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也算见识了不少导演的河证宇, 一直以为他见过的奇葩算多的了,但碰到金柔嘉还是打开了新世界。
金导演把自己的片场搞成了个邪/教做法现场,奇葩到河证宇再次接到裴勇俊的电话, 资方很认真的问他,金柔嘉是不是信仰什么奇怪的宗教。
为了那通电话再次到达别人片场的河证宇提前看过照片, 照片上已经很不正常了,现场更不正常。
不大的片场被七座摆成菱形图案的棺材占据, 四四方方的棺材周围还堆了几个沙堆,就这场面,河证宇也很怀疑, 金柔嘉该不会真信仰什么奇怪的东西?圈内不是没有这种人啊。
而再次见到他的金柔嘉就很好奇, “你哪那么多时间老来管我的事, 你不用拍摄吗?”
“不是我老来管你的事, 是我推荐的你,你出问题我也会被牵连。”河证宇斜眼看过去, 好心没好报,让她先解释一下, “你干嘛这么布置片场?”
站在‘方阵’最外围的金柔嘉疑惑的很,还能为什么, 方便拍摄啊。看河证宇不懂,就带着他沿着道具走位讲解,那不是什么宗教法阵, 那叫轨道切图。
七座由长木板打造的类棺材形状的木箱排列的方式,是按照机器运行的方式来的。金柔嘉要的是机器不下轨道,能在七座木箱之间运转,最大程度节省拍摄时间。
机器要拆卸再重新安装看着简单,可光板要动, 人员要协调,时间都被浪费了。演员的情绪也会因为人员变动而被打断,重新进入状态也需要时间。金导演不喜欢那样无效的时间浪费,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道具就这么安排了。
跟着金柔嘉走了一圈的河证宇懂了她的计划,不懂她的行为,“你干嘛那么赶时间?”
“穷啊。”金柔嘉还不懂他在问什么呢。
河证宇看看周围还在忙的人,再看边上的导演,“你制作费会超?”所以才什么都追求效率?
“我说的是我本人很穷。”金柔嘉抬脚带着他往外走。
这个项目的制作费是不会超支的,但金柔嘉不可能就指着这一个项目啊。这部电影,她自编自导,投资也是她自己拉来的,可就因为她是个新人,资方虽然没压价但也就给了她一个新人的价码。
新人导演才能拿多少钱?死工资好不好!
不是所有导演都能拿分成的,得先混出了头才有资格跟资方谈,我要拿多少分成。很多新人导演为了拍片子,为了能出头,自己砸锅卖铁背一身债去拍片,金柔嘉这种能追到投资,拿到工资拍摄的已经算运气好的了。
别的新人可能会为好运气开心,可对金柔嘉来说,这就是个跳板。是证明她有资格跟资方谈价格的跳板,作为跳板,那当然是尽快拍,尽快上,难道一直被人踩在脚底下,就因为人家给点钱就感恩戴德?
想什么呢!
但这话不能跟河证宇说,金柔嘉说的是,她想尽快完成作品后拿尾款。可这个说法听在河证宇耳朵里就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太在乎速度就会忽略质量。
两人站在片场门口,叼着烟的河证宇站在下风口,把担忧说的很含蓄,“慢工出细活,太赶也未必就是好事。”
听话听音,金柔嘉听到了那句话里隐藏的含义,眯着眼,歪头打量他,“你在跟资方推荐我的时候,有做什么承诺之类的话?比如我一定可以怎么怎么样?”
“怎么可能。”河证宇抖了抖烟灰,笑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干嘛为你做担保。”
那金柔嘉就搞不懂了,“你既然就是当了个中间人,顶多牵扯人情买卖,可我怎么感觉,你比我制作人更上心我的作品呢?你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正在吸烟的河证宇突兀被呛到,连声咳嗽,夹烟的手指指着她上下颤,好像被气到了,偏偏又说不出来话,咳的脸都泛红。
金柔嘉就乐,“开个玩笑不要太激动,我就是想说,你跟我这来来回回跑还不如多关心点自己片场的事。拍摄就专注拍摄,别的事都别管。”
女导演让男导演别多管闲事,男导演真心觉得好心没好报,气鼓鼓的走了。金柔嘉也很不爽,不是对河证宇不爽,那哥是好心,她知道,她不爽的是自己太弱小,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给她找麻烦。
资方是老大,她认。可她又没把项目搞砸,也没拿钱出去浪,好好在这做项目。我每天忙的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都没指望你帮上什么忙,你还跟我叽叽歪歪的,烦不烦!
