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男女朋友共同拍摄一部作品好处是相处时间明显变多, 坏处也是因为相处时间变多, 如同一枚硬币总有正反两面。

    先说硬币的正面, 情侣们可以无时无刻的黏在一起了, 有种突然进入热恋期的感觉，宋梓舒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一个人就是无时无刻想黏在一起啊。

    别人怎么看待‘黏人’的男朋友宋梓舒不知道, 但她喜欢被黏，被李朱赫黏。谈恋爱讲究什么独立自我要有个人空间之类的东西在她这里行不通, 要是想要私人空间就玩暧昧别恋爱，恋爱就是没有私人空间, 要空间要独立还要男朋友干嘛。也是因为这样，她对孔侑在恋爱时忙东忙西就是没时间跟她在一起很不爽。

    李朱赫就不会, 跟她进了同一个剧组的李朱赫更不会了。两人在同一个组，由于角色不同开工和收工的时间其实也会有差别，但李朱赫一直是跟着宋梓舒的时间走的，这倒不是宋梓舒不去配合李朱赫，单纯是配合不了。宋梓舒在这部作品里是绝对主角, 戏份比谁都多, 李朱赫相对要少, 自然是少的配合多的。

    宋梓舒很享受被男朋友围绕的感觉, 那种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在附近，她只要扭头甚至不需要扭头就能看到他的感觉让她很开心。以至于当发现硬币还有反面时，整个人都不太好。

    硬币的反面是，李朱赫没有把她当女朋友, 至少某部分没有，他把她当学习对象。

    这不是宋梓舒发现的，她没往那方面想，发现的人是朴成雄，大前辈对待稚嫩的后辈又努力的后辈抱着好意的劝告。

    这个组能跟宋梓舒正面刚演技的只有朴成雄，按照李俊彦的说法就是拍他们的对手戏是最让他舒服的，其次是朴叙骏再往后才是李朱赫。李朱赫占着角色贴脸的优势，整个人的风格就很贴角色，因此李俊彦对他的期待值稍高，等开机了导演发现自己的期待值有点过高，就想招让李朱赫努力一下配备他的期待，让他好好跟宋梓舒沟通，宋梓舒是能教他的人，再不行也能带他入戏，反正两人关系也在那。

    宋梓舒不知道这回事，李朱赫没说过，他们也没有沟通过演技什么的。女朋友对男朋友的演技不评价，好不好坏不坏的都不评价，她自己就不喜欢别人那么干，一度都很烦赵寅城，当然就不会干出跟李朱赫说你的演技如何如何的事情。她的做法跟此前同金材煜拍摄时一样，她去配合他。虽然这招在金材煜那边出了点问题，但她想着李朱赫应该不会有那些BUG，那是李朱赫啊。

    直到偶然听到朴成雄劝告李朱赫，每个人有适合自己的方法去处理角色，一味的去看别人学习别人的方法虽说没什么坏处，但也没什么好处，真正想要在这条道上走还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

    “那孩子是天赋型选手，你从她身上学到的东西未必适合你，她靠的是天赋，努力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所谓经验之类的在她身上也很少见。你的话我我不建议你那么做，导演的话要听但导演的话也不能全听，我们和制作组通常就合作一次，他们在乎的是一部作品，你却得考虑以后的职业生涯，更何况......”

    剩下的话宋梓舒没听，她是去找男朋友一起吃午饭的，站在门口听到这番话掉头就去找李俊彦了，问搞事情的导演又对她男朋友干什么了。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李俊彦坦然的跟宋梓舒说，李朱赫跟不上她，画面不协调，自然就需要李朱赫再努力点。顺便还吐槽女演员看人的眼光，除了孔侑都是渣渣，就算是孔侑也挺渣的，不是演技渣而是别的，那些就不用说了。

    忍着没和脑子有问题的导演掐架的宋梓舒一边觉得男人其实都一样，李朱赫说到底也是个男人，在业务上被压制总会不爽，可以理解。另一方又想，别人是别人李朱赫是李朱赫，别人在乎这个，李朱赫有什么好在乎的？他压根也不是把演员当什么人生信仰的类型，他不是把演员当爱好的么？

    宋梓舒难得有些看不懂李朱赫在搞什么，但也知道这是没办法去问李朱赫的问题，真刺激到自尊心不是更尴尬。那能问谁？问有类似经验的人？不行。翻着通讯录看到‘金材煜’的宋梓舒直接跳过了，金材煜的答案她是知道的，那应该问谁？

