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 科学几乎能解释一切,连造物这种属于上帝的领域都已经被开发出来。科技如此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一个古老的疑问始终没办法解决, 爱情。
无数学者试图用科学的角度去解释爱情,两个陌生人之间怎么就产生了玄妙的反应, 有人研究出荷尔蒙,有人研究出多巴胺, 有人研究催产激素,还有些极端的学者把爱情往毒品的方向推。因为试验确实能证明处于爱情中的人自体能产生苯基乙胺, 另外有一种物质的学名叫□□, 它可以由人工合成, 两者在化学反应上几乎一致, □□的另一个名字就是安非他命。
安非他命, 中枢神经的兴奋剂,席卷全球的摇|头|丸的主要成分就是它。
科学家对爱情的研究数不胜数,无数资本为此投入万亿美金以上的研究,甚至能过兆。因为这是无限庞大的市场, 可这个庞大的市场迄今为止都无法被人为操纵,漫天神明还是为自己保留了一块人类无法侵犯的, 至少目前还独属于神的领域, 爱情。
爱情是什么,是所有的理智都告诉你, 那不能做, 但你的心你无法控制, 那些科学能给出解释却没办法给出解决之道的物质,你无法控制。
姜东元就没办法控制,他跟尹南絮说, 我很努力了,他没说谎,他很努力了。
自从在酒店会所碰到李庸观的助理带去的尹南絮之后,姜东元以一句‘你喜欢我’当作告别,当天他就离开了首尔。说起来可能是自作多情,但他觉得自己跟尹南絮格外的有缘分,巧遇太多了不是么。要是按照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就是命运的说法,他们早就是命运了。
命运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只会耍人,耍的人团团转躲在阴影处看好戏。
姜东元躲着尹南絮,他躲尹南絮其实很容易,本来双方交际就不多,在他的特意躲避之下理论上就不可能再碰到了,至少在他放下之前就不应该碰到。
原本姜东元以为放下尹南絮不会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为一个女孩子心动而已,他又不是没心动过,为一个漂亮姑娘心动而已,他又不是没谈过恋爱。那本来不是一件多难的事,真的不是,姜东元那以为,他也真的觉得自己做到了,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几乎没有想起过那个人,直到经纪人跟他说有个行程要去芬兰。
他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经纪人以为他拒绝的是杂志,有些为难因为早前就答应了,虽然是口头约定没正式签约但到底是答应了再反悔总归不太好,就像劝他。经纪人叭叭叭说半天,姜东元愣愣的听了半天,听完跟经纪人说,能拍,但不去芬兰。经纪人随口问为什么不去芬兰,姜东元也随口回答,不想去。
等人走了,等行程定下了,等到了仁川机场,等在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落地,姜东元听到了机场广播里响起飞往芬兰的航班如何如何,他就知道,他没忘记那个人。
他没忘记那个人,没什么理由,也找不到原因,就是没忘。因为漂亮?确实挺漂亮的,以女演员的标准都是很漂亮的。性格有意思?确实挺有意思的,明明喜欢他就是不承认也不知道是蠢还是坏,还跟孔侑在一起,那都不是有趣,那是有病!
搞不好是因为第一次也不一定,姜东元很恶劣的想,他说不定是大男子主义的巅峰,认为人家的第一次给了他就是他的人了,古板、腐朽、还不要脸!
姜东元找不到理由为什么他没办法忘记那个人,也找了无数理由去解释他为什么没办法忘记那个人,搞到最后越想越多,越想越忘不掉。
这个时候理智再次冒头,提醒他,你们不可能。
他们当然不可能,有孔侑在,绝对不可能。且不说尹南絮如何,他就不会做那样的事,也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不可能,怎么办?没办法。
毫无办法的情况下,他躲着她的情况下,他们本不应该再见的情况下,命运那个小恶魔又伸出爪子,拨弄名为缘分的琴弦,他们再次相遇了。
没见到人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想象,想象么多夸张的想象都能出现,比如尹南絮依旧喜欢他,即便她跟孔侑在一起了。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想象,想象一旦成真,理智就会崩盘。
尹南絮还喜欢他,至少他们之间还是有吸引力的。
姜东元敢拿明年要上映的三部作品的成绩担保,他没有在自作多情。那傻子就是喜欢她,傻子脑子里进了一片汪洋大海非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就是喜欢他。傻子躲他躲的远远的,避嫌避的他都想笑,装模作样的假的不能再假,就为了隐藏她根本藏不住的喜欢。
那傻子根本不饿,那傻子其实想走,那傻子都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他们就差变身英国人聊今天的天气如何,傻子依旧跟他上楼吃饭了。傻子到底知不知道她的眉眼都在笑,知不知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有多漂亮,知不知道她假装不在意他切好的牛排,实际上都偷瞄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傻子脑子是真的有问题,整条汉江,不,整个南太平洋都能装得下,搞不好还绰绰有余,但她就是不承认。
白!痴!