资方很烦,不过资方就没有不烦的,金柔嘉也只能忍。谁让她弱小呢,拳头不够硬就只能忍着啊。
这个项目做的金柔嘉很憋屈,团队不匹配,能干活的人少也就算了,没钱么,找不到好的团队就这样呗。资方签约的时候数字讲的大方,拨款拨的抠抠索索的,好像怕她贪污那点钱一样,也算了。
甲方都这样,金主就没有大方的。
可TM一个男演员还能给她找事,金柔嘉是真的佛了。
项目开机前一个礼拜,制作人跟金柔嘉讲公司不准备举行开机发布会。原因么就是怕观众对朱智珣还是有抵触,担心进而引发观众对电影的抵触,想要低调点。
这方面金柔嘉没问题,人家带资进组也不是白给钱的,合作之前就说过背景不干净,没有开机发布会就没有呗。
导演这边没问题,演员那边问题大了。
也不知道朱智珣是压力太大,还是对重新能进入电影剧组期待过高,反正听说开机发布会没有了之后,这位就放飞了一把,喝挂了。
导演对演员有个每天定点去找她‘转圈圈’的要求,第一天演员没到,制作人跟导演说演员身体不舒服。金柔嘉当时就有点不爽,请假跟制作人请?当她不存在啊?
第二天还是制作人来给演员请假,还是不舒服,昨天是胃疼进医院,今天胃疼加重在医院里出不来。
金柔嘉正在盯片场最后的布景,听了制作人的请假理由,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站在她侧后方的刘俊辰有点虚,讪笑着又说了一遍,还补充了一句,朱智珣确实病得不太好啥的。
起初刘俊辰对金柔嘉的印象也就是跟新人导演,没什么恶感也没什么好感,对方到底太年轻也太漂亮,只怀疑过对方的专业性,别的真没什么想法。
双方接触不到一个礼拜,刘俊辰就不怀疑金柔嘉的专业性了,大家都是圈内人,脑子里真有东西还是花架子是分得出来的。专业性不怀疑后就有点不舒服,年级那么小的姑娘指派他做事,就算对方是导演,那对方还是新人呢,总归会不舒服。
可金导演一路强压,除了刚见面的那两天彼此不熟,也不知道双方的能力如何,大家互相还维持着客套,两天一过,该了解的了解了,那位就变成高压作风。很有种你跟不上我的脚步就滚远点别打扰我做事的样子,弄得刘俊辰从原先的不舒服到后来变成了认栽。
不认栽也没办法,金柔嘉确实比他专业,这姑娘不止比他专业,性格还十分硬气。碰到配合不了的工作人员,第一次犯错罚钱,第二次犯错直接走人,根本不给第三次机会,什么情面都不讲。
要不是金柔嘉脸很嫩,刘俊辰有时候觉得她是在片场混了十来年的那种走一言堂路线的导演。就是整个片场,我就是王,在我的国度全世界都得听我的那种类型。
碰到这么个类型的导演,缩着是最好的工作方法,刘俊辰在美术组差点全组都被换后就放弃挣扎,老老实实蹲着听导演安排。
如今导演貌似因为演员不配合的事生气了,刘俊辰就很蛋疼,他夹着中间啊。
被迫夹在中间的制作人不好跟导演纠缠,就去找艺人。艺人正在放飞自我呢,经纪人也跟着烦。
烦到第三天,距离开机还剩四天了,金柔嘉还是没见到演员,面对跑过来跟她说什么自家艺人在医院病得下不来床的经纪人,她就一句话,让你们公司换人。
经纪人哭丧着脸把艺人说的在医院都要死了,金柔嘉一个字都不信,跟她这卖惨?你真死啊!火化的钱我出了!
