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成右知道河证宇跟姜云思有牵扯的时候, 对其评价极其糟糕;朴叙骏初次知道双方有牵扯时,对河证宇的私下评价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等朴叙骏真正见识到河证宇和姜云思的相处方式后,评价就翻盘了, 不是河证宇有多糟糕而是这位好像有点惨。
关于《银娇》的剧本问题, 河证宇差不多是大获全胜, 已经逼的郑止宇在可穿可不穿衣服的情节里把衣服都床上了,女演员裸|露的极限就是穿短裤的腿和脱到露出锁骨的衬衫。
但有一个点, 不论河证宇怎么玩套路郑止宇都不妥协。
那一场戏是诗人的幻想,幻想年轻力壮的他和少女相知相爱,少女在幻想中褪去衣衫,坐在诗人的书桌上,陪伴诗人创造文学。这一幕戏, 郑止宇坚定的要求姜云思必须全|裸,但拍的是后背, 不是正面。
导演对烦得要死但又不能真正动手打死他的男演员,交付底线。镜头可以被限制在稍微露|出一点臀部和整个裸|背的尺度下,要是河证宇对这个尺度都叽歪, 那没必要谈了,另请高明, 他不拍了!
能屈能伸的河先生勉勉强强同意了导演的说法,表现的极其勉强, 给导演气的真心想动手。
剧本即将定案, 朴叙骏也再度见到了河证宇, 他被前辈召唤过去见面以为对方要跟他聊的是剧本。前辈同他聊的确实是剧本, 他们聊了快一个礼拜的剧本,非常细致的聊,确保双方对剧本的理解没有一点误差的聊。
聊完了, 主要是前辈把自己的思路都灌输过去了,后辈被前辈要求去给女演员讲剧本。并且要偷拍,不是,是录制讲解过程。
“抱歉。”朴叙骏诧异的看着对方,“录制的意思是?”
“防止你讲的她不理解,那孩子不太会问别人问题,你讲的她不懂,她也不问。”河证宇给他解释,“拍下来我好了解有没有哪里没讲清楚,到时候我们再沟通。”
努力维持表情管理的朴叙骏干笑两声,“好,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完了?做梦,知道了更得留下。
前辈像个极其讨厌的甲方,提出很不合理的要求,比什么五彩斑斓的黑都过分。河证宇要求柳演奚在通顺的给姜云思讲解剧本的前提下,不允许给姜云思科普诗人的洛丽塔情节,还不准对亲密戏进行解读,更不能描述诗人对少女的情感,巴拉巴拉。
奇葩的甲方提出的要求过于苛刻,搞的朴叙骏没忍住说了一句,要不您自己跟她沟通,我对剧本的理解肯定没有您深刻。这话么从一个人嘴里说出来再通过一个人转述给第三者总归会有误差,不如您就直接上。
前辈沉默片刻,看后辈的眼神像是看傻子,“我要是自己能去说,干嘛跟你耗一个礼拜。”
一句话堵的乙方无力反驳,行,您是甲方,您老大,您说了算。
说了不算的乙方见到了妹妹成了甲方,见面就问,你跟河证宇到底什么情况,他干嘛躲着你?
两人约在公司见面的,弄了个小会议室,朴叙骏边调整三脚架确保镜头对准姜云思,边跟她吐槽甲方实在太奇葩。姜云思没有经历过奇葩的河先生,在她面前的河先生从来就没奇葩过,偶尔有点笨就是了。
“躲着我?”
“对啊。”
固定好摄像机才坐回去的朴叙骏跟她讲,“前辈特地抽了一个礼拜跟我对剧本,对的特别细,生怕我理解出错。我还想前辈也太好了,特别照顾我,结果搞半天是为了让我来给你补习。”想起来就想笑,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他要不是躲着你不敢见面,干嘛绕那么大一圈。”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但姜云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躲着自己。朴叙骏难得想要探究一下,这两人过往的故事,又担心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拜妹妹‘口无遮拦’所致,他貌似知道很多了,还是别太有好奇心,说不定就成了死猫。
想好好活着的朴叙骏在镜头下给姜云思讲解剧本,小朋友倒没有表现出不懂装懂的样子,也没有听不懂就无视。姜云思不懂就问,问的朴叙骏哑口无言,因为甲方要求真的很奇葩。
他要怎么在即不给姜云思剧本,也不说诗人的洛丽塔情怀,还得规避所有亲密戏等诸多要求下给女演员讲剧本?能讲个啥?讲一对师徒爱上少女,最后一死一半死?什么乱七八糟的!
