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四章
烛台切让雁夜试吃的是和风料理的代表之一, 寿司手卷。后者本以为对方会用这么强硬的手段来让他提前尝试, 是由于对自己的手艺不够自信, 亦或是单纯做出了某道黑暗料理要来恶整看不顺眼的他。
因此一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很有点视死如归意思地用手拿起一片手卷塞进嘴里，味蕾上传来的却是无比温和丰富的感觉，意料之外的美味动人。
“......怎么样, 感觉如何？”
发觉雁夜自从吃下自己制作的食物后就开始莫名发呆的烛台切心跳得很快——该不会是自己的不详预感真的应验了吧？！
“有没有觉得身上很热, 呼吸急促, 眼前发黑，还有, 你的衣服还好吗，有没有炸裂的预兆？”
“你这问题一点都不像是在询问刚吃完菜的食客。”
先前还陶醉于美食带来的难得感动中的雁夜硬是被烛台切诡异至极的问题拉扯了回来，旋即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班般, 一脸惊恐地身体后仰，“我说，该不会你为了让菜肴更吸引人，而在里面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吧？！像是罂粟壳之类的，这么缺德的事可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在乍然爆发出某种无形气场的烛台切的凝视下默默收声的雁夜尴尬地咳嗽一声，“好吧, 这么恶意质疑你的厨艺是我的不对, 不过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怪你那么奇怪的问题，还有, 寿司的味道很好, 是我这几年尝到的最美味的食物之一, 就这样了。”
再一次确定自己果然是和白芷的「朋友」们属性不合的雁夜表达完自己想说的意思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不过即使背对着烛台切，他也能察觉到一股十分有存在感的视线，始终在死死凝视着他，那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让他不由加快了步伐。
“春/药的效果没有，衣服也很结实，并没有中途爆/裂的征兆，看来我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
一直到雁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厨房，烛台切这才喃喃出声，语气里是满满的庆幸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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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罗曼那边的治疗进行得如何了，雁夜？”
从表现反常的烛台切那里脱身的雁夜在回房间的路上偶遇到了莫白芷。
“他的魔术造诣和治疗手段和外表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相符。”
雁夜还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候因为一时误会而激动地在小樱面前说罗曼是「废柴死宅」，而后者虽然生气，在诊断他的身体情况以及修复调整上却没有丝毫懈怠，对此感到相当惭愧和感动的男人不自在地挠着头发，忽然冲着莫白芷深深弯下了腰，“还有小樱，如果不是他告诉我的话，我甚至还不知福那孩子的身体问题已经严重到那个地步了......我也知道白芷你特意让罗曼来照料我们的身体的，真的，非常感谢。”
“不需要这么郑重，主要是我的治疗手段并不适合你跟小樱的情况，术业有专攻，既然罗曼他自称「Dr.」，肯定在这方面有专长。还有，小樱的身体问题是怎么回事，那孩子是有哪里不对么？”
侧身避过雁夜躬身的莫白芷哈哈干笑了几声，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的他当即选择转移话题。
“小樱她......”面对自己的死穴和软肋，雁夜自然是在第一时间被错开了注意力，他牙关紧咬着攥着拳头，瘦削的身躯不断颤抖着，看似恐惧害怕，但莫白芷却看到了那双深色眼眸中跃动着的，充斥着暴戾和怨恨的愤怒火焰。
“我都不知道，脏砚他，竟然把命虫种到了小樱的心脏里。”在丝毫没有放松力道的牙齿啃咬下，雁夜的唇角渗出了一缕淡淡的血液。
“命虫......那是什么？”
对魔术一道了解并不深的莫白芷一头雾水地听着，只是单是从雁夜濒临失控的反应来看，他也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脏砚他用虫魔术，将自己的身体改造得如同怪物一般，如果没有一举消灭那些构成其躯体存在的虫子，他永远都不会死去，而命虫，也可以说是寄宿着他部分灵魂碎片，最后的保险......他一直都很垂涎小樱出色的魔术天赋，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疯狂到产生取而代之的念头。”
