早上好,早上好。”一大清早,许敬言养的鹦鹉就在那儿叫。
经历了许敬言一天的不懈努力,鹦鹉终于学会说了第一句话:早上好。
许敬言还给鹦鹉取名叫许翡翠,指它浑身的毛绿得像翡翠般剔透。
许时听见后表示了解,然后一直叫它绿毛。
许征是家里第一个出门的,鹦鹉自然是在同他说话。
许翡翠关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小翅膀一个劲地扑腾,似乎在渴望许征把它放出去。
“早上好。”许征回道,顺手还给它添了点饲料。
许翡翠激动叫唤:“叽叽,早上好,早上好。”
没办法,它就会这么一句。
许征逗了它一会,继续出门办事。
他来到了汽车交易市场,这儿不同于普通的车行,车辆种类更加齐全,大中小型货车一应俱全。
许征找到卖家,经历了一番讨价还价后,商定下这笔生意。
许征此次大出血,一次性购置了十辆三十吨大货车,一辆花费十万,总价一百万。
买来的车停在工厂车库里,好在当初买的厂地方够大,车库位置绰绰有余。
不仅如此,许征还招募货车司机,一个月两千工资,要求有A2驾照,驾驶经验丰富者优先。
这在当地可算得上肥差,当天来报名的人达二十多个。
许征亲自面试了几个,然后让公司的人进行筛选,最后只招募十名货车司机。
不是许征不愿意面试,而是来报名的人,太多稀奇古怪的。
不少人被月工资冲昏了头脑,拿着C1驾照来报名,还在许征面前大放言辞,说他脑袋聪明,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保准把A2考下来。
许征当即让他走人,这要等上一个月,别说黄花菜凉了,他公司都能倒闭。
还有六七十岁的老爷子也想竞争这份工作,驾照拿的是A2没错,可这么大年纪了,许征敢让人长途奔波吗?
自然是客客气气把人送走。
成例不让货运公司接他的单,那么许征就自己买车自己运,从货源到销售一条龙服务,减少中间商,挣的钱全部落入他的口袋。
他,成立了自己的车队。
货车车队。
买了车以后还要去办理相关证件,找人疏通关系,三天内就能办下来。
忙了整整一周末,直到周一,许征才把事情全部搞定。
剩下的就交给公司的人处理。
花钱请他们来干活,可不是吃白饭的。
解决了运输的这条路,就算成例的手再长,也干涉不到他这块。
难得的周末被成例这么一搅和,许征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今天回家时许时倒是没在看书。
站在笼子面前,同许翡翠聊天。
许翡翠:“早上好。”
许时:“绿毛,我教了你半天,怎么还是只会这一句啊?”
许翡翠:“叽。”
许时:“好蠢啊你,该不会是弱智吧,鸟里面有没有弱智啊?有吧,你就是。”
许翡翠:“早上好。”
许时嫌弃之色溢于言表:“啧。”
没过多久,许敬言就过来把他的宝贝鹦鹉提出去溜达。
“小翡翠。”许敬言叫得外亲切,就连许征和许时都不曾享受过他这般讨好。
许翡翠黑溜溜的小眼睛一转一转,张口就来:“弱智。”
这成了许翡翠学会的第二句话。
许敬言听了直皱眉:“许时,是不是你乱教翡翠?”