视频拍了不到半个小时,朴叙骏就被女演员问住了,老师为什么会喜欢银娇?他怎么回答?
因为青春?洛丽塔情节。
因为美貌?亲密戏警告。
因为灵魂?搞笑呢!
无法回答的朴叙骏打电话给甲方,大佬,在下做不到啊。您实在高看我了,我没有教师执照,也没当过补习班老师,这超出了能力范围啊,要不你换个人?
河证宇没想换人,前辈让后辈把拍下来的视频发给他。半个小时的视频两倍速播放,十五分钟河证宇就过一遍,随后给朴叙骏大点,姜云思很信任你。
已知对方在‘明恋’,听到这话的朴叙骏有些警惕,“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
嗤笑一声的河证宇随口一句,“你有想法你们社长会先收拾你。”把人吓住后,再说正经的,“我的意思是那孩子很信任你,才会在听不明白的地方直接开口问。”
朴叙骏微楞,不对,“姜云思是有点内向,但好好跟她讲,她不会不懂装懂。”
这次愣住的是河证宇,他不知道是对方搞错了,还是小孩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变了些,总之,“你跟她绕,碰到回答不上来的就绕,她信你,不会怀疑的。”
再次愣住的朴叙骏有些不赞同,“前辈,她得理解剧本才行,不然拍摄要怎么办呢?”
“我没有说不让她理解剧本,而是要循序渐进,别一上来就把整个故事塞过去,她消化不了。”河证宇让朴叙骏慢慢来,他们本来也不赶时间,片场都还没搭起来呢,离开机至少还有两个半月,不急。
依旧不是很认同这个点的朴叙骏却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反驳,他总不能跟河证宇讲,你看轻了姜云思,她的理解能力没那么糟糕。人家不管是明恋还是暗恋都是恋,自己就是局外人,跟人家说什么我比你了解对方?找死吗?
可是让朴叙骏去跟姜云思瞎绕呢,他也不太舒服。姜云思确实很相信他,不怀疑他说的话,可这样就很奇怪啊。剧本是文字信息,本来一千个读者就是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演员对剧本的理解很容易出现偏差,再这么搞歪到天边去了,还怎么拽的回来。
这次朴叙骏没坚持到半个小时,二十分钟都没到就又给前辈打电话。
陛下,臣妾真的做不到!求放过!
河证宇以一句脏话结束了电话,在朴叙骏不知道是要继续还是今天先到这里时,陛下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你们在哪,地址给我。”
告知对方他们就在公司的朴叙骏卸下重担回去找姜云思,跟她讲河证宇马上来,他能走了,不要太开心。姜云思没有开不开心的,她比较好奇,《银娇》的剧本是有多难理解,他们还得轮番上场。
关键是,“成右哥给我讲过那个故事啊,没有那么难理解。”姜云思不明白,“还是说剧本跟小说很不一样,改动很大?”
朴叙骏傻眼了,还有这出?果然让她先坐着,又出去给河证宇打电话。
亲爱的甲方,妹子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听过这个故事了,您确定还得按照您原本的想法沟通吗?
甲方飙了一串脏话,朴叙骏把手机拿超远还是能感受到听筒那头的人在喷火,好不容易火焰熄灭,电话也挂断了。再之后朴叙骏就不管什么补习的事情了,趁河证宇没来,带着姜云思去茶水间搜刮零食。
公司的茶水间一堆吃的,有的是员工带来的有的是后勤提供的还有更多是品牌赞助。艺人多,拍摄的CF也多,每次厂商送一堆东西过来,艺人想带走就带走,不想要就都堆在公司。
朴叙骏最近在增肥,也不运动了,成天找高热量的东西吃。很少来公司的姜云思被他带着寻宝,找到不少好吃的抱回去。朴叙骏跟她讲,要是河证宇太凶,她就拿零食讨好对方,有没有用先不谈做个态度么。
“你呢?”
“我什么?”
姜云思指着桌上的一堆吃的,“我用这些,你用什么?”
“我什么都不用啊,他来了我不就走了吗?”朴叙骏理所当然的讲,“你难道还要两个补习老师吗?”
学生不需要两个补习老师,但前辈不给后辈走。
前辈进门,后辈鞠躬,直起身准备告辞。
河证宇扬眉,谁准你走了?