    权至龙接到了宋梓舒的电话，听了一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很在意被女人压一头的话，电话里没跟宋梓舒说什么，转而把这番话告诉了李朱赫。在电话里很是嘲笑了一番自家亲故翻车，以及你妹子发现你翻车了。

    当晚拍摄结束，宋梓舒就得知权至龙极其不靠谱的把她的话转述给了李朱赫，还添油加醋一番也很无语，那什么奇葩。

    事实上一点都不奇葩的权至龙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女人和兄弟，当然站兄弟啊。

    客厅里，男女朋友分坐沙发的两边，搞的像是吵架了一样，其实是宋梓舒把想抱她的李朱赫踢开的。李朱赫不想聊这个试图用以吻封缄的方法糊弄过去。要是没讲开就算了，都说开了宋梓舒就想要一个结果，就把人踢开，指着沙发的另一边让他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的......

    李朱赫曲腿斜靠着沙发，望着宋梓舒问她“你确定要聊？”

    撑着沙发背变换坐姿的宋梓舒盘腿做好，双手抱臂正对他，用坐姿表明，她要聊。

    暗叹一声的李朱赫再开口时没跟她聊演技，而是说“我们以后还是别合作的好。”看她瞪他，笑了“梓舒，你喜欢能仰望的男人，我如果没办法被你仰望了，就差不多等同于我们可以分手了，这样你可以理解吗？”

    宋梓舒楞了一下，怀疑道“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会因为你的演技觉得你不值得仰望？”这不是她认识的李朱赫，绝对不是！

    李朱赫失笑摇头“我想说的是我不想变成你没办法仰望的男人，你在配合我不是么，你在配合我，你怎么可能会去仰望需要你配合的男人。没道理让你配合我的，不管是因为什么，为此我得努力啊。”

    这话宋梓舒还真没办法回，这里面有个巨大的BUG是她没办法说的，李朱赫是达不到她现在的程度的。夸张点说，他目前的阶段努力个一两年都未必能达到她被赵寅城魔鬼训练之前的程度，何况她都被训练过了，等他能做到所谓的‘仰望’都不知道多少年后的事情了，她自带金手指啊。

    宋梓舒纠结了一会儿，慢吞吞的开口“如果只谈演技，孔侑都没办法让我仰望，但我也不是因为演技才跟那哥分手的啊。”眨巴着眼睛希望他能听懂潜台词。

    李朱赫当然能听懂，不止听懂了，还延伸了“你真的很喜欢我是不是。”说着话冲她张开手臂。宋梓舒爬起身就往他那边扑，开口就是一句“当然了！”

    她不喜欢他喜欢谁，攻略值都刷到八十了，她超喜欢他的好吗！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大概就是这个人什么都好。宋梓舒眼里的李朱赫就是什么都好，就算是因为演技闹出了点小问题也是好的，男人有事业心当然是好事啊，不对，人有事业心都是好事。没什么事业心的宋梓舒觉得李朱赫简直太好了！好到金美秀对自家艺人的恋爱脑绝望了。

    李朱赫和宋梓舒公开了，对外界来说是毫无征兆的公开，就好像两个本来没有交集的人一下宣布在一起一样，当天就冲上了热搜。

    当初拍到李朱赫半夜进了宋梓舒家门口的‘首尔体育’拿到了独家，跟双方的经纪公司配合，以拍到李朱赫同宋梓舒在片场亲密打闹为照片发出去，两边的粉丝最初都没在意，拍摄么，不管是花絮还是别的什么在片场拍到的打闹说不定是为了剧组宣传呢。谁都没想到照片发出去不到两个小时，两家经纪公司联合出新闻稿，没点开的人以为是辟谣，点开的人才知道，这就直接认了！认了！

    大众一脸懵逼，消息滞后的圈内人也很懵，他们还处在宋梓舒和孔侑的时期，突然间男主角就换人了。为此，孔侑还接到了一些询问电话，宋梓舒接到的电话就更多了，这是她第一次公开恋情，电话差点被打爆。

    因为恋情公开而得到两天假期的情侣们在家不停的接电话，公开不止是两家经纪公司的事情还有剧组宣传的作用，为了不被记者围堵，假期就很必要。

    宋梓舒接电话接的都烦了，上一个刚挂断下一个立刻就打进来，她都没看是谁接起电话就说“在一起了，早就在一起了，不是为了宣传，还有什么问题？”那边没回应，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来电显示再放回耳边“你干嘛打电话给我？”