“半个小时,我要见到人。见不到,我打电话给你们社长,问他这片子是不是没了朱智珣就不拍了。”
前期工作都准备好,投资也都砸进去,钱都花那么多了,现在不拍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就得让号称在医院下不来床的男演员出现在导演面前,死都要死在导演面前。
金柔嘉见到了男演员,当然不是在医院见的,也不是对方拖着病体来见她,而是在江南一家夜店的后门见到了被助理扛出来的朱智珣。
对方已经没办法进行正常人类之间的沟通,金柔嘉觉得这个场面极其搞笑,自己真的混成了垃圾收集站的搞笑。
为了纪念这个搞笑的场面,金柔嘉给甲方爸爸弹了个视频,给对方现场直播他送过来的艺人是什么状况。随后让对方想好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她在店里等结果。
好不容易把人弄出来的助理万万没想到还要把人弄进去,眼泪都要下来了,望着经纪人求助。经纪人试探着劝导演他们上车换个地方,这里到底不安全啊。
金柔嘉就笑,现在说不安全之前干嘛去了?而且她为什么要担心狗的安全,那傻逼要不是被助理拦着还想扑她呢。
在制作人要加入劝说队伍之前,金柔嘉抬脚就往店里走,身后的几个男人相互看看也没招,只能扛着还在扑腾的艺人跟在导演身后。
躁动的音乐冲入耳道,舞池里到处都是群魔乱舞的疯子,过道上的金柔嘉无限冷静的思考之后要怎么办。换人是不可能换的,对方能砸五亿到朱智珣的身上就不可能换演员,换导演还差不多。
既然人不能换,那就得往死里折腾,要把这个人彻底打碎重组变成她要的样子,不然这片子就拍不了了。
项目如果无限期搁置倒霉的不止是朱智珣还有她,合约她可是签了的。
导演进入舞池范围,有不长眼的男人过去撩妹子,制作人迅速冲到前面去担当保全工作顺便引路,领着金柔嘉往二楼走,上了二楼让她等等,他先去开包间。
站在过道上的金柔嘉望着楼下的妖魔们十分想来根烟,南韩电影圈以导演为中心制的制作环境好是真的好,在海的那边可不会出那么狗腿的制作人。可这个圈子傻逼多到超出了她的容忍范围,弄得她有些怀念那个虽然也有很多傻逼,但至少...算了。
一切回忆皆为虚妄,还是着眼于现实,现实里还有个智障患者等着清醒呢。
智障患者在四桶冰桶的浇灌下醒了,金柔嘉还挺惊讶,原来真的是喝醉啊,她以为是嗑药呢。不过都是耽误时间,也没多大区别。
醉鬼醒来先是吐,吐完回来摊到在地板望着天花板玩心如死灰的戏码。金柔嘉也没说什么,她在等人。
等的人来的稍晚一点,不止自己到了还把河证宇也带来了。经纪公司的社长去处理地上摊成一滩烂泥的艺人,河证宇则是跟金柔嘉解释发生了什么。
小朋友压力过大,退伍那么长时间,做什么都失败。好不容易有机会拍电影,记者发布会也不能开,觉得没希望了。现在不能宣传,拍完也不能宣传,电影都未必能上映,拍了干嘛?自暴自弃。
金柔嘉翘着腿,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半阖着眼听他叨叨叨。河证宇讲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就问她是什么想法,换人是不可能换的,想点别的。
同样知道不可能换人的金柔嘉掩嘴打了个哈欠,她的想法很简单,“我要这个人完全听我的,能谈吗?”
“那又什么不能谈的,演员本来就听导演的啊。”河证宇装听不懂。
金柔嘉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我说的是,我想打断他的腿,他都得把腿伸出来给我打。”
暗叹一声的河证宇侧身凑近她,“别做的太过,其他的我帮你谈?”
“什么程度算不过?”
“四肢俱全?”
