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性情随和的黑发男孩不在,马尔福家的小少爷脾气越来越暴躁,渐渐连他的狐朋狗友都不愿意上门触他的霉头。
少爷巴不得没人烦他,每天泡在书房里痛苦地死磕数学。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至少他这么认为。
但凡遇到令他感到棘手,或者他觉得精彩的题目,他就抄一份题目寄出去,让那个远在异国的家伙也跟着头疼一下。
可惜不论寄出多难的题目,他始终没有收到回答。
如果不是伊戈尔先生每次都尽职地完成了送信任务,德拉科几乎以为希尔凡两年前的回归是他的臆想。
他一个人照顾他们的马儿——Nothing和贝儿似乎陷入了热恋,它们一点也不顾忌孤身一人的主人的心情,这令小少爷非常恼火。
他悄悄替那个拖拉的家伙写完了暑假作业——如果他的蛇回来的太晚,来不及在开学前完成,那么他就可以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慷慨地拿出他写好的这一份,像救世主一样接受对方的感恩戴德。
他坚持在收到二年级书单后多买一份用具和教材,又鬼使神差地买了黑发斯莱特林喜欢的那个作者的全套作品。
尽管觉得这些自吹自擂的奇幻小说完全就是垃圾,少爷还是耐着性子一一读完。
他保持了做批注的习惯。
一开始他热衷于用密密麻麻的字迹填满书页边角,他必须把字写得非常小,才能充分表达出自己对作者的批判和嘲弄。
后来他已经懒得挑毛病,但阅读时还是习惯写点什么。
翻页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写的全都是那个人的名字。
自诩专注的读者愕然,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是高贵的、骄傲的马尔福,不应该为了某个人烦恼到这种程度。
最后一本读完干净如新,只有他自己知道,每页边缘的空白藏着用乌贼墨书写的真实。
满纸思念看不出端倪,小少爷忍不住为自己高明地掩饰洋洋得意,自欺欺人地觉得这样就显得他没那么在乎。
有意识地自我麻痹之下,他又恢复礼貌和风度,像以往一样赏脸出席母亲的聚会,向客人问好,和朋友聊天。
宾主默契地一致没再提起那个以往一直陪伴他的男孩,仿佛小斯内普先生只是去度个假,在正常不过,没有什么好思念,也没什么好担心。
生活好像又回到正轨。
直到八月中旬的一个晚上,铂金男孩做了一个梦。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梦见了希尔。
梦里对方已经是半个大人的样子,好像原本被时空吞噬的那五年,又重新在他的外表上得到体现。
黑发斯莱特林变得和他们的父辈差不多高,头发长了一点,五官的轮廓变得深刻,合身的礼服长袍衬得他愈发身形修长。
他像一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床前,看着迷迷糊糊的男孩,忍不住发笑。
他干嘛笑得那么性感,德拉科不耐烦地想。
长大后的希尔笑了一会,又沉沉叹息,低声说道:“你真固执。”
他嗓音略微沙哑,漆黑的眼睛里透着别样的深情。
德拉科觉得他陌生又熟悉,茫然地任由他拥抱自己,在对方怀中昏沉睡去。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把想念带进了梦中,又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可是梦总是会醒,美梦结束的尤其快。
男孩感受到从窗帘缝隙间钻入的晨光,却固执地闭着眼睛——他依稀感受到梦境残留下来的拥抱的温度和对方胸膛的触感,而他一睁开眼,这些就会消失不见。
等等,触感?
少爷意识到不对,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床铺,摸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他吓得翻坐起来,掀开毯子一看,却发现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是希尔。
黑发男孩还是他们上一次吵架时的样子,好像又长高了一点,但确实是十二岁的样子。
德拉科有点糊涂了,难道昨晚的那个希尔是他的幻觉?
不对,这个家伙不是一时半会回不来吗?
怎么突然跑回来跟他抢枕头,还睡得跟猪一样。
少爷瞪着熟睡的男孩,回想起过去一个月的等待和煎熬,生气地想一巴掌把人扇醒。
然而他只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摸摸对方的脸颊,又生怕打散了幻觉——明明他刚才已经碰到结结实实的身体,却还是不敢相信。
他的手快要碰到黑发男孩的眉毛时突然被抓住。
德拉科身子一僵,却见对方握着他的手送到鼻子跟前嗅了嗅,然后直接贴在唇边,印下一个柔软的吻。
少爷不由怀疑对方装睡,细看却发现他呼吸均匀,分明还没醒。
醒着的人默默红了脸,正犹豫着是不是把手抽回来,就被一口咬在手背上。
尖尖的犬齿力道一点不含糊,德拉科条件反射地抬脚就往对方肚子上蹬。
然后脚也被抓住。
他要骂人了。
好在经过这么一折腾,希尔彻底清醒了。
黑发男孩遗憾地松口,刚睁开眼睛,就被当胸踹了一脚。
“德拉科,你怎么变得这么好闻——”他疑惑地地看了眼怒气冲冲的少爷,有点茫然,“呃,早?”
