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金柔嘉

    “你跟奉骏昊的儿子在一起了？”

    “什么？！”

    崔尚宇一愣, “不是吗？”

    脏话差点骂出来的金柔嘉超级无语，“哪听来的！”

    这个问题讲起来就长了，归结为流言就能用一句话解决, 外面都在穿啊。而流言每每都是当事人最后知道, 甚至于当事人搞不好到最后都不知道。

    2017年一月末，折腾了一大圈的项目终于走上正轨。今天是项目的剧本会议，制作人和导演就在公司见面。是的, 崔尚宇成了新项目的制作人。

    之前双方有协议，只要崔尚宇进入最终回二选一, 那金柔嘉就会选择崔尚宇当她的制作人。金导说那个话的时候其实不太信崔尚宇能进到二选一的地步, CJ的年度项目, 投资大预期回报也高。在她是第一次拍商业作品的前提下, 制作方肯定会找个老成持重的制作人跟她这个‘新人’导演搭档。

    让金柔嘉意外的是，崔尚宇根本没有参与什么几轮竞争, 他玩了个花活儿, 先跟公司将金柔嘉想跟他合作，再以金柔嘉在片场习惯一言堂风格为跳板, 表述金导如果碰上个合不来的制作人那项目很可能出问题。防止出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他当制作人，他是没有接触过年度项目，可他经手的项目都过了损益点，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没有在真正的大项目中当过制作人的崔尚宇就这么走到金柔嘉面前，而被公司询问是否想要跟崔尚宇合作的金柔嘉几乎是瞬间就猜到那家伙玩的是什么招。

    怎么说呢, 不愧是崔尚宇。

    剧本会议还没开始，金柔嘉跟制作人去他的新办公室参观，聊啊聊就聊到了流言上。作为当事人，金柔嘉觉得这流言都能穿的出来，那帮八卦的人也是没救了, 她得瞎成什么样才能看上奉孝民？硫酸腐蚀了脑子也不可能啊。

    嘴特别毒的导演把话说的很死，听到那番比喻的崔尚宇大松一口气，很夸张的那种大松一口气，看的金柔嘉有些疑惑，干嘛呢这是？

    “你没男朋友我就还有机会啊。”

    “什么机会？”

    “装什么傻。”

    坐在转椅上的金柔嘉无限后仰，后仰的椅背都要弯了，极其诧异，“你喜欢我？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崔尚宇荒唐的很，“你那什么反应，我喜欢你很奇怪吗？”

    踩着地砖让椅子往后撤的金柔嘉离他至少两米开外，才说，“谁喜欢我都不奇怪，我那么好，可你选这么微妙的时间点跟我告白？”我怀疑你想套路我。

    一直在金柔嘉面前装社会精英的崔尚宇这下倒是轻松的很，也没什么告白应该忐忑的想法，坦然的很，“我觉得我的喜欢更偏向于一种欣赏，就是你如果想要跟谁恋爱，我愿意自荐的欣赏，但真的要追...”摇摇头，“压力太大，还是算了。”

    “这东西你自己收着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跟我说出来？”金柔嘉还是怀疑他想搞事。

    这次真没想搞什么，单纯就是话到嘴边说就说了的崔尚宇跟金柔嘉一样，都是极端自信的人。这种对自己极其有自信的类型，所以从来不吝啬表达对谁谁谁的好感，成就成不成也没关系啊，表达一下好感么，那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说出来是因为你如果连奉孝民都看得上，那我好像没必要瞒着。”崔尚宇说了句在别人听起来很诡异的论调，“我是觉得按照男朋友的标准，我怎么都应该是拿头号牌的人。”

    这个论调金柔嘉刚好能理解，双方能一直合作真心是有理由的，用英雄所见略同可以，用臭味相投也行。金柔嘉完全认同，按照普遍意义上男朋友的标准，崔尚宇确实很合适。

    长相OK，身材很棒，气质又好，还事业有成，哪都没问题。

    “那你要不要考虑我看看？”崔尚宇挺胸玩自荐。

    金柔嘉笑着让他闪开，“我对你没感觉。”

    “那你对谁有......”

