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主殿！”

    结界碎裂, 终于见到审神者身影的长谷部顿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在溯行军的队伍中杀穿了一条通道，直奔其而去。

    “啧啧, 看到白芷大人之后, 完全把我们这些「闲杂人等」给忘了啊。”

    毛倡妓揶揄般地耸了耸肩膀，然后朝确认莫白芷无恙而同样松了一口气的环等人说道，“小帅哥们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反攻了。”

    “哦！打跑怪兽, 去见小白芷！”

    光邦斗志满满地挥舞着小拳头。

    “是溯行军，不是怪兽。”

    崇一脸严肃地纠正道。

    “啊啦啦，崇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浪漫。”

    “......这两个人类的战斗力, 有点太夸张了吧。”

    出于对身为普通人类的担忧，毛倡妓于战斗的余暇中一直都在留意光邦和崇这边的情况, 亲眼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穿梭敌军队伍之中，一出拳一甩腿便有一个溯行军或重伤或彻底死亡的画面，嘴角抽搐。

    真不愧是白芷大人认识的朋友, 某种意义上和他还真是一模一样——同样强得像是非人类。

    另一边，已经快步赶到莫白芷近前的长谷部正好看到他在细致地擦着染血的手掌。

    “原来是长谷部啊, 怎么现在才来。”

    「莫白芷」手一松，放开了血迹斑斑的白色丝帕，落在地上那团昏迷不醒的「不明物体」上, 歪了歪头, 一脸平静地开口说道。

    回应他的, 却是来自对方的凛冽刀锋。

    “你是什么人？！”

    一瞬间便察觉出眼前人与审神者微妙不同的长谷部毫不犹豫地抽出刀刃与其对峙, 脸色得阴沉可怕, “把主殿交出来！”

    “嘛，在这种时候倒还是挺敏锐的。”

    「莫白芷」微微颔首，表示赞许后，很快又露出一抹略显嘲讽的浅笑，“不过，最早的时候，你在做什么？长谷部，竟然让主人身处如此险境，你......不是他的错......等一下，主人，我——”

    话还没说到一半，莫白芷脸上的表情便陡然僵硬，语句也变得不太连贯，更像是有两个意识在他体内交流对话一般。

    “那家伙，太倦怠了，根本不能照顾好主人您！”

    识海深处，抱着胳膊生闷气的小正太愤愤不平地抱怨着，“就算是借着主殿的身体，我也要让他明白这个事实！”

    “冷静一点，碎云。”

    抬手轻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长发——为了能和自己有更高的相似度，碎云这些时日也留长了头发——莫白芷温声抚慰道，“结界发动得那么快，长谷部没有反应过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是同样也中招了么？换成是碎云你，也不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好吧。”

    “可是......”

    回想起先前变故发生的速度，的确无法反驳主人最后一句话的碎云郁闷地鼓起脸颊，垂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说道，“好吧，是是我说得太过分了......我错了，主人，到时候我会和长谷部道歉的。”

    “好孩子。”

    莫白芷的声音越发柔软温和。

    “——果然我还是太弱小了，我要努力修炼修炼再修炼，保证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护主人您！”

    一切尘埃落定后，碎云的身形亦在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虚幻转淡，即将在莫白芷识海之中消失的他在最后一刻扑进了审神者的怀里，仰着小脸，一字一顿，分外认真地说道。

    “嗯，我会期待着的。”

    片刻的怔愣后，莫白芷面上笑意更深，“降神对魂力的消耗很大，回本丸之后，好好休息。”

    眷念地蹭了蹭自家主人的胸口，碎云点了点头，语调软软地回道，“好，主人您也要小心。”

    ****

    重新掌控身体后，那股自灵魂深处蔓延而生的虚弱乏力之感让莫白芷身体轻晃，险些没直接软倒在地上，而后被眼疾手快的长谷部一把搀扶住。

    “......主殿？”

    那双圣洁却尽显冰冷的金眸重新恢复了原来温暖澄澈的棕色，周身的气息也再度变得熟悉而亲近，长谷部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是我。”

    “那，刚才的那个人是——碎云？”

    此前方寸大乱的时候不曾察觉，如今知道主殿无恙，放松下来的长谷部很快便从之前那个「莫白芷」的言行举止中判断出他的身份。

    “没错，这次还真是多亏他了，帮了大忙。”

    “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谷部的眉头紧蹙，语气十分沉重。

    与此同时，6666号本丸中一群刀剑男士们面对刚刚苏醒的碎云，同样提出了相差无几的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那个叫做神宫樱的坏姬君，她用秘法束缚了主殿的灵魂，想把主人当成......蜡烛？反正就是要燃烧主人的灵力作为火光，把原本处于黑暗混沌中的现世时空锚点暴露给溯行军。”

