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无法呼吸,冰冷的水不断呛入体内,肺部灼烧,无法名状的疼痛深进骨髓,仿佛要把痛苦镌刻在灵魂上。比起窒息感一种更为恐怖的压迫掐着我的脖颈将我送进黑暗。
我在醒过来的瞬间意识就陷入无端的疯狂,出于求生的破坏欲望无法克制。我开始挣扎,踢踹,双手握拳拼命敲打着压迫在自己上方的阻隔。随着我的动作那道屏障传来隐隐的闷响,直到黑暗终于碎裂出一丝痕迹。隐约有光线投射进来,脆弱得仿若并不真实。
我看到了一丝希望,朝着裂缝一下下锤击着,不知道这样尝试了多久,那道屏障终于彻底崩溃。
“啊啊啊啊——”
头离开水面的瞬间我开始尖叫,声嘶力竭,精神接近混乱崩溃得边缘,无法思考和自控。
最后我终于丧失力气,虚脱般的要倒回池水之中,被一双手扯上了岸。我双目无神地垂着头,池水粼粼反射着诡谲的翡翠色光芒,倒映出来的自己却让我十分陌生。
塔利亚从身后环抱着我,抚摸着我颜色异样的头发,面带魅惑且危险的微笑。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的女儿。”
我没有思考,跟着她的声音并找到了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第一个名字:“……凯拉·陶德。”
女人的表情僵硬在脸上。看到她讶异地瞪起眼睛,我意识到我的回答不在她的计划之内。我的大脑的空白的麻木边缘隐约感到一丝恶劣的愉快。我咳了咳,然后咧起嘴角。
“……另外我不喜欢你叫我女儿,没有哪个妈妈会把自己的小孩子封在棺材里然后扔进会让人发疯的池子里。要是我就这么疯了我要怎么才能知道自己的起源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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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的运气值到了史无前例的低谷。虽然历经过被小丑绑架,被红头罩帮绑架,被刺客联盟绑架,被毒藤女和小丑夫妇绑架等一系列即使在哥谭生活五十年也很难全碰上的灾难,但成为塔利亚·奥古的亲生女儿绝对是这当中最糟糕的之一。
先不论就是她为了逼我离开哥谭买通毒藤女背叛我,让小丑有机会用撬棍揍我并害我残疾。什么样的妈妈会念咒语或者下迷香之类的就为了方便把女儿装在旅行箱里托运八小时啊?更惨的是我中途还醒了,又冷又饿,在里头挣扎着叫要上厕所,被她用尖跟鞋从箱子外踹了一脚威胁说再折腾就用长剑捅穿我的肺。她也的确和承诺的一样治好了我的脊椎,但为什么不能让我当泡温泉那样好好下水?还好那棺材盖的质量不行脆得一批,我要是砸不碎怕不是要淹死在里头了。
我算知道达米安为什么宁愿在韦恩家挨哥哥们的揍也不肯回刺客联盟继承家族事业了。
离开洞窟后我精神上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被塔利亚送进至一间房间,昏睡了将近十个小时才“重返人世”。
这座建筑围绕着拉撒路之池所在的洞窟建造,从外观来看近乎是一座复古式亚欧风格的宫殿。在荒野沙漠里仿若海市蜃楼。方圆几公里都是联盟的领地,由刺客们驻守保卫。我醒后进食和活动都在房间里,这个房间是我在韦恩庄园里的两倍大。鉴于达米安还小可能还没接触到网络,我觉得我可以成为第一个回答“拥有一个财产正无穷的爸爸和一个财产正无穷的妈妈是种什么感受”的人。
我没有和塔利亚以外的人有过交流,只是偶尔会有一两个蒙面的仆人进来照顾我。他们也从来一言不发,虽然我试着搭话了但没人理睬我,甚至有些惶恐地躲避我的眼神,快速离开,好像我是什么瘟神一样。
我承认自己现在看上去不太平凡。拉撒路池水让我的外貌发生了一些变化。我原本黑色的瞳色变成灰绿色,而发色呈少见的银白色。看来我之前猜错自己的血统,我以为这个女孩是亚裔。更换完新的衣服后我好一阵离不开房里那面全身镜,我感觉自己像在看另外一个陌生人。为了适应自己的新外貌,我像个在给自己洗脑般的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凯拉·陶德。
我还能记得塔利亚在我从池水中出来后问我名字的事。她必然笃定池水会让我“失去的记忆”回来,但事实上我没失忆,我有二十年的普通人的记忆,清清楚楚地装在脑子里,还有我作为“凯拉·陶德”时候的记忆。
啊,这幅模样杰森可能要认不出我了。
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我愣了下,然后精神疲累地把额头抵在镜面上。
我在想杰森他之前闯的刺客联盟的老巢是不是这儿,我知道刺客联盟有很多驻点,遍布全球。但或许蝙蝠侠会能找到我。他们没办法接受我突然一走了之之类的。
然后我又会在心里否定自己,咒骂自己不该抱有这样的侥幸心理。我是下定决心要离开哥谭的。即使这和最开始理想的中心城不一样,但我不知道除了离开我还有什么办法让塔利亚停止让厄运发生在我甚至那些想要救我的人身上。
信息阻隔,留给我的只有几扇窗可以眺望外边。时间在我无止境般的胡思乱想一点点煎熬度过。我甚至开始幻想面前这堵锁死的门会突然炸开,硝烟和灰尘弥漫,然后我看见蝙蝠侠和罗宾站在那儿,仿若光明自黑暗中走来……我几乎可以就这样把漫画的独白念出来了。