“行啊。”
四肢俱全这个要求谈下来了,金柔嘉领着从这一刻开始属于她的工具人回到片场。
工具人得到的第一条指令就是每天就只有四个蛋白的饮食标准,随便他怎么吃,但一天只有四个蛋白,剩下的只能喝水。
第二条是手机没收,电视禁止,任何娱乐都禁止,并且除了健身教练谁都不准跟他讲话,每天除了看剧本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第三条是运动、运动再运动,非睡觉时间,不准停。只要没死,就给我往死里练。
就这么折腾了三天,明天要开机了,三天时间没让演员练出多少肌肉来,倒是让他萎靡不少。又没得吃还得一直动,谁都扛不住。
扛不住的朱智珣找助理想要跟导演道歉,金柔嘉面对他的我错了,我以后一定老实拍摄,我知道自己不好巴拉巴拉,毫无反应,不止没反应还让艺人的经纪人换个助理来,这次要不会跟艺人讲话的助理。
换来的助理确实不跟艺人讲话,艺人跟谁讲话都没人搭理他,健身教练倒是理人,但健身教练理人没用啊,朱智珣被限制在片场活动,吃饭睡觉都在片场,家都回不了,大门出不去,光健身教练理他有什么用。
更惨的是,艺人只能睡在道具木箱里,或者用棺材去称呼也可以。
要开机了,片场已经都弄好了,白天有光,有人,朱智珣还能接受。晚上灯光是够亮,可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那摆的跟邪/教法阵一样的棺材群,他还得睡在其中一个棺材里,那谁能接受?!
不接受也没用,导演说了算。
说了算的金柔嘉在开机当天的一大早,到片场后见到了蹲守在大门口跟个大型犬类一样的男演员,差点被棺材阵弄得神经衰弱的男演员总算看到人了,跳起来就冲过去。
金柔嘉看他那状态还挺活泼,就想着还能再下狠招。对全组的第一个拍摄要求就是谁都不准跟男主角说话,说一个字,哪怕是语气助词就直接走人。
作为杀鸡儆猴的代表,只是提醒男主角要去换衣服做妆发的化妆师,直接退场,当场换人。
满头问号的化妆师被制作人拉走后,现场就真的没一个人敢跟朱智珣说话。
朱智珣也懵了,有必要吗?有这个必要吗?不是,为什么啊?
没人知道为什么,反正没人跟男主角说话,不止没人跟男主角说话,男主角还得在棺材里待着,要开机了啊。
这部剧从开始到结束,男主都不会从棺材里出来,那从开机之后,朱智珣就不准从棺材里出来。
作为提出这个要求的金柔嘉还很好心的跟朱智珣说,他可以提前去洗手间了,因为以后他都不能去了,生理问题有夜壶,助理负责清。
“这个想法有意思。”朱智珣‘哈哈’两声,笑脸一收让导演别闹,“不用那么夸张?”
导演也在笑,笑着让他选,“你可以不拍,现在走还来得及。”
来得及个屁啊!朱智珣简直要疯,他要是敢走,社长能杀了他!
社长远在天边,导演近在眼前,两者都是能弄死他的身份,朱智珣就倒霉了。
倒霉的朱智珣躺进了棺材,按照导演的指示拍摄,他也不知道自己拍的怎么样,因为摄像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也听不到OK还是不OK。三面木板挡住了视野,唯一能看到光的正上方还被镜头怼脸,他就没碰到过这种拍摄。
魔鬼导演唯一的人性就是还允许演员喝水,躺在棺材里也不知道演了多久的演员,实在扛不住这种演出环境,伸手要求喝水。
这一杯水喝下去,人就睡着了。
再醒来,朱智珣就懵逼了,天黑了?
眼前一片漆黑,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朱智珣感觉不对,抬手往上摸,摸到了木板。前后,上下,都是木板。他用手推了推身上的木板,没推动,男演员笑了,荒唐的笑。
怎么个意思?打算玩身临其境?导演有病!
