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伦敦天色有些阴沉,街道上人还很少,人们还在梦乡中流连。
市中心附近的街道上,两个看上去是小学生的男孩行色匆匆。
虽然是夏天,早上的空气还是带着钻进骨头的凉意。
穿绿色长袖连帽衫的男孩哈欠打了一半,硬生生地转成了喷嚏。
穿着黑色外套的黑发男孩头也不回地说了句“Bless you”——他一直盯着街道两旁的上铺招牌,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以为我们是来看望你的养母——为什么我非得换上麻瓜小孩的衣服?”德拉科不满地嘀咕。
他觉得鼻子不太舒服,而且刚好忘了带手帕。
“因为去那里需要穿过麻瓜界——入乡随俗,我的小少爷。”希尔快速地扫过两边的招牌,他记得不太清了,但是可以肯定还没有找到他需要的那一个,“而且说真的,德拉科,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看起来很精神——”
如果希尔这个时候回头看他,就会看见铂金男孩脸上得意的表情。
“谢谢你的夸奖,但是它们都不能保持恒温……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早出来……”德拉科继续嘟囔着。
“讲点道理,到底是谁五点钟就把我从床上拖起来然后闹着要出发的——”希尔停下来瞪了他一眼,“等一会纳西莎阿姨也许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回去之后我可不会帮你说好话。”
“得了吧,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弗洛伯毛虫,再说了——”德拉科不以为意,“要不是你们总是缄口不提那位斯内普夫人,我才不会那么好奇。”
希尔转过头继续寻找:“那是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斯内普夫人’——她是我的养母,但不是Dad的妻子,而且我们一致认为应该尽可能保密。”
“哦,我很荣幸能够见她一面——之后她会对我施遗忘咒吗?”德拉科撇了撇嘴,“你到底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希尔停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不用了,我们到了。”
他们站在一个破旧的商店门口,破旧的招牌摇摇欲坠。
落满灰的橱窗里站着几个破损的人偶,它们带着粗劣的假发,身上的麻瓜衣服起码落伍了十年,脸上画着的五官呆滞而诡异。
德拉科皱了皱鼻子正要表达嫌弃,却听希尔自言自语起来。
他说:“你好,我们来探望达米夫人(Mrs.Dummy)。”
铂金男孩对这个显而易见的假名嗤之以鼻,此时他已经大概猜到这个破烂商店暗藏的把戏。
果然,希尔面前那个最丑的人偶闻声向他们点头致意。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评价,希尔已经揽过他的肩膀,带着他跨进了橱窗的玻璃。
感觉就像穿过一层凉爽的水幕,区别只是他们的衣服依然干燥舒适。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之前没有来过——欢迎光临圣芒戈。”希尔看着德拉克脸上意外的神情笑了——这种表情每次出现在喜欢故作老成的小少爷脸上,都让希尔觉得很愉快。
“我没事来医院干什么,再说马尔福庄园有固定的私人治疗师。”德拉科挣脱了黑发男孩的胳膊,耳尖微红,“你不需要去排队什么的吗?”
希尔耸了耸肩:“我来过几次,熟门熟路。”
即使是一大早,圣芒戈的大厅依旧乱糟糟地挤满了人,各种怪模怪样的病人在这里等候或者排队——
“显然人们作死并不挑时间。”走上楼梯时,德拉科傲慢地说。
“你这么说很不公平,有些意外和伤害总是难以避免,比如说——”希尔对此难以苟同,他扫了一圈大厅里奇形怪状的人,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有力反驳的例子,“Well,他们中总有些人是无辜的。”
“真是公正好心的先生,斯莱特林会为你这么一颗良心感到骄傲的。”德拉科露出一个假笑,“所以我们要去几楼?”
“五楼的7号病房。”希尔敏捷地躲过楼梯上一个擦肩而过的壮汉不住扑腾的翅膀,然后不确定地说:“说这样的话为时尚早,毕竟——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斯莱特林?”
“什么?”德拉科跟着一矮身,躲过了扑面而来的翅膀袭击,“不然你还想去哪?”
“我不知道,也许拉文克劳或者格兰芬多?”
“不可能,想都别想。”德拉科直截了当地说。
他们最终安然通过那狭窄的楼梯来到五楼,接下来只要找到7号病房——
德拉科暗暗思考着怎么给这位“达米夫人”留下一个好到爆的第一印象:假装腼腆,还是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马尔福的一身份?