取而代之......也就是说，这命虫的效果，就类似于仙侠小说里常见的夺舍般，是脏砚面临穷途末路绝境呃时候最终的选择。
稍微联想了一下可爱懂事的小樱在遭遇了那么非人道的折磨后，还要面临被一个恶心的变态死老头强占身体的危机，莫白芷也忍不住心头火起。
默默在心中给间桐脏砚判下死刑的莫白芷抬手安慰般地拍了拍雁夜的肩膀，“小樱身上发生的事我很抱歉，不过从你的表现来看，事情应该不至于严重到那个地步。”
“被看出来了吗？”
雁夜先是一愣，而后挤出一抹略显苦涩的微笑，“不幸中的万幸，是我在那时候遇到了白芷你，早一步将小樱带离了那个地狱。”
“很简单的推理——”
莫白芷耸了耸肩膀，耐性解释道，“如果事态真是那么无可挽回，你现在应该不会还能冷静地跟我描述这件事，而是一早就就带着兰斯洛特他冲出去，就算把整个冬木市翻过来也要找到脏砚把他撕成碎片，没错吧？”
“我也不至于那么冲......好吧，也许我真的会在绝望的疯狂下做出这种自毁的事也说不定。”本来打算反驳的雁夜轻叹了一口气，“总之，虽然命虫是被种下了，但脏砚显然没能对它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整和稳固，刻印虫对小樱也还没能进行完全的侵蚀，Dr.罗曼保证，虽然过程会比较困难，但只要坚持的最后，小樱不仅会安然无恙，甚至连被脏砚强制污染的魔术属性都能恢复原样。”
“那真是太好了！”
作为外来者的莫白芷对魔术一道完全是门外客，也并不了解能够做到这种事对一名魔术师而言意味着什么，仅仅只是为小樱能够得救一事感到由衷的喜悦，“现在小樱还在Dr.罗曼那里接受治疗么？”
“嗯，因为小樱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所以针对她的治疗时间会比较长。”雁夜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这次还真是多亏Dr.罗曼了，他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很多。”
“我觉得，他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医生那么简单，那样繁复又效果惊人的治疗魔术，根本不像现代而更类似于神代的魔术手段，他应该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和来历。”雁夜对于不久前罗曼在他眼前使用的，堪称神迹般的魔力控制和运用仍然记忆犹新。
“那又怎么样呢？不管他的身份来历究竟如何，但他对你和小樱的帮助总是货真价实的。”
莫白芷当然能够意识到雁夜在到底要不要把罗曼的可疑之处告诉他这件事上非常纠结，但最终还是选择提前向他预警。对于这份心意，他自然十分受用，但同样也觉得没有必要。
“能让我的同伴们抱有信任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我始终是这样相信着的。”
以刀剑男士，特别是年长的那几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浸淫人世锻炼出的警惕心和敏锐感觉，若是Dr.罗曼从始至终有表现出任何恶意或是不对的地方，又怎么可能隐瞒得过他们。
碎云嘴上虽然十分嫌弃那个据其所言，三五不时地摸鱼，还相当懒散的废柴从者。但能让那个一向把生活重心放在他身上，十分黏人的孩子在他面前提到旁人，就意味着那个人在小短刀心中肯定有着不轻的地位。
能够在数月之内的时间里让付丧神们迅速接受并认可他的存在，那个平日里惫懒散漫的Dr.罗曼身上，一定有着闪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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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正站在桌前摆弄一堆乱七八糟药材的罗曼忽然打了个喷嚏。
“医生？”
被那动静吸引的樱歪头看向了他。
“没事，小樱不用安心。”
罗曼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一个小喷嚏罢了，倒是小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此时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白色睡裙的小樱身上正奇特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若是再仔细观察一番，就能发现，那光芒其实是来自她身上，肌理之下宛如网状的魔术回路。
只是那原本应该贯通流畅的回路，却有不少地方都蒙上了淡淡的灰影，有些地方甚至完全被黑色堵塞，呈现出突兀的中断。
“感觉......有点麻麻热热的，挺舒服的。”
小樱诚实地告诉罗曼自己眼下的感受。
“嗯，这是很正常的感觉，小樱很勇敢呢。”罗曼摸了摸女孩儿的长发，从灰影最黯淡的那一条魔术回路开始，一点一点柔和地往里灌输着自身纯净至极的庞大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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