白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骂人家白痴的姜东元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尹南絮是孔侑的女朋友,只要她是孔侑的女朋友一天,哪怕是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只要她是孔侑的女朋友,他都应该躲的远远的,如同他之前做的那样。那是朋友之义,也是最基本的底线,是不能逾越的东西。跟兄弟同时追一个女孩子是一回事,抢兄弟女朋友是另一回事,后者太弱智了,年轻个二十岁姜东元都未必会干,这个年纪就更不可能干,一个女人而已。
姜东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应该看见也当没看见,哪怕躲不开必须要上去打招呼也应该打完招呼就走。为什么要请人吃饭,那是他应该做的吗?为什么要说什么你在芬兰,那也不是他应该做的。他更不应该做的是,在人家摆明了不想跟他有太多牵扯的时候还死皮赖脸的回来,就因为那个坐在行李箱上吃罐头的白痴,看着像是被丢掉的宠物猫,可怜兮兮的,让他同情心....呸!都是借口!
无数应该、不应该做的事情,姜东元都做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干,或许知道但跟傻子一样不想承认,自尊心不允许,如同他现在跟傻子吵架。
姜东元在跟尹南絮吵架,吵的话题特别高大上一点也不小学生,吵资本是否裹挟了国家,南韩和北朝鲜的民主和集权,文娱产品对家国是否有意义,电影人为釜山电影节做的事情是否是又当又立。吵的极其激烈,驾驶位的司机和副驾驶的助理两人缩成一团呼吸都很小心生怕被战火殃及,助理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让司机开有格挡的保姆车来,那样格挡一升,就算吵的再凶他也能当自己聋了,虽然他现在也是那么做的。
听了全程的助理完全搞不懂,后面的两人是怎么从济州岛的环境适合橘子生长的话题就吵到了国家层面,没道理啊!更没道理的是,自家艺人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火气,掐的寸步不让,抓住尹南絮的一个语病就猛烈攻击,他都不知道自己艺人那么能讲,采访时也没发现他那么能说啊,哥?你怎么了?哥!
他哥正跟人掐架呢。
两人掐的是真激烈,姜东元站定南韩发展靠的就是民主核心硬刚尹南絮的金融危机后南韩都快卖国了,与其给美国当小弟做个讲出去好听的资本主义国家,还不如发展落后但好歹主权相对独立的北朝鲜。人家国民总值是垃圾,这点尹南絮承认,但人家刚啊!说造核|武|器就造,爱谁谁!
人生难得碰到这么诡异论调的姜东元都怀疑尹南絮是不是北朝鲜的‘移民’,恨不得直接上手抱着她的脑袋把她脑子里的水都给倒出来,说的都是什么!什么就核|武|器,搞的好像谁没有一样,南韩早就是....
“你就是没有!”
“那又怎么样!我们...”
“你就是没有。”
“我们有世界上最大的两个核电站!”
“谁跟你说核电站,我说的是核武,美国禁止,就是不能有,你们连研发都被禁止!哦,对了,你们还有人家的驻军。”
“呀!!!”
在核武的问题上败北的姜东元还真不能为韩国生造出一个核|武出来,尹南絮用核武攻击,他就用先进社会攻击,北朝鲜现在还‘闭关锁国’呢!这点尹南絮也刚不过,人家确实有对外交流的限制。两边都因为独有的短板打了个平手。平手没有让两人休战,反倒因为无胜负而愈发想赢,姜东元就挑起了集权国家是文化产业的荒漠,他们都是走这条路的人,他就不信尹南絮能否认这件事。
尹南絮没否认,但尹南絮能攻击他文化产业说到底是小康之后的追求,是精神的瑰宝,但对解决实际的民生问题屁用没有!电影能干嘛,能让人吃饱还是穿暖?也就是逗一乐呵,还得买票进场。看没看过资料,韩国再发达穷人依旧穷,首尔再国际化,贫民窟也矗立在江南!那是电影能改变的吗?!做梦!