男演员深感导演病得不轻,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敲敲木板喊了两声,外面也没什么反应,干脆就不折腾了。他想着导演可能确实想让他借着道具感受男主角的状态,那就感受呗。
木头是新的,好像是刷过漆,有独特的味道,不太好闻。朱智珣想着男主是不是也能闻到这个味道,再用手摸索着自己占据的空间有多大,很小,弯曲手肘都伸展不开手臂的小。
剧本里的男主棺材里还有些自救的东西,朱智珣四肢并用摸索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找到那些道具,他觉得导演可能没在里面放道具,就继续按照男主的心路历程去找状态。
诚实的说,在同样的环境里去理解人物确实对演员有帮助,至少朱智珣觉得还是有帮助的,他好像找到状态了,那种憋闷的感觉。
找到状态的男演员又敲了敲木板,吼了一嗓子,自己找到感觉了,让人放他出去。外面还是没回应,弄得他有点懵。还想是不是他声音太小,外面没听到,更大力敲木板,喊的也更大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回应。
周围安静的有点吓人了,朱智珣多少有点慌,抬脚想要踹木板又怕弄坏道具,还是伸手敲,吼声更大,依旧没得到回应。
男演员嘟囔着难道他们去吃饭了?不应该啊,就算都去吃饭了,助理应该也在啊,没可能丢他一个人在这。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边没有能判断时间的东西,眼前什么都看不见真的一点光都没有。他感觉过去了挺长时间,又无法确定到底是多久,就想是不是时间很短,所以导演不相信他。
那就再等等?等。
等,就很无聊,无聊就会东想西想。
想导演没事找事,想新人就是野路子,想导演该不会不是因为拍摄需要,纯粹是要惩罚他之前喝醉酒?啥都想,脑洞开的无限大。
这脑洞一开,眼前还那么黑,自己又躺在棺材里,周围还无声无息的,朱智珣有些害怕了。
害怕的男演员再次敲击木板,以尿急为理由,想着先出去再说,可惜还是没人回应。棺材里的演员渐渐怕了,棺材外的导演无聊的都要睡着了。
偌大的片场里不算棺材里的那个就两个人,一个金柔嘉,坐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跟睡神抗争。另一个是之前给男主角水里下安/眠药的刘俊辰,坐不住又不敢站起来,在边上不停地抖腿。
其他工作人员都被清出去了,演员的助理也没留下,导演通知明天再开工,演员的助理以为艺人又要睡在片场也就走了。
片场里不止有七个木箱而是八个,第八个木箱格外厚实,比其他七个用薄木板做成的道具要厚实的多,不止厚实还被用铁钉钉死了。为的就是不管木箱里的人怎么折腾,只要钉子不起出来,他就出不来。
那才是真正的棺材,只要挖个坑,就能连箱子带人真正活埋人的棺材。
棺材里的人折腾的动静越来越大,大的刘俊辰也跟着慌,压低声音问导演,“不会真的出事?”没得到回答,扭头望过去,始作俑者睡着了,小心的拍拍对方,还没拍醒,更慌。
这要是真的出事,那就不是拍摄能不能继续的问题了,他不会杀人了?
得亏金柔嘉睡着了,她要是醒着能对制作人的智商绝望。那箱子有出气口的,做的很隐秘而已。木板钉死了又不是把箱子密封了,人也没埋到地下,什么就杀人了,蠢不蠢!
何况他才进去两个小时,其中一个半可能都在昏睡,怕个屁啊!
刘俊辰很怕,他真没见过玩这么疯的导演,他扛不住,但也不敢直面疯子,就偷摸去找能压制疯子的人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金柔嘉被手机振醒,拿着手机往外走,接起电话对自家制作人是个告状精这件事很无奈,再对电话那头的裴老板讲,男演员死不掉,要是这点苦对方多不愿意让男演员吃,那我们就算了,拍什么啊,不用拍了。
裴勇骏在电话那边轻笑出声,“我方便知道一下你的思路吗,就是为了让他能进入角色?”
