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栩墨突然觉得自己有这么可笑,一次又一次,不知道到底是对她有信心还是自己潜意识里其实也在逃避:他们之间的心魔,根本就没有解决过。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揣得泛白,青筋尽显,男人冷冽紧绷的俊脸面无表情,闭了闭眼深深吸气,男人重新睁眼的时候已经把车打了转向,直接朝郊区的方向急速驶去。
.......
程沐下班后陪另一个外市的合作商应酬,喝了酒让司机把他送回家,车子刚到门口没一会儿,他们家的门卫还没来得及帮他把门完全打开,隔壁门口停放着的一辆熟悉黑色轿车已经让他蹙了蹙眉头。
推门下车,浑身酒气的男人像是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捏了捏本来就不是太舒服的眉心,定眼再细看,果然是慕栩墨的车。
“慕少来我们家了?”
门外见程沐都下了车,以为是自己手脚太慢惹男人不耐烦了,于是兢兢战战小跑了过来,还没开口道歉,程沐便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啊?没,没有......”
他今天一天都没给谁开过门,也没有人来过,所以不明白程沐的这个问题出自哪里。
“妈的,难道向橙回国了?”
反应过来以后的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句,也不理会自己因为酒精上脑的不适,直接把挂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扔给了门卫,“我过去看看,你们把车开进去。”
忍着疑惑按了隔壁门的门铃,男人原本狐疑的神色在几秒后剧变。
“谁?”
“程沐,开门。”
“......”
程沐即使此时的脑子反应没有平时的那么灵敏,但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对讲器那头的男人冷哼的声音。
这个乳臭未干的狗崽子......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门最后还是自动开了,程沐推门进去的时候,满脑子都在试图清醒理清慕栩墨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可是怎么想,程沐也没有想过,当他推开门进去屋子的时候,整个客厅的玻璃杯具几乎都被摔碎了,而且房子正中央的地方,狼狈勉强站着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
“你们在搞什......”
话还没有讲完,男人的声音在对上正用手默默揩去嘴角血丝的向橙以后戛然而止。
虽然大概也看出来了今晚这个房子里发生的基本情况,但是好像这个毛头小子挂彩的脸上浮着的那抹冷笑有点让人愣震。
这,到底是谁变态啊......
挑了挑眉,程沐眼神继而越过屋子的其他人落在背靠着沙发一脸冷色而不动声色的男人,“栩墨,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即使男人不说,他也能猜到,跟舒未有关。
认识他二十余年,唯一见过这个男人失控的一次,就是他母亲离开的那一次。
其余时间里,慕栩墨这个男人,就像一只完全收敛了所有脾气的狮子,沉睡不醒。
如今,这样的场景,竟然让他觉得久违了。
可是慕栩墨没有回答程沐的问题,冷岑的语气透过薄唇和身体,“如果你不想废了你另一只手,就告诉我她到底在哪。”
显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警告向橙了,可是这个男人却怎么样都不肯长记性。
完全没有要再掩饰或者留余地的样子,慕栩墨低怒的声音已经像绷着在弓上的箭,随时致命。
“你他妈到底,说不说?”
程沐愣了一秒,随后立即重新看向男人,这才发现一直溢着冷笑的向橙左手是不自然地垂放在身侧的......
“栩墨......”
“怎么,你知道她在哪?”
“......”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程沐压根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行了,我让凝圣过来了,你别再动他。”
好在他经过向橙家的花园时谨慎给许凝圣打了电话,要不这样的情形真的是要出事了。
“谁来也没用。”
说着,慕栩墨突然嚯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步伐大幅度直接超向橙走了过去,好在保镖全部重新围了上来,才把还没收敛起冷笑的男人给护在了后面。
“刚才被打的不够?”
男人说着,就要继续动手,可是程沐已经被震得清醒了大半,眼疾手快上前拉住了已经不受控的男人,“行了,真闹出事了你女人也不好过。”
这个时候他也基本能确定了,这事跟舒未铁定脱不了干系。
不好过吗......被拉住的男人自嘲一笑,并不明显,可是声音的冷冽却让在场的人听出了狠戾的无力感,“她从跟了我以后就没好过过。”
真相和大彻大悟都是悲剧发生以后才有的,所以人才犯贱。
他有太多机会了,本以为给她婚姻是让她能够实现心愿的一桩好事,可是到头来也不过是他欠女人的更多。
他的爱,好似在这一秒,无力得苍白。
最起码,在他眼皮底下,他的女人已经被绑架两次了。
许凝圣踏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冷得发硬,却又让人觉得心颤。
今晚好在他也在程沐附近拜访一位客户,如果按平时这个点,他说不准在家陪着他的女人,根本没有办法及时出现阻止男人的发疯。
“你打他也没用。”
高大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衣,斯文俊气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缓步走到慕栩墨身前停下,一字一句,“你有时间打他,为什么没有时间查查唐珏的行踪。”
他派的人很明显没有唐珏的手段,所以人溜了。
慕栩墨闻言,慢慢抬起头,眼瞳泛红,“她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
男人顿了顿,“而且她把舒未的消息带给了向家。”
说完,许凝圣意味深长瞥了眼脸色已经暗了下来的向橙,眼神凌厉。
他也是刚才来的路上打电话给苏晚知道的。毕竟苏晚一直对唐珏有所防备,而只要踏进叶城的领域,就没有青联会查不到的人。
如果说,活到现在曾经有什么时候能让慕栩墨觉得可以把自己毫不留情地处刑的,莫过于此时此刻。
所以到底症结在哪里的?
是他太自负了。
他以为自己吸取了上一次霍铭哲绑架事件的教训,然而今晚他才幡然醒悟,一直执迷不悟的人,是他自己。
“她在哪?”
至今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唐珏。
“她在哪事情过了再说,舒未现在被向家的人带走了,穆梓曦已经开始全城搜索,你不要担心。”
说不要担心,是客气话,因为只要现在还没有消息,谁都没办法跟慕栩墨打包票:舒未安然无恙。
沉寂的空气里,时间仿佛一秒如年。
慕栩墨抬眸看了眼向橙,没有说话,然后径直转身,直接朝门外走了出去。
“向橙,你最好保佑她没事,要不然,你们向家不会逃得出叶城。”
狗急跳墙,舒未的命,至今除了虚张声势的慕泽恩,在叶城根本没有人敢动她。
可是刚从美国监狱出来的向庭却公然截人,这无异于对青联会、舒家和慕府同时挑衅。
太愚蠢,却又致命一击。
慕栩墨太了解向庭的作风,于是开车驶出这片别墅区的时候已经拨通了许久未连接过的电话号码,低哑的嗓音染着郊区的夜色,冷然渗骨。
无人接听。
没有关机,却无人接听,慕栩墨听懂了——向庭要他自己找到他们。
可是下一秒,电话进来,苏安烁的声音不显山水,沉淡得像无事发生。
“不用半夜瞎找了,来青联会。”
说完,慕栩墨还没有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也没有明说,舒未人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沉着眉头思考了几秒,最后男人还是把车开向了苏家。
“呵,本事。”
穿着连衣裙已经有孕相出来的女人坐在自家红木椅上,满脸的冷淡和怨怼同时并存,但基于自己特殊的身体状况,忍住了没有动手。
虽然她是打不过这个已经臭了一晚上脸的死男人。
“坐。”
苏安烁坐在中间的大椅子上,闭目养神,没有人知道他在盘算些什么。
“苏先生,”
男人没有坐下,只是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基本哑掉了。
“请问您知道舒未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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