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孔侑

    6月3日, 作为风波中的第一个大型颁奖礼，百想可以说是众星云集, 红毯上星光璀璨，典礼的殿堂自然也是金碧辉煌。

    今年的百想在庆熙大学举办, 为了照顾媒体，给各家粉丝腾位置，校内从四点多就开始限制人流进入, 距离礼堂最近的地方更是设了四个关卡, 收到邀请函的才能进。自从有位女明星在青龙红毯上以做作的姿势走光拿下隔天所有头版头条, 闹的颁奖礼颜面尽失的事件发生后，各大颁奖礼对红毯嘉宾都卡很严。

    临近六点，颁奖礼的红毯直播即将开始, 想从正门混进去的人就更希望渺茫。

    尹南絮当然是可以走红毯的那个, 聚光灯闪耀的星光大道对她没有任何限制。但她没走红毯，红毯属于男演员, 她是来堵人的不是来走红毯的，收到短信确定林权泽入场后直接走员工通道进去了。她也没穿礼服意思意思穿了件连衣裙配合一下场合, 这样的地方穿的太随意才突兀呢。

    林权湘的位置还挺好找的, 他是代表林权泽出席的, 那一排做的都是代表各家大佬出戏的人, 大佬们大概是觉得之前的失败很丢脸，就没来百想。本来百想也不算真正的电影颁奖礼，它混合着电视奖项，电影圈即拿它当回事也不拿它当回事, 具体看情况。

    姜帝圭要是来座位也在这排，尹南絮代表姜帝圭出席，理论上跟林权湘同一排但隔着点距离。外面红毯才开始，这边都没几个人。尹南絮猜林权湘就是过来走个场，代表一下林权泽有出席就行，大概待一会儿就会走，所以一直找人盯着他的位置，他一出现她就赶过来了，她一过来就吸引了大家的视线，也就林权湘看到她叹了口气。

    尹南絮笑眯眯的走向长吁短叹的林权湘，眼角弯弯的叫了声哥，叫完顺势坐在他边上。林权湘这口气叹的心都累，跟她说，妹妹，您还没放弃呢？

    “我干嘛要放弃？”

    “我爸都放弃了。”

    “那也不代表我要放弃啊。”

    “你当初看重的也不是我，是我爸啊。”

    “我现在看重的也是林权泽老师啊。”

    “那你去找我爸~”

    “我找过了，他不太赞同。”

    “

    废话，姜帝圭估计也不会赞同的。”

    “老师确实不赞同。”

    “那你在坚持什么？有什么好坚持的？”

    林权湘是真的被搞的心累，头上的那些大佬们都宣布放弃了，他都不懂尹南絮有什么好坚持的。这姑娘当初开宗明义说我看重的就是你身后的背景，他还想着虽然为人配不上她那张脸，但还算挺诚实。可当初为人功利好歹诚实的姑娘，现在怎么就玩起了大义呢？没必要啊，真没必要！所有人都放弃了，你冒什么头，你老师都放弃了！

    关键是，这姑娘打也不能打，骂，对着她那张脸真开不了口，搞半天只能躲着。躲的林权湘身心俱疲，特别想跟她说，那么多能出头的人你不去骚扰，骚扰我一个就想混吃等死的做什么？

    关于尹南絮到底在坚持什么的问题，其实挺简单的，没有所谓的大义，也没什么高大上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特别俗气的理由。

    在那个理由讲出来之前，尹南絮左右扭头冲林权湘示意一下“你确定要在这里聊？”

    都被她堵到颁奖礼了，也实在被搞烦了的林权湘起身带着尹南絮从侧面出去，绕过大礼堂就是个小礼堂。整栋楼被百想的主办方包了，小礼堂是给工作人员准备、休息、放置后台堆不下的杂物等一系列处理杂事的地方。小礼堂人员杂乱，走道上也堆着各种东西，看过大礼堂再去小礼堂，那真的是大雅和大俗的鲜明对比。

    两人绕到小礼堂最高处左边的座位角落，占了两个位置在工作人员熙熙攘攘的吵杂环境中，聊听起来跟这个环境还有点搭，但细究有觉得更适合在大礼堂聊的事情，电影人和执政党硬刚的釜山电影节项目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