    话没讲完，敲门声响起，会议室人都到了，得开会了。

    商业剧本是有模板的，请记住这一点。在有模板的基础上，九成九的商业电影都脱离不了一个壳子，大场面、大制作、大演员、大发行。总归就是用钱砸，砸出一席盛宴端到观众面，不需要观众思考，就为了让观众看个爽。想要让观众爽快，故事节奏就得快，三五分钟就要一个小高|潮是标配，就是不用追求故事内核，没那个必要，又不用让观众思考。

    图爽快的商业电影，剧本不是由某个人写的是编剧团队操刀，有人负责故事线，有人负责人物设计，有人负责动作场面，还有人在拉感情戏或者让香车美女在特定的环节出现让观众爽一波。

    一部电影的剧本会议要开很多次，定企划，定方向，定观众群，还要定故事的走线。这次开的剧本会议是大纲已经具备，只看导演满不满意。

    金柔嘉觉得合格但不出彩，简单点讲就是一帮小偷聚集在一起盗窃银行的故事。场面会弄的很大，各种精彩的盗窃环节也有，还有动作戏加成，在商业片剧本里绝对是合格的，但真的不出彩。

    不出彩到金柔嘉不怀疑这部片子能赚钱，但想要名利双收估计有点困难，口碑估计够呛。CJ找她是想赚钱没错，可不会想要一个只能赚钱的，不然没必要找她。

    这个想法总导演也照实跟主要编剧讲，主编给的回答是，他们出本子，导演想怎么挑刺都行，但如果本子按照导演的想法改，那出了问题就别找他们。

    上来就甩锅的操作给金柔嘉逗笑了，转着笔不讲话，执行导演这时候就要负责掐架了。

    河证宇笑着开口，“如果导演连句真话都不能说，那片子还要我们拍干嘛，你们直接上不就行了，天生摄像团队在呢，有本子，有摄像，不需要总导演啊。”

    执行导演的助理更凶一点，臭着脸讲，“现在说导演不能动剧本，等上线了被骂的又不是编剧，怎么个意思，导演要给你们背锅啊？”

    河证宇会开口金柔嘉不意外，奉孝民会开口，她还挺意外的，这人搞不好能有大用，他不怕掐啊，河证宇多少还是有顾虑，不能硬来，但奉孝民就没那个顾忌了。

    没顾忌的奉孝民口一开，河证宇就不再开口，他这个助理搞不好很有战斗力也不一定。战斗力很强的助理就这么跟编剧团队掐起来了，导演组连助理都上了，那编剧团队也不是只有主编一个人啊。

    双方掐的热火朝天，编剧组说你们就想要内核，想高大上，那你们去拍文艺片啊，来什么商业片市场，商业片就图个爽！爽就完了，这本子不爽吗？！奉孝民一个人战一群，要真的爽就完事了还要什么电影奖？奥斯卡凭什么存在，只要国际电影节就行了不是吗，商业片也讲内核的好不好，别TM写不出来就怪世道不好。

    两个团队开会，准确的说是一帮团队开会，吵架很正常，吵不起来才有问题，每个团队的侧重点都不一样啊。会议室里吵成一团，到点了，要吃饭了，制作人拍手让大家暂停，先吃饭，吃完再继续。

    吃饭时大家又和谐了，都是老油条分得清什么是工作的正常争执什么是私下还是要拉关系的。唯独奉孝民转不过来弯，编辑团的一个比他大不少的忙内给他分水果，他冲人家冷哼一声，对方都有些傻眼，还是河证宇上前接过说过说孩子小，理解一下。

    就这操作弄的金柔嘉非常庆幸自己没有让奉孝民当执行导演，他做个助理挺好的。

    助理发挥了炮筒的功能，执行导演就在后面拉着，一旦助理吵上头嘴巴开始不干净，他就会进入交火范围，把助理挡开自己上。而总导演要做的就是等同样不参与小孩子们吵架的主要编辑发话，对方要真的一步都不肯退，那她就得说话了。

    不过一般闹不到那么夸张的地步，退么肯定是要退一步的，哪怕是我们再商量一下也算是退步。不得不退，在制作人从头到尾都站在总导演那一方时，其余团队多少都要给两个主要负责人面子。

    商业项目是几条线并进的，剧本大纲定下需要调整的只有细节，布景就得开始搭建，在剧本的基础人设有了之后演员就要开始选了。

    男人戏，选的都是男演员，女性只作为配角存在，所以主选男演员。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由选角导演先筛一波才会到总导演手上，金柔嘉这边更多是负责核心的几个角色。

    这个本子的主角人设大概可以总结为，帅气的大叔，帅气的青年，帅气的少年，一切帅气的男演员们。

    CJ的年度企划是个大饼，大到全世界都想参与，崔尚宇按照惯例组了个派对，邀请一帮男男女女来给导演选‘后宫’。地点定在一栋私人别墅里，带室内泳池的别墅，开着暖气在冬天看泳装大秀，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们纷纷下水玩耍。