不走留下干嘛?什么都不干。
什么都不用干的朴叙骏自觉自己唯一的作用就是喘气,证明屋内还有个活人。他非常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但前辈就是不给他离开。
小会议室,四人桌,四把椅子两两对放。陛下没有驾到之前,补习班老师和学生是隔桌对坐,陛下驾到独自一人占了一边,老师和学生就坐到了一排。
满桌的零食没人碰,河证宇坐在朴叙俊的正对面,叼着烟给姜云思讲剧本,讲的朴叙骏神游,那故事他都已经听不懂了。这位神了,硬生生把爱欲的剧本讲成了纯爱的剧本,不愧是前辈。
神游的朴叙骏鼻尖都是尼古丁的味道,弄得他也很想抽烟。他一般不在姜云思面前抽烟,一方面是见面多半是因为运动,另一方面是姜云思不抽烟,朴叙骏也就不在她面前抽烟,算是礼貌。
前辈在抽烟,一根接一根,接连不断。朴叙骏还想着之前见面没发现这位烟瘾那么大,后来发现,这哥好像是借着抽烟压抑着什么,想逃跑?
朴叙骏撇嘴,怎么可能。
可那位前辈是不是不敢看姜云思?他好像是躲着她的视线?还是自己想太多?
比起瞎编故事的老烟枪,听课的学生就很不走心,姜云思一开始还挺乖的听故事,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摸了包薯片在那咔哧咔哧,吃的还挺开心。
面对面坐着的男人,叼烟讲课的当听不见,即不能抽烟也不能吃零食的朴叙骏就很无奈,他到底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活体雕塑当了快两个多小时,对面的前辈一包烟都抽完了,屁股坐麻的朴叙骏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午饭时间,咱要不要先吃口饭再继续战斗?
没烟的前辈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说他要去买包烟。朴叙骏连站起来示意自己去跑腿,后辈么,应该的。前辈却让他带着姜云思去吃饭,听那话的意思就是午饭不跟他们一起吃。
说完,前辈还先走了。
朴叙骏的好奇心都要爆炸了,看着会议室敞开的门,那位走的是很有气势,可他怎么看都像落荒而逃。再扭头望着姜云思,好像问啊,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被看的姜云思默默把手上的果冻递过去,“你要吗?”
安静结果来的朴叙骏又去看她面前的橙子芬达,那瓶饮料还是落荒而逃的人给打开的。
一开始姜云思伸手要去拿芬达的时候,朴叙骏已经准备好她递过来他给她打开,这妹妹是真弱不是假装的,她拧不开瓶盖。意外的是,姜云思没有把桌子中间的芬达拿到她那边去,也没递给他,而是把瓶子往对面推了推,那位一直看着三脚架的前辈跟脑袋后面长眼睛了一样,伸手就把芬达拿过去了。
朴叙骏以为是他自己想喝,桌上只有一瓶橘子芬达,还冲姜云思指了下可乐,让小姑娘先用个‘平替’。姜云思没动,后脑勺长眼睛开瓶盖的人动了,芬达又回到了桌子中间,很像是随手一放,但姜云思就那么拿过去了,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喝芬达。
就在这一刻,朴叙骏的好奇心抵达顶峰,总觉得这两人的故事比剧本精彩一万倍!就凭那位在电话里喷火的恶龙见了面像个玩偶,也就是看着凶,他就无敌好奇,这里面的故事到底什么情况。
但朴叙骏憋着,硬憋,憋的都要吐血了也没问。就姜云思什么都讲的性格,他要是问了,万一故事真如他所期待的那般精彩,他的演技可没前辈好,前辈要是看穿了,他一定凉。
为了保证生命安全,朴叙骏对姜云思问的是,你想吃什么。听了两个小时的故事,一个半小时在吃零食的姜云思根本不饿,啥都不想吃。朴叙骏就叹气,那他去泡一盒拉面,速战速决。
泡拉面需要三分钟,两分钟边吹边吃,五分钟结束战斗的朴叙骏给前辈打电话,我们这边搞定了,问前辈大概需要多久。他打算要是河证宇那边需要个把钟头,那他就出去转转,活动一下也抽根烟。
可前辈不给时间,前辈只说.....
“知道了。”
就这么个回答弄的朴叙骏很郁闷,这是啥时候回来啊,回不回来啊?他也不好问,跟前辈没那么熟,就只能在挂了电话后跟姜云思讲,他去抽根烟,要是前辈回来了给他发信息。
吸烟区里,他那边烟刚点起来,短信就到了。紧急吸了口烟的朴叙骏唉声叹气的往回走,这叫什么事啊!
