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众金龙卫仍是一脸笃定,波澜不惊,似对陆随风充满了信心。事实上, 到了此时,就算有心想出手阻拦,冒险的做点什么补求,似乎都已经来及了。因为空中的两道光柱已飞速的闪掠而过,不可避免的即将狠狠相撞在一起。
冲天而起的玲珑塔,飞速地旋转着,爆射一道浓郁无比的紫色光芒,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疯狂的席卷开来。
这道紫光不断的浓缩成了一道光柱,飙冲向电射而来的银枪,恐怖的毁灭气息顿时笼罩着一方天地,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极度恐怖的毁灭气息,这一碰撞的结果,很可能会导致山崩地裂的后果。
这一刻,时间,空间都仿佛一下凝固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涌起一抹惊恐之色。 玲珑塔与那杆银枪,如同两枚携带着毁灭气息的陨石,在无数双惊颤的目光注视下,正在已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接近。
此时的陆随风也意识到了相撞之后的可怕后果,就算他可以让击出的银枪立即解体,而人塔归一的虚苍月,已如同一根离了弦的箭,根本已经彻底失控,即便此时有心脱离战斗,也是力所不能。
一切似乎都为时已晚,望着这一幕,无论是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仙军,以及一众仙将都在开始纷纷四下退避,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处,这是人在遭遇危机时的一种下意识表现,与胆气和勇敢无关,沒有人愿意枉遭这种鱼池之秧,作那无畏的牺牲。留在原地的一众金龙卫,也是纷纷祭出护体仙罩,准备抗衡即将爆发的毁灭风暴。
然而,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場面,却是久久没有发生,两道毁灭性物体都在极速的朝着对方电闪奔掠而去,相距不过只有百米之遥,按理应该瞬息碰撞,奇怪的是如此短暂的距离,彼此像是永远无法靠近。
陆随风轻叹了一声,抬手朝虚空挥了挥,一道光幕从空中垂落而下,阻隔在飞速奔行的两物中间,散逸出道道璀璨的光华,原本沸腾的天际突然平静了下来,那情形,就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住一般。
望着这一幕,所有人都心生惊讶,没人会天真的认为这是天降异象,唯有金仙后期巅峰的大能,无限接近大罗金仙的存在,才可能拥有这般逆天的手段。
"这是法则光幕!"一名金龙卫震颤的出声道,在埸之人除陆随风之外,能阻止这山崩地裂的悲剧发生。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难道主上的修为已到了半步大罗金仙的层面,如果真是这样,那过不了多久便要飞升中仙界了。一众金龙卫都是彼此对视一眼,透出一抺会心的微笑。
玲珑塔带着毁灭性的可怕威势,率先狠狠地撞击在垂下的光幕之上,不过这猛烈的撞击,并没有引发惊天大爆炸,那光幕像是能吸收所有的攻击一般,不断闪烁的晶莹光华,直接将玲珑塔上的狂暴能量,尽数的吸收,抵消,现出了玲珑塔的本体形状,呼啸着的被弹射了回去,按照原路坠落了下去。
那杆威力同样恐怖的银枪也当空解体,溃散开来消于无形。爆动的云层也随着光幕的出现而逐渐消散,天空仍是朝霞万道,白云悠悠。
众人皆是虚惊一埸,回想之前恐怖的一幕,都是背心出汗,余悸犹存。至于谁输谁赢,已显得不那么重要,再打下去,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什么更可怕的情形来。
此时的虚苍月却是浑身虚脱的半跪在地上,面色尤为苍白,嘴角还挂着絲絲血渍,状极狼狈。而他坠落的地方,数米之处有一个深坑,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正从坑中艰难的爬出来,正是被打落虚空的虚海狂。
此时,无论是天空上的战斗,还是地面上的围剿都接近了尾声,也就是说这支前来袭营的两万精锐战骑,几乎已是全军覆灭,只剩下不足千人,已被数万大军团团围住,根本再无生还的可能。
陆随风悬浮在虚空,望着这一幕,暗暗轻叹一声,朗声道:"三息之內,降者不杀!"