    金柔嘉进门前大概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进了门真看到了白花花的肉|体还是想笑，这个圈子真的是万年不变，一切向脸看，除了看脸就是看身材。

    这种局，区分有没有地位和有没有上进心就很简单，看布料多少就行。布料多的就是没必要脱的，没上进心只是过来凑个场子也是不想脱。而想要得到制作组青睐，就得展示自身傲人的地方，不然演员那么多，选谁不是选呢。

    核心制作团队肯定都是穿着衣服的，不过为了配合泳池派对也没穿的多正经，比如崔尚宇就穿了个海滩风的沙滩套装，花衬衫花短裤，跟他有类似打扮的还有河证宇，这帮都是把冬天过成夏天的。

    金柔嘉意思意思配合了一下，穿了T恤和牛仔短裤，外面搭了件能造成下衣失踪效果的紫薇花衬衫，也走海滩路线，明明他们离海远着呢，倒是离汉江挺近的。

    金导难得走柔美路线，得到号称欣赏她的崔尚宇一个‘口哨’的赞叹，给金柔嘉逗笑了。她跟制作人一起去见内定的演员们，不是一定要用，而是如果没有更好选择就差不多是他们了。

    比如姜东元。

    这位的单人票房成绩非常拿得出手，就是自己扛票房扛不住，但只要需要花美男的商业片姜东元就是第一梯队的男演员，颜值确实能打。两边没聊太多，大概过一下感觉，金柔嘉就换人了，不是没选中而是差不多能定。这次要组和十一人的贼团，姜东元作为十一人之一还是没问题的。

    在助理去召唤下一位内定选项的时候，崔尚宇跟金柔嘉讲，公司想要集齐四大财产，问她的想法。金柔嘉没什么想法，帅哥么，找呗。

    “孔侑今天没来哦，邀请我可是给过去的。”崔尚宇冲金柔嘉挤了挤眼睛，“看来你们合作的不是很越快。”

    这话金柔嘉才不认呢，“他都跑去拍电视剧了，还合作什么电影。”

    “拍电视剧惹到你啦？”

    “有演技追求的演员去拍电视剧就是浪费生命。”

    金柔嘉不想聊这个，正好看到河证宇在跟奉孝民说什么，跟制作人讲，“要不是证宇哥当了执行导演，我觉得找他来也不错。”

    “这倒是。”崔尚宇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河证宇是挺合适的。

    项目的主角团庞大，现场合适的人还挺多，多到金柔嘉聊到最后都有点眼晕，美貌是稀缺资源，一旦稀缺资源都聚集在一起，东西多了就不稀罕了。在内定的人都见过了之后，金柔嘉跟崔尚宇说了声先走，剩下的事让崔尚宇处理。

    制作人有心多留导演一会儿，但他也知道金柔嘉的脾气，也就没留，说是要送她出去被她拦住就不跟着了。

    制作人跟导演在灯火通明的门口分开，别墅不止有大的能召集百人玩耍的室内泳池，还有能办小型户外婚礼的花园，想要坐车除了让车开进来就得穿过花园去外面坐车。屋内暖气开的太足，足到金柔嘉往门口一站被冷风吹的整个人都清醒了，原本还打算穿过花园走出去的，果断回头去给司机打电话叫车进来。

    回头进屋，屋里一帮人，一帮想要上来搭话的人。金柔嘉嫌烦，就往人少的地方走，绕来绕去绕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绕到了一条无人的走廊。

    穿着人字拖的导演走在只能听见鞋底踩着地砖‘啪嗒啪嗒’声音的走廊，想着自己该不会迷路了，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金PD’，扭身望过去，看打扮应该是演员，腹肌露着呢，就是穿牛仔裤|裸|上身的打扮有点怪，不过脸还是帅的。

    帅气的小哥哥冲她鞠躬，金柔嘉叹了口气，这房子就没有没人的地方。不过也好，找个人带她出去，她应该是迷路了。

    帅气小哥自我介绍叫丁海寅，金柔嘉没听过，脸也不熟，不过这个局里她不认识的多了，也没想太多，只问对方认不认识路。对方稍显羞涩的抓了抓头发抱歉的说他也是第一次来，听的金柔嘉有些诧异，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看到您往这边走，所以......”