走的有气无力的又想磨蹭尽可能缓慢前行的朴叙骏脚步声轻的很,轻飘飘的飘到敞开门的会议室,屋内的画面让他站住脚。
那里面不是什么不能给人看的画面,跟限制级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画面要是别人路过,只看到河证宇背对门的背影根本不会停下脚步,路过说不定就路过了,没什么可看的。
但朴叙骏站住了脚,因为他知道背对门的是河证宇。
背对门的那个男人半趴在桌上伸直了右胳膊,把右手摊在垂头同样看不清脸的姑娘面前。男人什么都没干,女孩子拿着签字笔埋头在那只手掌上不知道再做什么,可能是写字也可能是画画,朴叙骏不知道。
朴叙骏知道的是,他该走了,那里面的故事不适合再加一个人。
走人的朴叙骏一身轻松,他终于能解放了。他刚按下电梯,等着电梯来,他进电梯就能逃出生天,电话来了。
沉稳的男声,“你人呢?”
“...马上回来。”
会议室再度变成三人组,还是上午的位置,作为第三个人,朴叙骏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在这里待着。讲真,他完全可以不存在啊,讲故事的在现编,听故事的在吃零食,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做唯一老实的那个听众?为什么折磨他?他做错什么了?
实在搞不懂自己干了什么得那么倒霉的朴叙骏,看到了前辈一直放在桌下的手。又是一包烟抽完,对方拆新烟盒,桌下的手就拿上来了。
那只手的手背上有一朵黑色的,扭曲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概是朵花的印记,一闪而逝。
朴叙骏没看清楚,前辈已经把手又放回桌下。那朵扭曲的花在他的眼前一直晃,晃的他思绪跑偏,偏到《银娇》真正的剧本里,不是讲故事的人瞎编的故事。
《银娇》的剧本里,诗人对少女的感情很复杂,浅薄的去洛丽塔情节去形容貌似是没什么问题,但前辈对复杂的情感理解的更深刻。前辈说,银娇是春日里的一朵花。
在无人照看的花园里,在无人关心的花园里,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独自盛开的一朵花。诗人在散步时无意中发现了那朵花,腐朽的灵魂被娇嫩的花朵吸引,他想把院外的花移栽到盆里捧进屋内好生照料让它茁壮生长。可诗人又怕,天生天养的花朵被捧进屋内就失了生机,怕自己亲手养坏了那朵在春日里的花。
河证宇喜欢姜云思,不,他爱她。
没来由的,朴叙骏就是那么觉得。
面对危险能吐息喷火的恶龙,面对一朵娇花时,连呼吸都不敢太重。这位前辈不知道怎么跟姜云思相处,轻不得重不得,无所适从就只能强装冷漠。
自己在,自己这个外人在,恶龙还能维持凶悍;自己不在了,玩偶龙乖乖伸出能撕人的利爪,收起所有的尖锐,软乎乎的摊在娇花面前,让她在自己的利爪上画一朵丑丑的花。
朴叙骏突然想叹气,《银娇》里的诗人既可怜又可恨;面前的前辈风华正茂,最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干什么要把自己搞那么惨啊。
屋内陡然安静,朴叙骏瞬间回神,回神后发现,他真的把那口气叹出去了。
“那个....”朴叙骏左看右看,“我去洗手间。”尿遁。
遁走的朴叙骏才是落荒而逃,他逃走时特地关了门,河证宇却起身去把门打开了。
姜云思托着下巴望着倚着门框抽烟的笨蛋,“你一直在咳嗽还要抽烟,不会不舒服吗?”
一口烟呛在嘴里的河证宇猛咳,咳的姜云思很不能理解,都已经这样了还坚持抽烟?那玩意儿又那么吸引人吗?她也抽过啊,为了演初子专门练习过,她怎么没感觉香烟有多吸引人?