“一半一半,一半是让他找找感觉,另一半是准备当他的鸟妈妈。雏鸟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它的鸟妈妈。”金柔嘉打着哈欠轻松的说着恐怖的言论,“心理学上的各种恐惧症都是可以人为创造的,幽闭空间恐惧症就是一种。”
“我这个时间短不会发展到那么夸张的地步,但他前三天感受到了人群的疏离,没人搭理他,再被关一下,潜意识会告诉他,不要反抗我。而人会自动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他不反抗我就会无限靠近我,我需要他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控制他。”
“他不信任我,他觉得我不过就是个有点才华的新人导演,那是个红过的明星。现在掉到谷底的意思是他站在过山顶,他被人捧过的,红到目中无人才能干出蠢事。合作过大团队,看不上小团队很正常。”
“我可以慢慢跟他耗,但说实话,我不觉得他有让我持续浪费时间的价值。我也不觉得您就不在乎被浪费的时间,不然外面的选择多得是,您没必要选择我。既然我们都不想浪费时间,那就打直球,直击要害,让他怕,他就知道什么叫听话。”
大概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的裴勇骏问她,“你的结论是怎么来的呢?”
“他如果足够信任我,信任我们的作品能让他翻身,那他就不会只因为开机发布会举行不了就自暴自弃。”金柔嘉反问金主,“您打这通电话,难道不是跟他一样不信任我吗?”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的裴勇骏只说,“注意分寸。”
分寸注意的很好的金柔嘉让怂的不行的制作人去吃饭,顺便帮她带点吃的回来。棺材里的人死不了,棺材里的人只是会怕而已。
棺材里的人很怕,朱智珣整个人都慌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用脚踹箱子了,那么大动静还是没人理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那么大力了,箱子为什么没坏。
他怕自己是不是被人忘了,更怕金柔嘉是不是原本打算给他一个教训,但不知道这真的会死人的!
买饭回来的刘俊辰在大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那动静大的他站在门口都不敢进去,左思右想又给老板打电话。老板却让他相信金柔嘉,刘俊辰不敢相信,他觉得金柔嘉是疯的!
被认为是疯子的金柔嘉一直在等,等着箱子里没动静了,等着箱子里再有动静,等着箱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微弱,再渐渐激烈起来。等着月亮高挂,怕的要死的刘俊辰跑了,整个片场连个灯都没有,箱子开始晃动,里面的人在拼命。
金柔嘉不等了,时机到了。
时机到了,导演走到木箱前,随手怕拍箱顶,晃动的箱子停顿,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又拍了拍,箱子剧烈的晃动,嘶哑的救命吼的带着哭腔,还有已经含糊不清的我错了,对不起,乱七八糟的,很可能说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金柔嘉开口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就正常说话的音量,也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在吼,她就说她的,说,“想出来吗?”
里面的人在吼,吼的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也不急,随便他吼,直到里面的人没力气了,她又问了一遍。箱子里传来嚎啕的哭声,撕心裂肺的一声‘我草你妈!’给金柔嘉逗乐了。
金柔嘉在外面笑,里面的人在大哭,哭到话都讲不清还满嘴脏话,夹杂着各种等我出去就弄死你的威胁,听的金柔嘉乐的不行。
乐呵呵的金柔嘉去拿起子准备拆木箱,木箱里的人却再次疯狂砸箱子,四肢并用,满嘴胡话,有威胁也有脏话,还有接连不断的我错了。他以为她走了,他以为她真的要弄死他,他要崩溃了。
等金柔嘉开始折腾箱子,终于又听到外界动静的朱智珣这次没有脏话了。全是对不起,全是我错了,全是你别走,全是别丢下我,全是孩子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东西。
片场的灯一盏都没开,金柔嘉是拿着手机照明开箱子的,最后一根钉子起到一半,木箱的顶部的木板就被踹裂开,要不是她闪的快,差点砸到她。
手机掉在地上,好死不死翻到背面,片场是全封闭式的,外面的光进不来,手机的灯一灭就完全是黑的。
金柔嘉还蹲在地上准备去找手机,转而就被一个人形物体扑倒在地抱的死紧,耳边骂声、威胁、道歉,什么声音都有。
那个人喉咙是嘶哑的,脸部可能还有很多液体,金柔嘉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颈部黏糊糊的湿。腰侧的胳膊力气大到勒的她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人在报复。
她在笑,笑的没心没肺,笑的朱智珣吼声一顿,一口咬在她的肩头。
这下金柔嘉笑不出来了,好TM疼。
灯光再次亮起,被关了快七个小时的朱智珣红着眼睛,用伤痕累累的手给导演的肩头上药。脱了外套只剩吊带的金柔嘉侧着头笑他,“我该不会要打狂犬疫苗?”
