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戏不好排, 亲密戏得排。亲密戏排多了,朴叙骏就开始躲姜云思。
起初朴叙骏躲是防止尴尬,主要是他尴尬。他是真当姜云思是小妹妹的, 突然对小妹妹有冲动, 怎么想怎么尴尬。哪怕只是排戏,演出来的而已,也还是很尴尬。
尤其是在前辈从不专业过渡到专业,只要不是直面现场,录像看多了河证宇就专业了,专业的让男演员一遍遍重来。河证宇想的是这种戏私下排到拍摄时就能一条过, 私下就他们几个人,片场人可就多了, 还不如私下排成功。
前辈专业了, 朴叙骏也在努力维持专业, 进而就更尴尬了,只能躲着姜云思走。
躲啊躲, 躲到要开机了,剧本试读会的当天, 出问题了。
那天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白天正常开会, 晚上聚餐吃饭。饭桌上也没什么特别的, 无非也就是河证宇以酒精过敏为由拦着不让姜云思喝酒,姜云思也就不碰酒, 这让朴叙骏稍微有点不舒服。
因为他是知道姜云思并非酒精过敏,小姑娘自己讲的,关于她是否酒精过敏这件事背后还有个绕来绕去的故事。他很意外河证宇不知道姜云思并不是酒精过敏,都爱到走悲情男配路线了, 连女主角是不是酒精过敏都不知道有点扯吧?
这位前辈不知道姑娘不是酒精过敏就算了,他还在给妹子拦酒的同时阻拦她正常的社交。
晚餐结束进二场,二场在一家夜店,摄像导演起哄要玩酒桌游戏,应声者众,姜云思看着也是跃跃欲试。结果,那位前辈以你不会喝酒别跟着闹,就把小姑娘说安静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玩。
朴叙骏可以理解河证宇的保护欲,可前辈的保护欲是不是强的有点过头?姜云思首先是个女演员,这里是她的职场,她不是跟着河证宇出来当花瓶的,职场社交活动,即不喝酒也不参与集体玩乐,就在边上傻坐着,那算什么?
前辈旺盛的保护欲弄的朴叙骏不舒服,不舒服到想跟前辈讲,您这么‘保护’下去,人就给你养废了。孩子不是这么保护的,也不能这么保护。您这样是把她保护的很好,可您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她,更多还是需要她自己成长起来,才能在这个名利场中游走。
那姑娘已经很天真了,不能一直这么天真下去吧。
朴叙骏特别想跟前辈讲,您的做法不合适。他已然酒精上头,真的差一点就讲了,可他到底没彻底醉过去,理智还没被酒精泡烂,最后的理智撑着他,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这一晚本来就要这么过去了,都已经结束宣布散场,各自要走人了,意外就这么发生。
剧组一群人在店门口道别,朴叙骏正准备上车,扶着车门都要进车里了,余光扫到等着先送前辈们走的姜云思被身后扑过来的男孩子抱住了。立刻扭头的朴叙骏张嘴要呵斥,那边的小姑娘已经回抱了对方,他也看到了那个男孩子的脸,吕珍玖,小姑娘嘴里出现很频繁的亲故。
两边是不是巧遇不太确定,男亲故看着像是喝了不少,两边的助理连忙去分开人,小孩子们哈哈大笑。
朴叙骏瞬间酒醒,什么酒都醒了,极其警觉,极其懊恼,极其荒唐的发现。
他可能,也许,大概,搞不好,不止把姜云思当妹妹。
这个发现荒唐到朴叙骏怀疑自己脑子坏了,怎么可能呢?不应该啊!他敢赌咒发誓,姜云思绝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一点边都不擦!
可...可是...可他...
“讲重点!”经纪人胃疼头也晕,宿醉,一大早被艺人拉着絮絮叨叨半天没个重点,很不耐烦。
恍惚到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又清醒到很清楚自己在讲什么的朴叙骏,虚弱的进重点,“我好像喜欢姜云思。”
“喜欢就喜欢....什么?!”沙发上的经纪人生生表演了一场垂死病中惊坐起,“你说什么!”
