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广场上的丰收盛典进行到了最**。
年轻的神术师们灌了一肚子的夏日红葡萄酒还有美味的兽肉蔬果, 在酒香与烤肉香味之中,伴随着欢腾喜悦的舞曲起舞。
那镇上颇有美貌之名的少女不悦地回到伙伴身边,嘟囔着“那青年的女伴有着圣女般的美貌”“我要是他也会为那女孩倾心”之类的话语。
但这对于少女而言显然只是个不愉快的小插曲而已, 因为她很快就被镇上的其他年轻人邀请, 加入了那热闹的舞会中。
“会跳舞吗?”卡厄斯突然问。
“啊?会、会一点吧……”
尤莉的脑子被卡厄斯刚才的那句话搅成了一团浆糊, 还没理清, 只会机械地应答。
回过神来,被卡厄斯拉入热闹的舞会中, 尤莉才惊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您在跳舞!??您为什么要跳舞???”
尤莉的肌肉记忆还刻有公主尤莉娅学会的舞蹈, 所以想要跟上节拍倒也不难。
只是眼前这个大魔王还会跳舞, 实在是让尤莉诧异不已。
“这需要理由吗?”
卡厄斯眉眼仍然是淡漠的模样, 但与尤莉交叠的那双手却炽热有力, 将少女小小的手掌包裹了起来。
“想到就去做了, 这没什么理由。”
尤莉虽然有肌肉记忆, 但从没亲自跳过, 被卡厄斯这样不容迟疑地拉入篝火旁, 她慌张得都不知道迈哪一只脚,更完全将自己刚刚哭过的事情抛在了一边。
“等、等等等一下!”尤莉觉得自己好像个同手同脚的笨蛋, 差点又把自己急哭了,“我还没想清楚迈哪只脚!您、您您您会跳吗?”
那舞曲的节拍紧凑又欢腾, 周围人都很自然地融入了这节奏,只有突然被拉来的尤莉赶不上趟。
救命啊!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被中小学生广播体操支配的恐惧!
卡厄斯看着走路还有点不稳的少女,她或许不知道自己的动作看上去有点像摇摇晃晃的大白鹅。
“抓紧我。”
他的语调很轻,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但那声音落在尤莉耳中之时, 她忽然地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
几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交给了他。
随他支配。
随他带动。
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们的舞步已经踩在了舞曲的节拍上, 甚至于对面青年的舞姿优雅而从容, 频频引来少女们大胆地注视和夸赞。
“……您什么时候学的?”
尤莉试图想象一下卡厄斯学跳舞的模样,但却一点也想象不出来。
“没学过。”
他抬起手臂,轻轻一带,少女在他手中轻盈地转了一圈。
“这种东西不是看过就会的吗?”
???
上学时学广播体操都得体育委员开小灶的尤莉磨了磨后槽牙:
“那您可真是天赋异禀。”
青年的唇边浮现出极浅的笑意。
“也有些天赋,只有试过才知道。”
脸颊绯红的少女并不理解他这话里的深意,以她现在稀里糊涂的醉酒程度,也思考不了太多的问题。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昂着头试探着问:
“刚才那个……您说的那个……应该不是我想多了吧?”
卡厄斯并没有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寻常的话,他有些不解地反问:
“什么话?”
他刚才说的话可不少。
“就是刚才那个!”像是生怕卡厄斯抵赖不承认一样,尤莉激动得舌头都捋不直,“您说的那个!您、您说!您是属、属于……我的神……”
啊!
他为什么说得出这么让人害羞的话!!!
尤莉重复这句话时,都觉得这话烫嘴!
卡厄斯却一脸稀松平常:
“这个怎么了?”
他这平淡的态度让尤莉忍不住逼近一步——
“您难道,不知道这话是不可以随便说的吗!”
两人贴近的身形伴着舞曲摇曳,青年弯腰俯身时,碎发轻轻擦过少女侧脸。
“不是随便说的。”
灰蓝色的眼眸漾着柔和的光。
“神的言语即为绝对的真理,不可作伪,不可更改。”
尤莉被他眼中蕴含的认真与笃定所震慑,与他接触的肌肤都像是着了火般,灼热得让她下意识想要挣脱。
可他却反而握得更紧。
尤莉张了张嘴:
“……真、真理也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有局限性,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卡厄斯:?
卡厄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我是想说——”
脑子一团乱麻的尤莉在混乱的思绪中,忽然抓住了什么。
“您,是不是喜欢我啊?”