这话让司机和助理齐齐回头,也让姜东元撸袖子就上,身为电影导演抨击电影的存在意义?你个白痴!
“你说谁白痴!”
“你!你白痴!”
“你再说一遍!”
“白痴白痴白痴!”
尹南絮一爪子就上去姜东元好悬抓住她的手腕“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一脚踢过去的尹南絮脑袋一昂“我就动了,怎么了!”
不怎么,也不能这么,姜东元怂怂的放开她,认输?不,继续掐!
电影演员表示电影是造梦的产物,是平凡生活中的英雄梦想,是琐碎日常里的续命仙丹。追问电影对民生有什么意义的人跟问读哲学有什么意义一样,都俗!读哲学能有什么意义,没意义!哲学不能产生粮食,也确实吃不饱穿不暖,但人之所以为人如果追求的仅仅是温饱,那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世上有很多事是没办法追求她所谓的实际上的意义的,哲学没意义,但能让我们思考,正义没意义,但能让我们善良,善良其实也没意义,可大家还是坚守。温良恭俭让都没有意义,可那是社会的基石,仁义礼智信,是亘古不变的永恒,那是温饱的意义吗?不是,那是生而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意义!
电影有什么意义?电影没意义。
“电影是某个你所谓的贫穷的还在位生存挣扎的孩子,在一台破旧的电视机上看到了盗版的蜘蛛侠,那画面都是花的,可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再懦弱的主人公也有成为英雄的时候,那带给他的震撼和思想上的改变,不值得一个馒头吗?!”姜东元怒视尹南絮“亏你说得出口!”
尹南絮完全说得出口“你那叫何不食肉糜!”
“当谁没看过《晋书》!”姜东元给气笑了“论生存环境优渥,你哪有资格说我!你怎么不说《忏悔录》呢,有个公主得知农民没面包时,说让他们吃布莉欧(一种奶油糕点)好了。我要是中国的皇帝,你就是法国的公主!”
这点上确实没什么资格,关键是即没看过《晋书》也没看过《忏悔录》的尹南絮感觉知识储备有点不足,果断换话题,吵上头了,嘴上就没把门的。釜山电影节那帮人又当又立的话一说,姜东元刚反驳两句就觉得不对,一把捂住尹南絮的嘴,在她要挣扎时掐着她的腮帮子把她弄成金鱼嘴让她老实点。
车一停,早就想下车的司机和助理都不用姜东元开口,急忙跳下车,大力关门,遁走。
车里没其他人了,后座上还掐着姑娘脸的姜东元就尴尬了,尹南絮手一抬按着他的脸把人推开,双方弹开老远,一边一个都贴着门。你看左边,我看右边,不言语,暂时休战。
车内过于安静,打火机的声音响起的很突兀,尹南絮转过去,看姜东元点了根烟,默默的伸手过去。姜东元看看她的手,抽走嘴边的烟插|进她的指缝,再从烟盒拿一根给自己点上,抽了口烟,冷静了。
“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
姜东元叼着烟降下车窗,吸了口烟对着窗外吐出烟雾,视线看着人行道上的人,问在他面前老是装傻的白痴“让你无处可去只能蹲在机场门口吃罐头的事,让你压抑良久无人可说只能跟我斗嘴的事.....”转头看向她,望着让他无可奈何的姑娘,轻声道“让你惶惶不安的事。”
夕阳只剩余晖,街边的霓虹灯亮起,光线透过车窗点点洒在姜东元的身上,尹南絮望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想把什么都告诉他,可她垂下了眼睑,说出口的是一句“没事。”
耳边响起一声嗤笑,尹南絮闭了闭眼睛,抬头看向姜东元刚想说话,眼睛就被捂住了。捂住她眼睛的人告诉她“别那么看着我,你看一眼,我就输了,我不想输。”
尹南絮不知道是她的脸小还是他的手大,那只手盖住了她的半张脸,掌心温热还有些许尼古丁的味道。姜东元不知道是她的睫毛太浓密还是他的触觉太敏锐,手心里颤动的睫毛骚动的不止是皮肤的触觉,还有更敏锐的器官,那个从见到她就一直在跳动的器官。
姜东元放下手,再次看向窗外,想跟她说你该下车了,可大脑不由他控制,发声的器官也不由他控制,在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话已经说完了。
他说“想不想吃烤肉。”
这话说的突然,但车停的地方是一家烤肉店门口就不突然了。
男演员的演技很在线,指着窗外的烤肉店给女导演看,女导演的大脑和发声器官都由自己控制,所以她说的是“我该走了。”