这时门锁被外面的人拧开,我惊得从床上蹦跶下来差点跌倒。塔利亚走进来。她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刺绣花纹的高叉旗袍,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十分美艳。
“打理好自己,准备离开。”她将一套衣服扔在床上。
“去哪儿?”我问。然而看见她非常“塔利亚”的眼神我就知道她肯定不打算多作解释。
我捡起那套衣服,黑白色搭配,材质很特殊,内部柔软外部坚韧,还有搭配的护膝护腕等。我到镜子前穿戴整齐,不免感叹刺客联盟的制服设计比起蝙蝠那边真的要简约漂亮很多。最后我开始比划是把头发扎起来好看还是披在肩上,但怎样都有点不尽人意。
我看着镜面里的自己有些唉声叹气:“现在我看出来了,这副绿眼睛肯定是遗传你,不过白发……我是丧钟和你的女儿吗?我之前更相信我是刺客联盟造出来的人形兵器,冬兵那种只要你们念咒语我就会言听计从杀人如麻什么的。”
“你会是的,如果你是我的女儿,你必将成为兵器。”塔利亚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波澜,即使是当她轻声称呼我“女儿”时我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情。
我小小地耸耸肩:“只是随便说说。有染发剂吗?我现在看起来越来越像一个反派了,虽然跟你来刺客联盟了,但我其实还是想做个好人的……”
这时我突然觉得脑子一嗡,从没有出现的预感刺痛了一下神经,然后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反应过来,抬起手攥住了身后突然横劈向我脖子的剑刃。
“你要杀了我吗!”我惊慌地侧过身,下意识大叫起来的时候手一抖,剑刃在我手心碎得七零八落,我登时说不出话,张了张嘴最后道,“你要用塑料剑杀我?”
“这不是塑料。”她冷漠地看向我,指尖轻轻抚过没碎裂部分的刃,鲜红色的血一下子溢了出来。
我瞠目结舌地看向她。
“拉撒路之池修复了你的身体,但没有让你恢复记忆,这出乎我的意料。看来我必须从头教你一切了。”她眯了眯眼睛,继续说,“你的确是我的血亲,但你除了体内留着我的血以外都只是单纯的魔法造物。你不是人类□□的产物,你诞生于恶魔祭祀仪式和克隆体实验室。”
我听罢后,愣愣地摊开没有任何的刀痕的手心,哑着嗓子“哇”了一声。几秒后我终于认真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我郑重其事地“哇哦”出声。
“你是说我有超能力了吗?”
天呐,我这是时来运转了吗?运气值触底反弹了吗?
“你与生俱来的恶魔之血让你的身体素质和感官全部超越人类极限。”
“我是会用魔法吗?”
“可是一年多前你的记忆连同魔法之源都被恶徒破坏了。”
“我会飞吗?还是隐身?我会心灵感应吗?”
“联盟原本打算在查明那个恶徒的真实身份并抹杀她再将你从哥谭带回。但期间你被韦恩收养,并和蝙蝠侠为伍。这在我们的计划之外。”
“啊,我觉得我刚刚危险袭来时脑子里预先响起来的警铃像是蜘蛛感应!”
塔利亚停顿下解说,看着我愈发兴奋新奇的表情,她略显嫌恶地眯了眯眼睛,说:“而现在你被池水治愈了,但显然不是全部。”
我猜她在指我曾经的记忆或者是性格之类的。我嘿嘿地傻笑了下打算蒙混过关。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疯掉,我强大的意志力把我从崩溃边缘拉回来让我现在还能和你聊天。哦我觉得我应该去应聘一下绿灯军团——啊,原来你是骗我来泡池子的啊,你根本不是想医治我的腿……但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我觉得我现在体会到比利·巴特森第一次大喊‘沙赞’时的心情了。”
“不,我没有丝毫庆幸。你不会疯掉在我的计划之内。而现在的你无视尊卑,我怀念你的忠诚,女儿。”塔利亚将断刃的剑随手扔在地上,从胸口抽出丝绸帕子擦了擦指尖的血,语气不善。
“好吧,确切的说,如果我是你的魔法克隆,我们应该表姐妹相称。就像超人和康纳那样。你看神奇女侠也不会叫唐娜·特洛伊女儿啊。”
她狠厉地瞪了我一眼,我收敛回脸上的笑意,有些害怕地吐了吐舌头。
“再做一次那样的动作,我会割掉你的舌头。”
我立刻乖巧地抿嘴噤声。
“跟上我,你需要重新开始接受训练。”
塔利亚转身离开,我再次看向镜子,最后决定还是把头发扎起来。简单地整理后我也离开房间,追上塔利亚的步伐。我跟在她的身后,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几秒后我还是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我几岁了?”紧接着我解释说,“我就想知道我还能长高吗?我不想一直当小孩子。”
“你不会的,三年前你被创造出来后,生长规律就和普通人无异。”
“哇哦,谢谢。”我说,“我就和布鲁斯说我应该上幼儿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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