    林权湘觉得没有，理由不用说了，尹南絮觉得有，理由有二。

    一，机会难得。不管电影人有没有失败，整件事情本身是个很难得才会发生的事情，并且很适合作为电影题材。在南韩算得上大制作的电影，一半以上都是抨击政府的，他们也是抨击政府，还有真实事件为蓝本，关注度本来就高，哪怕项目过两年甚至四五年才能上，只要项目能上，新闻很容易就能炒起来。

    这个理由林权湘

    接受，但是“你没考虑项目的剧本没法写吗，按照事实写，没人愿意动笔，写出来我爸他们的脸往哪搁。往我们胜利的方向写，骗骗观众可以，但圈内都知道内情，老爷子的脸面更没办法圆回来，更丢脸。这项目根本没办法立项，你总得有个剧本才能立项？”

    尹南絮笑着点头，伸手比划“所以我还有个二。”

    林权湘抬抬下巴让她说那个二，这二么....

    “我把它当人生电影，拍完就退圈。”尹南絮看他愣住，笑道“这是我的处|女|作，也是我的最后一步作品。这个理由能不能让你高看一眼？”

    干笑的林权湘让她别闹“你连首部作品都没有呢，说什么最后一部。不拍电影你想干嘛，跟我一样混吃等死？”

    “嫁人啊。”

    “嫁人？”

    “嫁人。”

    尹南絮表示她想好了“电影下线，就是我订婚的日子，分账结束的那天就是我结婚的日子。就拼这一把，此后嫁人生子，退圈过我的小日子。”冲他动了动眉毛“想法怎么样，不错~”

    “不错你个鬼，哪不错了，幸好是我知道吗，你要是敢跟姜帝圭，不，随便哪个对你有点期待的长辈说这个想法，头都给你打爆。”林权湘白眼都翻出来了“我都知道姜帝圭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结果你说你要嫁人？嫁的出去就见鬼了，你看谁敢娶你，腿都给他打断。”

    大哥哥深感妹妹脑子有坑“知道圈内女导演有多不容易吗，掰着指头数一数，有几个婚姻幸福的。不是说你不能嫁人，但你要是因为嫁人退圈，那你都对不起你现在跟我说的这话，你退圈了一走了之，我这个被推出来顶锅的不就倒霉了，更别说你花在婚姻上的精力就是在浪费你的职业生命，女导演在这行很吃亏的，这东西不用我教你。”

    尹南絮表示当然不用他教，她比他了解多了“我知道我谈一百次恋爱，或者跟一百个男人同时谈恋爱，只要我不结婚谁都不能说什么。但只要我结婚了，我连跟男演员亲密一点都会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一旦媒体对我的八卦比对我的作品感兴趣，那我的专业性就被毁了。我想结婚就是脑子有问题，辜负老师对我的教导，也辜负了我

    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

    “这不是很清醒么。”林权湘不懂“刚才说什么胡话。”

    一直都很清醒的尹南絮让他换个角度想想，不要考虑她的以后，只站在项目成败的角度想，想那是她人生的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作品，能给项目创造多大的收益。

    “首先，我肯定能让我老师无条件支持我们的作品，你可能不清楚，我家长辈对早年还困苦的老师给予过很大的帮助，恩情很重，重的我全家死绝之后，老师只能在我身上回报那份恩情，我....”

    “什么叫全家死绝？”

    “字面上的意思，我是我们家的独苗，交通事故，死光了，我们家就剩我活着。”

    林权湘表情变了变，尹南絮抬了抬手让他先别急着同情，聊正事呢。她摊开掌心放在林权湘面前，曲起拇指讲完之前没说完的话。

    “我敢保证，老师知道这是我的最后一部作品，会倾尽全力对待我们的作品，这点不用怀疑，上院线是肯定能保证的。”食指弯曲“其次，我是个女孩子，长得还算不错....”