当然礼貌懂事是必不可少的。马尔福小少爷习惯性地理了理领口,却发现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麻瓜的连帽衫——既没有领巾也没有领结,这让他有些挫败,不过还是优雅得体地轻轻叩门……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妈很好相处。”希尔笑着打开门,然后把他推进房间。
德拉科看见房间里的女人后愣了一会,开始有点心疼自己的朋友。
达米夫人的确十分好相处,因为她始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论他们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巫——虽然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得不离开她。”希尔看着病床上的女人,神情格外的温柔,“后来发生了意外,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人,她有着漂亮的红色长发,皮肤白皙,红唇饱满,睡颜平和安详。
床头玻璃瓶里插着的百合花已经彻底枯萎,就连希尔的时间魔法也爱莫能助。
德拉科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干巴巴地说:“梅林保佑她早日康复。”
“谢谢你,她会的。”希尔笑了,“她的眼睛很漂亮,就像两颗上好的祖母绿——希望有一天能让你看看。”
“她已经很美了,不过你真的一点也不像她……”德拉科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倒是和教父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看来你比较像爸爸。”
“胡说八道,我是他们捡的儿子。”
“那他们赚了。”
“谢谢你的夸奖。”
德拉科不忍心再待下去,于是借口饿了去六楼找点吃的。
希尔不放心地交代他别乱跑,结果被嘲笑像个老妈子。
铂金男孩离开后,希尔在床边坐下,声音平静的仿佛在谈论天气:“好久不见,Mom,刚才那个男孩是德拉科——虽然有时表现的过于自负,本质上还是个体贴的好孩子……大概?不过他小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这些年Dad没有来看望你,是因为他把自己搞丢了,我没有来看望你,是因为我的那个小把戏出了点差错……原谅我们,好吗?”
“但是这些时间我没有浪费,我有了很大进步……也许Dad当年没能做到的事情,我可以替他完成。”
黑发男孩握住女人白皙的手,闭上了眼睛,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渐渐找到感觉——没错,就是这样,他已经掌握规则的时间魔法——
然而床上的莉莉·波特毫无变化。
有什么地方不对?
希尔脑中灵光一闪:代价。
根据他已知的部分法则,这个代价要么是被回溯的人未来既定的命运,要么是施法者等量的魔力或者寿命。
希尔想到不知道被邓布利多送去了哪里的哈利·波特。
詹姆斯·波特家好像没有什么人剩下,那哈利就很有可能是被送去了莉莉的娘家——伊万斯家,或者佩妮那里。
佩妮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希尔不难想象出那里的情形——
一个绿眼睛小男孩每天被揍的嗷嗷直哭,然后偷偷躲起来想妈妈。
趁德拉科还没有回来,希尔咬了咬牙,再次抓紧莉莉的手——
“你在干什么……该死,咒立停!”
随着一声咆哮,病房的门突然推开,一道黑影扑过来拽开男孩的手。
是斯内普。
.
“如果你能够稍微成熟冷静——哪怕就那么一点点——我都有信心找到你跟巨怪之间的区别,遗憾的是你没有!”
“你这个愚蠢的、冲动的、没脑子的非洲大蜗牛,你以为你很无私、很勇敢是不是——我不否认你的特殊,希尔凡·斯内普,但是你以为你比你身边的大人们还厉害吗?”
“尼可·勒梅、格林德沃、伏地魔甚至是邓布利多……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你比他们还厉害、区区十岁就能做到他们都做不到的事……这种可笑的错觉!?”
“笃笃笃——”
“滚进来!”
斯内普愤怒地咆哮着,黑色的长袍和阴沉得吓人的脸色让他的气势更加可怕。
而他咆哮的对象看上去已经被蛇王铺天盖地的毒液吓懵了。
德拉科走进房间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他对希尔的遭遇表示万分同情,但是丝毫没有帮忙辩解的打算——
首先他根本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其次,认识他教父的人都清楚,如果他想骂你,最好先让他骂完,否则就不只是言语攻击这么简单了。
而且渐渐听明白经过之后,德拉科也一阵后怕,不仅不同情希尔,还打算之后跟他算账。
但是德拉科判断错了一点,希尔虽然一脸呆滞,却不是因为斯内普的言语攻击,而是出于惊讶——
以他对西弗勒斯的了解,希尔很容易就能看出,斯内普此刻震惊和愤怒背后掩藏的情绪——
紧张,关心,担忧以及……愧疚和自责。
Excuse me?
突然发现之前对自己抗拒得不行的人,其实疼自己疼得要命,希尔仿佛被数百万加隆砸中。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嘴角,没露出傻笑。
他怎么忘了Dad是一个多么别扭的人?
如果不是特别在意的人,谁会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搞混?
当然,做错了事该反省的还是要反省。
希尔下定决心,为了父亲,他再也不会轻易冒险——即使是为了母亲。
毕竟莉莉还有哈利,可斯内普只有他了。
最终两个擅自离家的小伙子,一个被教父送回马尔福庄园,交到准备拿手杖抽人的卢修斯手里,另一个则被地窖蛇王领回家亲自教训……
很难说德拉科和希尔谁更惨一点。
——但是好歹我回家了,我又有Daddy了。
黑发男孩贴着墙根一边倒立,一边抄写第五十七份斯莱特林守则,同时乐观地想到。
不远处的斯内普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书写。
——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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