白嫩的肌肤被工业吊灯打上冷光,太白,太嫩,白嫩的让伤口看着有点恐怖。
咬人的家伙在咬的时候是抱着咬死她的心,上药的家伙却在想,要是这个伤口留了疤痕,那算不算他给她留下的记号。
他在她身上留下的记号。
肩头的伤上了药,手上的伤也得上药。
金柔嘉笑眯眯的看着蹲在她面前自己给自己上药的家伙,拍拍他的脑袋,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反应,就知道,这一局,成了。
疯狂的导演创造了她的演员,活埋正式开机。
开机的第一天,导演对演员无限满意,开机的第二天,导演把摄像导演骂的想毁约走人。
刘俊辰总算找到了自己在片场的作用,给霸王龙导演处理人际关系。
金柔嘉骂人是真的凶,很少用脏字,但就是骂到你怀疑人生。
这位从幼年开始讲,讲您的母亲当初是不是忘记您还需要配备大脑这个器官;讲青少年时期您是不是遇到意外被砸中了眼睛;讲成年后您是否碰到过车祸伤了手,讲......
“你如果连运镜怎么走线都要我教你,你确定你活着不是浪费粮食吗?地球已经很辛苦了,你能不能给它减减负?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活着?体现你作为灵长类能繁衍吗?”
摄像导演脸憋的通红,这几天随时准备救场的刘俊辰飞扑上来抱着摄像导演的腰,迅速把人拉开,那可是个一米八的壮汉,真的要动手了!
另外几个摄像也是高高大大的汉子,现在都缩着,跟鹌鹑一样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围在周围的其他人头都不敢抬,组团在地上找金子,生怕跟霸王龙对上视线。
唯有朱智珣不怕死,躺在棺材里扒着木箱的边缘跟导演讲,“再不拍我饿了。”
金柔嘉一秒变脸,笑的可温柔了呢,手一挥,再次变脸,“再来!”
站桩的工作人员迅速上好发条动起来,周围眼神乱飞,女导演和男演员私下一定有点什么貌似已经有证据了。
女导演和男演员一共就合作了二十天,前三天还没开机,第四天开机是开了,但也没拍多少东西。真正算起来,他们一共就拍了十六天就杀青了。
就这制作速度,裴勇骏特地在杀青当天赶到片场,找导演确定,她不是在胡乱操作。
杀青后的导演无限好说话,面对金主的质疑也不生气,只跟金主讲,一切等片子剪出来,那比任何保证都有用。
金主多少有些无奈,但也不能做更多了,片子都杀青了还能做什么呢。
杀青的导演开始跟后期死磕,在二十天里都要把头发掉光了的刘俊辰再次进入每天脱发一百根的情况,都在研究植发广告了,另外一个导演才听说,他们杀青了。
河证宇再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杀青会那么快,他还没杀青呢,金柔嘉都杀青了???
从杀青项目里出来的男演员,去前辈的片场探班,顺便感谢前辈把他带到金柔嘉面前。河证宇还在为金柔嘉已经杀青了懵着,也没接话,就听朱智珣在那说。
听着听着感觉不对了,那不是一个演员在说一个导演,反倒更像是......
“你是对她...”河证宇舔了下唇角,“你对金柔嘉有想法?”
朱智珣摸了摸鼻尖,“我想追她。”
“啊......”
“不可以吗?”
“也不是...你自己想啊。”
河证宇表示,这东西问我没用,得看你的想法。想法很多的朱智珣就去追人了,而河证宇打了个电话给金柔嘉。
电话里也没说什么,就是听说你杀青了,你怎么杀青的那么快,你杀青那么快真的没问题吗,之类的。金柔嘉忙的很,听他叨叨半天也没个重点,就问他到底因为什么事打电话。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想打电话的河证宇表示,“我不能给你打电话?”
“我很忙,说重点!”