    “谦虚了，你哪是不错。”

    “那就很不错。”

    尹南絮抬了抬自己那张很不错的脸，继续跟他讲其次“我这张不错的脸出带着有特殊意义的作品出现在公众面前，努力掉几滴眼泪，再表达一下我对当局的愤慨。观众不管出于对脸的好感，还是对弱者的保护，同情票还是能有点的。再加上我们的作品会必然会有有不少人站台，票房上能不能赚钱不好说，努力跑跑路演，多刷刷脸，红着眼睛在镜头前卖卖惨，不亏本应该能做到。”

    林权湘皱眉打量她“你是个导演，说什么卖身的话，也不怕人笑话。”

    “怕人笑话就不用谈利益了，我们在谈利益，我的眼泪要是能值千金，我能哭出一条汉江给你。”尹南絮龇牙一笑，冲他晃了晃已经弯起两根手指的右手，再曲起中指“在票房不亏本的前提下，版权能卖出多少钱就靠奖项堆，奖杯分量越重，获奖越多，版权就越值钱，这点就是你存在的意义。”

    “我承认我还是看重你爸，林权泽老师是圈内的旗帜，他能推开的门，他和我的老师联手能推开的门，足以让我们把韩国市面上

    所有大大小小的颁奖礼都刷个遍，能拿到什么大奖不好说，一些擦边球的小奖肯定可以运作。如果有那个运气能冲进国际A类电影节跑一圈，就算只是提名陪跑，版权卖出的钱也够你、我买栋楼，下半身就靠那栋楼收租过活。”

    白了她一眼的林权湘鄙视她“你的目标还真大。”

    “我倒是想要个真正大的目标，进军奥斯卡什么的，但我说了你也得信啊。”尹南絮笑着弯上无名指“只要片子能拍出来，真的只要能拍出来，光题材的立意我们就赢一半了，那必然是个万众瞩目的电影，不是在圈外而是在圈内。与我而言走到这一步就足够了，对你来说，你难道就不想试试看属于你的万众瞩目是什么滋味么。”

    尹南絮松开快要握拳的右手，拇指冲身后的墙壁指了指“那样的红毯你作为配角走过，作为主角走过吗？你说你年少无知时想靠自己去撞南墙，没撞成功放弃了。那代表你还是期待过南墙被你撞塌是什么感觉，不以林权泽儿子的身份，只以林权湘的身份站在台前，撞那堵你爸都不敢撞的墙，不心动吗？”

    “我是因为你爸来找你，这点我认，但我是因为你爸输了，我的老师输了，我们认为无可战胜，这辈子不管我们走到多高的位置都无可战胜的人输了。他们输了，他们放弃了，他们举起了白旗，整件事才真正变的有意思起来。一部作品不能让我们赢，但一部作品能让我们站在他们面前跟他们说，你们跪下的时候我们还站着。”

    尹南絮放下手笑看若有所思的林权湘“就为了幼稚的站着，这部作品也值得拍，就为了站着面对他们时的心动，那个画面想想就很爽不是么。”倾身压向他，望着他的眼睛“真的不心动？”

    林权湘跟她对视了一个呼吸，再次吸气时垂下了眼睛，必须要说，那不可能不心动，只不过“第五点是什么？”

    “什么第五点？”

    “一只手五根手指，你就说了四点，第五点是什么？”

    “第五点啊......”

    尹南絮展颜笑开，握拳冲他做了个招财猫的姿势，小臂前后摇晃“这年头去街边摆摊卖红薯都搞不好能亏钱呢，既然确定是不会亏本的买卖，那干嘛

    不做。”

    抽了抽嘴角的林权湘说“你该不会真的就是为了赚钱才想拍的，那么俗的导演能拍出什么好片子。”

    这话尹南絮就不爱听了“这个世界是由我这样俗气的人组成的知道么，那些讲格调讲情怀的人光听他们高谈阔论是没用的，想做成事就得俗气点。”

    “听你鬼扯。”林权湘抬手示意到此为止“你先找人写剧本，本子出来我们再谈。”

    也没准备让他立刻就给答案的尹南絮表示愿意坐下来听完，听完后说了还能谈，那就可以了。

    该聊的聊完了，两人便起身出门，各自走人？不，得去大礼堂刷一下存在感了。他们出来的时间并不长，红毯都没走完，两人都不准备待到颁奖礼的直播开始所以才来的格外早。跟一帮人寒暄一会儿，等颁奖礼要开始了，林权湘冲尹南絮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先走。尹南絮点点头，等他出去没多久也起身准备走。

