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码头上便贴出了布告,午时三刻,嘉王殿下将在码头广场上处斩朱氏父子,这个消息如一阵风似的传遍了整个苏州城,在枫桥一带守了一夜的十余万民众更是沸腾起来。
知州赵霖却是暗暗欢喜,蔡相公这一招果然高明,利用民意来逼迫赵楷妥协,他立刻安排工匠在码头广场上搭建处斩台,同时派出数百名衙役维持秩序。
在枫桥附近的一户民宅内,十几名大汉聚在大堂上,这里是梁山领宋江的临时驻所,这次宋江带了十二名头领和三百名精锐士兵从郓州南下,参与争夺朱勔财富的大戏。
朱勔在江南一带盘剥多年,积累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财富,不仅令江南民众无比仇恨,同时也令各路江湖好汉眼红。
宋江也不例外,他在朱勔招募的死士中安插了眼线,并在苏州城内安排了联络点,当朱勔决定逃亡时,苏州城内的联络人便用飞鸽传信通知了梁山,宋江立刻闻风而动。
不过江南一带并不是宋江的势力范围,他派心腹戴宗和方腊进行联系,双方一拍即合,决定联手拦截朱勔的财富,得手后两家平分。
大堂上,虞诚正在给宋江和众人汇报他探查到的情况,“我亲眼看见那些大铁皮箱子,每只大箱子比一人还高,一口大箱子相当于普通的四口木箱,里面全部都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财物,准确的数量是三百八十二口大箱子,每艘船运载七十余口大箱子,都放在底层船舱内。”
“对方有多少人?”旁边头领吴用追问道。
“他们原本有三十名侍卫,听说生了内讧,现在只剩下二十六人,这二十六人主要是保护嘉王,而其余五十艘大船由三百名士兵护卫,平均一艘船上有六名士兵,再加上船夫,每艘船上最多十人。”
“还不够俺填牙缝!”
李逵一声怪叫,顿时引来哄堂大笑。
宋江笑着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他缓缓道:“扈贤弟能在码头遇到自己的女儿,并得扈小娘子相助,上船摸清了情况,并杀了朱勔,这是上天在帮助我们,是我们替天行道的结果,既然是天意,那我们这次一定会成功,朱勔的不义之财必将成为我们梁山兴盛壮大的助力,各位兄弟,总有一天我们会杀进汴京,砍下昏君的狗头,共享天下荣华富贵!”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一起振臂高呼,这时,戴宗匆匆走进大堂,对宋江低语几句,宋江便摆摆手笑道:“有贵客来了,我们先迎接客人。”
宋江站起身走到大堂前,只见外面快步走来三人,为之人是名四十岁左右的文士,面容清瘦,看起来颇为精明能干,此人叫做方肥,是方腊堂兄,同时也是方腊的左膀右臂,由于他颇有谋略,目前出任副教主兼军师一职,是明教起义队伍中仅次于方腊的第二号人物。
这次来苏州谋取朱勔财富,方腊并没有出面,而是由方肥率领六百名精锐士兵乔装北上。
方肥和宋江寒暄几句,方肥笑道:“没想到宋公明率部亲自前来,看来梁山对这批财富是势在必得啊!”
宋江微微笑道:“有财大家,在方教主的地盘上,宋江怎么敢擅自妄为,该怎么做,宋江还得听方教主的安排。”
方肥冷笑一声说:“宋公明不是已经下手了吗?否则朱勔怎么会畏罪自杀?”
宋江心中暗忖,‘此人好生精明,竟然看透朱勔之死是梁山下的手。’
他打了个哈哈笑道:“方贤弟言重了,宋江只是先铺路而已,具体怎么对财物下手,还得和贤弟协商后再制定方案,这是两家的事,宋江不会擅自妄为。”
方肥脸色稍稍缓和,便道:“我就是来和公明兄商量具体的下手方案。”
“请内堂细谈!”
“公明兄请!”
