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家里的灯亮着，可却没人应声。
木乔从门边的窗户，往里面看去。
刚好可以看到卧室。
灯光暗黄，用得是那种老式的灯泡，张泽正呆呆地坐在地上靠着墙，手边还放着银色的饭盒。
估计是刚做好饭，就被人堵在了门口，张泽应该是吓坏了。
;开门吧，他们都走了，已经没事了！
木乔冲着里面呼唤，要是防盗网再宽些，她就要把脑袋够进去了。
;他不出来吗？莫寻故擦掉挂在身上的多余油漆后，也走到窗边。
;他就呆在那里，灵魂出窍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木乔有些担心。
她怕张泽会留下阴影，甚至还会有想不开的念头。
莫寻故看着木乔担忧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叫他没用的话，让他奶奶和他说。
一语间点醒了木乔。
她迅速的给自己的手机打了视频电话。
视频画面一出现，木乔就将手伸进窗户里。
不顾铁杆硌手，只拼了命的想要让手机里的画面和张泽靠的更近。
莫寻故发现后，用自己的手握着铁杆，让木乔的手臂靠在他的手上。
因为太专注于张泽的事，木乔都没注意到这点。
她又对着里面喊着：;你再不出来，奶奶就要饿着肚子，你忍心让奶奶饿肚子吗？
奶奶在视频的那边，因为年级大，也看不清视频上张泽的脸，只注意到他穿着的黑色T恤，和蹲在墙角的姿态。
;小泽，奶奶给你打电话都不接，怎么一个人蹲在那里，什么时候来找奶奶啊。
张泽听到奶奶的声音后，也仿佛收了魂，扭头看向了手机这边。
视频中的奶奶，面目慈祥，满眼的爱。
张泽有一瞬的自责，先让奶奶生气，现又让奶奶饿着。
;奶奶，对不起，我今天的菜怎么做都做不好，没脸见你。张泽盯着视频缓步走来，手里捧着饭盒。
木乔愣了愣。
也许看人真的不能仅凭第一印象，即便第一印象很重要，但判断一个人，终究不能草率。
她不知道张泽为何会招惹咕咕，但此刻的张泽，让她从讨厌变得敬佩。
;没事的，奶奶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怪你，好不好吃都没所谓。
小泽就算不做，奶奶都不会生气，只要小泽好，奶奶就好。
比起陌生人的安慰，还是最亲的人说的，才能让张泽听进去。
;我现在就给奶奶送过去。张泽微微笑着，不是勉强的笑，而是撑过去后，不在意的笑。
张泽自己主动伸手挂断了电话。
挂断的声音一响，木乔虽然觉得仓促，但还是默默的收回手。
隔着防盗网，木乔看着里面的张泽，他也正望着自己。
因为张泽的形象在她心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木乔对上他，只哑口无言，甚至感觉现场变得有些沉静，或过于凝重。
良久，张泽先开口了：;我见过你。
木乔依旧呆滞，不过是一眼之缘，他难道还有印象吗？
莫寻故将她拉了过来，自己站了过去。
;你应该见过我才对。
莫寻故对他的眼神，倒没有敌意。
他似乎跟木乔一样，对张泽的态度变了。
看着窗外突然换成了一个男的，虽然隔着一根根铁杆，但张泽还是一眼认出，有些意外的，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是你？张泽刚刚虽然失了魂，但也很清楚的知道，是他们赶走了外面的人。
只是张泽怎么也想不到，想不明白，自己得罪过得人，怎么会来帮自己。
;当初找我示威的气势挺足，怎么被人堵门就怂了？
张泽可是被他反打的稀里哗啦，如今他说这话，让他实在没脸接。
莫寻故想到当时他那副小混混的模样，再对比现在，真难想象是同一个人。
;我打你，纯属你活该，不过下手太狠，确实是我的问题，你和你奶奶的医疗费，就算在我头上。
莫寻故说这话时，没有看张泽，甚至侧过头，对着空气在说。
这倒是把木乔惹得噗嗤一笑，亏他来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给好脸色。
张泽眼底袒露着感激。
;之前对你说的话和做的事，我在这里真诚的向你道歉。
没等莫寻故回应，木乔就替他抢先回答：;他接受你的道歉了，赶紧出来吧，奶奶还等着呢。
张泽打开门，看着两人，目光思索：;不过，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还见过我奶奶？
;这个，我们车上说，别让奶奶等着急了。木乔催促着。
张泽心系奶奶，自然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叫了车，莫寻故和张泽坐在了后排。
两个人分别靠着两边的车窗，一副八竿子打不着的样子。
虽说道了歉，莫寻故还是不能忘掉，当初张泽给他说的那些污言秽语，对他的嫌隙还是没有完全消除。
木乔则是在前面慢慢的把事情，详细的跟张泽说了一遍。
听到她说油漆事件时，张泽才发现莫寻故脖子上，红色油漆的印记，估计是要留几天了，张泽心里歉意十足。
;那个像是领头的女人，是跟你家有什么仇恨吗？木乔算是对那个女人印象深刻了。
张泽面色一沉：;她也住那里，就在我家后面一栋，我爸坐牢前，得罪过她，应该是为了报复。
;你爸真的是……木乔一顿，似乎提这事不太好。
她看了眼司机，一副在听八卦的模样，果然不适合说这个话题。
张泽反而一点不在意：;我妈出轨，我爸一气之下，失手杀了那个男人。
说的很简单，听着却沉重。
看他说的那么平淡如常，木乔很同情，也很难受。
如果不是因为张泽有个奶奶，这大人犯的错，小孩该跟着受多少苦啊。
;你爸什么时候出狱？木乔问的很虚，她不清楚杀人会不会判死刑，但她听过说过失杀人。
;那时花钱请了好的律师，判的过失致人死亡罪，六年，还有四年。
四年呀，就算出来，日子也会很难过吧，坐过牢，怎么挡得住这现实的偏见。
司机听着，都忍不住从镜子里看了张泽一眼，方向盘上的手都不经意的抖了抖。
;那个女人是近日才闹事的吗？木乔心里记恨着油漆的事，她想要了解，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从爸爸出事就开始闹了。张泽说起那个女人时，脸色都变得难看。
这有些震惊到木乔，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可恨到这种地步，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为什么不报警？那种人就该给她点警告。木乔一下又火大了起来。
扭头看着莫寻故身上的红漆，暗暗发誓，她必须要报仇。
;奶奶让我不要理她，只是今天没想到，她会叫那么多人来。张泽说时，眼底一丝异样。
想到那些都是相处多年的街坊邻居，心犹如万箭穿心的刺痛。
;你知道她具体的住处吗？几楼几门？
张泽一问一答的顺然，都没想她为什么问这个，就直接告诉了她。
;一楼，二门。
告诉之后也没有细想，而是在意起另一个问题。
;她是你女朋友吗？张泽忽地看向莫寻故。
一男一女，加上之前的渊源，张泽也就这么猜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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