姜东元猛的握拳,一口气吐出身体放松,点头表示知道了,推开门下车要帮她拿行礼。尹南絮也跟着下车,去后车厢等着。姜东元把行李箱搬下来,站在路边陪她打车。闹市区,出租车很好打,一分钟都没到就有一辆车停下,姜东元摆手让尹南絮先上车,他去放行李。
行李箱放好,后备箱关上,从后备箱到后座只有几步,几步的距离姜东元走的很慢。
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事情再发展下去就不对了。他应该做该做的事情,如同之前的的每一次一样,他该道别,该看着她走。可胸膛鼓噪的器官不允许,他的脑子,他的腿,他的四肢,他的喉咙,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反抗,他不想让她走,在他知道她无处可去时,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
姜东元想再努力一把,最后一次,最后的最后,真的最后一次。
扶着车门弯腰看着车内的姜东元说服自己,这就是最后一次,这次之后他们再也不会有联系。
“尹南絮。”
“嗯?”
“我讨厌你。”
“......”
尹南絮囧着一张脸望着姜东元,想让他清醒一点,无限清醒的姜东元说着在尹南絮听来没头没尾的话。
“世界是由无数偶然造成的,无数偶然创造了一个必然,那无数个偶然里有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选择,没有人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创造什么样的必然,你却在追求虚妄的必然。这世上没对错的,也没人能告诉你什么事一定正确。我们能知道的必然是我们一定会死,但那不能影响我们选择如何活。”
这话尹南絮没听懂,但下一句,她听懂了。
“尹南絮,看看自己的心,问问它想怎么活。”姜东元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尹南絮,我讨厌你,问问你的心,它听到了什么。”
尹南絮愣愣的望着他,她的心跳的要从喉咙里出来了,残存的理智死死的拽住了她的心,让她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喜欢你呗!”
微妙的气氛被一嗓子打断,听了半天的出租车司机忍不住了“你们这些小年轻,告白就告白,话都不会好好说。”侧身鄙视姜东元“就你这样的下辈子也追不到姑娘啊。”
跳到喉咙口的心‘咚!’的沉底,姜东元一脸懵,尹南絮抚掌大笑,刚才光顾着听八卦现在回头才看到姜东元的脸的司机,没看出来他是什么名人,就看出来“长的挺好看的怎么那么不会说话。”
尹南絮笑的前仰后合,姜东元苦笑应了声是,暗叹一声,命运那个小恶魔再次玩弄了他,直起身,关门,还是....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后,尹南絮再次出现在仁川机场,这次不是往哪飞而是来接人的。《男与女》杀青,男朋友回国了。
孔侑看到来接他的女朋友很惊喜,尹南絮却不是来找他的,或者说不止是来找他的,她的抗议书上需要李润基的签字。关于釜山电影节的事情,李润基属于有事忙没工夫搭理那些,但跟所有电影人的立场是一致的,拿到尹南絮的抗议书直接就签名盖章。
约了饭,签了字盖了章,李润基就先走了,日料包间里只剩下男女朋友时,男朋友半开玩笑的说“我以为你是来接我的。”
“我也是去接你的。”尹南絮给自己倒了杯清酒,再给孔侑倒了一杯,端起酒杯碰碰他的,在他不解的视线下仰头干杯,空酒杯放回桌上“我想跟你聊聊。”
午夜,洗漱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姜东元被按响门铃,一个他不怎么想见到的人拿着一瓶红酒出现在他家门口,问他想不想喝一杯。姜东元让他看看自己的睡衣,表示自己要睡觉。孔侑侧身进屋,换鞋后径直往里走。姜东元抱胸跟在他身后,没赶人出去是发现他状态不太对。
状态不太对的孔侑熟练的从红酒柜边上的置物架找到开瓶器,又去拿了两个红酒杯出来,还从冰箱里拿了小菜出来,在客厅摆好一切后边开酒边示意姜东元坐下。态度之自然,让姜东元吐槽他,这是我家。
笑而不语的孔侑拔除红酒塞捏在手里闻了闻,递给姜东元说这可是瓶好酒,姜东元说好酒得醒,孔侑倒了两杯说是就这么醒着。酒醒着,烟抽上,话题东南西北什么都聊,聊的姜东元让他别瞎扯了,有事说事。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
“不知道啊,你想说什么?”