    颁奖礼要开始了代表红毯要结束了，按照规矩，颁奖礼的红毯都是谁大牌谁后到，姜东元算大牌的那个，孔侑也算。前者今年有作品入围，虽然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参与的作品有入围他自然就跟团队走。孔侑没这回事，他15年都在拍摄，16年才会有3部作品要轮番上。

    有作品的人跟团队走红毯，没作品的人单人走红毯。跟团队走红毯的姜东元同剧组坐在一起，自己走红毯的孔侑撞上了准备从前面出去的尹南絮。颁奖礼开始之前，有红毯环节的正门最热闹，尹南絮就走了员工通道，颁奖礼要开始了，红毯环节差不多结束，员工通道要准备舞台肯定乱，反倒是正面人更少，尹南絮就准备从正门出去。

    两人在走廊上相遇，围在照片墙附近的媒体还没撤，人声依旧喧哗，两人就这么碰上了。

    双方都停下了脚步，你看我，我看你，相视一笑。尹南絮身边是真没人，孔侑身边还跟着引路的小姐姐。尹南絮转身往相反方向走，走的很慢，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等她左拐右拐找到一个紧急通道，推门进去，站在原地等了一分多钟，孔侑就出现了。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尹南絮上下打量他的礼服，扭头翻包，拿出一包烟来，抽出两

    根含在嘴里一起点燃后分了一根给他。等他接过往前走了几步，扶着裙摆坐在台阶上，还给他让了个位置，示意他坐。

    孔侑没坐，叼着烟，笑呵呵的看着她“这次的理由你打算用什么？巧合？”

    尹南絮抽了口烟，笑了“不算是巧合，我当然知道你会来，但我确实不是因为你来的，我有个项目要来见人。”

    深吸一口烟仰头吐出浓雾的孔侑表情被烟雾遮挡，声音都像烟雾般缥缈“耍我好玩吗。”

    疑问句的句式说出了肯定句的语气，尹南絮知道，那不是个需要她回答的问题。孔侑会那么想不奇怪，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她的分手理由挺荒唐的，要是没有姜东元的介入还能说得过去，有了姜东元就从荒唐变成荒谬。还真有点耍人的意思，要是有人这么对她，她也会觉得自己被耍了。

    有了姜东元的介入，不管尹南絮说了什么漂亮的话，无非都是一个结局，我就是想跟你分手而已。

    但尹南絮很好奇“你不生气？”

    “气过。”孔侑吸了口烟吐出薄雾，淡淡的烟雾徐徐往上飘，像是对应他的话，气过，只是过而已，轻薄，浅淡。

    如果不是好感度没有降低这个功能，尹南絮搞不好就信了，信了他那句气过，信了她在他那里也没那么重要。但其实，这位能跟着她进了这里，好感度有没有降低的功能，他的话她都不会信，言行不一啊，朋友。

    言行不一的孔侑左手插着裤兜，右手夹着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像是不耐烦，不耐烦面对她，可他就是不走，气场渐渐压抑的站着。

    言行也不怎么一致的尹南絮左手夹着烟不抽，右手手肘抵着大腿掌心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气场没什么变化，但她也不说话。

    两人都不说话，孔侑的烟抽太快，两三分钟就烧到烟屁股，他丢下烟头时，尹南絮的烟一半都没烧完。用脚尖碾灭烟头的孔侑把烟头碾的碎碎的，包裹烟嘴的黄纸都被碾的支离破碎，脚尖挪开只剩下残骸。尹南絮始终笑着，笑着面对那个努力压抑着什么，但攻击力明显变强的男人，一直看到他拉开门出去，才稍稍松了口气，那样的孔侑其实有

    点可怕，但....