“不光我的事。”许时顺了个茶几上的橘子,溜回屋。
许敬言试图纠正:“乖啊,翡翠,我们不学那些不好的东西。”
许翡翠越叫越上瘾:“弱智。”
许敬言气得再不让许翡翠和许时待一块,拎着笼子出了门。
许时回房间一边看书一边吃橘子。
现在的橘子还不到成熟的季节,皮都是绿的,很酸。
对许时来说却有奇效,恶心的时候吃两片,能缓解反胃。
许征周一没课,事情解决后,买了周一晚上的火车回学校。
许时原本想去火车站送他,被许征强行留在家里。
“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自己一个我哪放心啊?”许征正色道。
要是许时送他到火车站,为了安全,许征还得把许时再送回家。
折腾来折腾去的,没必要。
许时从书中探出个头,遗憾道:“那好吧,你小心点。”
“到了给你发消息。”许征拿上行李,临走前不忘叮嘱,“少看点书,早点睡觉,要看白天再看,不差那一时半会儿。”
“好哦。”许时乖乖地应下。
凌晨的车站没什么人,大多是进来睡觉的,带床棉被,在车站的椅子上躺着,一觉睡到天亮。
许征给许时发短信:[到车站了。]
许时:[好快。]
许征:[赶紧去睡觉。]
许时:[等你上车了我就去睡。]
许征抬头看了眼信息牌:[我检票了,你去睡吧。]
许时:[骗谁呢?现在才五分。]
许征买的是十二点半的车票,最多提早十五分钟检票,不可能这么早进站。
许征的谎言就这么轻易被戳破,他无奈笑笑:[就你聪明。]
半小时后,许征终于坐到车上,再次给许时发信息:[这回真上车了,不骗你。]
等了半天,许时没回。
距离车站不过一两千米的距离,许时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床上,屏幕亮起,人却缩进了被子里。
坐在车上的许征和许时,两人的距离,不断拉长。
许征坐了一晚上火车,刚到学校就去上第一节课,早上才收到许时的回复:[昨天睡着啦,你到学校了吗?]
许征眼皮沉重,挣扎着按了几个键:[嗯,在上课。]
许时:[我也是,在上历史课,好无聊。]
[好好上课。]发完这个消息,许征就趴桌上睡了过去。
一晚上没合眼,只要是能睡觉的地方,像教室的桌子都显得弥足珍贵。
两人的角色就此颠倒,许时撑着下巴百般无聊地听课,许征成了在课上睡着的那个。
周三,许征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许可证都办好了,车队今天就可以载货。
许征总算满意,这两天公司迫不得已减少接单,如今车队就位,又能继续以往的营业额。
也不知道这买车的一百万什么时候能挣回来。
就算运输费挣不回来,能治得了成例,这钱许征花得心甘情愿。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事。
公司稳步经营,许征有打电话询问,成例再没来他们家闹过,就连许时都不曾见过他,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许征:[只要他没来烦你就好。]
许时:[他敢来我揍他。]
许征逐渐变得忙碌起来,每天除了上课剩余时间就是和许时发发消息,一个月话费指定上百。
齐瑾生开始发现他的不对劲,在许征又一次对着手机笑后,同霍成章嘀咕道:“许征是不是谈恋爱了?”
霍成章用看傻子似的眼神:“你才发现?”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何野主动加入他们讨论:“是吧是吧,哪有人对着手机笑得这么开心的。”
三人极为默契地交换了视线,同时点头。
没错,许征一定是谈恋爱了。
自从失恋后,齐瑾生看破红尘,化身为老母亲的担忧:“异地恋多不靠谱啊,连对方变心了都不容易察觉。”
霍成章察觉话里的漏洞:“你在咒他?”
“不敢不敢。”齐瑾生赶忙将自己撇清关系。
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万一许征事后知道这件事来找他算账怎么办?
许征已成为宿舍重点观察对象,偏偏他本人还不觉得。
齐瑾生偶尔跑过来传授他恋爱经验,让他谈恋爱的时候多上点心,嘘寒问暖啊,关心得无微不至,否则距离一旦远了,感情出变故的几率越高。
许征听得云里雾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齐瑾生又拍了下自己脑袋:“不对,我和你情况不一样,不过我虽然没和女孩子谈过恋爱,但道理也差不多嘛,你自己多注意点。”
“哦。”许征没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趁着下课,抓住何野小声询问,“齐瑾生最近又谈恋爱了?”
何野瞪大双眼:“又谈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样的谣言一个个传开,最后传回了齐瑾生那里。
齐瑾生磨了磨牙,不识好人心。
许时最近学业方面遇到点困难,看书的时候虽然还是老毛病,但能克服,就是有些方面怎么都搞不明白。
在班上环顾了一周,还是他小弟同他建议:“老大想学习啊?找隔壁班那个书呆呗,叫什么……魏言,成绩可好了,年级第一呢。”
许时心下满意,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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