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莬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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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菟丝子, 寄生植物，多见于草丛、荒地。其根茎弱小，无力独自存活，幼苗需寻找宿主, 寄生于主, 方可吸其养分。

    春日潜伏, 夏日蓬勃, 只等一朝春日尽，夏日来, 好...取而代之。

    2015年4月1日，这一天是愚人节，也是这一天, 河证宇认识了姜云思。

    这一天是项目组《小姐》的团见，团队刚刚组建，大家互相见一面。姜云思是片场化妆师助理的助理，换而言之就是个打杂的。姑娘个子小小的,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人一多, 她就被淹没在人群中。

    河证宇之所以会对这姑娘有印象, 是她跟着美术团队的一帮人来敬酒，一小杯烧酒喝下去, 从头红到脚。不夸张, 她穿着短袖，胳膊通红，套裙下摆的小腿都红了。

    脸蛋飘红，脖颈嫣红，眼睛更是水润润的, 娇娇弱弱的姑娘，往那一站好一个我见犹怜。

    作为男人，河证宇会记得她一点都不奇怪，准确的说剧组在这次见面里记得她的人挺多。因为这姑娘一杯酒哪哪都红，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化妆师帮忙解释了一句这孩子酒精过敏。项目第一主角金敏禧就顺口帮了她一把，说是酒精过敏就别喝了。

    第一次见面，河证宇对姜云思的初映象就是酒精过敏。

    双方第二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月，美术团队要给演员定造型风格，需要准备几组造型拍好照片给导演挑，河证宇去定造型。新人演员金泰利能参加朴赞郁的作品是天降馅饼，本人和团队都是低姿态，想跟团队的所有人交好，就准备了切块水果给大家分。

    水果盒买的还不是便宜的，算中档有热带水果的那种，比如芒果什么的。

    河证宇在化妆，化的好好的听到外面有些骚乱，用眼神示意助理出去看看，等助理回来听说帮金泰利辅助化妆的姜云思好像对芒果过敏。金泰利啥都不知道劝她吃，她又不好意思拒绝，结果现在整个人红透透，那边好像要去医院。

    剧组有自己的美术团队，妆发造型都属于美术团队的。大牌演员如金敏禧，河证宇这种都有自己的化妆师，没用剧组的。金泰利那种就是听剧组安排，就算公司能提供化妆师，他们也会先用剧组的，怕不礼貌。

    跟新人比，河证宇这边全是自己人，助理说话就很随意，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可怜小姑娘社会生活艰难。啥啥都过敏，喝酒过敏就已经很不好在圈内混了，吃个芒果都过敏，也是够倒霉的。

    话也就说了那么几句，不想干的人都没多聊，等河证宇要出去拍照，在棚内用余光瞄到手上拿了一堆东西等着听前辈安排的姜云思，也就有点好奇她怎么没去医院。一个小念头，一闪而过，闪过就闪过了。

    倒是晚上拍摄结束，金敏禧请客说是感谢大家辛苦了，一起吃饭，酒局上那个酒精过敏的姑娘红到不行，但手里还是端着酒杯。河证宇刚巧看到，有个摄像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坐她边上不停给她倒酒，有点看不惯，扭头示意助理过去拦一下，别出事，酒精过敏闹不好会死人的。

    金在河去绕了一圈回来跟自家艺人吐槽，那个摄像想搞事，他好好说对方还不听，非得玩点硬的。河证宇就笑笑，也没在意，一个不知名的摄像而已，硬的软的，事情解决就行。

    事情解决的隔天，金在河跟河证宇炫耀他收到了感谢礼，妹子自己烤的小饼干，可好吃了，“你说她是不是暗恋我。”

    “就因为一包饼干？”河证宇调侃他，“我看你暗恋她比较像。”

    上下抛动饼干袋的金在河才不在意他说什么，“她跟我说话都脸红，还不是暗恋我，我可是英雄救美了呢~”小伙是否普通不好讲，自信是蛮自信的。

    助理过于自信，艺人也没多说什么，只知道对方疑似展开追求，他就附带听了一堆关于姜云思的事。

    比如，妹子刚刚成年，两个月前才成年的成年，97年生，年纪小的简直可怕。听的河证宇让助理悠着点，法律上他是犯法了，道德上他会被人鄙视的，金在河也就比他小两岁而已，都能做人家爹了，合适吗？

    “老夫少妻怎么了，多般配啊。”金在河不乐意，“我们不般配吗？”

    上下扫视自家壮的跟熊一样，时不时就会客串保镖的助理，再想想那个风一吹能飘出两米的姑娘，河证宇还真没办法违心说一句般配，“你自己看着办。”

    又比如，妹子老惨了，疑似家里人都不在了，就剩她一个，也没正经读过什么书，跟着的化妆师人不错，但那个助理尖酸刻薄，时不时就欺负她。还不给钱让姜云思自己掏钱去买东西，本来妹子就没多少工资，这妥妥就是职场霸凌。

    金在河对此特别气愤，河证宇怎么听都感觉有鬼。

    “你想怎么样？”

