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风还剑回鞘,云淡风轻地理了理衣衫,静静的望着满脸汗渍的流云宗主。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巅峰之战,似乎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态,有如一个心境不错的旁观者。
“我输了!”流云宗主仰天一叹,“自出道以来,我从未输得如此狼狈,如此彻底,如此心悦诚服。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如今的我站在山脚,仰望着山巅上的你。”
“宗主言重了!一场切磋而已,我只是侥幸略胜一筹,宗主不必这般耿耿于怀。”陆随风十分理解对方此刻的心境,从云端跌入深谷的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容承受的。流云宗主的心境修为还算不错,很快便洒脱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我会遵守承诺,陆府有你这样的存在,如再与之为敌,岂不是自寻死路么!哈哈!”流云宗主自嘲地哈哈道,就算没承诺,他流云宗也再不会再去招惹陆府。
“不瞒宗主,其实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像我一样轻松地击败宗主你,甚至瞬杀,都不觉得有多大难度!”陆随风压低嗓音,语出惊人的轻声言道。
嘶!流云宗主闻言如遭雷击,倒吸了一口冷气,望向独孤惊云身后的一干人:天呐!如对方所言不虚,这群人的修为就太可怕了。一旦大开杀戒,只怕流云宗内必然血流成河,没几个人能活下来。想想都冷汗涔涔,不寒而栗。
“我之所言并未虚张声势。而且,我等此番前来除了了结过往的恩怨,真心希望能与贵宗,一笑泯恩仇。我之良苦用心,不知宗主能明白多少?”陆随风语含玄机地道。
流云宗主闻言,一阵沉吟,神色有些迷茫,似懂非懂地望着陆随风:“本宗愚钝,可否稍作提示。”
陆随风淡淡地笑道:“如今的王都大势已定,四皇子南宫杰已稳稳地登上了太子宝座。而贵宗与桑家之前曾经竭力扶持过的二位王子,如今已成丧家之犬,再无翻身出头之日。不知贵宗对未来作何打算?”
“这个......本宗一时间还真没好好想过。”流云宗主有些恍然地道,“这段日子只顾着与桑家全力血拼,弄得彼此都两败俱伤,实力大跌。情急之下才干出这种强取豪夺之举,借以挽回一些惨重的损失。至于下一步该如何走,真还没来得急谋划。闻你方才之言,似乎话中有话。你我既已化敌为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宗主难道不想再寻一座大山坚岩靠一靠?”陆随风出言暗示道。对人心的把握和认知,他可谓是颇有心得。会根据每个人的心性,背景,以及当下所处的境况综合的加以分析判断,很快就能判断对方此刻在想什么,最需要,最想获得的是什么。
“哦!不知你所说的大山是哪一座?”流云宗主颇感兴趣地问道,这的确也是他目前最想关注的事。
“宗主认为四皇子南宫杰这座山够不够大?”陆随风再度语出惊人地道。
“当今太子!嘶!够大,够坚实。”流云宗主震撼地睁大眼,不可思议地道,“这个诱惑几乎没人能抗拒。只是如无人竭力举荐,也只能是空中阁楼,望洋兴叹而已。”
“如宗主真有诚意,我可从中为你周旋,至少应该有九成的成功几率。不知宗主意下如何?”陆随风一步步地牵着流云宗主的鼻子,朝着自己构想的方向走去。
“你竟然与太子相识,交情如何,够不够深?”流云宗主欣喜若狂地问道,可真是困了有人送枕头啊!
“谈不上交情,但说得上话。”陆随风十分认真地道。
唉!流云宗主深叹了口气,刚湧起的一腔的激情,转瞬又泄到了谷底。
“我们是兄弟,不讲交情,只说感情。我认可的事几乎没什么悬念。”陆随风又炸出一雷,然后抬头望望天,伸手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长发。
“兄弟!”流云宗主突然拔高声调惊呼道,“什么兄弟?磕头兄弟,生死兄弟,还是......”
“淡定!宗主注意身份形象,如此一惊一乍有伤大雅。实话实说,我与太子就如一家人一样。所以,只要宗主的诚意够足,日后定能成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陆随风见胃口吊足了,见好就收,一语定乾坤。
流云宗主闻言俯身朝陆随风行了一礼,肃然地道:“多谢陆统领大度成全!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我流云宗必定呼之即来,纵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宗主言重了!只要宗主能尽心辅佐太子殿下,就是最大的回报,不枉我一番良苦用心。”陆随风语重心长地道。
“陆统领尽管放宽心,本宗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流云宗主十分凝重地道,神情十分诚挚。
“我信你!”陆随风伸出手与流云宗主紧紧地握了握,默默地宣示着男人间的庄重承诺。
世事变幻常出人意料,前一刻还视若仇敌,刀剑相向。下一刻却依依握别,互道尊重。
流云宗主几番挽留众人在岛上多留几日,以尽地主之谊。皆被陆随婉言谢绝,领着众人匆匆离开流云宗山门,乘着来时的船,回到来时的码头。
“随风!你为南宫杰收编流云宗,是事先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紫燕好奇地问道,她实在弄不明白这些男人的行事方法,明明是生死相搏的敌人,转眼间却谈笑风生,称兄道弟。谁说只有女人是秋天的云,男人就是地道的变色龙。
“猜猜看!”陆随风在她的琼鼻上轻刮了一下,“猜对了有奖励!”