“没有重点,就是....”
“再见。”
电话应声而断,拿着手机的河证宇哭笑不得,暗骂一句过河就拆桥,到底也不能再做什么了。
朱智珣做的事情倒挺多的,比如去给蹲守剪辑室的导演送咖啡,说是让导演别太辛苦;导演很烦,让他把咖啡留下人闪开,她忙着呢。
留下咖啡的朱智珣在隔天又给导演送去了披萨,叮嘱导演按时吃饭;导演更烦,关你什么事,披萨留下,人走开!
留下披萨的朱智珣还是在隔天去给导演送了参鸡汤,意思是让导演补补身体。
金柔嘉盯着那盛满保温桶的汤,看男演员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我拒绝的难道不够明显吗?你就算想继续追求也看看我的态度?何况送什么汤,三明治不是更方便。”
自打正式开机就一直被导演区别对待的朱智珣,多少有些不太习惯导演这个态度,傻乎乎的问,“你是不喜欢参鸡汤吗?”
“喝汤很耽误时间啊。”金导很不喜欢在剪辑室喝汤,尤其不喜欢,“男人纠缠起来就很无聊,这点不需要我教你?”
剪辑室很小,小到就有一张工作台和两把工作椅。本来呢,一把椅子是剪辑师的,另一把是导演的。但导演过于凶残,剪辑师扛不住了,被制作人拉去吃饭疗伤,如今这把椅子就朱智珣在坐。
那么小的剪辑室让两把椅子的主人坐的很近,朱智珣却莫名的觉得远,不止远,还很陌生,“你对我...什么都没有吗?”
“我确实做了会让你误会的事,我承认。”金柔嘉格外坦荡,坦荡的说,“可我是个导演,你是我的演员,还是我的男主角。不管我对你多特别,特别到把你捧上天,那也是因为你是我的男主角啊。”
“男主角,你不能因为我肤白貌美长的漂亮就觉得我做的事有多特别。你别告诉我,你没被别的导演特别对待过,不可能。”
确实被别的导演特殊对待过,还不止享受过一次特殊对待的朱智珣傻了,“你只把我当演员吗?”
“不然我把你当男人吗?”金柔嘉笑了,拍拍傻孩子的胳膊,“我要是把你当男人,杀青当天我们不就滚在一起了,你看我像是要上你的样子吗?”
朱智珣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只知道,金柔嘉肩头的伤口留疤了。而他身体上细碎的伤口因为一直在拍摄,没办法好好治疗,也都没有真正的痊愈。
女导演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被她以为的雏鸟情节吸引的男演员,同时打电话给金主。让金主注意一下男演员的心理状况,必要的时候推荐去看心理医生。关键是不要去打扰她,她真的很忙!
而总算杀青了的男导演也总算找到合理的理由去见金柔嘉,了解一下剪辑有没有什么小门道啥的。
金柔嘉怀疑他没事干,特地约饭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说,结果就这?剪辑能有什么门道,剪辑的门道就是别让剪辑师掌控了你的故事。
“我怎么听着像是你急着赶我走?”河证宇酸了一把,“干嘛,要跟追求者吃饭啊?”
“我正在跟你吃饭大哥。”金柔嘉敲敲自己面前装着五花肉拌饭的铜碗,“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追求者吗?”
河证宇微楞,“你不知道智珣...”卡克,这怎么说。
他是只讲了个开头,可金柔嘉听到名字就知道结尾,拿着勺子扒拉着碗里的拌饭找肉,随口回他,“我不会跟我的演员在一起。”
“为什么?”河证宇不懂。
金柔嘉笑他笨,“导演是傀儡师,演员是我们创造的傀儡,你看过造物主和造物在一起吗。”
好悬没成为傀儡的河证宇脏话差点骂出来,胳膊一伸就从她碗里夹走了她刚刚翻出来的一块肉,被抢肉的金柔嘉抄起勺子警告他。
“还来!”
河证宇故意张着嘴要把肉往嘴里放,迎面就砸来一个勺子。
傀儡师拍桌而起,准备跟另一个同行决一死战。
同行觉得.....五花肉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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