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以电影之夜为借口在克拉克公寓的沙发上睡了一宿,刺客的事依旧让我焦头烂额,即使之前睡足了整整七天凭我薄弱的意志也绝对没办法再硬熬过第二个忧心忡忡的夜晚。
清晨时是克拉克准备的早餐香气把我勾引起来的。他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我只要扶着沙发背跪起来就能看见他在里头煎蛋的背影。阳光从窄窄的百叶窗透进屋内,空气里是牛奶和鸡蛋的香甜气味,我倚在沙发背上迷迷糊糊地惬意地半阖着眼睛。
和平真好。
克拉克发觉我醒后就问我早餐想吃什么,他准备了煎蛋、香肠和热牛奶。
我道谢之后喃喃地说:“我们应该让布鲁斯也去小镇生活一段时间。”
他的嘴角扬了扬,一边用毛巾擦了擦手,说:“我过一会儿要先去上班。你今天有什么行程吗?”
我打开手机看了眼电子邮箱,空荡荡的,莫名的有些失落。从昨天早上一直到今天,迪克甚至没有给我发一条消息,虽然我也不希望他过来盘问我。我临走前给他和阿福留了信,说我至多三天就会回去。也许他是真的相信我需要一个人静静这样的蠢话了?
正想着这事时我收到了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S·H,邮件上写着同意约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我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心跳随之加快,但只是对克拉克笑了下:“没什么特别的。随处转转,见见朋友,看看有没有一两只困在树上下不来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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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会最显眼的地方除了星球日报顶上那颗身经百战的球,大概就数这座莱克斯集团大厦了。我在路边要踮起脚尖努力仰起头才能勉强看得到最高层,心里下意识想啐一口罪恶的有钱人,然后想想自己好像现在也是了——不我的内心还是个朴实善良的底层劳动人民。
大楼对面有一家咖啡厅。我在它的门口站定,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包里的档案,把录音笔藏在袖口里打开开关,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透明玻璃上的成影尽力抿起一个得体的微笑。
万事俱备,台词也背得很清楚,但这时我的心里仍旧有些发怵。一个声音叫我软下态度陈述实情,另一个暴躁而冷酷无情的小恶魔把那个声音的来源一通乱揍踢出了脑子。
这是我来大都会的真正原因。希拉·海伍德,杰森·陶德的生母,听从小丑出卖罗宾而导致他被杀的帮凶,昨天她到往美国的飞机降落在这座城市。
前天深夜我在杰森的房间里发现他的桌上多了一张他和父母的合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张照片。杰森和我除了一身衣服没有带来韦恩宅任何关于自己的东西。随即脑子里像是蜘蛛感应遇到危险将至时嗡嗡作响,我开始不停地翻箱倒柜,最后在床底找到了一个老旧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是杰森的父母的遗留物,相册、日记、账簿等等,还有杰森的出生证明——凯瑟琳·陶德不是他生母的证据。
这是家庭之死的开端。
也许杰森不知道,揍过双面人不代表他就知道那是他的杀亲凶手,拿回出生证明也不代表他查出他的生母之谜……
然而理智很快就击败了我的侥幸心理。在他情绪最糟糕的时候我却还是个最让人焦心的植物人,这个想法让我窒息般的心头一紧。我不能坐以待毙。之后我趁夜翼夜巡时拿着行李箱里有他生母名字的地址簿跑进了蝙蝠洞进行调查。
我遗忘了杰森生母的具体名字,但我记得那是一个支援医生,我很快确认了她叫希拉·海伍德。我的计划让调查重心放在了她曾经在哥谭时与小丑的纠葛。
她出生在哥谭,是医药大学的学生。学生期间涉足过走私违禁药物的生意,曾经一度与小丑帮交好,帮助小丑制药。后来因为自己失误造成的重大医疗事故她彻底断送了自己在美国的医学生涯,她只好背井离乡,隐瞒自己的履历在别的国家从医……
“您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咖啡厅的一个热心的服务生看到我一直站在门口,忍不住出来询问,我回过神,僵硬地咧了咧嘴角,然后走进去。
计划在我的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我无论如何不能退缩。
下午的顾客并不算特别多,所以我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希拉·海伍德。她坐在一张靠窗的双人桌前,齐耳的金色短发,淡妆,身着深棕色的正装,看上去比照片上还要漂亮些——特别是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睛,和杰森的如出一辙。
“你好。”我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时,她心事重重,只是把目光从窗外的景观转移过来,轻轻扫了我一眼,然后告诉我那个位置有人了。
我没有理会这句话,拿起菜单问:“你想吃提拉米苏吗,希拉·海伍德医生?我可以请客,当然,我们可以算在小丑的账上。”
然后在我抬起眼睛看她时,如愿看到那副令人熟悉的碧蓝色眼睛里显露出震惊和困惑。我不经意地撇撇嘴:“邮件是我代发的。谢谢你愿意来见我。”
“你是谁?”