“早你个头,你才‘好闻’,你全家都‘好闻’。”
德拉科气呼呼地跳下床去洗漱,惹他生气的家伙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们一起出现在镜子里时,油腔滑调的镜子意味深长地“哟”了一声,随后就一直吃吃地笑,笑得人头皮发麻。
偏偏罪魁祸首一无所觉,叼着牙刷含混不清地指控教授们算计他:“嘎(盖)勒特和大(邓)布利多哈(合)起伙来困住唔(我)……他们发迷(明)了一种吐(讨)厌的魔法……”
德拉科心一沉。
这家伙是自己跑回来的,大人们口中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他不知道自己可能有生命危险,但汤姆说过,和他呆在一起,希尔必定受苦。
人不在的时候他抓心挠肝地难受,人真的回来了,他反倒冷静下来,能够理智地权衡利弊,并且打算赶他走。
拿定主意之后,少爷把漱口杯放回原来的位置,冷声说道:“谁让你回来的。”
希尔好笑:“不是你吗。”
德拉科噎了一下,想起自己寄出去的那一大堆信,有点心虚地拉下脸:“我又不想看见你了,你快回去。”
希尔看了他一会,低头漱掉嘴里的泡沫,又扯过毛巾擦了把脸。
少爷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清楚,梗着脖子又强调一遍:“我没有叫你回来,你回去——”
“为什么撒谎?”黑发男孩把毛巾挂回架子上——他很久没有来拜访,给他准备的毛巾却始终保持干净柔软。
他知道他喜欢的人总是心口不一,这次也一样。
他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他的担忧,只是多多少少有点伤心。
“你选择了我,就无法欺骗我,尤其是……这个时候。”希尔微微皱眉,避开了“发情期”这个相对野蛮的词,“盖勒特要我不想你的事,我做不到。”
德拉科拿着毛巾愣在原地。
镜子起哄地发出惊叹声,被黑发男孩魔杖一点封了口。
“我学着清空大脑,但你的情绪坚持不懈地影响我。”希尔垂着眼睫轻声控诉,“它们说你想念我,想见我——现在也小声说着。”
灰蓝色的毛巾掉落在地,铂金男孩涨红了脸后退一步,羞恼地挣扎道:“我没有——”
“那就当你没有,但是我想你了。”黑发斯莱特林弯腰捡起毛巾,念了个清洁咒塞回他手里,然后伸出胳膊抱了抱他,声音有点闷闷的,“我一摆脱那个模样,就想办法回来找你了。”
德拉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校外不能施魔法……”
“未成年人的确不可以。”黑发男孩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放手。
他想告诉对方他绝对不会伤害他,更弗论杀死他,却又对自己没什么底气。
也许盖勒特是对的,他的发情期刚开始,他就情不自禁地想办法回来找他,可能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我过一会就走。”德拉科听见他做出让步,“就一小会。”
小少爷挑了挑眉,觉得现在的希尔凡有点过于坦率,几乎让他无法招架。
他隐约察觉到对方的状况没有家长们告诉他的那么简单,决定等他离开之后去找教父问个清楚。
最终,在他的坚持下,黑发男孩在马尔福家的小精灵来叫少爷起床之前离开了。
他没有去霍格沃茨见斯内普,也没有去看望莉莉,直接回了纽蒙迦德高塔的顶层。
“希尔?”背对着窗台的白巫师听见动静,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旋即皱起眉毛,“孩子,你应该知道,我不赞同你刚度过成年期就滥用黑魔法,也不支持你这个时候去找德拉科。”
“抱歉,教授。”黑发男孩仔细地卷起衣袖,然后掏出一小瓶药膏,给胳膊上的小伤口上药。
这是他这些天学会的的黑魔法之一,只要伤口没有愈合,他就能一直保持十二岁的样子。
——有一点不方便,但是情况突然,他实在没有时间制作减龄剂了。
伤口很浅,上药后没过多久就彻底愈合,于此同时,黑发男孩变回了成年之后的样子。
衬衫和裤子也被恢复成原来的尺寸,合身地穿在年轻人身上。
老魔王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出来:“多此一举。”
“盖勒特,你不明白。”希尔不以为意,“我们家小少爷要是知道我突然比他大了五岁,一定会抓狂说我玩弄他感情,然后跟我提分手。”
要真能分手反倒好了,格林德沃没好气地想,那样的话,他一定立刻把这个惹祸精塞进箱子里,打包邮递回英国。
那天他们趁他昏迷把蛇拖回来,结果刚出传送阵他就醒了,他们甚至没来得及把他送进早先准备好、以备不测的监护室。
愤怒的翼蛇在得知自己中了圈套之后发了一大通脾气,以为他们要把他关进监狱之后又闹了一场。
固若金汤、高高耸立的纽蒙迦德堡,在银角翼蛇接连的怒火下差点永久性地矮一截。
最后还是两位大魔法师联袂出手,才勉强把发疯的翼蛇制住,同时让它无法利用跨越空间的能力擅自离开。
事态缓和下来之后,双方各退了一步,翼蛇平时就住在堡垒附近的小树林里,而格林德沃派出半支亲卫队照看他。
正好希尔发脾气的时候拔了很多棵树,黑魔王的下属们就用这些树搭建了一个简单的小村落,每天轮流来陪护。
邓布利多每天都要抽出大量时间教导希尔稳定情绪,疏导魔力,格林德沃也是如此。
因此陪护希尔就意味着有机会观摩格林德沃大人的现场教学,纽蒙迦德的黑巫师都抢着干这份差事。
这么一来,没过几天,希尔差不多见过了黑魔王手底下的所有人。
纽蒙迦德的“灾难”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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