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章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被这一连串目不暇接的变故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的狐之助喃喃念叨了几句，便觉得身体一轻, 却是被忧心审神者情况的长谷部随手丢了出去, 猝不及防地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才平稳落地。
不过反应过来的它也没心思去抱怨对方的失礼, 而是小短腿摆得飞快地跟上明显有些着急上头的长谷部, “喂喂, 你先冷静一下, 那可是还在发动的阵法耶，突然闯进去，对你和你家审神者都很危险的！”
“......”
险险停在阵法一步之隔地点的长谷部面色阴晴不定，扭过头斜睨了狐之助一眼, 眸中阴鸷尖锐的杀意激得后者绒毛直竖, 拱起后背, “干、干什么，想打架？我可不怕，正面来啊！”
“呵。”
长谷部收回落在狐之助身上, 充满警告意味的视线, 紧蹙的眉宇和下抿的唇角让他的表情显得忧虑而焦躁, 特别是在注意到可以说是一切源头的那只臭狐狸小心翼翼凑近阵法的时候, 更是毫不犹豫地拔刀出鞘, 在其身前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就准你担心, 还不许我上去瞅几眼啦, 别忘了, 现在里面可不止你家主殿, 还有我家清光呢。”仰天翻了个大白眼的狐之助抖了抖胡子, “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么戒备还真是伤人心。”
“谁和你是......说！你和那个暗堕的加州清光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特意把主殿带来这个地方，是不是因为——浅川雅子那个女人？！”
“呀嘞呀嘞，你还真是提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名字啊。”
本打算在审神者出现前嬉皮笑脸地把长谷部糊弄过去的狐之助蓦地浑身一僵，明亮的兽瞳中流淌过浅淡的赤色，“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我的前任主人，那位可怜又可恨的......‘辉夜姬’。”
辉夜姬，是浅川雅子在时政的代号么......
以守护的姿态挡在阵法前的长谷部心头念转，语气冷硬地继续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真是太像教导主任了，长谷部君，严肃过头的男人是不会太受欢迎的，无论是对女性还是男性。”
先前还在恍惚怅然的狐之助很快又恢复了此前的轻佻模样，冲着对方抛了个滑稽程度远高于诱惑程度的媚眼，“需要我教教你吗？对于如何俘获人类芳心这点，我还是颇有研究的~~”
“你不是时之政府量产的普通式神，你的言谈、反应，还有知识的储备，比起它们，更像是智慧生物。”
一直在观察狐之助表现的长谷部开口道出的却是与此前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然而造成的效果却是外明显。
“唔——天就是这么被你聊死的。”先前一直摇晃不停的狐尾微不可查地僵了僵，狐之助状似淡然地歪歪脑袋，含糊笑道。
“刚才那个失控的加州清光也是，他的力量远超我所见过的其他加州清光，即使他们之中有几个是经历了诸多战斗的资深者......你们很特殊。”一语中的的长谷部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趁势继续。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适可而止了，”黑色的狐之助晃了晃脑袋，敛去此前故作的不正经姿态，洞穴幽深昏暗的环境中，那双赤金色的兽瞳分外森冷，“虽然这是个信息洪流的时代，但有些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会离深渊越近，尤其是你我头顶上还有——”它抬起爪子指了指上方深色的洞壁，“某个庞然大物存在。”
庞然大物......
时之政府？
长谷部心头一震，将脑海中诸多不该有的联想重新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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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
恢复意识之际便察觉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空间的莫白芷眨了眨眼睛，视线扫过在不远处抱膝而坐的加州清光的他心中有了几分明悟。
‘加州清光的意识深处......或者，也可以说是他的记忆碎片。’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是一种飘忽不定，恍若虚影般的模样。
‘因为在今天之前，我在他的记忆之中并不曾出现，所以才会是这个样子么。’
“啊——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无聊地快要死掉了。”
突然躺倒在地满地乱滚的少年大声囔囔的声音顿时吸引了莫白芷的注意。
“这已经是你今天第十八次这么说了。”慵懒地甩了甩尾巴，在阳光下瘫成一团的狐之助云淡风轻道，“请自便。”
“啧，你个无血无泪的臭狐狸。”沾了一身草屑的加州清光停下滚动，故作哀怨地瞪了眼狐之助，继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眼眸一亮，“话说，今天好像是那什么时之政府要派新审神者来的日子，不知道这回来的又是什么歪瓜裂枣。”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开放这里和他们的高层接洽，贸然和这种不知底细的强大组织合作，对我们而言并不明智。”
“明智不明智的先另说，可是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狐之助，我醒来以后除了历史上和总司有关的记忆外其余什么都没有，你比我还惨，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就像孤魂野鬼一样在这片空间里游荡。”
加州清光翻过身趴在草地上，单手托腮，眉眼飞扬地笑道，“可是根据那个时之政府所说，你和我的使命应该是维护人类的历史，我们还会有很多其他的刀剑同伴，还会有领导我们的审神者，这是我们诞生之初就应该有的本能，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们的本丸失落在时空的缝隙里，自身也因为这次意外而丧失了那些‘本能’，他们也是花费了很多精力才找回了这里，为了曾经一同奋斗的战友——听起来很感人来着。”
“别告诉我你真的信了，这会让我怀疑你脖子上长脑袋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高一点。”狐之助恶声恶气地冷笑道。
“你对我的智慧到底有着怎样的误解，这真的让我很伤心。”清光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足以击倒任何心有恻隐的人类，然而他的身边只有一只冷心冷情的狐狸属生物。
“在你因为什么什么雅的最新款指甲油而欣然接受那条奇怪的传讯时，你的武和智商就已经在我这里埋葬了。”
“是樱の雅，时之政府说那是业内最著名也是最优质的甲油生产商！”
“我不想学习这种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知识，谢谢。”
“好啦好啦，狐之助，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你在担心我的安全。”
“呵呵，谁会......”