姜东元侧身面对孔侑坐着,左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夹着烟疑惑的看着他“你半夜跑到我家问我要跟你说什么?”
“是啊,你要跟我说什么?”孔侑叼着烟冲他笑“什么都行。”
歪了歪脑袋的姜东元没弄懂“给个提示?”
“提示啊...”孔侑吸了口烟,抽走嘴边的烟弯腰弹了下烟灰,低头时表情晦涩,再抬头望向他时又扬起笑容,调侃他“你是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情还需要我给你个提示?”
“哇~那就真的很多了。”姜东元开玩笑道“什么偷你的酒啊,拿你的......”
“尹南絮。”孔侑笑着打断他,看他愣住,笑容更大“提示。”伸手示意“到你了。”
姜东元动了动肩膀,笑意收敛“你什么意思。”
“别生气,我都还没生气呢,现在该有脾气的还轮不到你。”孔侑让他淡定点“我只是来确定一下,多年关系你这么对我,是你觉得非她不可,还是认为我们之间也没那么深厚的情谊。亦或者我这个哥哥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没有发现,这是一个无聊的报复。”
这话从孔侑的嘴巴里说出来就代表他已经生气了,而且是暴怒,火山即将爆发的前一刻都是很平静的。
姜东元很了解他,面无表情的开口“别来这套,什么事直接说,尹南絮怎么了?”
同样了解他的孔侑一下笑出来,双手合十冲他拜了拜“抱歉抱歉,误会了。”说完拿起酒杯虚敬他一杯,仰头干了,拇指拭去唇边的酒渍,冲他抬了抬空酒杯“我道歉。”
“道歉就算了,先讲清楚。”姜东元让他别想就这么过去了“说,她做什么了?”
孔侑摇摇头,放下酒杯“今天算我的错,改天请你吃饭。”说着话就想起身,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他说“以防万一,通知你一声,我打算求婚。我误会的事情没有发生最好,希望以后也不会发生。”
这次笑出声的是姜东元了,有些惊奇的笑,也是看好戏的笑“你慌了,好多年没看到你这样,尹南絮可以啊。”拍掌给妹子叫好,掌声一停,龇牙一乐“你跟那孩子分手了?”
抬脚踹过去的孔侑让他适可而止,被他躲过也没再做什么,按着沙发起身“走了。”
孔侑绕起身时,姜东元倒在沙发上,孔侑侧身时,姜东元翘起腿,孔侑背对他时,姜东元仰头望着吊灯。
孔侑要走了,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要走。姜东元一句话让他停下脚步,缓缓的侧身,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兄弟“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的机会来了。”姜东元扭脸笑看他“我以为我等不到都要放弃了,没想到意外的快,多谢提示~”
孔侑头微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是翘着的,眼底却没有笑意“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介入你们之间,也没有做任何逾越的事情...”姜东元顿了顿“也不对,可能做了,但那孩子没有给回应,这是我对最开始问题的回答。”
伸手示意孔侑坐的姜东元直起腰拿起酒瓶给他倒酒“时间再往回倒一点,倒到你还没开始的时候,我跟她的故事已经发生了,要论谁中间介入,那应该是你,不是我。”
坐回原位的孔侑笑看他“追不到人再来怪我,不合适。”
“你分手了跑过来找我麻烦也不是很合适啊。”姜东元把酒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三天,三天内我什么都不会做,如何?”