一首漫长的舞曲终止。
舞伴们纷纷朝彼此弯腰鞠躬,唯有尤莉与卡厄斯直直站着,隔着夏日晚风静静望着彼此。
“那不然呢?”
他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尤莉,跨步上前,将两人本就极近的距离,缩短得只在呼吸之间。
“你以为,换成别的人,我也会纵容她们吗?”
“也……也说不定啊……”尤莉错开与他的视线,垂下脑袋瓜,盯着自己的脚尖,“只是你自己没见识而已,其实我既普通又无趣,我这样的人在我的家乡其实一抓一大把,我只是……”
“小女孩。”
卡厄斯打断了尤莉的碎碎念。
他的手掌按在少女的头顶,似乎很想对着尤莉的大脑用个“一忘皆空”之类的神术,好令她别自己琢磨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万物的运转都有自己的规律,你的出现,是不可逆转的现实。”
“我不承认那些虚无缥缈的假设,只有此时此刻我面前的这个愚蠢又爱哭的小女孩,是我选定的人。”
他直直望着尤莉的双眸。
不容她又任何后退之意。
“那你呢?”
尤莉眨眨眼。
青年垂眸凝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复。
“你选定了我吗?”
那样灼热得仿佛要将她与他一起疯狂燃烧的视线,让尤莉手足无措。
“我……”
我什么呢?
尤莉好像一个患上了失语症的病人,胸中千言万语,但却一句也说不清。
算了。
不管了。
尤莉咬紧牙关,闭着眼不管不顾,仿佛大义赴死般踮起脚尖,扶着青年的衣袍吻了上去——
少女柔软的唇瓣,落在了青年的下颌线上。
“咦。”
尤莉诧异地睁开眼,短促地发出了一声疑问。
哎呀,刚刚才慌乱了,闭着眼亲没对准。
卡厄斯也被尤莉这菜鸡操作逗笑了,他是真的笑了,不是平时那种轻蔑冷淡的讥笑,而是发自内心地、甚至带了些怜爱的笑意。
尤莉气急败坏: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没对准就这么好笑吗!不许你笑!”
第一次主动亲人还没亲准的少女双颊通红,像是枝头成熟的红苹果,泛着诱人品尝的光泽。
卡厄斯如她所愿地收敛了笑意。
“下次你可以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卡厄斯的手指拂过她柔顺发丝,捧起少女小巧精致的面庞。
“哪怕是神,也会为了吻他的恋人而折腰的。”
篝火明灭的火光被青年宽阔的身影遮挡。
少女全部视线皆被眼前之人所占据。
那高高端坐于神座上的神明为她弯下了腰,仿佛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温柔亲吻着他的少女。
*
半路被尤莉和卡厄斯甩开的乔托,好不容易在某个树影下瞥见疑似那两人的身影,刚想要上前——
“别去打扰他们。”
一回头,乔托瞧见了一个高个子的红发女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她有着比男人还要魁梧的身材,因此绝不是大众意义上的美人,不过那翠绿色的眼眸却很漂亮,像夏初枝头的一抹新翠。
那陌生的女人又开口:
“我刚才好像见公主殿下在哭,我的直觉告诉我,或许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绝对不可以打扰他们,除非你想被卡厄斯大人捏爆脑袋。”
乔托:……?
这熟悉的口吻??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乔托?”
这声音太过熟悉,正是乔托的亲哥哥乔伊·福克斯。
他穿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靴,带了一双昂贵的鼹鼠皮手套,乔伊·福克斯的腰间配着一柄精钢打造的重剑,是再典型不过的贵族青年模样。
“你的命真大。”他带着三两个伙伴,围着乔托转了一圈,“我送给你的‘嫁妆’呢?那裙子可是我让城里最好的裁缝给你订制的,还有那顶滑稽的假发……”
乔伊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哄堂大笑。
显然,乔伊不仅不觉得自己将亲弟弟送去恶龙之城献祭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他甚至还四处宣扬。
“你认识吗?”梅露问他。
“……是,我的哥哥。”
乔托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亲哥哥。
更没有想到,乔伊竟然对他一点愧疚都没有。
他以为再次重逢,他至少会有那么一丝的歉意。
梅露又追问:“就是他把你打晕了送来献祭的吧?”
乔托看着眼前比他高一个头的红发女人,迟疑地点点头。
他们认识吗?