已然死亡的朴叙骏摊在沙发上当一条死鱼,无力挣扎,“我说我对姜云思有好感。”
“不是妹妹吗?我之前问你你怎么跟我说的!你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是妹妹,现在又说什么疯话!”经纪人都要疯,“我都不用跟你讲什么河证宇、曹成右,只说公司内部,社长要是知道你能被大卸八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云思不是你随便能出手的对象,她是公司重点培养的女演员!她未来对标的是全度研!你要是敢在她的上升期打乱社长的计划,你死了都没人收尸!”
经纪人桌子一拍,“不行!我不同意!你乘早收心!我当没听见!”
就是因为很了解这些的朴叙骏才会像个死鱼一样,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一大早来跟经纪人说,我们有麻烦了。
理论上演员并不禁止恋爱,演员的经纪公司本来也没什么恋爱禁止条例,那玩意儿独属于爱豆的合约条款。但理论跟现实还是有差别的,现实中公司倾心打造的女演员公司砸钱砸资源,就不会想要投资付之东流。
不论走什么路线的女演员,是不是吃粉丝那碗饭,单身和有恋人的商业价值一定是不一样的。就说全度研,她结婚时已经是圈内无敌的身份,就站在神坛上,全度研宣布结婚,市价也掉下去啦。不论是商业代言还是项目的议价权,都掉下去了。
婚后再度复出的全度研,挑选作品的路子还是一如既往,但市场上对她的排斥感却大大加强。就因为她已婚,已婚女人跑出来拍限制级文艺片,酸话成山。
什么男女平等,说的好听,得实际有用才行。
男女平等是个伪命题,男艺人不论是恋爱还是已婚都不会影响其未来发展,要是公司运作的好,弄个好老公的人设,还能赚一笔。男艺人有好老公的人设,女艺人什么时候出过好老婆的人设。
朴叙骏想跟谁在一起公司都不会反对,支持未必,反对肯定不会反对,哪怕就是跟同公司的女艺人在一起都不会反对。可姜云思不行,姜云思是重点培养对象,他们两在一起,除非地下恋,一旦曝光,必然会影响姜云思的商业价值。
什么都知道朴叙骏之所以来找经纪人,不是指望经纪人支持的,恰恰是想让经纪人打醒他,这也太坑了!
经纪人何止是打醒他,经纪人简直是严防死守,甚至要求他上教手机。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家艺人就掉坑里,把他也脱下水,到时就是两人一起同归于尽!
朴叙骏不是个恋爱脑,这个词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健身都有计划,人生当然也有计划。在他计划的人生里,首要重点是事业,不是女人,他拒绝接受这么坑爹的‘感情’,太坑!
一路死盯都跟进了剧组的经纪人防的特别严实,朴叙骏也有意识避让。以至于开机小一个月,每天都能见面的两人关系反倒疏远了。
不论是经纪人还是朴叙骏谁都没有把防守放在台面上,而是暗戳戳的来,怕大家面子上过不去。剧组里其他人没有发现男二躲着女一走,但男一和女一发现了。
姜云思先发现的,发现哥哥在躲她,原因不明,证据么...好像也没有。她跟哥哥说话,哥哥还是理她的,但感觉不太对,讲不出来原因,就是感觉不太对。
感觉不对的姜云思不知道什么叫迂回,她敲开了哥哥的门,直球问,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为什么躲我?
直面直球的朴叙骏看了眼沙发上的经纪人,经纪人就笑,哪有躲你,这不是他忙么,我们行程多,要处理的事也多。姜云思看看经纪人,没反驳他,再扭头盯着朴叙骏看,她想要听他讲。
经纪人要拦,朴叙骏摆手,示意他先出去,让他们两单聊。一步三回头往外走的经纪人很怕自家艺人搞事,艺人确实搞事了,实话实说的搞事。
“我先道歉,我确实躲你了。”朴叙骏舔舐下唇,抬手制止要说话的姑娘,让她先听完,“不是你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
妹子都找上门了,朴叙骏认为于情于理,他也不能敷衍对方,“我跟你说过我把你当妹妹,但我好像搞错了想法,我不止把你当妹妹,可是......”
“你喜欢我?”姜云思诧异的打断他,“喜欢女人那样喜欢我?”不对吧,她怎么没发现?