尼古丁确实有一定的成瘾性,但河证宇一直抽是因为嗓子不舒服。越不舒服,刺激性越大,越能让他清醒。
清醒的河证宇倚着门框顺着气,无视会不会不舒服的问题,只问她还想不想继续听。他的故事是现编的,但不是瞎编的。每个编出来的故事都围着女主角的设定,讲银娇的孤独、寂寞和渴望爱,讲银娇不懂爱。
《银娇》再怎么美化依旧是个男性视角下的故事,男性视角下的老少恋,即便套上再浪漫的壳子,底层核心还是欲。属于人性那部分,不能由好坏去评判,而是属于本能的欲。河证宇不想姜云思从‘欲’的角度去理解这个故事,他想让她从情的角度去理解。
有个傻逼破坏了他的计划,他只能努力往回找补,目前看起来,不怎么成功。
确实不成功,姜云思都快搞不懂这个剧本到底是个什么故事了。刚开始很简单,后面越听越复杂,感觉好多故事串在一起。
不成功就只能换方法,不能真把姜云思搞糊涂了,那对拍摄无益,也耽误她理解角色。河证宇想走了,可尿遁的家伙掉里面了,许久没回来,他想打电话给他,去桌边拿手机时发现朴叙骏的手机也在桌上放着,暗暗翻了个白眼,后辈这是想死。
后辈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死。
朴叙骏不想回去,本来那个场合他就没什么存在的意义,回去也不知道要干嘛,纯浪费时间。河证宇对姜云思又不是‘想搞事’,那姜云思就挺安全的,这又是在公司,他们的主场,更安全。
可要是真不回去......前辈会不会弄死他?很危险的样子。
姜云思等的很无聊,就问了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干嘛不给我直接看剧本?”
“你想看?”河证宇反问她,等她点头,失笑,“行,我发给你。”
邮箱发送,姜云思打开手机就下载数据包,同时向他确定,“故事是不是很复杂?”
“还好。”编了N个故事的临时编剧说,“你有不懂的去问朴叙骏。”
说到这个姜云思想起来,“叙骏哥说,你跟他聊了一个礼拜的剧本,确定他理解了再让他来跟我讲,你干嘛不自己跟我讲?”
“没空。”河证宇秒答。
姜云思嘟嘴不高兴,“你都有空跟他讲一个礼拜。”
这次河证宇回答的有点慢,也不知道是解释还是辩解,也可能是陈述事实,“我跟他不是单独见面,我一直有事在忙,他配合我的时间,我们见缝插针的聊。”不然也不可能聊一个礼拜那么长时间。
倒是没想到这点的姜云思接受这个解释,继而又不解,“那你现在怎么有空?”
时间么,谁重要,谁就占有单独的时间啊。
不重要的人犹豫半响,怕死,还是往回走。重要的人好奇,她为什么重要。
河证宇想现场编个故事,如同他今天一天所做的那样,但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变成了实话,“我担心朴叙骏讲不清楚。”
回答让问题绕回最初,姜云思不解,“那你为什么要提前给叙骏哥讲,直接给我讲不就完了吗?”
河证宇沉默了,姜云思更疑惑,‘第三者’抵达门口。
三人散伙,因为前辈说,他还有事要先走。
在朴叙骏眼中,第二次从会议室离开的前辈更像是落荒而逃,而他也终于憋不住了,问姜云思,你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过往。
姜云思一如既往,什么都说。朴叙骏敢问,她就能从头说到尾。
从相遇到在一起,南山塔的分离,你以后见面叫我一声前辈就好,啥都讲。
讲的朴叙骏听到一半就把河证宇代入了诗人的角色,人设很像啊。不是什么老迈,年轻的那种像,而是对一个人求而不得的像,特别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姜云思跟银娇也很像,都是惧怕孤独渴望爱的孩子,都是不懂爱的孩子,人设特别贴合。
这么一段过往让朴叙骏即可以理解河证宇在踌躇,也不能理解,他到底为什么不敢求。
年龄差过大会有顾虑,这可以理解;但爱就爱了,一个人爱慕另一个人干嘛在意年龄,在乎爱不爱不就好了吗?再者说,河证宇绝对算得上是年富力强,他又不是垂垂老矣的诗人,怎么跟诗人一样胆小?
朴叙骏理解不了,秉持着八卦都已经打听了,那就彻底搞清楚的态度,再度追问南山上分手的细节。
姜云思就给他讲细节,她记的特别清楚,什么洛丽塔的故事很美但现实绑架幼女很恶劣,这两个对比故事她记不太清楚了。可关于河证宇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她记得他的衣服,记得他的味道,记得他肩膀的宽度,记得那天他放开了她的手。
故事太长,讲完了,天都黑了。
以诗人的角度去理解那个故事的朴叙骏听完了南山的过往,胸口堵的很,听到悲剧的堵。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跟姜银娇说,诗人不是不要她,而是要不起。
“为什么要不起?”这是姜云思迄今为止都没有搞明白的事,那哥平时明明很厉害,为什么关键时刻就笨呢?