    大熊憨笑，“我们不是有几个团队空挡没填满么~”

    “你想的够美的，我出钱，你追女朋友？”河证宇给逗乐了。

    演员的经纪约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公司全包，公司分成也高，第二种就是河证宇的类型，自身足够强大不需要公司的资源给太多支持，跟公司更多是合作关系，不是单纯的甲方乙方。

    合作关系，团队就分属于公司的和艺人自己发工资的。河证宇的团队没有太多人，都是合作了多年的老人，某些因为私人事情离职他也没让更多新人进来。走到他这一步不缺员工了，但找新人进来得很小心。

    所谓的团队空挡指的就是这个，但河证宇不认为姜云思能做什么事，都不用谈她还不算化妆师，就算她化妆技巧高超，做生不如做熟，现在的化妆师用的好好的没可能换。而且他是跟专业的工作室合作，不需要多了一个化妆助理出来。

    即是助理也是随行经纪人，时不时还客串保镖的金在河表示，他也没想让姜云思来当化妆助理什么的，就让她当个生活助理不就挺好。原先的生活助理两年前结婚生子，本来说好孩子生了要回来的，结果孩子生了就彻底成家庭主妇了。

    天生他们缺一个生活助理，金在河用之前的烤饼干作保，说姜云思手艺不错，性格也好。需要专业技能的工作，她可能不太行，但当个生活助理妥妥没问题。

    这两年一直是金在河简直生活助理，生活助理在拍摄时需要二十四小时待机等他召唤，进了片场就出不去，有时候挺耽误事的。一些工作对接只能等河证宇这边拍完，他才能去跟进，勉强处理是应付得来，但他们总要找个人来的，不能一直是他兼职？

    “你说的好像做白工一样，我没给你奖金吗？”

    “奖金给她也行啊，当工资么~”

    金在河让老大帮帮忙，“你也知道我家里催的急，我今年要是再不能结婚，过年我家都回不去。我成天跟着你，哪有时间谈恋爱，我们两难道要抱团单身至死吗？”

    “你自己死到一边去单身。”河证宇让他别咒自己，“那姑娘柔柔弱弱的，她照顾我还是我照顾她？生活助理比我都辛苦，起的比我早睡的比我晚，我吃饭她看着，我休息她得守着，你确定她扛得住？”

    “有钱什么扛不住。”金在河让他放心，“大不了我们先试试啊，不行再换么。”

    河证宇还是感觉不太靠谱，他不能找个生活助理回来供着，姜云思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那种苦的姑娘。反倒是更适合被娇养在家中，当个金丝雀搞不好更合适。但这话不太好跟助理说，助理没那个本事玩什么金屋藏娇的戏码，他就直接说不合适拒绝了。

    可金在河跟他歪缠，今天说姜云思怎么怎么惨，明天说孩子苦的他都要哭了，就这么缠到剧本试读会前夕。

    大经纪人知道了这件事，随口说了句试试就试试，不行再换人。他们有计划要自己出来弄工作室，金在河不能浪费时间在照顾艺人的生活上，也要多去外面跑跑，到时候好能当个人用。

    就这样，姜云思成了河证宇的生活助理。具体什么薪资待遇如何工作，河证宇都没管，他只跟金在河说，一个月试用，人不行不要怪他不给面子。金在河拍着胸脯跟他保证，绝对行！

    这个保证，卵用没有！生活助理入职第一天就让河证宇深感上当受骗，问题不出在姜云思身上，而是金在河。

    生活助理二十四小时跟着艺人，名字是叫助理实际上就是保姆。

    过几天就是剧本试读会，河证宇近期主要的精力放在锻炼身材上，他有裸|露戏，除了饮食调整更多需要运动。姜云思上班第一天，跟着艺人和助理去健身房，艺人没什么反应，助理反应可大了。

    河证宇眼睁睁的看着金在河那个崽子，忽悠说要教人家小姑娘运动，就姜云思那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还运动呢，屁！他有意无意的借着调整动作的借口，碰碰人家肩膀，戳戳人家后腰，小姑娘左躲右躲都躲不开，眼看就要哭，他还在那笑的跟个屎壳郎一样。

    想说脏话。

    哑铃往地上一丢，河证宇勾着手指让助理死过来，压低声音问他，“你该不会借着我的名头去玩小姑娘？想死？”

    “什么啊，我正经追人，当老婆追的。”金在河很是冤屈，“我玩小姑娘也不会带到身边玩啊，我又不是疯了。”

    河证宇看他离疯了也不远了，“你追人追的跟骚扰一样，有病啊。”

    “谁像骚扰啊！”

    上去就是一巴掌的河证宇让他小声点，都是人，不够丢脸的，他现在已经感觉很丢脸了。助理就差指天立誓说自己是正经要跟人家结婚，以证明是河证宇带有色眼镜看人，他绝对不是人家姑娘对他没意思还硬凑上去的，姜云思是在他跟他暧昧！

    河证宇又不是瞎，就那姑娘的状态叫暧昧？暧昧他个头，那就是被骚扰没办法拒绝，这才是真正的职场霸凌。以前怎么没发现金在河那么狗？也不对，是姜云思太好欺负，就会脸红有什么用，你要直接拒绝男人才听得懂啊！