    权至龙表示“朱赫的手机一直占线，不是，你是接了多少个电话，都不看是谁就直接说那些？”

    “无数个！”宋梓舒摊在沙发上，跟权至龙抱怨“一堆人打进来，有些人我都没号码，也不知道他们电话哪来的，要不是公开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多朋友。”

    经常碰到大新闻上热搜的权至龙很理解“那你就不接啊，不然换个号码也行，就是用两个手机，一个对外一个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号码的那种。”

    “那多麻烦，而且金美秀让我接，说是我不接就变成了剧组宣传。”宋梓舒郁闷的很“谁那么无聊为剧组宣传公开恋情啊。”

    权至龙笑了“也很少有人像你们认的那么快啊，搞的好像一切都是准备好的一样，你们确实准备好的对？”

    “明摆着的么，你都能看出来，那些打电话进来的难道看不出来？”宋梓舒还是觉得“那帮人就是没事找事。”说着想起来“你打给我该不会也是没事找事？”

    ‘呵呵’一声的权至龙告诉她“我是打给朱赫的，你把手机给他。”

    “给不了，他在阳台接电话呢，我等下让他回你。”宋梓舒问他还有什么事，听他说没了，连句再见都没说直接挂断，下一秒电话又进来了，这次她看了来电显示，长叹一声接起来“我一早上接了无数个电话，你最好不是跟那些人一样就为了确定新闻的真实性打电话给我。”

    李星和轻笑出声“听起来有点惨啊。”

    “不是有点，是很惨。”宋梓舒让他“要干嘛，说。”

    “我还真是为了新闻打给你的，不过不是确定新闻的真实性，是为了防止你脑袋一热没考虑以后。”李星和笑她“女演员公开恋情，你胆子还真大。”

    胆子从来也没小过的宋梓舒知道他什么意思“偷偷摸摸的有什么好。”

    “男人是无所谓啊，就算分手也没什么，你...”

    “不分手不就行了。”

    “不分手？”

    “不分手。”

    “......”

    “喂？”

    李星和语气古怪的问她“不分手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要嫁人了吗？”

    “不嫁人也不代表要分手啊。”宋梓舒让渣男别那么渣“哪有人刚公开就想着分手的，你就不能盼着我好吗？”

    就是为她好才打电话的李星和被堵的无话可说“行，祝你幸福。”

    “没事了？”

    “没了。”

    再次一句‘再见’都没说就挂断电话的宋梓舒又接了N通电话后，手机关机，不是自己关的，没电了。没电了，她也不想冲，耳朵都疼，不想接电话了。同样接电话接到手机没电进来充电的李朱赫就看到女朋友生无可恋的摊在沙发上，走过去亲了她一下，拿走她的手机跟她说不想接就不接了，宋梓舒说金美秀能烦死她。男朋友表示他接，金美秀就没话说了，反正他们公开了，他接个电话也没什么。

    宋梓舒勾着他的脖子亲了口响的，握拳让男朋友加油，彻底丢开手机再也不接电话。接连不停的电话打了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才终于消停，宋梓舒还好，李朱赫比较惨，嗓子都哑。弄到最后宋梓舒对公开恋情这件事都有点郁闷了，有必要那么麻烦吗？更麻烦的是，公开了就必然会碰到的一个问题，长辈们是不是要见一面。

    公开是肯定要告诉长辈们的，虽说只是恋爱，但没有让爸妈从新闻上知道儿子谈恋爱的，李朱赫自然是先告诉的父母，告诉了父母就会有，一起吃个饭的邀请。李朱赫用轻松，好像只是吃饭的态度说出这个邀请，宋梓舒却没办法给与肯定的答案，也没办法用那么轻松的态度去面对这个邀请。

    不是跟谁吃饭的问题，而是....