    所以什么就不说了，不用说。

    金柔嘉摇头失笑，打电话给崔尚宇简单描述自己在哪，让对方找个认识路的来接人。迷路等人来接的导演准备原地不动，同样迷路的男演员很明显也不打算动。

    欧式别墅，走廊的窗户弄的教堂一样，亚克力的玻璃又高又大，好看是好看就是光线不对会感觉阴森。幸好走廊上的灯全开着，只有异域风情没有惊悚片氛围。

    金柔嘉不动，对方也不准备走，两人不能干站着，丁海寅就找个个窗户很特别的话题搭话。金柔嘉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聊的那叫一个干巴，聊的她不想接话了，就装作往回走的样子踢踏着拖鞋往来时的路走。

    对方也能感受到她不想说话，就闭上了嘴巴落后她半步跟着她走。

    走啊走，走了大概七八米，金柔嘉只能听到自己人字拖‘啪嗒啪嗒’的声音，走廊又长，明明是两个人她却感觉不到另外一个人存在，莫名有点毛毛的，站住脚，猛回头，一下撞到了人家的胸肌上。

    金柔嘉懵逼一瞬秒速后撤，拖鞋偏偏不给力，她踩空了差点滑到，丁海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回拽，一拽就差点撞到鼓起的部位。

    请注意，小哥是只穿了牛仔裤的，也就是说丁海寅果着上半身。在力的作用下，被拽回去的金柔嘉双手惯性挡在身前，这让她避免再次撞到鼓起的胸大肌，但也让她的双手稳稳的按在腹肌上，又硬又软，关键是很好摸的腹肌。

    雄性荷尔蒙过于强烈以至于金柔嘉的耳朵都有点发烫，这次后退的不是她，是丁海寅，还鞠躬道歉。

    乌龙一场没什么好道歉的，金柔嘉抬手让他起来，在他起身看向自己的那个瞬间，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什么什么0.1/100，文字没看清，但数字看清了。

    数字一闪而过，几乎瞬间就消失了，但金柔嘉很确定自己看见了，不是她眼花，她绝对看见了。看清了人类瞳孔里显示数字的金柔嘉被雷劈中了，会带来狂风的巨雷！

    “金柔嘉？金柔嘉你在哪？金柔嘉！”

    “我们在这！”

    喊的人是崔尚宇，应答的人是丁海寅，唯有金柔嘉还在懵着，她好像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别墅门口，男演员不在了，只有导演和制作人在。制作人这次要把导演送上车才放心，他觉得金柔嘉有点不在状态，不是迷路，是刚才一路过来都不在状态，跟她讲话都不理人的。

    不在状态的导演扶着车门弯腰上车前突然想到什么，问崔尚宇，“我想要看死人，死刑...韩国没有死刑，我想要看死人，就是临终断气的那种，哪能看？”

    “死人？临终关怀？”崔尚宇也不太确定，“你要看那个干吗？”

    本想说拍摄需要的金柔嘉想到项目题材不对，现编理由，“我有个自己的项目，正在准备大纲缺灵感，你知道哪能看吗？”

    “猫猫狗狗安乐死的那种我能帮你找到人看，你想要亲自动手都行，但人......”崔尚宇摇头表示有点困难。

    金柔嘉思索片刻，“小动物的我要看，人我也要看，办到了下个作品我还跟你签，你知道我跟CJ只有三部片约，我们现在合作的是最后一部了，我下一个作品要是不跟CJ合作绝对是你的损失。”

    “出那么高价码？原因呢？”崔尚宇有些不明白。

    不准备解释的金柔嘉只问，“能做到吗？”

    皱眉想了想的崔尚宇迟疑着说，“明天给你消息。”

    消息半夜就到了，崔尚宇知道金柔嘉睡觉很早，发了短信过去，意外的是大半夜的导演居然没睡觉，给他回了个电话。

    电话里的制作人跟导演讲，小动物随时能看，首尔有几个动物福利组织会去救助动物。有些动物实在救不回来，为了不让动物们痛苦的时间延长，志愿者们会给动物安乐死。人的话有点困难，但也不是办不到，医院里被判定为植物人的人当家属签下不拯救协议，维持生命的机器取下，就是死神降临之时。问题在于，后者要是私自窥探涉嫌违法，得要家属同意，家属搞不好会狮子大开口。

    “钱不是问题，你谈我签支票。”

    “那...”