    姜云思是真的好欺负，不开玩笑；姜云思也是真的很招男人喜欢，也不开玩笑。

    前者和后者是一件事，这姑娘在健身房待了两个小时，收到十七张名片，十七张！河证宇看她掏出的一打名片，哭笑不得。

    更让老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是，那些给名片的男人忽悠她说什么以后可以合作要了她号码，她真信了，双手捧着一打给他上供，眼睛亮晶晶的等着被夸，好像是感觉自己帮到忙了，工作做的不错。

    这TM....教训她都不知道从哪开口。

    两人在健身房门口的休息区等着金在河取车过来，面对那一沓名片不知道说什么的河证宇，眼睛一转，说，“你知道在河喜欢你吗？”

    微楞半拍的姜云思红着脸，慢慢的垂下头，默认了。

    她这个表现弄的河证宇有点怀疑，这是害羞吗？害羞的话，就是也有意思了，“你也喜欢他？”

    姜云思猛的抬起头，堂皇的摆手，连声说不，脸却更红了，因为运动没化妆，红的特别明显。明显的河证宇搞不懂，不喜欢你脸红什么？不喜欢你也害羞？而且不喜欢你就直说啊，难道你钓着他？

    准确的说应该形容成窘迫的姜云思磕磕绊绊的解释，她是拒绝过的，不止一次。她拒绝过对方的帮忙，拒绝过对方邀约的饭局、电影，拒绝过很多次，但对方好像都没当真。

    “那你还答应跟他一起工作？”河证宇眯着眼睛打量她，玩套路？

    姜云思眼睛都红了，河证宇怀疑她该不会用哭躲避的时候，听她讲，“我拒绝了的，真的拒绝了的，但他跟金姐（化妆师）说我不做了，我...我没办法...我....对不起。”

    红着眼睛的姑娘硬憋着没掉泪，可她双目含泪更可人疼。

    河证宇暗骂一句，骂助理是傻逼，谁TM这么追姑娘。你砸了人家饭碗把人拽入狼坑，还挺自豪？什么毛病！更傻逼的是，自己被连累成为狼坑成员之一，金在河是真脑残！

    脑残的助理被艺人喷个狗血淋头，金在河刚被喷还懵逼了一会儿，听明白以后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是砸对方饭碗呢，明明是姜云思不敢辞职，他好心帮她啊！

    “帮NM！”河证宇什么火都起来了，指着坐在后排，因为他们吵架被吓的缩成一团的姑娘，“你问问她，你是在帮她吗！人家工作做的好好的，要你帮？你帮了什么了你！”

    金在河头一扭，冲她叫，“你说！我是不是在帮你！”

    河证宇抄起矿泉水瓶就给了他一下，“跟我这玩威胁啊！”无视哀叫的脑残，压下火，放柔语调，“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直接说就行。”

    缩着脖子头都不敢抬的姜云思开口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们别吵了，是我做错了，我......”

    “你看你给人吓的！实话都不敢说了！”河证宇上手又是一下，金在河抱着脑袋简直不敢相信，“我们两到底谁吓她啊！你还拿着凶器呢！”

    凶器在手的河证宇眼睛一瞪，“滚下去，我等下再教训你！”

    助理苦逼的被赶下车，河证宇在车里哄人，他其实不太知道要怎么哄，哄女朋友他有经验，哄女人他也有经验，但哄这么个软到一戳就能冒水的姑娘，他真的没经验。

    出乎意料的是，姜云思不需要他哄，小姑娘先开口问他，“我是不是...”吸吸鼻子，“又没工作了......”

    河证宇非常想说，是。不论这件事谁对谁错，两个走一个一定是她走。但让他现在把‘是’说出来，好像太禽兽了，小姑娘什么都没干，两个工作没了。貌似也没什么特别的技能，工作对她来说可能还不好找，搞不好还缺钱，又那么容易被欺负。

    进个健身房，两个小时而已，十七张名片背后就是十七个男人，都是野兽啊，分分钟能吞了她的野狗。

    没来由的，河证宇感觉自己被碰瓷了，那种路走的好好的，一个没注意踢到了一只奶狗，幼犬扑倒在地，奶不拉几的叫，叫都叫不大声。明明他都没感觉自己用力，幼崽就是叫的像是要死了一样，搞的他要是不抱着它去医院，给它买跟火腿肠，那他连个人都不是。

    可他....什么都没干啊！

    “要不....”河证宇脑袋飞速旋转，“我缺个打扫的人，你...你愿意吗？”

    “愿意！”姜云思往前一扑扒着椅背，用力点头，“我愿意的！”

    小姑娘一直憋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身体动了，泪珠滑落，眼里却不是难过而是盛满了惊喜。

    河证宇鬼使神差的伸手，想碰碰那双眼睛，也真的碰到了。

    妹子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整个人都往后躲。

    河证宇讪笑收回手，心里哀叹一声。

    完蛋，碰瓷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