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刀刀斋？”
“对啊, 那群妖怪说是为了讨好一位叫做“刀刀斋”的刀匠，所以才四处寻找可能合他心意的名刀,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动手，结果就被我发现了, 被我教训一顿后全都哇哇乱叫地跑了, 果然在带给他人惊吓的这种事上, 我还是很有天赋的嘛。”
鹤丸沾沾自喜地仰起了下巴, 那副小模样别提有多得意了。
“如果是他的话，那也难怪了。”
得知原委的莫白芷摇头失笑。
“主殿你认识那位刀匠么？”
从审神者的语气中听出几分熟稔的三日月好奇地问道。
“嗯, 我有一个朋友——就是之前来过几次的那位杀生丸，他的佩刀就是由刀刀斋打造的, 名为天生牙，是一柄非常强大的刀剑，听说还有另外一把铁碎牙, 是被他的弟弟所拥有的。刀刀斋只会为自己欣赏喜欢的人铸剑, 那些妖怪偷窃名刀可能就是为了获得他的好感吧。”
“欸, 原来那个面瘫脸居然还有个弟弟啊，肯定也是座大冰山吧。”
和杀生丸一直相看两厌的鹤丸摸着下巴，恶意满满地揣度着。
“大冰山么......我觉得应该不是。”
回忆起杀生丸偶尔提及那位叫做犬夜叉的弟弟时，眼底不加掩饰的冷淡和排斥，莫白芷无可奈何地说道, “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好像很糟糕, 每次谈到他弟弟, 杀生丸总会有点生气。”
“世界上竟然还有感情不好的兄弟, 真是神奇。”
习惯了刀剑男士之间各种兄友弟恭，弟控兄控遍地走的青江低声惊讶道。
“不奇怪啊，像我们本丸里的蜂须贺和长曾弥，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感情很好的样子。”
经常看到这俩人对峙，浦岛笑着打圆场场景的长谷部顺口提了一句。
“——那只是因为蜂须贺他嘴硬的缘故吧，上次长曾弥出阵受伤的时候，他明明比谁都着急呢。”三日月表示老人家睿智的双眼足以看穿一切。
“噗，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啊，哈哈哈，长曾弥应该还不晓得这件事，你说要是和他说了，他会不会樱吹雪啊？”
“长曾弥会不会樱吹雪我不知道，鹤丸殿你要是真这么做了，绝对会先被蜂须贺桑拖去手合室的。”扫了眼跃跃欲试的某位白发大佬，笑面青江好心提醒道。
“咳，诸位，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应该是——”察觉话题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扯开老远的江雪轻咳一声，抬手指向那把静静躺在黑布上的美丽太刀，“究竟该拿这把鹤丸国永怎么办？”
emmmm......
“哈哈哈，真是个了不得的问题啊。”
身为这桩大麻烦“罪魁祸首”的鹤丸俏皮地一吐舌头，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瓜。
“别以为卖萌就可以逃避责任！既然都从妖怪那里抢回来了，为什么不直接把它还回去？！”
一见这位大佬“虚心接受，死不悔改”的样子就条件反射性胃疼的长谷部气急败坏地吼道。
“难得离开了那所华美的囚笼，我想让它多感受一下外界的空气，这可比待在那窄窄的刀架上被供奉、放置、遗忘好玩多了，而且——”鹤丸不自觉地垂下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着，惯常上扬的嘴唇抿成平直的弧度，月下的仙鹤显得那般寂寥而落寞。
“......”