暗叹一声的朴叙骏颔首,告白说出口的语气像是拒绝对方告白一样,带着歉意,“我喜欢你。”
这态度让姜云思弄不懂,“你喜欢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需要平复心情等着好感自然的消失。”朴叙骏笑叹一声,“我对你的喜欢有点,我不知道,说不上来,它很淡,淡的大概一段时间不接触自然就散了。”
姜云思更不懂了,“为什么一定要它散?”说着想起来,“因为我不喜欢你,你会难过?”
倒是没有想到这点的朴叙骏迟疑着说,“不止是因为这个,更多是因为,我没有要跟你在一起的打算。”他不准备开启这段关系,这段关系太麻烦了,完全不值得。
“是不想跟我在一起的意思吗?”姜云思嘟着嘴,“我哪里不好?”
“不是你哪里不好,是我们不合适。”朴叙骏说起来想笑,“你问的好像你想跟我在一起一样,不要说让我误会的话。”
并没有想让他误会,但也确实没有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姜云思沉默一瞬,“好吧。”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很难过的样子,朴叙骏暗叹一声,试着安抚她,“我很抱歉我的心意让你失去了一个哥哥,真的很抱歉。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等一等,等我的好感散去,如果我认为我们还可以相处,到时候我请你吃好吃的。”
“要是散不去,你就不会理我了吗?”姜云思直戳核心。
长叹出声的朴叙骏歉疚的望着她,“对不起。”如果散不去,那麻烦就更大了!
都不知道算不算告白反正讲开了的男二和女一变成了见面不相识的状态,之前姜云思会主动去找朴叙骏说话,组里就没发现这两人有什么问题。如今女一见到男二就绕道走,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这两人出问题了。
比姜云思还先一步发现后辈在躲人的前辈原先没想管,河证宇自己还躲着姜云思呢,管什么别人躲不躲。可本来还开开心心的姑娘,一下安静了很多,他就想管了,召唤后辈问对方搞什么。
后辈用的第一个理由是他很忙,不是故意躲谁,单纯就是忙。前辈反怼一句,拍摄呢,你忙什么,何况你能有我忙吗!
理由一没通过,理由二就是为了入戏。
徒弟是个渣渣,朴叙骏讲他想要维持渣渣的设定,既能帮助自己拍摄也能帮助姜云思进入状态,不是挺好的么。河证宇一个字都不信,让他别扯淡,说实话。
两个理由都不行,事不过三,朴叙骏不想编第三个了,一句话坦白。
“她是个好姑娘,我单身。”
一句话让本来态度还算温和的前辈眼神锐利入刀,从头砍到脚,已然坦白的朴叙骏很镇定。他都不怕说实话了,又不是真的要出手,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想干什么。”河证宇不理解他的坦然,难道对方以为,他提不动刀了?
从来也没怀疑过前辈提刀的手是否有足够的力气把自己劈成两半的朴叙骏只觉得蛋疼,他怎么就让自己陷入这种窘境里,都不想他了。
“前辈,您认为我想干什么?”后辈很无奈,“她很好,我也不差,我们两都单身,有了好感我没有去追反倒有意避让,您说我想干什么?”
河证宇说,“是不敢还是不愿意?”避让总得有个理由。
朴叙骏微微挺起腰,坦荡的望着对他而言是超级大前辈的人,“爱慕源于心,我为什么要不敢?”
“那就是不愿意。”河证宇勾唇浅笑,“不愿意你跟我说那么多?”
这是我跟你说吗?大佬,是你让经纪人叫我过来的!我躲姜云思也在躲你啊大佬!
隐晦翻了个白眼的朴叙骏秉持着说都说了,那就说呗,“哥,您跟我说过,银娇是春日里的一朵花,开在无人的角落,你偶然发现被其吸引。花朵并没有开在无人的角落,她就在我们面前盛开,她还会在更多人面前盛开。不论我为什么不愿,总会有愿意的人。”
“您如果始终都没办法下定决心把窗台外的花朵移栽到屋内,那迟早会有人挖土蕨根把那朵花移栽到他的花园里。到那时,您要用什么立场去阻拦对方呢?那个立场足够坚定吗?万一,是姜云思愿意呢?”