协商了一个时辰后,方肥带着手下告辞离去,这时,宋江、吴用和晁盖三名核心成员又继续商议细节上的安排。
吴用今年约四十岁,身材中等,皮肤白净,长得温文尔雅,他原本是郓州州府的一名文吏,是宋江多年的挚友,他被宋江一案牵连,也被迫逃入梁山,由于他满腹经纶,思路缜密,一笔字写得极好,又和宋江有着二十年的交情,他便渐渐成为了宋江的谋士,成为宋江的左膀右臂。
在宋江进入梁山之前,梁山山头林立,十几路山贼各自占山为王,晁盖便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晁盖仰慕宋江的义名,在宋江的劝说下决定两大势力合并,接受宋江领导。
正是这次合并使宋江一跃成为梁山最大势力的头领,为宋江统一梁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宋江也投桃报李,请晁盖坐上第二把交椅,成为梁山聚义堂的第二号人物。
宋江指着地图对两人道:“方肥提出的方案不错,在船队抵达无锡之前动手,趁官兵赶来支援之前走江阴入长江,再从长江入海,长江外海荒岛众多,可先将财物藏匿,等风头过后,双方再瓜分财物,各自返回驻地,这是一个很完美的方案,我们两军加起来有九百之众,足以夺取这五十艘大船。”
“就不知船只的坚固程度如何?”晁盖问道。
“放心吧!这些都是千石漕运大船,常常走外海运送粮食,入海一点问题没有,到时这些大船也是我们的财富。”
晁盖点点头又道:“那嘉王怎么处置?”
宋江沉吟一下道:“包括嘉王和一众侍卫都不能伤害,礼送他们离船,他毕竟是亲王,只要他平安无事,昏君即使损失了财物,也不会太追究,若伤了他,恐怕我们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这时,宋江见吴用一直沉吟不语,便问道:“军师在想什么?”
“我在想扈诚汇报的情况,大哥不觉得里面有所隐瞒吗?”
“隐瞒了什么?”晁盖急忙问道。
“关于他女儿,他女儿怎么会在船上,又是什么身份?扈诚都没有说,我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啊!”
宋江微微一笑,“这件事扈诚私下已经给我说过,他出于保护女儿之心不愿多说,我也同意了,这里面和他的一个邻居少年有关,说起来去年年初,我还和这个少年有过一点点交集,他的武艺便是扈诚传授,一把石子打得颇为高明,后来又成为周侗之徒,扈诚的女儿便是他从大名府的牢中救出来。”
“原他怎么会和嘉王走在一起?”
“他的师傅是周侗,周侗又是禁军教头,我估计是周侗把他介绍给嘉王,两人年纪差不多,正好可以做嘉王的贴身侍卫。”
对宋江而言,李延庆只是他为了招募扈诚而遇到的一个少年,他并没有真正把李延庆放在心上,加上相距遥远,李延庆的情况他竟一无所知,宋江对李延庆的记忆还停留在去年年初。
当然,还有一个极为原因就是宋江曾经栽在李延庆手上,使他对李延庆之事讳莫如深,回梁山后绝口不提他在汤阴县的遭遇,他当然也不希望扈诚当众提到李延庆这个名字。
吴用听说只是一个少年,又是嘉王的贴身侍卫,便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又对宋江道:“从时间算,如果今天中午杀了朱氏父子,那么到晚上,围堵运河的小船都应该撤尽了,最迟明天上午船队就会出北上,那么我们明天晚上就可以动手,时间很紧张,我们必须抢在方肥之前埋伏部署,这件事绝不能让方肥占据主动,必须由我们主导,我建议我们分兵两路,晁大哥和戴宗带几个兄弟在苏州继续监视船队,大哥则带主力立刻北上,先一步进行部署。”
吴用的建议说到了宋江的心坎上,他们必须占据主动,主导这次劫财行动,宋江当即立断,“我完全同意,我们现在就出!”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传来了轰隆隆的鼓声,片刻,一名手下跑来禀报:“码头上要杀朱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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