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好饱。”余元揉着格外突出的肚子, 整个人都半挂在白晗的肩膀上，打了个饱嗝，“好久都没吃过这么过瘾了, 你朋友可真够意思，这一顿得花不少钱。”
饭后, 四个人去结账，但前台连账单都没给她们, 说已经结过了。
林倩八卦，非要知道这一顿花了多少钱，说下次凑凑钱，看能不能还按照这个标准点。
在那缠了好半天, 前台小姐姐实在没办法了才说：“这位客人, 抱歉, 您这一桌上的很多菜都是特供的，是不对外售出的, 没有定价的。”
姚靓皱眉：“不对, 那说帮我们结账的怎么结？”
前台小姐姐：“至少不是我们这边能定价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晗又深知林叶的身份，拽了拽几个人：“行了，我们走。”
林倩的肚子有过之而不及, 遗憾说道：“真可惜，还想着下次再来呢。”
白晗回头望了一眼其貌不扬的火锅店，看来真的是大隐隐于市啊，没想到学校附近的火锅店竟然还要接待特殊的客人。
姚靓横跨一步到她的身侧, 强行揽住她的肩膀向前走：“你朋友，看着很阔气啊，是跟你有些不搭, 不过想想也对，毕竟是小时候认识的了，这这都多少年了，早就物是人非了。”
白晗眼眸闪了闪。
林叶的变化简直称得上沧海桑田，即便明知剧情，白晗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下意识应和道：“是呀，她变化是真的……”
“白晗！”
白晗扭过身子，看到林叶一个人站在路边。
昏黄的灯光下，她斜靠在一辆黑色的奥迪上，冲着白晗浅浅一笑，眉目柔和。
林倩和余元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而姚靓，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眉心紧拧，都能夹死苍蝇了。
白晗推了一把打趣她的林倩：“行了，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匆匆跑过去。
林叶赶忙站直了身子，迎上去几步，伸手截住她，不悦道：“刚吃了饭，跑什么？”
白晗站定了，微微喘匀了气才说话：“没事，你不是办事去了，怎么还在这？”
她四下望了一眼，发现刚才还跟着林叶的那些人不在了。
“办完了，怕你不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这等着你。”林叶说的极其自然，她看了一眼后面一直盯着这边的姚靓，收回视线，“怎么，要回宿舍了？”
“你不是也有我电话，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打啊。”白晗戳着系统，“小时候她对我爱答不理的，怎么长大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系统正在打游戏，声音里都在使劲，让白晗想起了小时候一起打游戏，明明只需要用手，但却偏偏用整个身子操控游戏角色人物的小伙伴。
“小孩嘛，自尊心都强，你家庭条件比她好太多，跟你相处当然会自卑会不自在，现在她有钱了，跟你交朋友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再加上她多多少少是念着你当年那些好的，所以就补偿性质地主动了一些。”
这么一说，白晗就理解了。
这样也好，省的她还要绞尽脑汁想接近林叶的办法，搞不好还要被当成是有所图谋，再给灭了。
林叶没接她的话，问道：“你身体不好，住宿舍不方便。”
夜风还有些凉，白晗缩了缩脖子：“先在宿舍住着，再过两天我就出去找找房子。”
林叶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我住的地方距离这边大学城不远，要不，你去我那住？”
“啊？”白晗没想到她突然上手，愣了一下赶忙推拒，“我不冷，你不用……”
“披上，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折腾。”林叶说的轻淡，但白晗却家听出了不容拒绝的意味，乖乖披上了，“住你那不方便，我还是……”
“有什么不方便的？”林叶反问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做吗？”
“……”我是怕撞见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再给我灭口了。
林叶眯眼：“怎么，真有啊？你有男友了？不方便？”
白晗撇嘴：“哪有……”
“没有？”林叶笑道，“十四岁就知道暗恋男生，现在还没男朋友吗？”
“……”白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当年那盒巧克力，顿觉无语，白了她一眼，“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林叶看着她，不说话。
白晗被她盯得头皮发麻，错开眼神不去瞧她：“我这不是怕麻烦你嘛。”
“不麻烦，那你让她们先回去，今晚我带你过去认认路。”林叶冲着那边点了点下巴，“不早了，晚上还有点冷，让她们赶紧回去。”
“今天就过去？”白晗瞪圆了眼睛。
“嗯，正好我也要回去，捎上你。”
林叶说的极其自然，白晗要是拒绝的话，倒显得矫情了，稀里糊涂就被她揽着过来了，看到林倩和余元疑惑脸，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解释道，“抱歉啊，你们先回去。”
“宿舍快关门了，你还要去哪儿？”姚靓皱眉，“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去太晚的话，阿姨就不给开门了。”
“没事。”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月色有问题，白晗觉得大家的眼神都莫名其妙的，她摇摇头，“我今晚不回去了。”
“不回来了？！”三个人异口同声，但林倩明显是兴奋。
“确实不早了，不是有宵禁吗，你们赶紧回去，白晗跟我住。”林叶抬起胳膊看了看表，一句话做了决定，无人再敢反驳。
白晗冲着舍友摆摆手：“放心，我们好久不见了，一起叙叙旧，你们快回去。”
林倩一直冲着白晗挤眉弄眼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好在她是最配合的，拉了一把还想继续问的姚靓，加快脚步走了。
临了，还回头冲着白晗飞了个wink，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白晗：“……”撑坏了吗？
无关人员都已经退场了，林叶抬手将白晗搂住，搓了搓她的胳膊：“不走？”
“啊？”白晗傻乎乎侧头，“你现在有多高啊？”她低头看林叶的鞋子，“你这高跟鞋多高呀，有十厘米没？”