前辈的脸拉的两米长,完全不怂的后辈起身鞠躬,该说的他都说了,要是这样还不行,那他认栽。
算得上不欢而散的见面让男二进入即跟女一有矛盾后,疑似跟男一也有矛盾的情景中。有介于,河证宇是前辈,作为后辈的朴叙骏立场稍微有些尴尬。
经纪人旁观数天后,在剧组里的流言渐渐起来时,会公司汇报了。问题能在萌芽中掐死,那经纪人是都不会讲,问题已然生根发芽,经纪人就不能瞒。否则越闹越大,先死的不是朴叙骏,而是他,他‘监管’不力。
问题上报,社长登场,裴勇骏来探班了。
资方探班给大家送福利,午饭提前收工,社长把男演员单独叫去聊他对女演员是个什么想法。
面对社长,朴叙骏说的就直接多了,他对姜云思就是有点好感,很浅的好感,说断就能断。他不准备跟姜云思如何,也不可能如何,只谈对方会影响到他的事业,他就不会事情发展下去。
男演员以为社长是来警告他别想着女人专心工作,谁承想,社长跟他讲,你可以想想女人。
青春正好的年纪,又是善男信女,有感觉干嘛要限制自己,该追就追啊。
朴叙骏愣住了,裴勇骏笑了。
“怎么,你以为我来棒打鸳鸯?”
“鸳鸯什么的......”朴叙骏‘呵呵’两声,让社长别用反话试探他,“我说真的,我知道我们没可能,没什么想法。”
“我说的也是真的啊,你可以有想法,为什么不能有。”裴勇骏乐呵呵的鼓励他,“那姑娘没开窍不太好追,但我相信你,努努力,追得到的。”
朴叙骏笑脸一收,“您别闹。”
裴勇骏也顺着他收了笑脸,“追。”
这一出,朴叙骏就看不懂了。这一出,裴勇骏就跟他讲内情了。
内情就是,裴老板跟河证宇有协议。这部戏拍完,都不等上映,杀青当天,只要姜云思不说留下,她的合约就会自动转到河证宇手上。河证宇的个人工作室已经成立了,女演员的合约一旦转过去就没有可能再转回来。
那才是鸡飞蛋打,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我有七成的把握姜云思会留下来,她之前有个叫赵雅荷的助理不知道你见没见过,她很黏那个助理。”裴勇骏跟艺人说,“那个助理的合约还在我手上,有这么个人,再多算一成,八成把握。但我想要十成,你如果跟她在一起了,追到了人,剩下的两成就稳了。”
了解了内情的朴叙骏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我如果跟姜云思在一起了,您就不怕河证宇前辈会......”发狂?
“你误会了河证宇,他很喜欢姜云思,可能都到了爱的地步。”裴社长给一点都没误会的艺人讲另一个内情,“他把她捧在手心里,你如果想强求,那他会弄死你,但只要姜云思愿意,他就不会说一个字。”
为防艺人不理解,社长还举剧本的例子,“诗人为什么没有拆穿徒弟盗用他的小说,就是因为小说以徒弟的名义发表是特殊文学,要是以他的名义发表是犯罪者的自白。”
“你既然喜欢姜云思就应该知道她背后还站了个曹成右,河证宇怼曹成右那才是不遗余力,说按死就按死。那是因为曹成右跟他八斤八两,他们两跟姜云思一个相差十九岁,一个相差十七岁,两岁的差别能有多大。”
“河证宇就是忌讳年龄没别的,别的能有什么忌讳的,他是没钱还是没地位,那些东西他都不缺,唯一缺少的也是求不来的就是年龄差。你的优势恰恰是年龄,你还年轻,很年轻。在你眼里,姜云思是个小妹妹,差你很多岁,在我们眼里,你跟姜云思就是同龄人。”
“不论他比你强多少,你比他年幼那么多就能让他妥协。只要你不是想要玩弄姜云思,是真正出于好感去追求,我说的是正当追求,不是玩手段。那河证宇就是憋的能吐血,那口血他也得自己咽回去。”
裴勇骏今天来,是真心要鼓励朴叙骏大胆上的。他们两在一起是会影响姜云思的商业价值,可商品得先在自家地盘待着才能谈商业价值。姜云思如果都不再公司了,还谈什么,有什么商业价值也跟他没关系啦。
号称辞职的赵雅荷是一步暗棋,用不用还不一定;明面上能多出一枚筹码,胜算就更大。
开机已经一个半月,还有最多两个月就杀青,裴勇骏不想等到最后一天赌概率,赌姜云思的想法,他更愿意手握十成胜算,压的河证宇无力翻身。
眼看艺人好像还是有顾虑的样子,裴社长给他一枚定心丸,“这样,我跟你保证,不论你追不追得到,只要河证宇对你出手,公司都会拦下,如何?”