    “你对结婚有想法吗？”

    “你没有？”

    两人靠在床头，宋梓舒斜躺在李朱赫的胸口，面对他的反问句不乐意回答，戳了下他的胸口“我问的是你。”

    “暂时是没有。”李朱赫很诚实，抓着她的手捏着手指玩“你有吗？”

    宋梓舒很果断的摇头“完全没有。”说完又觉得不对“你不是应该说我想跟你结婚什么的吗？暂时没有是个什么回答。”

    李朱赫就笑她，她可以说没有，他就不行。宋梓舒斜了他一眼，她当然能说没有，但他就不行。李朱赫顺着她的话说，那他要是有，她没有，那怎么办？

    “哄着我愿意啊~”

    “那你愿意吗？”

    “不愿意！”

    轻笑出声的李朱赫捏着她的下巴亲亲不讲理的小姑娘“为什么不愿意？”

    “那当然是....”爸妈都不在啊！

    “当然是什么？”

    “当然是恋爱比结婚有意思啊~”

    觉得她想说的好像不是这句的李朱赫也没计较，只是问她“你是担心见了我爸妈就好像是结婚前见家长那样，所以才不想去的吗？”

    宋梓舒扯着他的领口犹豫的应了一声，李朱赫想说没那么夸张，但看她好像真的不想去就说不去也行。既然不去也行那就不去了。

    公开恋爱所引发的父母问题貌似是告一段落，但在宋梓舒这里过不去，不是李朱赫的爸妈而是她的爸妈。她越喜欢李朱赫就越觉得事情变的古怪起来，关于那个‘乙女游戏’的古怪。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坑里，巨大无比的深坑，还是她一手给自己挖的。

    攻略到达百分之百会怎么样宋梓舒不知道，或许是游戏结束或许是别的，但攻略到达八十她就已经不想跟李朱赫分开了，她不想跟这个人分开，但要是真的不分开那爸妈怎么办？游戏像是一场阴谋，让她只能在父母和喜欢的人中间二选一的阴谋，她越喜欢这个人，阴谋就越大，可她要是不喜欢这个人，她根本就无法结束这个游戏。

    宋梓舒怎么想怎么觉得，‘乙女的游戏’充满了恶意。

    拍摄正好进入到李俊彦不管怎么改剧情都无法把女主洗白的关键点，女主角丢弃了她的母亲。女主的母亲是个妓|女，她没有父亲，因为她妈也不知道她是谁的孩子。母亲对她没有所谓的母爱但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是没有母爱而已，但也给买了吃的好歹是养大了。

    悲惨故事都差不多，女儿十来岁能活了，不负责任的妈跟男人跑了，没有生存能力又在那样的环境长大的女主进入了同一个行业，此后多年没有见过妈妈。直到亲妈混不下去了又从以前的姐妹那里知道女儿混的不错就回来，指望女主能照顾她。

    按照最初的设定女主本来没想管亲妈，是因为这个妈找上门时，正是女主觉得富二代疑似神经病想脱离的情况。有个妈冒出来，她就想用母亲忽悠富二代，她妈‘压’在他那，她总不会跑，让富二代放她出去，她就远走高飞。她是那么想就那么做了，也是因为她那么做了，才引的富二代爆发，既然我怎么都留不下你，那不如就一起死，死了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独立电影能那么拍，商业电影就不合适，李俊彦对这段左改右改也只能勉强为女主洗一波，加点母亲从小就对女主不闻不问，大了女主对亲妈没感情好歹能说得过去。可就算这样，女主利用亲妈逃离富二代也是很难洗白的，她是在明知道自己走了亲妈肯定会有危险的前提下跑的，凑某种程度上母亲的死就是源于女主的逃离。

    宋梓舒在这里卡壳了，怎么演都不对，这次反过来不是李俊彦不满意，李俊彦对宋梓舒在半年不到的时间演技飞跃式进步非常满意、但宋梓舒不满意，她很清楚的知道，她没有进入角色，所谓的演就真的只是演，导演满意是因为导演跟不上她的程度，李俊彦跟不上她，她在进步李俊彦却没有。

    宋梓舒可以选择混过去，反正导演都满意了，她也真的混过去了，但她把拍摄混过去了，现实却混不过去。她可以在作品里做一个把亲妈推出去挡枪的人，却没办法在现实中接受，她为了一个男人不想结束这个游戏。别说那是个男人，那就真的是男神，神明的神，也不行。

    一直很顺利的恋爱卡住了，进度条不动了，宋梓舒陷入两难的境地无法前进更无法后退。在此时，一直送吃的的阿姨再次出现，这次没有送到李星和那里而是送到宋梓舒家了，给阿姨开门的是李朱赫，陪阿姨聊天的也是李朱赫。宋梓舒坐在边上，听他们聊着她小时候的趣事，越听越不耐烦，对自己的厌烦，那个画面不应该出现，那种温馨的画面，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今天收工早，五点多就结束了，李俊彦心血来潮想约饭，宋梓舒还没说什么李朱赫先说家里长辈要来，不太方便。当时就有人起哄见长辈难道是要准备喜酒么，当时宋梓舒以为李俊彦说的是他爸妈，也就笑笑没回应，李朱赫也只是笑，大家闹过了就放他们走了。等两人上了车，李朱赫才跟宋梓舒说，是那位阿姨要去。

