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收到许征送的礼物后,许时已经四个小时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整整四个小时。
放在从前,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场景。
足以见那本作文书对许时的伤害有多么巨大。
偏偏是许征送的,还不能丢。
许时坐在书桌前,死死盯着那本书,红底封面,鎏金字体,鲜艳中不失贵气,积极里闪烁着智慧。
“唉。”一声发自内心的沉重叹息。
这已经不知是许时今晚叹的第几口气了。
许征感到好笑。
从晚饭后就见他坐在那愁眉苦脸的。
许征轻声走到他背后,声音中带着愉悦:“怎么了?我的弟弟。”
“离远点,我现在一看见你就烦。”许时暴躁道。
“不喜欢不看不就好了。”许征帮他把作文书收起来,塞进书架上。
“你不懂。”许时脸上带着某种莫名的执着。
许征确实不懂。
许时板起了脸,决绝道:“你还是和你的作文书一起走吧。”
“行。”许征顺着他,真打算走。
脚刚动了一步,就被立刻反悔的许时抱住了腰:“不行,你不能走。”
“那你说怎么办?”许征好脾气问道。
自家崽闹别扭,最后还得他来哄。
许时把脸埋进他腰侧,声音闷闷的:“以后不许买作文书了。”
“好。”许征答应。
许时接着补充道:“别的书也不行,只要是有关学习的,我都不喜欢。”
“嗯。”
“那这次,我就先原谅你。”许时仰起头看他,目光里满满的都是他一个人。
许征从喉中泄出一声闷笑,手里快速地拆开包装袋,说道:“那我谢谢你,来,张嘴。”
许时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了颗棉花糖,软软糯糯的,他下意识地咀嚼。
吃到一半,许时猛然发觉:“你当我是狗吗?”
许征又再塞了颗,问:“甜吗?”
“甜,你哪来的糖?”是他最喜欢的口味,许时有些好奇。
“床底的柜子里翻的。”许征如实作答。
许时听后,整个人都炸了:“许征,我要和你拼命!”
那个柜子,是许征在许时对着作文书唉声叹气时无意中翻到的。位于许征床底下,极其容易被忽视的地方,那儿几乎成了许时的百宝箱。
里面存着不少零食,糖果小饼干话梅巧克力,一应俱全,全都是许时用零花钱买来的,像只兢兢业业的仓鼠,囤满了整个抽屉,平时一点点地往外拿。
“我说零食怎么少得这么快呢,原来是被你偷吃了。”许时愤愤道。
“别胡说,我之前可没拿你东西。”许征也是今天才发现。
许时一口咬定:“就是你。”
许征钳制住许时两只不安分的手,低声说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床上藏东西。”
许时:“那不是床上,那是床下。”
“都一样。”许征接着用事实依据说服他,“你知不知道我在柜子里发现了好几只死蟑螂。”
许时变了脸色,脑海中浮现出蟑螂在零食上爬过的场面,脸色难堪地挤出一个字:“操。”
“还有不少已经过期的东西,喏,看到没?地上的那堆。”许征怀疑他囤着囤着就忘了有这回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
许时的脸色越发难看,面部肌肉不自觉抽动,心疼地在滴血。
“行了,今晚把垃圾清出去,明天给你买新的。”许征用一句话治愈了他。
许时开开心心地去干活。
忙忙碌碌、勤勤恳恳,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顺便还把许征的床给擦了一遍,从边角到栏杆,无微不至,等到许征亲自验收的时候,他的居住环境焕然一新,变得一尘不染。
许时的反常举动,让客厅里的王业萍都吓了一跳,语气难得温柔,担忧地问道:“小时啊,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哈?”许时不解。
怕刺激许时,王业萍拉上许敬言回屋,悄摸摸地讨论。
“最近是不是对许时太过严格了?”
“要不明天把他放出去玩会儿。”
“我看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许征却心安理得地睡在了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床上。
连边角缝隙都清扫得干干净净,大大满足了许征前世被治好的洁癖。
除了上铺时不时传来的咯吱声。
“你在做什么?”许征敲了敲床板问。
许时翻了个身,动静消失,回道:“没。”
被许征叫过的许时一动不动地定在床上,双腿笔直,左手紧贴墙壁,右手则牢牢拽着自己脖间的那个吊坠。
不规则的煤块形状,被用一个小吊环串在项链上。
闭眼前,许时明明把吊坠摆在正中间,可一眨眼,它又滑至颈后,卡在枕头和后颈肉中间,带来强烈到无法让人忽视的不适感。
许时伸手把它扯回来,又滑落。
再扯,再滑。
许时烦了,最后干脆用手死死拽着那个小煤块,让它无处可溜。
可这样一来,根本睡不着。
许时试了无数个姿势,都无法消除脖间的异物感。
向来睡眠质量良好的他,竟困在这么一个煤块手里。
等许时撑不住了,逐渐起了睡意时。
凸起的尖角将他戳醒。
许时顿时意识到是什么,用手把它重新扯回中间。
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消散全无。
弱智项链。
他心中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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