抬手就能把自己包圆了，明明以前还没这么高的，这么多年打催生激素了。
“你在开玩笑吗？我是要去走秀吗？穿十厘米的高跟鞋，给自己找罪受？”林叶低头看她，比划了下两个人肩膀的高低差距，“你有一米六.四？六五？是你太矮。”
“……我不算矮了。”白晗嘟嘟囔囔。
国外的人才跟各个吃了激素似的，一个个长得跟堪比柱子，确实显得她矮。
想当初为了追上大部队，白晗连续喝了四五年的牛奶，好不容易拉扯到这个高度，但往后就没再长了。
不过回国之后倒是找了些自信心，在国内，她就是正常身高，当时还窃喜了好一阵呢，现下又被林叶打击，耷拉着脑袋不想说话。
林叶盯着她沮丧的表情看了半晌，忽然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个身高正合适。”
“别老摸我头发，再给我摸秃了。”白晗挡开她的手，“什么合适？”
白晗虽然算不上营养不.良，但因为从小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小身板比别人要单薄很多，头发也软，还带着不怎么健康的黄.色，摸起来有些像是刚出生小鸡身上的绒毛，让人爱不释手。
林叶忽然弯了弯嘴角：“没什么，胳膊这么凉，冷，上车再说。”
“稍等。”林叶的副驾驶座上放了好几个手提袋，她全放在后座，这才护着白晗的头让她上去，自己则是绕到另一边坐到驾驶位上。
“你……”街上灯火通明，白晗盯着前面的车尾灯，咬着唇.瓣踌躇开口，“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你真想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的？”林叶转头看她，“那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她一个初一的学生，干什么不都得依靠父母，而白父白母最初是想她和国内彻底断了联系，安安心心留在国外的，哪里会帮她。
再后来，几年过去了，也就没再联系的必要了。
白晗盯着她意味不明的眼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看你，我开玩笑的，你别想太多。”林叶转头过去看路，淡淡道，“我亲生父亲把我接回去了，他家挺有钱的，这些年我过的挺好的。”
“啊？”她说的太过平淡，要不是有剧情，白晗都要被她骗过去了。
但或许就是这种虚于表面的淡定让白晗不自觉生出心疼的情绪来，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多年前那个被欺辱也面无表情，知道没人会拯救自己，只能攥着手默默承认的小可怜。
白晗转头，定定看了一会她的侧脸，低头小声嘀咕道：“可你的眼神不是这样说的啊。”
车子陡然停住，林叶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她紧紧盯着前面的红灯读秒：“我的眼神？你还会读心？”
“我不会。”白晗摇头，“我猜的。”
林叶笑着看她一眼，正好红灯边绿灯，一脚踩下油门：“那你猜错了。”
白晗瘪了瘪嘴，没和她争执。
白晗因为身体的原因，作息一向很规律，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睡着了，此时被车子一晃，瞌睡渐渐袭来。
林叶侧头：“困了？就快到了，你先睡会。”
白晗迷迷糊糊问道：“你不是说很近吗？怎么还没到？”
林叶看着畅通无阻的大道，面不改色说道：“遇到的红灯多，路上有些堵，我开的又慢。”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要是觉得上学麻烦的话，我在那边还有一处小公寓，之前偶尔会过去住一两次的，明天我让家政过去打扫一下，我们住那边。”
眼皮逐渐沉重，白晗只听见她在说话，但没听进去。
林叶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放低了声音问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白晗眼皮动了动，林叶眼睛微微眯起，但白晗只是皱了皱眉，很快又睡过去了。
“啊——”白晗一脚踩空，倏地睁开眼，一脸茫然和后怕。
林叶拿过她的一只手，捏了捏：“怎么了？做噩梦了？”
“好像是。”白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白晗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搓了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梦到我好像在热带雨林迷路了。”
林叶笑：“迷路就把你吓醒了？”
白晗摇头，细细回忆了一番还记得的部分：“迷路之后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我，我吓得到处跑，但不管跑到哪里，那眼神如影随形，赤.裸.直.白，就好像、就好像我已经是、是刚才盘子里的即将下锅的肉似的，迟早都要被扒皮拆骨，有些吓人。”
白晗紧紧攥着安全带：“就在我跑到一处悬崖上，那个东西猛地扑上来，我吓了一跳，一脚没睬稳，就给摔下悬崖了。”
她着急要把这个噩梦说出来缓解紧张的情绪，丝毫没注意到林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眸暗沉地盯着她，就像是她描述的那种。
林叶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头解开安全带：“一个梦而已，车上睡得不安稳睡得不舒服才会做噩梦，回去泡个热水澡，去去身上的火锅味，再好好睡一觉。”
“很难闻吗？”白晗举着胳膊深深嗅了嗅，好像确实闻到一股浓郁的火锅味，大概车上也都是这种味道，不好意思道，“这味道，也太浓了些。”
林叶：“还好，你忘了，我也是从火锅店出来的，闻不出你身上什么味。”
“等下。”白晗刚打开车门就被林叶叫住，看着林叶下车在车后座的纸袋子里掏出来一件外套，“刚睡醒，把这个穿上，别感冒了。”
白晗听话穿上，还乖乖地把扣子扣的严严实实，看到林叶手上大包小包，伸手去帮忙：“这什么呀？”
“给你买的睡衣和这两天要换洗的衣服。”林叶侧了一下身子，躲开她的手，“你别动，我拿着就行。”
白晗看她：“你说有事，就是去买这些了？”
林叶笑道：“怎么可能，打电话让别人在附近买的，也不知道尺寸对不对……”
走着走着，林叶回头，发现白晗站在原地不动了，眯着眼睛问道：“走呀，站那干嘛呢？快点。”
白晗盯着她手上的纸袋子，慢慢跑起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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