“我知道的。”清光十分少见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线条精致的面容上表现出不容拒绝的坚毅和认真。
“我知道时之政府语焉不详，不可信任，也知道他们对我......或者说对这个空间——嗯，他们管这里叫本丸——对这个本丸有所觊觎，更知道虽然我实力不错，但并不足以在那么庞大的势力面前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很多很多，总之，暴露自身存在，同他们接触，绝对是昏招，是在犯蠢，愚不可及，但是......”
不管你前面说了什么，只要加上但是，那就全都是废话——狐之助抽了抽嘴角，打算再听听这个任性的家伙究竟能说出什么能打动自己的话来。
“但是，我已经忍受不了了，狐之助。”清光的语气流露出和他年轻外表截然不同的冷漠沧桑，“这个地方对你而言，应该是很好很好的，百年千年，一成不变地环境优美，安全舒适，享乐游玩不在话下，可加州清光不同，他曾经是，现在也是——是刀兵，是武器，是曾浴血，出入战场夺人性命的凶物。”
红眸的刀剑男士垂眸打量着自己伸出的手掌，柔软白皙修长漂亮，指甲上点缀着漂亮的艳红，如同艺术品般完美无瑕，“这样的日子再继续下去，他可能就要变成自己都陌生的模样了。”
“清光......”
“而且——我听说樱の雅的当季最新品就要上线了，也不知道他们的老板脑袋抽了哪门子筋，竟然直接受现场本人亲购，不支持送货上门，啊啊啊那个色号我在杂志上看过，实在是太太太好看了，我绝对不会错过！！”
emmmm......
正绞尽脑汁思忖着该怎么安慰突然陷入忧虑的刀剑男士的狐之助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
“放心放心，狐之助你也知道，我们所在的这个本丸特殊得很，时之政府那边虽然和我们联络了那么多次，也没见到他们确定得了这里的时空坐标，每次想要派人上门，还要经过我们这边的权限允许，先前派来的那几个自称资质出众的审神者，更是连这里的环境都接纳不了，说是什么灵气流动异常，根本无法吸收，若是停留时间一久身体便会慢慢枯竭死亡，三天都待不下就火烧屁股地跑了......倒是那些个溯行军杀起来够劲，弱虽然弱了点，但是量管够，还能去不同时空不同时间里历险，有意思多了。”敏锐地意识到狐之助好像快要发飙的清光忙不迭地给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语打补丁。
要知道现在这本丸里可就只有他和狐之助这两个能喘气的，要是真惹得后者发火，几天不搭理他，那不得把他活活憋死？
“反正你这家伙，只要决定要做什么，我也劝不了你。”只觉得自己脑壳生疼的狐之助忿忿地抱怨道，“你就趁现在可劲浪吧，等哪天阴沟里翻船了，有得你哭的。”
“嘿嘿，你就别操那么多心啦，狐之助桑，以我加州清光的本事，肯定不会有那一天的——唔，时之政府的传讯到了。”
“就是你刚才说的，新来的审神者？什么来历？”
“我想想，前几天刚看到他们发来的资料，嗯，对了，女性，代号是‘辉夜姬’，年纪倒是小得很，才十三岁，啧啧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童工，时之政府真是越来越不厚道了。”
“才这么小的女孩子啊，那你可别像之前那样胡闹，好好让对方住上一两人就送她回家吧。”
“什么叫像之前那样胡闹，”往传送处走的清光不满地瞪大了眼，愤愤不平地反驳，“你是对我的温柔体贴，宾至如归有意见么？”
“......我建议你可以去翻一下先前回去的那几位审神者对你的评价，就是大厅墙壁上挂着意见簿。”
“如沐春风，温文尔雅？”
“他们怀疑你十分精通易容和乔装。”
“？”
“原话是——‘我十分怀疑这个本丸的初始刀是披着清光皮子的鹤姥爷，机缘巧合下掌握了化妆整形的特殊技能，随后跑出来祸害众生，请时之政府务必慎重考虑我的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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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人一狐的身影渐行渐远，此前一直默默站在草地不远处倾听他们交流的莫白芷揉了揉有些发僵的嘴角，陷入了沉思。
刚才的那段对话，信息量好像有点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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