    “越快越好。”

    “那么急？”

    “行还是不行？”

    “行~”

    电话挂断，金柔嘉丢开手机继续之前的事。她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一束只有包装纸的花，一束做成花篮的花，和一盆栽在盆栽里的花。带着花回家的后，她把客厅能挪开的东西都挪开，找到家里所有的摄像头，不停的调整机器的位置好能做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摄那些花。

    金柔嘉有个疯狂的想法，她可能，也许，或者，说不定，生活在一个游戏的世界里，亦或者这一切根本就是她弥留之际的一场幻觉。她很有可能还是躺在病床上等死，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是她拼命求生后自己给自己创造的幻觉。

    可她的幻觉没道理换了国籍，那就只有这是个游戏更符合人类的瞳孔里出现文字符号还有数字的设定。特别扯淡的是，那是个韩国人的眼睛，出现了中文？？？

    金柔嘉很确定自己看清楚了，但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疯了，她需要证据。

    生命的诞生和死亡就是证据，想看诞生得碰运气，想看死亡却能精确到秒。这些花朵就是证据，这些花朵能证明，不管这个世界是否是个游戏，只要生死还在，只要生死不是虚幻的，那一切就是真实的。真实的跟所有的世界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多了个超脑掌控而已。

    金柔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了，好像是有个什么游戏来着，问了她什么问题还要什么设定的游戏。可她以为是幻觉来着，脑癌就是会出现幻觉啊，她在确诊癌症前差点以为自己精神分裂，结果那个游戏是真的？

    可那个游戏问了她什么来着？卧槽，全忘了啊！

    等下~等等等等等等！

    迅速蹿进卫生间的金柔嘉扒光了自己站在镜子前，那个啥子设定是不是有美貌设定？要是有美貌设定，她会回答什么？

    肤白貌美大长腿？？？

    肤白，中。镜子里的人只凭借盥洗室的那点灯都白的很，绝对白，标标准准冷白皮，晒都晒不黑，晒了只会红，红皮消退了也不会黑，只会更白。

    貌美，也中。妹子完全美貌，不美她也不会一开始想到去做模特骗钱...赚钱。

    大长腿，腿太TM长了。

    “我真TM在游戏里？真的假的？这么嗨？”

    得有两三年都维持着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作息的金柔嘉熬一个晚上眼底就青黑一片，肤白么，白底有青色更显眼啊。她带上帽子和口罩去见崔尚宇，他们约的特别早，太阳都没完全升起来，天光蒙蒙亮两人就见面了，崔尚宇满脸的好奇，金柔嘉一言不发，她需要一个切实的证明。

    小动物的死亡伴随着疼痛，药剂打进去之前狗狗无力的呻|吟，志愿者小姑娘哭的比狗惨，一直在说什么他还在求救巴拉巴拉。金柔嘉发现崔尚宇居然是个有良心的人，他不敢看，就把她送进去就躲出去了。

    金柔嘉其实也觉得毛毛的，但她得看，她必须要亲眼看到死亡的黑影，她才能相信，她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如果这一切都是她弥留之际的幻象，就算她把自己幻想成了韩国人，她也不会幻想死亡，一定不会！

    药剂发挥药效，一切无声无息，志愿者哭的直打嗝，金柔嘉却笑了，笑的医生看她的眼神像个变态。

    崔尚宇也觉得金柔嘉是个变态，为了写剧本那么拼？看小动物就算了，还想要看真人？金柔嘉要看，她一定要看。

    意外的是，真人没有哭声，真人甚至没有陪伴者。那是一个老太太，老的满脸皱纹甚至都有老人斑。崔尚宇还是不敢进去，他跟金柔嘉说，老太太家维持了很长时间，为了让老太太‘人工’的活着子女们都背上了债。

    三男两女，先是三哥扛不住了，退出了这场坚持，其他兄弟姐妹谩骂，彼此再也不见。后来是大姐，没办法，小孩还要上学，钱就那么多能怎么办。再之后是二哥，接着是大哥，唯一也是坚持到最后的就是小妹，按照子女排序她其实是老三，夹在中间最被母亲忽视的那个坚持到了最后。

    可最后也坚持不下去了，丈夫也有父母，夫妻还有孩子，那边的父亲生病了，钱，就只有那么多。

    坚持不下去的女儿没有跟崔尚宇狮子大开口，她只想让崔尚宇把老母亲风光葬了，或者不那么风光至少有个容身之地，最好是在寺庙，老母亲信佛，不然公墓也行。葬礼她就不去了，也不用告诉她，她没那个脸。

    崔尚宇跟金柔嘉说了那个长达七年的故事，为的就是最后一句，“葬礼你要办。”