“小丑的好朋友,和你一样。”我笑吟吟地说。
我点完两份甜品和冰淇淋,然后在她仍旧惊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先一步开了正题。
“我看过你的履历,很漂亮,就像您的眼睛一样干净透彻。”我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叠订好的文件摆正到她的面前,“但很抱歉我还是作了一些修改,没有恶意,只是想让它变得更加……真实。”
女人迟疑地翻开那本薄薄的履历册,但在看到后面时眼睛因为恐慌而猛地瞪大,那是她过去的黑暗历史,尘封已久现在却还是曝光在阳光下。她嘴唇颤抖了几下,强作镇静地说:“我知道小丑还被关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里。”
“对,但他很快就会离开那儿,就像以前的成百次那样。你应该庆幸他让我来完成这次交易。他,精神失常的恐怖分子,而我,我是个无害而善良的小女孩——至少看上去是。”
我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我努力在压抑住了,仍旧害怕自己发红的耳尖会不会暴露自己。这是我第一次离改变杰森的厄运这件事这么近。这个女人此时就在我的面前,充满迷茫和畏惧的蓝色眼睛里倒映出我虚假的捉摸不透的笑。
提姆是唯一参与这件事的人。他利用小丑曾经发在网上的视频和音频剪辑改编出了一段恐吓视频,内容是穿着囚服的小丑坐在审讯室里,正对着镜头露出他渗人的微笑,说着,还记得我吗小甜心,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忘了我的。之后模棱的恐吓言语。
我昨天把这个视频发给了行程上刚刚抵达大都会的海伍德医生,而她信以为真,以为噩梦如影随形,自己时隔多年再次踏上美国国土的这一刻就要面对多年前犯下的错误。哇,提姆是真的神仙剪刀手。即使他都不知道我是要用这个视频引杰森的妈妈出来见面。我答应他成功后我会告诉他这些事。
“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诉他我不会再为他做任何事。如果你真的是小丑的人,帮我把这话转告给他。”她说。
“小丑不会喜欢你现在这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的,太可惜了。”我板下脸,转过头看向街对面的莱克斯大楼,“莱克斯集团——哦,你离好生活有那么近,只隔了一条街道。真希望卢瑟看到那么档案时也会坚信你改过自信了。”
希拉的瞳孔颤了颤。
最近这几年她在埃塞俄比亚的饥荒救济营工作。而现今她所在的支援机构和莱克斯财团支援贫困区的慈善基金会合作,她有机会成为这场合作的负责人,只要到大都会本部进行面试和考核。这个机会可以让她回到美国,人生回到正轨。但如果她旧时的黑历史曝光,她甚至会丢掉在救济营的工作。
希拉紧蹙着眉头说:“你在威胁我。”
“对。”我直截了当。她皱眉时的样子也会让我想到杰森,见鬼,那个家伙再不回来我可能脑袋一热就跑去刺客联盟去送人头了。
几秒的对视之后,她终于像是泄了气一般,低垂下睫毛:“你们想要什么?”
我在等这句话。
“我们知道你现在为埃塞俄比亚饥荒灾区的医疗用品的首席供应商工作,有一仓库即将运往中东的医疗用品,但小丑要它们下个月前抵达哥谭。我们会派人去接收。”
她放在桌面上的两手都握成了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这个可怜的女人几乎在用最后一点尊严支撑她的愤慨。但她仍旧是放弃了。
“我知道了。”
“所以交易成功了吗?”
“是的,你这个该死的混球,是的!”她在我询问时瞪向我,几乎怒不可揭,但这听上去只是被困在深渊里垂死挣扎的绝望的呐喊。
“很好。”
我终于放松下来了大半,长呼了一口紧绷着的气,从袖口里抽出一直藏在当中录音笔,举到她的面前。
“刚刚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如果未来真的发生了小丑敲诈你而你委曲求全的情况,我会把这只录音笔交给哥谭警方,这会成为你协助一个精神病的恐怖分子的证据。不只是事业,你的下半生都会被彻底毁掉。”
希拉愣怔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的意思。
“我不是小丑的朋友。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收回笔,微笑着说,“你好,我叫凯拉·陶德,是杰森·陶德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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