自家社长是有点唯利是图没错,但自家社长绝对说话算话,朴叙骏信了。
信了朴叙骏重新整理思路,如果公司不是拦路虎而是助力的话,那河证宇从来都不是障碍,他去找姜云思了。
姜云思舔着哥哥买的冰淇淋,以为哥哥总算抵消了‘好感’重新变成哥哥了,哥哥却说,你要不要跟我试试看,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你交付真心。
朴叙骏不玩套路,他本来都没打算追还玩什么套路,他很真诚的把整件事掰开揉碎,一点点告诉姜云思,他为什么会在有好感的时候没想着再进一步反倒躲着她。
他顾虑的从来不是河证宇,前辈是前辈没错,那前辈也不是天上神明就那么不能攻克啊。前辈的事业是很厉害,可他又不靠前辈吃饭,重点是公司的态度,那才是有他‘卖身契’的存在。
公司握着‘卖身契’,艺人跟公司抗争很不明智。那么不明智的事朴叙骏不会做,但仅仅因为公司支持,他就去欺骗有好感的姑娘,这种事,他更不会做。
“河证宇前辈非常保护你,单纯从合约角度讲,你签到他的公司比留在我们公司好,至少自由度会高很多。”朴叙骏就算到这时也是站在姜云思的角度帮她分析,整件事怎么发展对你更有利。以及,论感情的深度,那位前辈比我更爱你。
不是朴叙骏要为强敌说话,而是他认为这件事的选择权就应该在姜云思手上,她才是那个能做决定的人。不是他,也不是自家社长,更不是河证宇。
这孩子确实天真,也确实稚嫩。但姜云思不是小孩子了,她有绝对的资格去决定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感情要如何发展。
“我已经告白过了。”朴叙骏摸了摸鼻尖,之前说的坦坦荡荡,再提起就有些小羞涩,干咳一声,望着姜云思,“我也知道你只把我当哥哥,但你不是不喜欢我,而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我不敢说我一定能教会你什么是喜欢,但我想试试看,如果你也觉得我可以帮你上这堂人生的必修课。那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看。”朴叙骏冲她伸手,“最迟到四月拍摄就杀青了,还有两个月,两个月内,你要不要跟我试试看,我们能不能用真心换真心。”
冰淇淋早就吃完了,口腔里的甜蜜却久久没有散去。原本因为过于复杂还绕来绕去的故事已经耗费了全部智商的姜云思,怎么都没想到,故事的落点会在这里。
剧本里的诗人住在深山里的别墅,剧组就真的找了个深山里的别墅当拍摄基地。他们两就在山林里,不远处是片场,朴叙骏没有带她走很远。
二月,山里还很冷。他们都在拍摄,戏服并不厚,演员们外面都裹着蓬松宽大的羽绒服,还是耐脏款黑色的。
徒弟是个中年男人,朴叙骏的脸还差点人到中年的意思,妆发是故意作成熟的,颜值不说大减吧,确实没有走红毯那么好看,连他平时去运动的装扮都比不上。
二月,天冷就算了,还没太阳。山林一点都不美,冬天还未过,春日也还没来,到处都是萧瑟的。
人不帅,景不美,唯有一颗真心,赤忱坦率。
姜云思垂头看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看了许久,超级久,久到都有人喊他们说要准备拍摄了。她以为那双手会收回去,可那双手一直坚定的伸向她,一点要缩回的迹象都没有。
喊他们的场务在往这边走,姜云思抬起头问哥哥,“如果两个月后,我还是不喜欢你,要怎么办?”