    “行。”金柔嘉用力的点头，示意挡在遮盖帘前的崔尚宇可以闪开了。

    老太太没有单人病房，七年前有，六年前也有，五年前没了，单人病房很贵的。单人换双人，双人换六人，最后变成了大通间。大通间的最里面，就是老太太的病床。

    拿着委托书的崔尚宇叫来了医生，医生跟金柔嘉絮叨了一堆话，絮叨的金柔嘉好奇，如果她和老太太易地而处，是谁站在她的位置，听医生宣读那些文件。

    金柔嘉不知道，要她猜，可能是合作过的某个同僚也不一定。她的人生一度只有拍电影，也不对，她的人生到现在也只有拍电影，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她只对创作有兴趣。

    无数人夸赞过她的天赋，可无数人都没有看到，她为了天赋付出了什么，她的整个人生。

    金柔嘉原以为自己不惧怕死亡，在她拍摄拍到昏天暗地也不休息，连带着整个组都没办法休息，全世界跟她一起用烟、咖啡、浓茶搏命一样的拍摄时，有人骂过她，你迟早把自己玩死。金柔嘉以为自己不怕的，她能笑骂回去，我至少留下了宝藏，可以传世的宝藏，我的作品永生我就永生。

    金柔嘉真觉得她不怕死，直到医生说，你最多还有三个月到半年，甚至随时可能死亡时，她发现她是怕的。她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她还有好多好多没有创作出来的作品，她还有好多没做完的事，她还没有拍一部她认为可以作为人生代表作的作品，能在葬礼上让吊唁的宾客们知道，这个世界消逝了一位多伟大的天才。

    老太太走了，走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灵魂的不甘，还是医生说的是神经发射，总之躯壳弹动，动的打断了金柔嘉的思绪。

    她送走了老太太，她去办的葬礼，她以亲友的身份举办了那场葬礼，邀请了所有她认识的人，绝对让老太太风风光光的走。她给老太太在寺庙买了神龛，还捐了钱让僧侣们做法事，什么古老的习俗金柔嘉都遵守了。

    她送走了老太太，见到了老太太的小女儿。那位也已经是个老太太了，老太太哭到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不停的说对不起，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天空阴沉沉的，阴沉的老太太的哭声伴随着山风，悲怆的很。

    寺庙永远建在山上，人心却无力登山。

    金柔嘉把老太太送到了山顶，却只在山脚就离开了另一位老太太，那不是她的责任从来也不是。

    家里的花枯萎了，不管是用纸抱着的，花篮里的还是盆栽花都枯萎了，盆栽坚持的久一点，但也没太久，半个月过去，一点水都没浇，都枯萎了。

    金柔嘉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看那些花朵从盛放到枯萎的录像，录像很长，不是以小时算而是以天，二十四小时为一天的天。她拍了几天，她就要看几天，她有七个镜头拍摄，所有的数字都得乘以七。

    不再出门的金柔嘉号称在闭关，都想找人撬锁的崔尚宇都要疯了，商业项目前期创作跟导演有个屁关系，闭你个鬼的关！

    金柔嘉在闭关，谁都进不去她家，电话早就被打到关机，短信更是没人看。从一月到二月，让金柔嘉出关的是只要存在就有莫大意义的李仓东。

    老师比制作人底气足，说撬锁就撬锁，电子锁不好撬？直接拆门！拆门进屋的李仓东发现自家弟子不是在屋内玩自闭，她就是看视频，看一朵已经濒临枯萎的盆栽的视频。

    李仓东即不问金柔嘉看的那个视频是哪来的，也不问她为什么看，更不问她这么多天躲在家里到底在干嘛。老先生只带来一个消息，为了处理总统闺蜜事件而单独成立的检查组在搜查中发现，朴女士执政时在业内有多达近万人的黑名单。

    为了那份黑名单，圈内将组织一场大规模的反抗游|行，他是组织者之一，问金柔嘉想不想加入反抗的队伍。

    “CJ不会让你去，你现在是专心筹备项目的时候，你去了很可能面对CJ的律师团以违约为要挟。”李仓东半蹲在弟子的面前，摸摸弟子油的不知道多久没洗的头发，摸完嫌弃的在她肩膀上擦擦，再问她，“那是跟政府和大集团的斗争，是你嘴巴里跟创作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

    “你要不要去？”

    金柔嘉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李仓东也不急，也不催促，不过是半蹲的姿势有些累，撑着膝盖等着她回神。

    许久许久才回神，久到李仓东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缓慢而又坚定的女声说。

    “去。”

    我活在一个游戏里，一个物理引擎完美到无限接近真实世界的游戏里，这真的是......

    太TM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