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要死了。”

    头晕眼花的龙二一头载到在书写了大半文字的纸面上, 半晌不曾抬头。

    “醒醒。”

    在其座旁, 同样伏案狂抄的莫白芷一点也不留情地拿笔猛戳他的后背，“就算要死，也得把这一片咒文抄完再说。”

    被莫白芷没放轻力度的笔杆戳得差点没跳起来的龙二直起身板，眼睛下方挂着修仙人士特有的硕大黑眼圈, 不满地嘟囔道，“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你和鬼灯大人的关系会那么好了。”

    “呵呵。”

    对于龙二的抱怨仅仅付以平淡冷笑的莫白芷扫了眼他身旁摆得齐整的一摞纸张, 随口问道，“记录到哪儿了？”

    “还差得远呢......”

    这几天忙着将那颗被压缩处理的时空秘钥球的内容译制成普通咒文，没日没夜赶了许久的龙二焦头烂额地抓着头发, “你知道要定位一个异于现世的位面需要多少计算量和时空术配合吗？这种工作一般都是要好几个大家族合力、要么就是动用特殊科技，什么电子计算机那样的手段来运筹的,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就算做到天荒地老也完成不了啊！”

    “我也是阴阳师, 自然也很清楚你说的那些内容。”

    莫白芷无奈地摊了摊手，表情十分郁闷，“但是如今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黑市的出入口被彻底封闭, 京生一方和伊甸园这边的矛盾日益激烈，底下的那些墙头草时有附逆，大大小小的武斗冲突不知爆发了多少次......本来我还打算让你和退他们把这半个时空秘钥交付到时之政府手上, 让他们来分析破解, 现在这不是没有办法么。”

    “可这样的效率也太低了。”

    随手捋了把头发, 发现掌心里躺着不少残留发丝的龙二眼皮一跳, 深感这样的日子要是再继续下去，自己十有八/九要聪明绝顶。

    一想到届时柚罗一脸错愕地指着他的头顶，不可思议地问道，「龙二尼，你的头发......怎么秃了？」的场面，难言的焦躁和惊恐便充斥了他的内心。

    绝对、绝对不能让柚罗看到那样的自己！

    这是身为兄长的尊严！！

    正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龙二打算揭竿而起，反对这个无良压榨者暴/政的时候，用托盘端着两杯果汁的五虎退从门外探出了小半张脸，“那、那个，辛苦了，要喝点东西放松一下吗？”

    “进来吧。”

    招招手示意小短刀上前的莫白芷从托盘里拿走一杯柳橙汁。

    趁着这时候偷偷瞄了几眼莫白芷书桌上的文书，并成功把自己看晕的五虎退神色崇拜地双手交握，大眼睛里皮卡皮卡地闪着光芒，“大人真厉害。”

    “啧。”

    明明自己和对方在忙的都是同一样工作，结果却完全被五虎退无视的龙二一撇嘴，决定不和这个大写加粗的主吹计较。

    “这些日子辛苦你和一期了，拍卖场里其他刀剑男士的情况怎么样？”

    由于近日来黑市的局势愈发混乱，作为伊甸园的Boss最信任的秘书长，莫白芷经常要在信弦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甚至亲自出面杀敌，回来后又要操心于京生送来的，真假不知并且刚刚才破解了小半的时空秘钥，可谓忙得脚不沾地，不得不把统筹拍卖场内刀剑男士数量、身体健康、心理变化，以及整理往日拍卖记录等任务交到了初来乍到的一期和完全还是孩子模样的五虎退身上，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挺愧疚的。

    这样的工作，对这两位曾经也被当做拍卖商品出售的刀剑男士而言，无异于重温往昔噩梦，带来的心理阴影难以预估。即使这个要求是他们本人自告奋勇提出的，莫白芷也是在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在他们的软磨硬泡下答应了。

    ——至于另一边忿忿不平于被他压榨劳动力的龙二？

    好歹自己也是这臭小子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的愿望，能说是压迫和剥削吗？那都是合理的安排和计划。

    “大家那边都还好，”五虎退眨了眨眼，绽开一抹小小的开心笑容，“至少因为这些日子黑市的混乱，再也没有刀剑男士被售卖出去，虽然知道这样时间不会持续多久，但他们都挺庆幸的，只不过......”