若是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这话沒人会听,甚至嗤之以鼻。但此时此刻,这话无疑宛若天音,令那些自知必死,已经绝望的残军又重新点燃了生的希望,这些都是普通的仙士修者,大多都是身不由己的被迫陷入这场战争,根本没有多少归宿感,有机会能活着,沒人愿意去死。
"谁敢投降,杀无赦!"虚海狂目眦欲裂怒吼出声,只是回应他的是一声"咣当"声,有人扔下了手中的兵刃,这声音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线,引发了一连串连锁反应,而后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仙兵法器坠地声响彻。头盔甩落一地,近千残军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起来,都给本帅统统起来,杀出去!"虚海狂伸手提起一名仙将,只是刚一松手去提另一人时,那名被提起的仙将又软坐在地。
"该死的!"虚海狂怒骂一声,抡戟便将那名仙将劈成了两截,意欲威慑一众临阵投降的将士。只是这一夜已看到了太多的死亡,身边有太多的兄弟同伴倒下,所有人都麻木,脸上沒一絲表情变化,甚至连恐惧都看不到。
"算了,别浪费体力了!"虚苍月从地上艰难的站起来,哀叹道:"你看这阵仗,还杀得出去么?"
虚海狂闻言,冷静了下来,举起的战戟缓缓的放下,环视四周,前后左右,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敌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们围在其中,想要杀出去就是痴人说梦。
"你二人还在等什么?"陆随风带着十名金龙卫从阵营中走出来,冷目如电的望着两人,沉声道:"同样给你二人三息时间,拒降者,死!"
"呵呵……哈哈……"虚海狂笑了,先是轻笑,继而仰面狂笑,突然收声,充满血絲的眼睛怒瞪向陆随风,满是不屑地出声道:"虚家只有战死的鬼雄,沒有苟且偷生的鼠辈。你我都是一军主帅,可敢堂堂正正的生死一战?"
"呵呵!"陆随风也笑了,非旦沒有出战,还将护体仙铠散了,摇摇头道:"这并非生死擂台,而是战场。纵有万人敌之威,也不过是匹夫而已。区区一个四肢发达之辈,那里值得我亲自出手。"
说完这番话,不再理目眦欲裂的虚海狂,将目光移向虚苍月,语音冰冷的道:"不知你是否也有这样的风骨,与他一起做虚家的鬼雄?"
"这……"虚苍月目光闪烁,犹豫着沒有立刻回答。他虽是虚家之人,却在八十年前便被派到了这荒凉之地,相当于被放逐了,心里对虚家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如今的修为已到了金仙后期,再潜修过数百年,便能飞升中仙界,那里会不惜命,去做虚家可笑的鬼雄。
就在犹豫的刹那,陆随风已抬起手臂,大喝一声;"准备放箭,送他们上路!"
如果换作全盛时期,自然不惧这些箭矢,而当下的他只是一只被困平阳的病虎,不仅神魂受损,仙力几欲耗尽,甚至连护体仙铠都凝聚不起来。如果真被乱箭齐发,绝对会被射成刺猬。
"等等!我愿弃暗投明!"虚苍月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在生命攸关之际,什么仙者的傲骨,尊严,所谓的家族忠诚,都如浮云,能够继续活下去,追求更高的仙道才是王道。
陆随风放下手臂,嘴角勾勒出一个玩味的弧度,悠悠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在最后关头迷途知返,果然没让我失望多了,比一根筋的虚无狂知进退,识时务多了。"
这话不知是褒奖还是讥讽,虚苍月涨红着脸,眼角余光瞥了瞥身旁的虚海狂,见到后者正用杀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牙关咬得咯咯响,手指关节都发出咔咔的脆响。
虚苍月心头一颤,垂下目光,心虚的不敢看向对方,临阵倒戈毕竟是一件令人不耻的事,说是贪生怕死也不为过。那些所谓的迷途知返,识时务为俊杰的话,都是可笑的遮差布而已。
陆随风撇了撇嘴,淡笑道:"你好歹也是虚家的谪系弟子,凭一句轻飘飘的话,如何能取信于人?至少也得做点什么,来证明你弃暗投明的决心吧!"
"你在怀疑我的诚意?想要如何证明?"虚苍月闻言皱了皱眉道,他当下的确只是想摆脱眼前的困境危局,错过当下便会彻底玩消失,不会再卷入这种权利的纷争。
"简单!"陆随风指了指他身边的虚海狂,冷冷的说道:"杀了他,来证明你的决心!"
"什么?"虚苍月全身一颤,艰难的吞咽一下,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怨毒的看了陆随风一眼;这头名状也太狠了,居然让自己去斩杀叔辈的虚无狂,简直是将自己推向人神共愤的境地。可是,有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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