    莫名的帅啊！

    帅哥走了，独自抽烟的美女想着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喜欢坏男人的类型？不对，姜东元的长相其实是有点那类的，比起正面角色更适合当迷人的反派角色的脸。

    美女的烟也抽完了，她没有碾灭烟头，屈指一弹把烟蒂弹飞到那堆残骸边上，盯着还冒着猩红色火星的烟头看了一会儿。直到烟蒂烧到烟嘴不容易燃烧的部分慢慢熄灭，打开包重新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烟。

    尹南絮抽烟很慢，比孔侑要慢的多，慢悠悠的抽着烟，抽到大半包烟抽完了，门再次打开，离去的人手上拿了顶棒球帽回来了。

    尹南絮对他会回来不意外，近八十的好感度要是能让他走了就见鬼了。有意思的是，孔侑也不觉得她一直在这里没走有什么不对的，上前把棒球帽地给她，招手示意她起来，要走了。

    接过棒球帽的尹南絮冲他摇摇头“记者应该还在外面，一顶帽子不会让他们放弃拍摄颁奖礼没结束就先离场的孔侑xi。”

    孔侑笑了，带着些许嘲讽“你和姜东元公开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顾虑过我，因为你更喜欢他吗？”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其实都还好。”

    “都还好什么，我们对你来说都只是还好？”

    “这么对话，就没办法继续了。”

    “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并没有在好好听。”

    并不想跟他玩针锋相对的游戏，也并没有要真的激怒他的尹南絮选择闭嘴，孔侑表情僵了僵，浅浅的吸了口气缓缓的吐出。

    “时间有点久了，我本来无所谓了，但既然碰到，我就问问看。”孔侑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为什么那么做？只是想要分手就直接说分手好了，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喜欢上别人就说喜欢上别人，随便说什么，分手找什么理由都无所谓，不就是想要分手吗。”

    “为什么要留个余地让我觉得我们还没结束，转头又去找了姜东元？耍着我好玩，还是耍着姜东元好玩，亦或者，你享受被两个男人抢夺的快|感？怎么，想跟你的小姐妹炫耀，你是睡过孔侑和姜东元的男人？爽吗？多爽？爽到你张开腿谁都可以上？”

    微怔半秒的尹南絮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她真的惹到这位了啊，轻叹一声“对不起。”

    话音未落，一脚踹在栏杆上的孔侑力气大的让铁栏杆都颤动，动静大的盖住了尹南絮的那声叹息，也淹没了她的道歉。收回腿的孔侑弯腰整理了一下裤腿，礼服有些紧，崩上去就不太下得去。

    声音跟动作一点都不搭的孔侑站直身体，用称得上温和的语气问她“比起道歉，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

    尹南絮头微侧，冲身边的空位示意了一下“先坐，坐下后想打人我离得近也方便动手。”

    孔侑呼吸一窒，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从瞳孔喷射而出，最后的体面也没办法维持，面色阴沉，开口都带着寒气“你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

    尹南絮脸一垮，脑袋往前凑，可怜兮兮的说“动手。”

    孔侑一句脏话就骂出来，手臂高高的扬起都带着破空的声音，但那只手始终打不下去，只能变成跟多的脏话，非常脏，脏的没办法用文字表达，审核不通过。

    一口气骂了至少有五分钟以上的孔侑都能转职去当rapper了，边骂边用墙、门、栏杆以及地面等一系列抗揍的东西发泄，踢、踹，乃至拳头，用暴怒去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但他始终没碰尹南絮，别说一根手指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碰。

    五分钟，礼服凌乱，发型更乱，妆都被汗水弄花了，眼角都被逼红了的孔侑，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反复三次之后，低头整理礼服，弄好后重新扬起笑脸。客套、有礼、疏远，但还是那个风采迷人的孔侑。

    他望着尹南絮，微微点头，笑着说“失礼了。”

    说完，转身，抬脚，一步，两步，三...

    第三步还没落下，尹南絮开口了“想听故事吗？”

    第三步落下的孔侑站住脚背对她停了大概一瞬，又抬起脚，依旧是还没落下的时候，尹南絮再次开口“最短两年，最长不过五年，我会结婚。”

    第四步落下的孔侑站住脚背对她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一个呼吸那么长，抬脚，第五步跨出，握住门把。

    “我的结婚对象只会是你。”

    孔侑猛的转身，刺向她的眼神让尹南絮汗毛乍起，却也让她笑了，笑着再次冲身边的空位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