    宋梓舒有些诧异“她打电话给你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有你的电话？”

    “之前我不是帮你接了不少电话，有一通就是她打过来了，我们就留了号码。”李朱赫看她表情不对，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吗？”

    张嘴想要说什么的宋梓舒到底也没开口，摇头笑笑。

    回了家，阿姨就等在门口，李朱赫很热情，帮着拎东西、开门、带人参观家里，帮阿姨一起收拾带来的东西，做了一堆事。宋梓舒全程在边上当陪客，围观两人玩一出‘母慈儿孝’的戏码，弄到最后真撑不住了，也笑不出来了，找了个理由避开，去阳台抽烟。半包烟抽完，烟盒被捏的扁扁的，打火机在掌心翻飞，窗外的夜空无星无月，跟死了一样的GM怎么叫都出不来。

    把人送走了的李朱赫隔着玻璃门看着背对着他的宋梓舒，难得没有在明知道她不高兴时上前安慰，他不清楚宋梓舒到底在为什么不高兴，也不清楚让她不高兴的那个故事具体是什么情况。但他不能理解，她那么对待一位长辈，很不能理解。那是最基本的礼貌，跟男、女，什么性格都没关系，宋梓舒对那位阿姨的态度很不礼貌，太敷衍了。

    可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李朱赫洗了个澡出来发现女朋友不见了，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电话打过去也没人接。他以为小姑娘生气了，可能是生气他，也可能是生那个阿姨的气，他不知道，联系不上人，弄得本来因为她对长辈的态度搞的不舒服的李朱赫哭笑不得，他都还没说什么，她就跑了。

    宋梓舒一夜都没回来，李朱赫的气早消了，早起还没见到人，电话还是不接，让他有些头疼，觉得这次不太好哄。去剧组的路上男朋友都在想要怎么哄女朋友，到了片场得到女朋友请假的消息，懵逼了。

    “你不知道？她昨晚飞去中国了。”金美秀对男朋友打电话问她宋梓舒在哪很意外“你们吵架了？”

    李朱赫茫然的回她“她飞去那做什么？中国哪里？”

    “说是有急事。”金美秀也不清楚“她的护照在我这，昨晚来我这里拿的护照。”说起来这个就蛋疼“你们吵个架有必要搞到出国吗？这边拍摄拍的好好的，要不是李俊彦好说话，这么临时请假还不被骂死。你不知道，她....”

    李朱赫打断金美秀的抱怨“重头说，昨晚她什么时候找你的？你们说什么了？就说请假？”

    金美秀听他的语气不对，怀疑道“她真的因为跟你吵架才走的？”

    光这一句李朱赫就知道在金美秀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电话直接挂断给宋梓舒打，还是不接，不接就继续打。化妆的时候打，化完妆打，等开机的时候打，开机了让助理打，打了不知道多少通电话，打到请假的人出现了，李朱赫才知道宋梓舒不是不接他电话而是没带手机。

    拍摄中不太好请假，两边离的进来回飞一趟也不需要多久，宋梓舒也就请了一个上午的假，下了飞机过来刚到片场就被男朋友堵在休息室。李朱赫把所有人都叫出去，关门站在门背后，望着宋梓舒等着她解释。

    宋梓舒并不想解释，但她还是解释了。解释不是故意没带手机，她是到了金美秀家楼下准备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手机了，后来也懒得回去拿，也就是一天的来回带不带手机的都没什么区别，带着还要被金美秀唠叨。李朱赫走到化妆镜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宋梓舒，他想听的不是这个。宋梓舒还不想说呢，她本来心情就不好，需要的是安慰不是逼问。

    光看表情就知道她脾气上来的李朱赫闭了闭眼睛扬起笑容，嘴巴微张刚说出一个‘你’，宋梓舒抬手指着门口，示意她不想听，他可以走了。李朱赫可以哄，真的可以，但他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他可以哄，可以一直哄，但不能是这样，这样太莫名其妙了，这样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