长谷部的脸色几番变化，最终定在浓浓的愧疚不安上——竟然因为鹤丸平时的言行而下意识地误会对方的心思，还害得他不得不揭开伤疤，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
“而且，就这么还回去的话，不就看不到你们刚才那么傻呆呆的表情了吗？哈哈哈，我可都牢牢记下来喽，回去一定会努力宣传出去的，比如说长谷部吓得都结巴了什么的～～”
“我......我要砍了你！受死吧魂淡！！！”
正打算出口的道歉话语就这么卡在嗓子眼，面色由白转红再转绿的长谷部默然半晌，而后直接拔出了腰间本体。
至于鹤丸，早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撒着脚丫子跑了。
整个庭院顿时闹做一团，不少受到波及的小妖怪们纷纷加入了这场大混战。
“主殿——”
“织田信长离开京都到属臣的领地去了，现在鹤丸失踪的事实应该还没有暴露，今晚我会让式神把它送回去的。”
莫白芷轻轻摆了摆手指，让江雪不要太过担心。
是夜，月凉如水。
淡淡的雾气漂浮在积雪融化大半的院中，星星点点的水洼泛着月色般的皎洁银光，仿佛撷下了天幕的一角。
“在看星星吗？”
擎着一盏灯烛经过储物室的莫白芷不经意间瞥见了一道坐在不远处屋脊上的纯白身影。
“哈哈哈，没有那么风雅哦主殿——我这是在发呆呢。”
大咧咧地径自从屋顶跃下，落地时却轻盈得不曾发出分毫动静，鹤丸抓了抓自己有点凌乱的头发，嬉笑着打趣道。
“还要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发呆啊。”
被鹤丸这么一逗，莫白芷笑得两眼弯弯，暖色调的烛火映照下，那样明媚的笑容让人的心头都不由柔软了几分。
——因为曾经有过被深埋地下，连见到天穹日月都是种奢望的日子，所以总想离这样美丽的夜空再近些呢。
“谁让我是仙鹤呢，喜欢高处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歪了歪头，鹤丸用一种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倒是主殿您，这么晚还到处乱跑可是不行的，身为脆弱的人类就要好好休息才行。”
“——你这么说话的时候和长谷部可真像。”
“对待主殿您的身体问题上，大家都会变成长谷部的哦。”
“听起来有点可怕。”
“哈哈哈，所以主殿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然会被我们一直念叨下去的。”
即使在铺着木板的廊道上走路也不安分，非得顺着纹理不时跳上几，身上的链子叮当作响的鹤丸就这么一路将莫白芷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都来到这里了，主殿您就不邀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
“好啊，要是你不嫌弃里面有点乱的话。”
原本只是临时起意，料想着会很快被拒绝的鹤丸诧异地两眼圆睁，最后高兴地眯着眼睛，得寸进尺地说道，“那，都这么晚了，寝当番......别别别，我什么都没说。”
审神者作势要把门拉上的架势当即让鹤丸比了个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银蓝色的月亮隔着薄薄的糊纸拉门依然能够看得分明，那是几乎可以让人目眩的色彩，将灯火未曾照亮的地方染上淡淡的青蓝。
鹤丸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噗咳咳咳......”
正在喝酒的莫白芷成功地被呛到了，连连咳嗽，这出变故惊飞了鹤丸满肚子的风花雪月，只记得拍着自家主殿的后背为他顺气。
“这句话是不能随便对其他人说的。”
眼底笼着一层水雾的莫白芷哭笑不得地告诫着一脸茫然的刀剑男士。
“为什么？”
“这可是要对很喜欢很喜欢，甚至可以说‘深爱’着的人说的甜言蜜语呢。”
“爱着的人？那不就是主殿您吗？”
“咳，我说的爱，不是付丧神们对审神者的忠诚，嗯，是那种两个人可以结婚，一辈子相守的感情。”
“结婚什么的，主殿要是你愿意，我也完全没问题啊！虽然很麻烦，但只要向时政那边申请——欸，主殿，等一下，等我把话说完啊！”
就这么被审神者丢出来的鹤丸可怜巴巴地挠着那扇被设下护咒，怎么弄都打不开的糊纸拉门，语调万分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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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心忡忡的使臣前来拜访并由莫白芷接待后，日常仗着有屏风遮挡肆无忌惮的刀剑男士们一边偷听，一边啧啧议论了起来。
“奈落城？真是个不吉利的名字。”
“永远无法解脱的无间地狱那落迦，的确不是什么好寓意。”身为佛刀的江雪对此自然了解得更深。
“话说他们的少主人人见阴刀重病，不是该去找名医来治吗？为什么要找我们主殿？”
“平安时期的人们一直认为疾病是由各种各样的诅咒和‘恙’造成的，所以那时的阴阳师也被认为能治病救人的存在......至于现在，很可能是藤原家主的事迹传出去了，当初藤原家对外不是宣称藤原朔茂大人重病难治么，而主殿至少让他多活了几个月。”
“可是据他们所说，那个少主人不是一直都是体弱多病的吗？这次病倒很可能是身体支撑不住了，生老病死可是天地铁则，就算主殿是阴阳师也无法逆转——要不我们让主殿想个法子推了吧，这种一听就很棘手的委托，浪费主殿太多的心力就不好了。”
一切都是站在审神者立场上思考的长谷部眉头紧皱。
“而且不止是少主重病，使臣不是还提到怀疑是城里作祟，伤害了很多平民的妖物祸及了前者——所以说，除去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治病，他们还希望主殿帮他们把那妖怪一起驱除了。”
“啧啧，太贪婪了！”
“真把我们主殿当全能的了！”
“等他走的时候偷偷给他来点惊吓吧！”
“你们......讨论地很激烈啊。”
莫白芷大步走到花鸟屏风之后，看着那几位义愤填膺地挥舞着手臂的刀剑男士，眼皮直跳。
一个个不省心的小混蛋，偷听也就罢了，交谈的时候也不稍微控制一下音量，后半程你们说的话都被使臣听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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