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卫眠他们住的街心花园出来后,所念跟彭圆行至民心花园附近,在路边摊上吃了两碗酸辣粉,辣得彭圆一边吸一边用纸巾擦嘴,一边还皱着眉嘴唇红彤彤地抱怨:“这就是你所谓的出来吃饭?念儿,跟哥说,你是不是私人小金库破产了?”
这些废话彭圆说出来也不是真需要所念回答,毕竟就所念那混蛋,没钱的时候随便也能从哪儿弄出一笔钱来,彭圆可没少因此被老妈拿来念叨。
所念从小就是彭圆亲妈许女士口中那个“别人家孩子”,要是换个小孩儿来,早就从小到大把所念恨进骨子里了。
可惜这个小孩儿是彭圆,亲妈这样的念叨没能让他知耻而后勇,反而因为长年累月受到同一种伤害,彭圆对所念能优秀到何种地步已经彻底麻木了。
麻木到什么地步呢?就算是所念这会儿突然跟他说自己要去拯救地球,让他自己先回家,彭圆也能惊叹一下就态度平淡地全盘接受。
所念显然对彭圆这个简单到单蠢的性子了解至深,对彭圆的碎碎念双耳自动屏蔽,笑着去跟旁边暂时忙完的小摊老板娘搭话。
所念扮的女生对于普州市的普通人来说虽然个头高得离谱,可他现在就坐在那里吃饭秀秀气气的,说话也细声细语,笑起来还带着小腼腆,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很是清澈专注,自然很容易博得人好感。
老板娘也就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跟她男人一起在路边支了小吃摊,这会儿忙完了,见小姑娘脸孔陌生态度又好,也就顺势聊了起来。
“你别看我们普州市小,有意思的地儿可不少,就说紫竹公园吧,山顶上的山泉那可是冬暖夏凉……还有柠檬园柚子园橘子园……”
所念一开始就是以普州市为话头,作为外地刚来的人,对此当然更多好奇。
而作为本地人的老板娘也当即兴致勃勃地跟所念说起这些普州市老百姓的骄傲来,“….还有那阳大观里的壁画石雕,好多搞艺术的人都喜欢去那里看哩,特别是山腰上那个飞天仙女儿,妹子你有空了也让你男朋友带你去看看。”
虽然老板娘自己没体会到那些有什么意思,可外地人不都喜欢么,这会儿老板娘当然是夸了又夸,语气里满是骄傲。
所念听得认真,还时不时表现出好奇惊叹之类的神色,旁边彭圆却是呛出一阵惊天咳嗽,坐塑料凳上手肘搭在桌面上,已经咳得整个人都要把架子桌给抖垮了。
所念嗔怪地看了彭圆一眼,拧起桌上的不锈钢小茶壶给彭圆倒了杯水,而后冲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还不是情侣呢。”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调子拉得长长的,还朝所念挤了眼挤眼,一副给所念加油鼓劲儿的意思。
所念脸颊微红,转移话题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刚好看见旁边不远处的围墙,顺势随口问老板娘:“姐,旁边那面墙上是不是最近才粉糊了的?感觉好大味儿啊。”
说起这个,老板娘也顾不得去八卦别人的感情生活了,张嘴开始吧啦吧啦抱怨起来,“咱们普州市不是来了很多搞艺术的嘛,街头艺术屡禁不止,这边这一片的墙更是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被城管大队的人粉糊一下,要不然墙上早就画满画了。”
“前两天这墙上又被人半夜画了画,城管队给重新粉了一遍,结果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味儿总散不开……”
为着这个事儿,他们这些小摊生意都受了影响,她跟家里男人已经商量过了,要是过两天这味儿还没散,他们就花钱去别处占个位置,最好是能靠近学校那边的。
虽然这里因为有条步行街所以人流量大,生意也不错,可前几天围墙里不是闹出人命了嘛。
花国人虽然爱看热闹也爱议论这些事,可到底还是有点忌讳,所以这一片最近过来逛街的人都少了,都说头七都还没过,谁知道那冤死的女人会不会在附近转悠啊。
“你刮这墙干什么?”
吃完酸辣粉又转了几圈,等到路边的小吃摊都开始忙着接待客人,所念带着彭圆又转回去,站墙边儿拿了钥匙刮墙。
彭圆根本就不知道所念这一趟出来是为什么,所以对先前老板娘的话听过就忘,这会儿自然也是没联想到案子上。
围墙上刷的粉很匀称,或许是因为里面需要掩盖的涂鸦用料颜色太深,所以刷的粉也比较厚,所念用钥匙刮了深深几道痕迹才刮出里面黑褐色粉末。
置于鼻端轻嗅,所念把另一只手揣进兜里掏了掏,没掏出能用的东西,扭头朝彭圆摊开手掌心,“这东西有意思,想知道一会儿你就拿去交给你叔。”
彭圆对所念还是比较信任的,哪怕所念时不时就骗他玩儿,可这厮被骗一万次,第一万零一次还是会第一时间选择相信所念,可谓是百骗不悔。
所念二十多年里唯一承认的朋友就彭圆这一个,或许就有这么个缘由在里边儿。
彭圆掏出一条正方形棉布手帕塞所念手掌心上,一边凑过去也学着所念那样闻了闻,等到所念刮了一些粉末放手帕上,彭圆还用手指头戳了想要舔一舔,被所念拦住了,“想尝尝味儿?等你知道它是什么了再尝也不迟。”
所念最后高深莫测地给彭圆忠告,彭圆把所念递过来的手帕包好,一边发挥脑洞猜测,“难道这是有毒的东西?”