“我是很想说我应该没那么倒霉,不过如果我真的那么倒霉,那我就祝福你。”手举的都酸了的朴叙骏把胳膊往前送了送,让手掌离她更近,“祝福我喜欢的姑娘,能碰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给出那颗与我无缘的心。”
场务距离他们不到十米,姜云思缓慢的伸出手,盯着他的眼睛,问出她问过两个人的问题,“你的喜欢会一直都在吗?一直一直,都不会变?”
“现在我能告诉你,不会,但...”朴叙骏眉眼柔和的反问她,“你怎么知道变的一定是我,不是你呢?”
较小的手掌悬在宽大的手掌之上,姜云思愣住了,“我也会变吗?”
“我期待你不会变,就像现在的你期待我不会变一样,但未来还没有到来,我们说的誓言就注定只是一句空话。”朴叙骏扫向走进了的场务,手往上一抬,握紧了她的手,“我们可以一起努力,让我们的期待变成誓言。”
手牵手回去的艺人们得到了不少工作人员的侧目,还没离开的裴社长先一步拉住了要动的河证宇,让他想清楚,他是不是真的要去‘棒打鸳鸯’。
“朴叙骏算是我一手捧起来的,人品肯定没问题,我可以保证。现在的小孩子里,不论是未来的发展还是对待感情的态度,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你如果连朴叙骏都接受不了,那你就别装什么为她好了,说到底还是私欲作祟。”
裴勇骏收紧攥住他胳膊的手掌,“想想你扮演的角色,想想银娇,再想想,你到底希望姜云思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还是属于你的玩具。”
河证宇甩开了他的手,扭头就走。他前进的方向不是那两位牵手的男女,而是背对他们越走越远。
站在原地的裴社长冲他的背影笑笑,再看自家公司的两个艺人,笑容一点点变大。
看来,他的摇钱树,稳了。
来探班的社长走了,拍摄继续。继续的拍摄进行的很不顺利,男一不明原因不在状态,老是被‘卡’。
导演本想开骂,余光扫到站在监视器边上的朴叙骏,这位倒是难得没有在休息时间去休息室待着,反倒到他这边来等戏了。
郑止宇大手一挥,全场休息半个小时,让影帝自己去调整状态,再扭头问男二,“你跟银娇...有情况?”
笑而不语的朴叙骏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他那个笑吧,就很像是一种默认。导演自认理解了,把副导演叫过来,改计划,改现场,换场拍别的。
半个小时从休息室出来的影帝被通知拍摄计划改了,改成剧本临近结局的一幕戏,得知了一切的少女回到了许久没再去过的别墅。
以往充满书香的房子如今只有一地的酒瓶,儒雅的诗人变成了落魄的老人。老人瘫倒在酒瓶之中,少女来了,他别说跟她讲话,连正面看着她都不敢,闭眼装酒醉未醒。
少女来了,来跟老人告别了。老人沉默的听着,一直等到少女走了,才睁开眼,无望的呢喃一声。
“银娇。”
监控器前的导演非常满意的喊出‘OK’,围观这场表演的朴叙骏望着屏幕里的落魄的老人,即钦佩前辈就是前辈,那一声绝望后的释然,他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达到前辈的两成功利。
但后辈也在想,前辈是不是放手了呢,入戏了,离别了,放手了。
朴叙骏不知道,也不关心,他目前的注意力除了拍摄之外,就都放在姜云思身上。他想要了解她,更了解她,也想要让她了解自己,他们之前接触的是很多,但其实并不算很了解对方。
试试啊,不止是姜云思需要试,他也需要试着跟姜云思相处,妹妹跟女朋友是不一样的。
男二和女一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拍摄黏,休息黏,黏的剧组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有猫腻了,其实两个人也就发展到牵手。
朴叙骏花了大量的时间去跟姜云思沟通,沟通剧本,沟通表演,沟通三观,尤其是三观。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在小姑娘懵懂时就跳过话题,去聊她听得懂的,而是试图把自己的理解告诉她,再问她的理解。
从始至终没有对一个人说谎的朴叙骏自己都认为,自己对姜云思的好感是很淡的,还是可以消散的。只要时间过去,随时就能消失。但他跟对方讲,我们可以试试,他就努力在试。
浅薄的好感很可能只是来源于容貌,朴叙骏跟姜云思讲,浅薄的好感很容易消散,容颜也不会长久不衰,我们想长久得可以相处,得能聊得来。不然我们连话题都没有,又怎么渡过月月年年呢。
朴叙骏很努力的想要跟姜云思找到共同话题,哪怕是聊吃的都没关系,能一直往下聊就行。但姜云思逐渐发现,哥哥有点过于聪明,聪明到可以预知,他还没变,她就先变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姜云思想要改变,从来都是身边只要有人陪伴,那不管是什么人,她都很高兴。可这哥.....让她讲话。
陪伴难道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吗?再不然你一直讲,我听着也行啊,为什么我也得讲呢?
