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柳宜一去医院的是别墅里的老佣人蓉姨。据蓉姨自己说,她在宋锦英母亲还在时就在这里做佣人,也算是看着宋锦英长大的人。
在车上的时候,柳宜一很想问蓉姨,宋锦英小时候什么样子,也和现在一样讨厌吗?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她猜测宋锦英不会喜欢自己私下里打听她。
蓉姨扶着柳宜一去医院,消毒,处理,贴上透气的纱布,临走时医生叮嘱柳宜一不要碰水,不要穿封闭的鞋,保持伤口透气,按时换药。
柳宜一含糊的应了,不怎么在意。
蓉姨在一旁看着,倒是问了医生几个注意事项,随后才扶柳宜一离开。
回别墅的路上,蓉姨忽然说:“其实大小姐平时很少带女孩子回来的。”
柳宜一眨了一下睫毛:“嗯?”
蓉姨慎重道:“您别怪我多嘴,我就是想说,能被大小姐认可的人很少。”
柳宜一心里想着谁稀罕啊,脸上却露出甜软地笑容:“哦哦……”
蓉姨静了一会,语气更加小心:“但是……我们大小姐性子有些倔,认死理。”
柳宜一漫不经心地听着,不以为宋锦英是认死理的人,她就是个圆滑世故的老狐狸。
“要是她不肯定一个人了……”蓉姨终于说出了重点,“那就再也不会给第二次机会了。”
柳宜一了然想道,原来是在警告她。
“大小姐控制欲比较强,不喜欢不听话的人。”蓉姨说,“但她也很护短,只要不在她的底限里犯错,她就会护着您一辈子。”
柳宜一垂着眉眼:“我知道了。”
蓉姨看着柳宜一白净的脸,还想说点什么,但酝酿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语。
作为看着宋锦英长大的老人,她对宋锦英有一种说不出的类似家长的责任感,看到宋锦英三十出头了,还没成家,没个可心的人,她心里替宋锦英着急。
人能有多少青春年华呢?再不恋爱,再无爱人,她就一辈子孤独了。
现在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看着眼神也干净,蓉姨自然是希望她能和宋锦英连理成枝的。就是自己嘴笨舌拙,既想替宋锦英说好话,又想提点柳宜一这个年轻人几句,小心犯错,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但看柳宜一那无动无波的反应,这番话她恐怕反而说糟了。
蓉姨想了想,最后还是又合上了唇,不再擅自说什么了。
柳宜一被带回别墅,送到楼上客厅时,蓉姨说了一句:“大小姐在书房处理工作。”
柳宜一:“哦。”
蓉姨又问她中午想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和喜欢的。
柳宜一摇头,她不挑食,也没忌口。
蓉姨便不在说话,安静下楼了。
柳宜一一个人缩在沙发里,无聊地看电视,看手机。
施诗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怎么没来上课。
柳宜一回说:“脚伤了,去了一趟医院。”
施诗:“怎么弄伤的?”
柳宜一简单的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一点也没提宋锦英的事情。
施诗:“你今天没来上课,那个转校生还来问我了。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柳宜一:“……”
施诗:“我看他是真对你有意思哈哈哈哈。”
柳宜一不想回,扔了手机,翻电影看。
她昨晚一夜没睡,这会一看电视,就犯起困来,撑不住的还是渐渐睡过去了。
厨房那边准备好午餐后,蓉姨上了叫人,看见柳宜一沉沉睡着,没叫醒她,而是去了三楼。
宋锦英的书房和常住的卧室都在三楼,她不喜欢人进去,蓉姨每次过去敲门都小小翼翼地。
宋锦英隔着门应了一声知道了。
但又等了小半个小时,宋锦英才从书房里出来。
她下楼,看见了二楼客厅里蜷缩着睡着的柳宜一。
面朝着沙发里,后背弓着,T恤上翻,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后腰,光着双脚,一只脚裹着纱布,另一只白白瘦瘦的露着。
宋锦英朝她走过去。
柳宜一脸埋在头发里,仅露出鼻头和黑色的睫毛,一只手搭在自己面前,手指蜷握,像个孩子。
宋锦英拨开那些凌乱的发丝,好看清柳宜一睡着的脸。
白皙,干净,不设防的。
像个孩子——这个念头又一次跳出宋锦英的脑海。
二十岁,还没高中毕业,社会见识不多,足够机敏,但心机又不够,的确干净得像个孩子。
宋锦英放下那些发丝,漠然走出客厅。
柳宜一一觉睡到了下午,睁开眼时,夕阳从落地窗穿进来,光辉在沙发前洒满一地。
顿了片刻,她才想起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猛然坐起来。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宋锦英知道这个事情吗?会怎么想她?