而且还毒性特别大,尝一口就能对人体产生危害?难不成杜珊珊的死没那么简单,非外伤致命,而是先毒杀再放血?
彭圆脑袋上挂着的问号越冒越多。
等到真信了所念的话拿着粉末去找了周博,这才知道原来粉末是血跟氧化剂柠檬酸钠等化学剂并几样固体颜料调出的黑色。
想到自己还尝试去舔,彭圆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虽然因为想要成为侦探,也特意去钻过医院的太平间看死人锻炼胆量以及观察尸体痕迹,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去舔死人血啊,还是添加了各种添加剂的那种。
彭圆回招待所的时候想要去找所念,可惜所念的房间门锁得死死的,跑去隔壁借周博他们的室内监控器看了才发现人所念早就躺平在床上安心睡觉了。
“彭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所先生房间的监控器?”
刚开始被突然进来的彭圆发现他们监控所念房间的时候马陆还有点尴尬,结果彭圆却一点没意外,自顾自跟他们打了招呼就伸着脖子去看。
李秀秀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想到今天早上老大突然说的那句话,心里一动,趁着彭圆心神松动的时候语气平淡地问了出来。
彭圆果然没提防,刚才他从局里出来,已经从周博那里知道对落雨他们的审问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这会儿自觉跟李秀秀他们已经是一派的人了,于是顺口就说:“念儿早就知道了。”
不过彭圆也没蠢到边儿,秃噜了嘴之后立马反应过来,讪笑着转口说到,“不过我们问心无愧,坦荡荡随便监控,我们也理解,该配合的绝不含糊!”
马陆跟李秀秀对视一眼,给彭圆面子地笑了笑,假装信了他的鬼话。
所念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地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接到马陆通知,让所念一会儿跟他一起去局里一趟,杜珊珊案已经有了结果。
杜珊珊的死,落雨为主谋,卫眠跟杜空为帮凶,真相有点戏剧性,因为一开始杜空跟卫眠都以为对方才是真凶,经过纠结后在落雨的两厢隐瞒引导下选择了跟落雨一起为对方隐瞒真相,并且做出了帮助收拾残局的举动。
虽然两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这些举动的,可帮凶的名头是已经落实,毕竟他们知道杜珊珊死了,并且“知道”谁是真凶,最后却还是在情与法私与公之间选择了前者,这就是对法律对人命的蔑视。
“五月三号晚,卫眠去画室与杜珊珊私会,杜空被落雨约去夜市闲逛,后打电话给卫眠.........”
落雨在这件事上打了个时间差,在卫眠担心落雨发现自己跟杜珊珊幽会这事急忙赶过去的时候,于杜空面前做出黯然神伤的姿态,而后给予了杜空感情上的暗示。
男人或许都有点奇怪,爱跟欲能分得干净彻底。
卫眠跟杜空在身体上离不开杜珊珊给予的刺激,可感情上却又爱着兰花般美好的落雨。
终于得到落雨的回应,杜空自然欣喜若狂,与落雨有了身体上的亲密后对落雨更加痴心。
处理好杜空这里,落雨趁着卫眠离开画室前往她暗示的某处后,自己与杜空分别,前往画室见杜珊珊,与杜珊珊就卫眠的事谈话。
杜珊珊表示并不会介入落雨跟卫眠的感情,只是在他们结婚之前睡一睡而已,杜珊珊的话让落雨最后下定决心,给杜珊珊下药后取出斧头,做出男人砍杀杜珊珊的画面。
“落雨是第一次用迷/药,量没掌握好,在放血的时候杜珊珊醒了过来......”
彭圆说完这句话,忍不住抱着胳膊抖了抖。
至于卫眠跟杜空,同样是被落雨以时间差的方式引到画室,而之所以卫眠跟杜空会在第一时间就选择牺牲杜珊珊,却是因为落雨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始对两人进行心理暗示,让他们对杜珊珊越来越轻视,从骨子里就对杜珊珊厌恶蔑视。
按照落雨最终的说法,如果那天晚上杜珊珊换一个回答,她会用更温和的方式将自己的未婚夫带离。
所念哼笑一声,对此并不发表信或不信的话,重新把双手揣进风衣衣兜里,乖乖坐在走廊上等着。
虽然他不是真凶,可私自从拘留所逃跑这事儿逃不掉,所念想着自己可能要在这里住几天,希望这样禁锢人身自由的生活不要磨灭了他身为诗人的天赋与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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