    说到后半截，五虎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脸上的笑容迅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安和忧虑，“我的身份，好像被一个刀剑男士看穿了。”

    “怎么回事？”

    方才由于小短刀的描述而显出这段时间来难得轻松模样的莫白芷顿时蹙起了眉头。

    “大人您之前和我说过，为了不节外生枝，引起守狱人的怀疑，我最好不要向被关押的付丧神们暴露自己的身份，”五虎退神色纠结地咬着嘴唇，“所以我一直都有努力控制自己，就算在兄弟面前......而且白泽大人的药物真的很神奇，到现在，他们也只以为我是一个好心的虎妖女孩，会三五不时的那种地方偷偷看他们，和他们说话，放松一下心情，咳咳，只不过某些时候那位青江先生真的有点烦人。”

    凭着自身的不屑努力，还有日复一日的坚持，终于让那些受过伤后，戒心外沉重的刀剑男士稍稍接纳自己存在的五虎退，眼下比较烦恼的问题就是......那位刚来的，很快就从被自己的审神者出卖的低沉失落期缓过来的笑面青江先生，已经不止一次向他口花花地求爱了。

    要知道自己幻化之后的小女孩模样，顶多只有八/九岁。

    不过退虽然有些头疼该怎么对付那位对自己外热情的笑面青江，却也没有就此问题去询问自家兄长。

    毕竟后者每天处理那书山般，内容又外沉重黑暗的拍卖记录就已经够辛苦了，若是再让他知道了这事......

    总觉得青江先生会倒大霉。

    除了有时候嘴上不老实以外，青江先生对自己还是很客气温柔的，是以不想这么坑他的五虎退也只会在一贯温柔（？）的审神者面前小小地吐槽几句。

    “青江啊，那家伙他就是嘴上不老实，”在自家本丸的笑面青江三五不时的「情话」攻势下早已习以为常的莫白芷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一脸促狭地笑道，“其实他真的纯情得很，我和你说，退，下次他要是再敢调/戏你，说什么「想让你染上我的颜色」、「就这么想触碰我吗」之类的台词，你就直接和他上手，握住他的手腕反问他，「所以说，你是要和我以结婚为目的交往喽？」，效果真的特别好！”

    不远处的龙二闻言，露出了分外微妙的表情。

    “欸？”

    正寻思着不管是哪个青江先生，撩人的台词好像就那么几句的五虎退神色茫然地歪了歪头。

    “我觉得他肯定会立刻脸上发红，说话结巴，干笑着缩到角落，接下来好几天都躲着你走，相信我，不会出错的。”

    毕竟自家的青江上次当近侍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情况。

    这么久的相处时间，也足够莫白芷了解到绝大多数刀剑男士的秉性——就像是论坛上同样被冠以「污」之名的龟甲和青江，后者只是单纯的嘴强王者，但是龟甲他......是货真价实的社会大佬。

    “这样啊，”五虎退如获至宝地点点头，“我下次一定要试试，哦，还有，那个发现我真实身份的刀剑男士，好像和那位笑面青江先生来自同一个本丸，名字叫做小乌丸，是一个看上去明明很年轻，但总是自称「为父」的奇怪付丧神。”

    “小乌丸？那可是位很少见的珍惜刀剑啊。”

    莫白芷有些惊讶。

    那些无良的审神者会售卖的刀剑男士，绝大多数都是比较常见，容易获得的种类，作为能让他们长脸面的所谓欧洲代表，四花五花刀虽然也有被出售的记录，但频率还是比较低的，一旦出现，一般都会被拍卖行当做最后的压轴宝物。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五虎退煞有介事地抱着胳膊，“像他这样的刀剑，一般都是有单独的房间，生活条件也会比其他刀剑男士优越一些......嘛，虽然现在有大人您在，后面的那些区别对待已经没有了，不过独间之类的还是挺常见的，好像是之前有发生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在发现他和那位笑面青江先生待在一起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来着。”

    “吓了一跳？”

    “因为他是突然从青江先生身后跳出来的。”五虎退抓了抓头发，白皙的脸颊因为羞涩和难为情而微微泛粉，“我当时差点直接坐地上去了，还好青江先生拉了我一把。”

    “再然后，那位小乌丸殿就像是这样——”

    五虎退眯着眼睛，竭力表现出一副莫测高深的严肃表情，“这样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用很低的声音和我说「干的不错呢，退君。」”

    “当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更是紧张得连心脏都快从胸口蹦出来，小乌丸殿真是......太、太、太吓人了！！”

    至今回忆起来仍然心有余悸的小短刀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让莫白芷弯下腰，而后凑近莫白芷的耳朵，不安地轻声问道，“大人，您说......小乌丸殿，是不是会巫术啊？”

    “？？？”

    “因为，因为他看着就很神秘，就和那些神怪传说里的大人物一样，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呢！”

    在自己的脑补下，吓出一声冷汗的五虎退一脸绝望地捂着脸，“呜呜呜，大人，您说我那时候撒腿就跑会不会惹他生气啊，他应该不会诅咒我吧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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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乌丸殿，您刚才的表现得也太直接了，会吓到那孩子的。”

    望着小女孩如同见了鬼般迅速离开的背影，笑面青江无奈地扭头看向盘坐在地上，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乌丸。

    “这可不是为父的过错。”

    眼尾斜挑出勾人弧度的黑发少年闻言，殷红的薄唇扬起浅淡的弧度，一脸若无其事地摊了摊手，“反正姬君大人出发前给为父下达的命令是尽快联络上身处黑市，音信全无很久的那位大人......用这样的方式直接引起他的注意，是最省时的办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