这样独特的身形,只要他见过,应该不会忘的啊。
梅露同情地对他道:
“还好你现在脱离苦海,否则有这样的一个亲哥哥,真是太可怜了。”
而那边喝得醉醺醺的乔伊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这个大个子的丑女人是谁?”乔伊眯着眼轻蔑地打量梅露,“乔托·福克斯,难道你现在堕落到得靠傍这种丑女人过活的程度了吗?真是玷污福克斯家族的名声,我要是你,还不如死……”
砰——!
乔伊口中的“大个子丑女人”,话不多说,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就砸穿了他身上那件黑色锁子甲。
乔伊连带着他那几个笑话乔托的狐朋狗友们,全被这一拳带翻在地,茫然又惨烈地滚得一身泥土,狼狈不堪。
“尊贵的骑士。”
梅露面无表情地讥讽。
“瞧不起女人之前,先打得过女人再说。”
感觉自己内脏都被打烂的乔伊捂着腹部在地上发抖。
如果说之前乔托还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什么,那么当梅露这一拳砸出来的时候,他立马找到了令人熟悉的安全感:
“是、是梅宁根骑士吧!是您吧!”
听到大名鼎鼎的亡灵骑士的名号,乔伊和他的朋友们吓得脸色灰白。
乔托热泪盈眶:
“您出现的时机真令人感动,但您为什么要使用一副女性身躯呢?我认为您使用一副男性的外形一定格外英勇威武,在我心目中,再没有比您更骁勇可靠的骑士了……”
能如此即时地出现来帮助他,果然是他可靠的友人!
梅露:“……”
梅露:“可以请你闭上嘴吗,否则我可能会连你和你的哥哥一起一枪捅穿。”
乔托:qaq
“——这些人是谁?”
卡厄斯带着尤莉从不远处走来。
丰收祭典的上半场已经告一段落,乐声休止,人们忙着吃喝,他们刚好瞧见了这边的动静便赶来查看。
尤莉的醉意已经被卡厄斯的神术清扫一空,此时脸上的绯色完全只是因为刚才的吻。
咳咳咳。
“是乔托大人的亲哥哥。”梅露恭敬地回答,“就是他将乔托大人打晕了送到这里来的。”
卡厄斯扫了眼地上满眼恐惧的几个人。
“那应该感谢他们。”卡厄斯淡淡道,“感谢他给我们送来了免费的工具人。”
乔托在旁边看上去快要哭了。
他原本以为这是他的家人们来给他撑腰了,没想到他无情的家人们一如既往的冷酷。
在场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善良的公主殿下。
然而——
“嗯嗯。”尤莉也肯定了乔托作为工具人的实用价值,“乔托在这里当领主当得非常可靠,你们家族失去了一位有价值的工具人呢!”
乔托:……
“……领主?乔托?”
乔伊露出了茫然而不敢置信的神情。
“这不可能……”
尤莉隐约记得乔托是因为被他的亲哥哥所妒忌,因为担心弟弟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公爵爵位,所以才痛下杀手。
“还好乔乔没有继承他父辈的公爵爵位,当个无名小国的公爵,哪里比得上卡塔西斯的领主厉害呢?”
尤莉拍拍乔托的肩膀,一副谁都别想欺负她的好大儿的模样。
“好好干!回去有机会就给你正式加封公爵的头衔!”
乔托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您只是想让我多干一点活吧……”
毕竟现在在老鸽笼城中,那些有爵位的贵族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封地与庄园,贵族头衔只是一个无用的虚名而已。
最后尤莉和卡厄斯还是将乔伊交给了乔托自己处理。
“……我们乔乔真是善良呢。”
站在高处的尤莉托着腮,看着保护领主的城邦护卫队将乔伊架了起来。
但却并没有伤害他,只是说了些什么,就把人放了。
“别用这种他像是你儿子的口吻称呼他。”卡厄斯微微蹙眉表示不满,“他比你大。”
“你不懂啦,这种笨蛋美人就是容易吸引妈妈粉哦。”
卡厄斯:?
卡厄斯:“那我呢?”
尤莉疑惑地啊了一声。
卡厄斯靠着墙,若有所思地问道:
“说说看,我又是那一点吸引了你?”
尤莉心说那可太多了。
不过最至关重要的一点还是——
卡厄斯:“原来如此。”
尤莉诧异地眨眨眼:
“你听到了!?”
“听到了。”卡厄斯不仅听到了尤莉的心声,还复述了一遍,“你说你馋我身子。”
尤莉尴尬地脚趾抠紧:
“……我!”
“……你!”