    男朋友秉持着让双方冷静一下再谈的想法出了化妆间，宋梓舒很冷静的招呼外面的人进来，重新上妆换衣服工作。很快，剧组的人就发现情侣们闹矛盾了，很容易看出来，以往黏在一起的情侣不黏了，自然就看出来了。公开之前就在撒狗粮，公开后狗粮撒的更光明正大的情侣们吵架了，八卦满天飞，不少人看好戏。

    金美秀收到消息抵达现场，正好赶上晚饭，她也跟李朱赫一样堵了休息室的门问宋梓舒搞什么，刚公开就要分手？那她何必要公开呢。宋梓舒懒得理她，什么就分手了，别说她和李朱赫连吵架都算不上，就算他们吵架了，情侣吵架不是很正常么，怎么就分手了。经纪人拿自家艺人没办法，就去堵让自家艺人生气的男演员，男演员倒是脾气好，但男演员什么都不知道，两人聊不出结果来，拍摄还要继续，也没得聊。

    那什么时候聊？收工啊。

    收工，金美秀先上前堵人，宋梓舒依旧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把金美秀气个半死，依旧拿她没办法，唯一能做的是警告她，就算分手了也收敛点，不能前脚公开后脚就分手，那他们就成笑话了。卸了妆换好衣服素着一张脸的宋梓舒让挡路的经纪人闪开，她还有事呢。

    “你又要干嘛？”

    “跟男朋友和好。”

    男朋友在门口等着，看到宋梓舒出来，试探着伸手过去，被她一把抓住，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想要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宋梓舒先开口，问他“回家？”

    李朱赫微楞，缓缓勾起嘴角，握了握她的手，低声应和“好，回家。”

    一路安安静静的回到家，宋梓舒先去找自己的手机，找了一圈发现放在阳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的，插上电跳出来的未接来电都不显示数字而是‘...’也不知道李朱赫打了多少个电话给她。打了很多电话给她的李朱赫望着阳台的玻璃门，想着他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怎么没听到铃声，是玻璃门隔音？

    都见到人了，宋梓舒也不是故意没接电话，为什么没听到铃音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宋梓舒到底怎么了。

    两人正式聊起这件事时已经是双方都洗过澡躺在床上，李朱赫都以为宋梓舒不会说的时候，宋梓舒跟他说“我们可能要谈一辈子恋爱。”

    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的李朱赫眼睛都闭上了，刷的睁开，屋里的灯都关了，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躺在他怀里的姑娘声音很轻，轻的他必须很专心才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我玩了一个没办法结束的游戏，我也不想为此纠结。那就不要纠结了，我已经纠结过很多次了，除了把自己弄的更不开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不纠结了，好不好？”

    李朱赫没回答，宋梓舒摸索着捏了下他的下巴，让他说话。李朱赫用下巴顶了下她的手指，手臂用力搂紧她。

    “我能知道那个游戏指的是什么吗？”

    “不能。”

    “那什么把你弄的不开心能说吗？”

    “不能。”

    “你去了哪，能问吗？”

    “...现在不能。”

    “那...”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李朱赫笑叹一声，托着她的腰把人往上抬，抬到面对面的位置，仰头亲亲她，在黑暗中对那个隐约能看到轮廓的姑娘叹息道“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很担心。”

    宋梓舒沉默数秒，低下头贴着他的侧脸蹭了蹭，一个吻落在他的嘴角“对不起。”

    所有的问题都被一个吻堵住，所有的矛盾也被一句‘对不起’压下去，再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标准的情侣解决问题的方法，没什么事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再不然就再‘睡’一次。

    宋梓舒没办法跟任何人说她去了哪里，同样没办法告诉李朱赫，她的游戏是什么。游戏就是游戏，是开局就没办法结束的游戏，她已经确定过了，这个游戏不是她的世界，这个世界也没有她的家人。但就像她跟李朱赫说的，她不想为此纠结了，根本没有结果的纠结除了自寻烦恼还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的事情宋梓舒不打算做，爸妈也好，世界也好，能结束就结束，结束不了......那就拉倒。

    两趟飞机已经能让宋梓舒确定，她回不去了，同样的城市，同样的街道，不同的是那里没有她的家人。站在那条街道上，宋梓舒就知道她永远不可能被李朱赫攻略，她不会被任何人攻略，那个数值永远达不到百分之百。

    她不可能为任何人丢下父母，只要心里有顾虑，数值就无法达成百分之百。只要达不到百分之百，她就回不去。既然如此，既然这就是个结束不了的游戏，那不如就当大梦一场，别去考虑什么现实。

    还不如就当一个作天作地的公主病晚期，至少，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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