孔侑低头笑笑“看来我们关系不行啊,三天未必也太短了。”
“我没说三个小时就不错了。”姜东元拿着自己的酒杯碰他的酒杯,抿了口酒,笑眯眯的望着他“当初你追的时候我也说了,我喜欢他,你没收手,现在不过是回到原位啊。”
端起酒杯的孔侑仰头直接干杯,长舒一口气,沉下脸让他想清楚“我说了,我打算求婚。”
“你求呗。”姜东元再给他倒酒,酒液顺着杯壁滑落,暗红色的液体飘着酒香,也飘着硝烟的味道“你求婚成功,我给你当伴郎。”
酒液入喉,浸入肺腑,孔侑再他还要倒酒时摇头表示不用了,把酒杯放回桌上,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东元,我认真的,我非她不可,别跟我抢。”
姜东元托着酒杯底,浅浅抿了口酒,冲他虚敬一杯“选择权不再你我的手上,各凭本事。”
忠武路上姜帝圭的工作室里,老师在教导弟子,战争是强者的游戏,玩情面,玩义气都没用,讲究的是各凭本事。自认是弱者的尹南絮却不想这么玩,各凭本事可以,但玩法不是硬碰硬,因为她很大概率刚不过,就软着来,猥琐发育也是发育啊。
尹南絮终于把自己对康佑硕讲的那番话告诉了姜帝圭,时隔一个礼拜,她讲出来的已经不是原话了,但核心思想没变,她对跟政府作对这件事还是有顾虑。叫了烤猪蹄和烧酒跟弟子一起吃夜宵的老先生,听完弟子的顾虑后问她,她那番话是想说不打算继续参与釜山电影节的抗议了吗?
“我不知道。”尹南絮边给老师倒酒,边跟老师说“我特别庸俗,既想要唾手可得的成功,又不敢去碰触成功带来的危险,我可能只是需要您的一个肯定,肯定我绝对可以成功,不会飞到一半被猎人打下来。但我要求您给我承诺也太不要脸了,对?”
姜帝圭点头“是有点小人的做法。”
尹南絮讪笑“我大概没办法成为君子。”
“那就小人。”姜帝圭嘬了口酒,发出吸溜的声音,对自认小人的小姑娘说“小人还是君子都是外界的评价,你要是在乎外界的评价是做不成事的,能做个真小人也不算失败。可我还真没办法给你承诺一个绝对的,百分之百的成功,哪怕成功的概率有百分之九十九,也还是有零点一的概率失败,你要退出吗?”
自斟自饮的尹南絮缓缓的摇头“我不想退出,怂了很多年,难得能奋起一把,即便理智跟我说别那么干,心里还是痒痒的,按奈不住。”
“那你想怎么做?”
“先确保这条路确实可行,有个兜底。”
“兜底?”
“嗯。”
尹南絮放下酒杯坐直身体认真的望着姜帝圭“我想现在就开始拍摄,对外放放风我要以纪录片的形式全程拍摄整件事的进程,如果中途被政治干预,我们反抗不了的政治干预,那我就退出,说到底他们也不能以我拍纪录片的理由关我。我是摄像,也是导演,更是作家,我一个人拿机器,最多再带两三个人,投入成本我自己就能负担,中途被拦截拍不了也不没什么损失。”
“如果拍摄能顺利,那就按照老师的计划,以这件事为蓝本,以我拍摄的内容为素材,准备我的处|女|作,如果拍摄不顺利,那我们就算了。这就是我的兜底,您觉得如何?”
姜帝圭转着烧酒杯思考“你这是走一步看一部,战争不能走一步看一步,我的面子也不是什么样的门都能打开。你有作品带去的是利益,那比义气和情面重要,大家才会围绕在你身边。作品拍出来能不能成功就各凭本事,那才是正道,你那个办法...”摇摇头“太取巧,说出去不好听也不好看。”
尹南絮认同他的话,但是“我的方法稳妥。”
姜帝圭喝了口酒“你想好了?”看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那就按你想的做,路终究要你自己走。”
跪坐起身的尹南絮恭敬的给老师倒酒“让您费心了。”
谁说定下错误目标的游戏就只能砸了,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就要兼得,就要给这个走进死胡同的游戏换一个玩法,玩一个无论如何都能通关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3 23:59:51~2020-07-14 23: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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