哥哥特别喜欢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为什么那个,姜云思很多都答不上来,为什么一定要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啊,非得有为什么吗?
哥哥特别在乎思考,在乎有自己的观点,自己的想法,不要人云亦云,也不要说我听你的,你说得对。要是真的觉得我说的对,那为什么我说得对呢?
姜云思首次进行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个傻子。她是知道自己不聪明,但她从没想过自己是个傻子。哥哥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哥哥有无数个为什么。
“哪有你这么追求的,追求者不是应该的带我去玩吗?”姜云思对追求者的做法极其不能理解,她都已经拍了一天的戏了,晚上还要刷题?为毛啊!为毛追求者会变成补习班老师啊!
聊的越深朴叙骏越发现妹子缺乏很多常识,尤其是生活常识。这姑娘的所有银行卡都在赵雅荷手里,连密码她都知道,这合理吗?更不合理的是,她还把密码告诉金吉美了,理由居然是水电费缴纳???
水电费缴纳你绑定一张卡自动扣费不行吗?有必要告知密码吗?告知密码也行,那你单独给那张卡设定一个密码,别所有的账户都用一个密码,还把信用卡也给助理。这都已经超过没有常识的点了,这就真的是傻和白,完全不甜,只有犯罪分子会觉得甜!
点点桌子让她好好做题的补习班老师给学生找来的考卷是从网上下的,事关电信诈骗科普,同时跟她讲,“你要是及格,我就带你去玩,保证你会喜欢的去的地方。”
辛苦做题的姜云思耗了一个礼拜才过了及格线后,再一次剧组的休息日被带到了距离首都超远的一个小村庄里。村庄不是什么旅游圣地,也没什么值得游玩的地方,村庄里有的是姜云思许久没见的助理姐姐。
朴叙骏把车停到能看见农家小院但没有靠很近的地方跟姜云思讲,赵雅荷并没有辞职,公司还是在给她发工资。朴祖光之所以会告诉她赵雅荷辞职了,是社长的安排,社长准备留个后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那没有对错,你们还是可以继续来往,但你要好好思考,你是否还要把她当一个依靠。”朴叙骏扭头看着呆呆的姜云思,“你的助理不是坏人,你也要理解她有自己的苦衷,她家里确实有老人生病了,有点缺钱,不是故意骗你,多少有些不得已。”
小院的大门敞开,有不得已的助理并没有在屋外,姜云思远远那个院子,眼眶一点点红了。
如果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没有回答过那么多为什么,没有思考过那么多为什么,没有在乎过那么多为什么。那姜云思会很担心姐姐,担心姐姐的钱不够,担心姐姐会不会很辛苦,还会问哥哥,我怎么才能帮上忙。
如今已经是三月了,姜云思被无数个为什么培养出了独立思考的能力,那个能力告诉她,助理姐姐当然不是坏人,但助理姐姐已经不适合再当助理姐姐了。
“你想要去见见她吗?我给她打过电话说了我们要来,她可能在等你。”朴叙骏看她红着眼摇头,即满意又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想见?”
有了独立思考能力的姜云思依旧是姜云思。
姜云思已经知道了,不用任何人教,她就知道,“我和她,在她眼里,她更重要。”
“这不对吗?”
“对。”
抹了把眼泪的姜云思用力点头,那特别对,但是,“我想要我和你,我更重要。哥哥做不到,对不对?”
“我们不能都很重要吗?”
“不能。”
朴叙骏沉默良久,笑叹一声,“真霸道。” m.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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