    恢复清醒不久的碎云神色恹恹，显得相当困倦，说起话来有气无力，不过话语间那种咬牙切齿的愤恨意味倒还是鲜明地表现了出来。

    “啪嚓。”

    龟甲一时失手，把手上拿着的苹果捏碎了。

    “针对灵魂的秘法让主人无法动弹，就连灵力也无法催动，为了不让神宫樱得逞，所以他决定使用神降......或者说是请灵。”

    “既然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束缚住了，那就让其他强大的灵降临至自己的身体，伺机反攻。”

    揉了揉眼眶，抹掉眼角由于之前的呵欠而渗出的生理性泪水，碎云语调微微上扬，难掩自身的得意和自豪，“——那个被主人选上的强大的灵，也就是我了(*￣︶￣)。”

    众刀剑男士：“......”

    “大概的经过就是这么回事——怎么了，长谷部？”

    现世这边，同碎云一样把来龙去脉简单描述了一遍的莫白芷注意到某主控失魂落魄的神色，有些不明所以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下意识回复完审神者的问题，长谷部目光闪烁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哑声问道，“为什么......不是我？”

    明明那个时候，自己才是离主殿最近的付丧神，可是主殿却宁可从本丸中召唤碎云也不愿选择他。虽然长谷部很清楚对于主殿的决定，自己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只是......到底心气难平。

    “欸？”

    莫白芷表情一呆。

    “因为那个时候，长谷部你也在战斗不是么？神宫樱可不会放任你们破坏结界来救我，所以一定会给你们安排其他的麻烦......要是让你降神的话，肯定会给你，还有环他们带来麻烦。”

    很快就明白长谷部究竟在纠结什么的莫白芷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既然不能让长谷部你冒险，那就只能从本丸里选择其他的刀剑男士......再说我之所以会找碎云，单纯只是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使用神降之术，隔着现世的时空屏障，为了保证成功率，有媒介的碎云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没有偏颇的，你们在我心中，都是付诸同样信任的伙伴和朋友。”

    “媒介？”

    本丸里的付丧神们不自觉地开始扫视碎云身上携带的物品。

    “不用找了，媒介这东西，当然指的是代表主殿真名的烙印了。”

    碎云笑眼弯弯地抚上自己的锁骨下方，被衣物遮掩的白芷草章纹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

    ......

    偌大的本丸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

    “呜哇，好惨！这些人是谁啊？”

    光一脸错愕地打量着瘫倒在地，瘦得皮包骨头，两眼无神，表情呆滞如同行尸走肉的十几个男人，忽然两眼圆睁地戳了戳自己弟弟的胳膊，“呐，馨，你看那家伙，是不是白痴凛？”

    “哪儿——咦，还真是，不过，他不是只是加入了神宫樱的后援团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不止是他。”

    镜夜推了推眼镜，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那十几张因为过度消瘦而显得十分丑陋可怖的面孔，“这些人都是神宫樱「护卫队」的成员。”

    “真是可怜。”

    毛倡妓走向他们所处的地方，在这过程中，这些男子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即使一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离停在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他们的眼底依然空洞无波，对外界的任何刺激都没了反应。

    “果然......”用妖力引动地板上所勾画的残缺符文，亮起之后又很快黯淡熄灭，不过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毛倡妓也看清了这些人于阵法中所处的位置。

    “这些人先前被当人当做发动结界的能量源，看他们如今这样子，应该是阵法被破，受到反噬灵魂受损了。”

    “不过如果阵法没有被破坏，再持续上那么一会儿，这些人恐怕已经被抽干死去了，现在嘛，可能要在疗养院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大概五/六年吧，再之后他们也差不多要死了。”

    “......”

    “根基受损哪里是那么容易修复的，五六年什么的还算长，说不准有几个人连一年都撑不过去呢。”毛倡妓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这些男人的生死与她又没有多少无关，只不过见这群她还觉得挺顺眼的人类在意，所以才额外多说了几句。

    “这下可真是......大风暴要来了。”

    知道毛倡妓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说谎的凤镜夜很快便将地上这些死气沉沉的男人与他们背后显赫庞大的家族一一对上了号，他推了推眼镜，情不自禁地低喃了一句。

    一场简单的相亲约会，却让十几名门世家的公子哥变成了寿命很短的痴呆，他们的亲属，以及背后的势力会有怎样的态度，又会做出如何的应对暂时还未可知，只不过，正如他所言——

    这注定是一场会将整个日本绝大多数数得着的名门大族卷入其中的，巨大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