“……其实也不是……”
试图为自己留点面子的尤莉,试图解释了半天,最后发现这人开了挂,她也没法撒谎。
尤莉只好自暴自弃地扁扁嘴,挺了挺胸脯地大声道:
“没错!馋人身子有什么不对的吗!人不好色还是人吗!”
卡厄斯的唇角翘了翘,抬手将她揽入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
少女听见青年略有些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道:
“不对。”
“不许好色。”
“你还太小了,得禁欲。”
尤莉:…………
怎、怎么会有男朋友对女朋友说你要禁欲啊!
这这这这显得她多饥渴啊!!
眼看尤莉快要气得跳脚,卡厄斯没再逗她。
“待会儿让梅宁根骑士送你回去,我有事情要办。”
话题转得太快,尤莉顿了一秒才问:
“……啊?什么事要你亲自留下来办啊?”
卡厄斯轻描淡写道:
“当然是给这些人修改记忆了。”
否则这次考核地点在卡塔西斯的消息传出去,多少会让教廷那边起疑,也会影响尤莉的安全。
“所、所有人!??”尤莉看着那祭典上少说七八百个神术师们,“这也能办到吗??”
“嗯,你需要就可以办到。”
尤莉:……受、受宠若惊。
“……应该也不太需要了吧。”尤莉从这次考核开始就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事情传开也没有关系,不如说,我更想让他们永远记得在这里的回忆,把这件事传开更好,至于我……在盖亚学院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我们也是时候离开啦。”
在食堂里赚的钱攒了不少。
在这些未来将散落各地的、年轻的神术师们心中,也已经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她能做到的事情已经完成,接下去会如何发展,就不是她能掌握的了。
并且——
尤莉总觉得自己嗅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
“那个精灵王子,还有黛西,就这样放着不管可以吗?”
这个游戏虽然主线谈恋爱,但每一条支线都会透露一些关于最终结局的细枝末节的线索。
比如关于如何封印魔龙的这件事,无论是光明教廷、精灵国度、血族,甚至是黑暗教廷,都从未放弃过希望。
“我没说放着不管。”
卡厄斯拍拍她的头。
“只是你不需要管这些而已。”
尤莉刚被卡厄斯话里难得的温柔听得心神荡漾,下一秒就听他说:
“因为必要的时候一到,我会把他们全杀了。”
尤莉:“……能不能让你卑微的女朋友对你心存一点温柔的幻想呢?”
“温柔?”卡厄斯奇怪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误解,还有,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尤莉耐着性子给这位老古董解释:
“在我的家乡,男女之间确定恋爱关系,就是彼此的男朋友和女朋友啦。”
“……这有什么意义?”
尤莉也被他问住了,她觉得她愚蠢的男朋友问题真多。
“意义大了,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才能建立不允许他人插足的关系啊!”
“……所以这是契约吗?”
尤莉:?
尤莉:“当然不是啊!”
卡厄斯觉得他的女朋友真的很傻:
“那这个身份又能有什么切实约束性呢?”
尤莉:……
他的歪理真的好多。
乘着今夜澄明的月色,尤莉和卡厄斯一路争辩着这个问题回到了神殿,临走的时候尤莉仿佛看见了乔托战战兢兢地邀请梅露跳舞,然后因为身高差距而被迫跳了女步。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好日后借此笑话一下乔托,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不、不许好色?”
卡厄斯将她扔到了床上,随手脱掉了她的鞋。
“嗯,你不许好色,但我没说我。”
尤莉吓得抱住膝盖,缩到了床头。
“我、我还太小!”
卡厄斯站在床边,外袍被他搭在了床尾,他正垂眸低头解开袖扣。
“整个大陆的法定结婚年龄都是十六岁——有的地方更小。”
???
所以他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屁话吗???
最后当卡厄斯的手指刚要碰到她的衣角时——
尤莉闭着眼喊:
“您说的!要禁欲!是您说的!!!”
少女听见了低低的闷笑声。
他今夜仿佛一直在笑。
“小女孩,你知道我禁欲了多久吗?”
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甚至连世界仍处于一片混沌之中开始。
他便是一直一直,孤独地存在着。
那黑暗的、寂静的、独自一人的时光,尽管创造出无数的生灵也无法填满的永恒孤独。
好像直到此时,那个地方才被温柔地填满。
不过——
闭上眼的尤莉迟迟没有等到下一步的动作,她悄咪咪地睁开了一只眼。
一个克制的吻落在她额头。
直到那青年起身离开去温泉池,尤莉摸着那被亲吻过的位置才缓缓反应过来他最后的那句——
“别让我等得太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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