“当真!奖什么?”紫燕双眼一亮,贴着他的耳根吐气如兰地问道。
“奖励是......自然十分珍贵的一吻了。”陆随风闪电般的在她温润如玉的脸蛋偷袭了一下。
“打住!”欧阳明月一声轻喝,“当我们这许多人是瞎子,透明人呀!不会连‘羞’字都不认识吧!”
“不好意思!那是误伤,千万别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话,我会很伤心的。”陆随风阴阴地笑道,说完拉着紫燕的手就跑。
“你!......”欧阳明月满脸羞红地踏了踏脚,她当然明白陆随风话中的意思。这是女人的优势,特殊的领悟力。
欧阳无忌与云无涯在这方面就迟钝多了,一脸迷茫地望着欧阳明月,不知她为何说着说着,脸就变得这般红。
众人说说闹闹很快就回到了陆府,刚一走进府城的大门,就感觉气氛有些异常,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杀气。难道有敌来犯?却未闻打斗之声,府内一片沉寂。大街上的商家店铺全关上了铺门,穿过了几条街道,前面的大型广场上布满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冲天的杀气就是从这里升腾而起。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陆府中绝不会兴师动众的召集如此多族中弟子,人人的脸上都充满愤怒和杀气。
刚接近广场,便看见陆家主领着数百个长老迎面走了过来,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格外凝重。
“家主!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陆随风加快脚步,迎上去问道。
“你们回来了!流云宗那边处理得怎么样?”陆家主关切地问道,“没人受伤吧?”
“没事!流云宗那边已经完全摆平,而且还冰释前嫌,化敌为友了。”陆随风没有具体讲解其中的过程,只说了结果。
“好!既然流云宗那边已经摆平,就无后顾之忧了。”陆家主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桑家实在是欺人太甚,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地强取豪夺。一日之间,竟将我陆府在王都的十几处重要产业强行占为己有。不久前又出动大批人马强行抢占了‘天星楼’,还打伤了数十名族中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经长老会一致决定,准备与桑家放手一搏。”
“是这样呀!果然不出流云宗主所言,陆府巳弱到成为各大势力砧上的鱼肉了。”陆随风听完事件的经过,非但没有一点愤怒,感慨了一番,忽然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家主沉下脸,厉声斥问道,“陆府遭此劫难,你为何不怒反笑?”
“家主息怒!我笑的是正愁找不着正当的理由收拾桑家,他这下反倒自己送上门来。趁此机会,要么不做,一旦出手就绝不姑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收回我们失去的产业。然后再慢慢地陪他玩,玩死他,玩残他。”陆随风意味深的笑了笑,熟悉这笑的人都知道,桑家的日子难过了。
“原来你早就存了这心思,怎不早说!”陆家主哈哈笑道,“你说怎么干?这府中一切全由你调度,各位长老可有意见?”
“没问题!”一位长老代表众长老道,“我们之所以到现在都没采取行动,就是专门等你回来主持大局。你尽管放开手脚调兵遣将,我们这群老家伙也全听你的指挥。”家族中的一众长老对陆随风都是从心里由衷的钦佩。南宫飞星何其威势,强大,手掌五百万精兵良将,弹指间便在他的手中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一小小的桑家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而陆府或能趁此良机一举崛起,成为整个王都的顶尖势力。
“承蒙各位长老的信任,我就暂掌府印全权调度。此乃非常时刻,但望全府上下一心,共创未来的辉煌。”陆随风声如洪钟,全场可闻。
吼吼吼!
全场数十万家族弟子热血沸腾,齐声同吼,士气如虹,声如雷动,滚滚不息。
“龙凤虎亲卫!”
“在!”众亲卫踏前一步齐声应道。
“你等每三人一组,各领一万家族弟子夺回陆府之产业,所有桑家之人,杀无赦!”陆随风沉吟了一下,从容的开始发号施令。
“遵命!”众亲卫迅速领命而去。
“龙飞,欧阳无忌,云无涯,欧阳明月,云无影,申老,你们等也各领一万人前往各处,夺回家族失去的产业,同样一句话,一个不留。”
“遵命!”众人领命离去。
“众长老留守府中,以防不测。”陆随风慎重地叮嘱,“我与家主以及紫燕自领一万人,亲自前往天星楼。”陆随风号令频出,指挥若定,气吞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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