“因为他爱你啊,不是喜欢那么简单,他很爱你才能把你置于他之上。”朴老师再度开课,这次就越过了边界,插手妹妹的感情问题,“一个男人很爱很爱你,才能咬碎牙打断手,不去拥抱你,而是让你走。”
一向是好学生的姜云思这次听不懂了,太文艺也太感性,超出她的理解范围,“很爱很爱我,不是才应该死死的抱住我吗?”
朴叙骏左看右看,把桌上只剩个低的橘子芬达拿过来,“我们都想喝这瓶芬达,我喜欢你可以把芬达让给你,但我爱你,我会犹豫,这东西对身体不好,我会跟你不要喝。”
这个例子姜云思懂,但是,“你如果很爱很爱我,我又超级想喝,你还是会给我喝啊,你不能自己把它喝掉再说对身体不好就不给你喝了。”
“问题的点就在于,你没有超级想喝啊,你就是一点点想喝,搞不好还表达错误。”朴叙骏都有点可怜那位前辈了,爱的也太悲催了,爱上一个没开窍的小姑娘,太惨。
芬达被推到小姑娘面前,朴叙骏让她好好上这堂课,“那位前辈如果对你只是喜欢,那你们走不到今天的,他根本不会跟你分手。你可能不太理解,我们看上一个姑娘,想追就追了。有空,有时间,有精力,确实也有点兴趣,那立刻就会追不带犹豫的。”
“没有犹豫的必要,芬达随时都有啊,便利店刷卡买一瓶为什么要犹豫。这条街的便利店没有,下一条街也有。我想喝口芬达而已,不止我会追,团队还会帮忙,因为我难得有兴趣想要喝口芬达,芬达不重要,我的想法比较重要,我喜欢,我就想喝。”
朴叙骏屈指敲敲瓶子,“前辈如果只是喜欢你,你就是这瓶芬达,即便被掏空了,喝干了,他不放手你不可能走得掉。”
盯着那瓶只剩一点点橘色液体的塑料瓶,姜云思好像懂了,好像又没懂,“他爱我,就不一样?”
“很不一样,非常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朴叙骏告诉她喜欢距离爱只有一寸,但那一寸就是咫尺天涯。
又敲了下瓶子的朴叙骏讲,“爱你是这瓶芬达根本不会被打开,打开了漏气怎么办,天长日久蒸发了呢?哪怕蒸发那么一毫米,爱你的人也舍不得啊。打开了还会有香气,被甜香吸引的蛇虫鼠蚁还会伤害你,要是他一个照顾不到,你在被碰洒了,他怎么敢打开你呢。”
“他都不敢跟别人抢你,他怕在抢夺中伤了你,又怕你被不知名的人抢走没有照顾好你。他得很爱很爱你,才能压抑住把你藏起来,藏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角落,让你只成为他的珍宝,只满足他的私欲。”
姜云思又不懂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只属于他?”
“因为你是人啊,你不是一瓶芬达。”朴叙骏拿着瓶口敲了下小傻子的脑袋,“你是人,你会想要看花,看草,会向往自由的天空,会长大。你现在不明白的事,随着你的成长,你会明白的。他不能强求你对他的感情有什么回应,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舍不得。”
“我说过真心要用真心去换,他撕开了胸膛挖出了心脏,他捧到你面前,双手沾满鲜血的冲你笑,期待你的回应。”朴叙骏叹了口气,又敲了她一下,“可你只看见了他双手有血,只知道心脏是人体的一个器官,你让他能怎么办呢?他只能把器官塞回去,把伤口缝合上,洗干净双手装无事发生啊。”
姜云思的心脏加速跳动,人体的器官很是慌乱的跳动,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还有点生气,“我听不懂!”
又是一声长叹,朴叙骏是真的可怜那位前辈了,“我好像也没办法让你懂。”
没人可以让姜云思懂,至少在这一刻没人能让她懂。
教学失败了,朴叙骏却没办法直视河证宇了,现实版的苦情剧悲情男...配?这位前辈惨的他都有怜悯之心,他哪来的资格怜悯人家啊~~~~
不管从什么角度都资格怜悯前辈的后辈,因为过于悲惨的故事给伤到了,影视剧照进现实,还是个注定BE的剧情,他这个观众心很累。
为此,朴叙骏做了个死,秉持着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件善事的心态。在约好排戏还是排亲密戏的当天,从三人局里消失,理由是生病去医院。
挂断电话立即关机的朴叙骏一边给自己画十字,让上帝保佑他不要死于非命,也让上帝眷顾一下那个倒霉到家的玩具龙。
不论如何,总要面对的。
不论结局是好是坏,总归要有个结局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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