她还记得看电视前蓉姨说要吃饭来着,结果最后也没人叫她……这个认知让柳宜一心里有点发凉。
但她又很快不以为意的抛开这些想法,单脚跳去洗手间。
想洗脸,但洗漱台上只有洗手液和一盒手工皂,不能卸妆,也没有水乳。她只能忍着睡醒后脸上的黏腻。
时间也不早了,她可以回去了吧……
开门出去,蓉姨正好上来,见她便笑着说:“醒了?厨房有点心,您要吃吗?”
柳宜一道:“不用了,我得回家了……”
蓉姨怔楞一下说:“大小姐说您今晚住这里,还让我换了被套,准备了睡衣和洗漱用品呢。”
“啊?”柳宜一惊吓。
蓉姨顿了顿,转而说:“您中午没吃饭,我去拿点东西您垫垫胃吧。”
“蓉姨,她现在在哪儿?”柳宜一问,“还在书房吗?”
蓉姨道:“有事外出了,说傍晚归。您要是想她的话,可以给她发信息。”
柳宜一摇摇头,想想又垂下眼睑,做出格外乖顺小心的模样。
“我要是晚上不回去,我家里人会不放心,而且……我明天还要上课呢。”她说,“既然锦英忙,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她了。你帮我叫个车,我自己回去。”
蓉姨道:“这个我做不了主,您先问大小姐吧。”
她说完,急急忙忙下了楼。
柳宜一挫败的坐在沙发上,对宋锦英的独断决定非常不满。
凭什么硬要她住这里?
讨厌的老女人!
蓉姨给她端了一点现烤的饼干和切好的水果。
柳宜一不爱吃饼干,就吃了一点水果,然后气鼓鼓的缩在沙发上,无聊的把电视节目按来按去。
电视台转了两圈之后,柳宜一扔了遥控器,拿起手机。
施诗给她发了消息,都是一些说柳宜一不在,她不好玩的口水话,柳宜一没回,她把宋锦英的电话翻了出来。
肚子里的坏水一阵阵地冒起来。
宋锦英让她不痛快了,她不敢明面上和宋锦英对着干,但她忍不住想对宋锦英耍点小心眼,给她也来点不痛快。
柳宜一把电视声音关掉,盘起腿,拨通了宋锦英的手机。
彼时,宋锦英在公司的休息室里和团队聊方案,不算特别正式的场合,就是先聊聊想法和方向。
但当宋锦英忽然拿起手机,露出了玩味笑容的时候,在场的几个精英们还是立马收住了话头,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宋总工作的时候,从不分心,除非特别特别特别紧急的事情。
虽然现在不是在开会,可是他们宋总的那个表情,甚是微妙。
宋锦英握着手机,起身道:“你们继续。”
说完,她走出休息室,在走廊尽头的露台接电话。
“嗯?”她扬起声调应了一声。
电话里,柳宜一的声音格外的娇软,故意被压得绵绵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宋锦英微微眯起眼睛,回答“怎么”的时候,在脑中猜测柳宜一此刻的表情。
她估计柳宜一的表情,绝对不是绵软的。
而此刻,柳宜一的表情的确不温柔,她面无表情,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捏着牙签,狠狠戳着一块火龙果。
“我睡醒了,可你不在……”她熟稔的调用起撒娇的声音,“我有点……有点怕。”
宋锦英笑起来:“是吗。”
柳宜一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问道:“你在干嘛呀?”
宋锦英说:“我在忙。”
柳宜一哼了一声,故意磨蹭地问:“在忙什么?”
宋锦英:“工作。”
柳宜一又翻一个白眼:“忙什么工作?”
宋锦英:“公司的工作。”
柳宜一咬着牙,一扎子杵断了牙签。那个老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她杠起来了:“公司的什么工作?”
宋锦英轻轻一笑,然后说:“你猜。”
柳宜一:“……”
我猜你个机掰!
她重新扯了一根牙签,用指头掰断,竭力忍着火气:“我怎么猜嘛,你真讨厌。”
宋锦英:“是吗。”
柳宜一想把手机砸在宋锦英脑门上。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怒火。
宋锦英笑着问:“怎么不说话了?”
柳宜一又掰断一根牙签,忍得鼻腔都出来了:“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去忙吧,我挂了。”
说完,她立马掐了电话,随后狠狠把手机砸进沙发里。
“宋锦英,我/操/你个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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