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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谢家几乎是公然支持四皇子,企图与太子分庭抗礼。而到了儿女亲事上面,更是卯足了劲跟攀上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家,先是谢芳艳嫁入颂王府,接着,原本还有个谢思艳,似乎想要算计着嫁给司连瑾来着,再后来,谢清艳又在越国公府闹腾了一回,其他庶出的就更不用说了,就连谢家公子们娶妻,也都能看出用了心思求娶的,便是没有多聪明,也能看出来谢家所求不小。
而这位河北巡抚,就是谢家三爷,谢清艳的亲爹。谢清艳出生的时候,谢三爷还没又外放,后来谢三爷外放,谢清艳和母亲姐姐也都留在京城,说是孝敬父母。谢三夫人人还在京城,但谢三爷自己在外面,还能缺了人照顾不成?何况谢三夫人没有生下儿子,陶梦阮估计,谢三爷在外头小妾儿女都少不了,何况主母不在,跟正室嫡出也差不了多少,眼前的这位,估计就是某个得宠的小妾。
陶梦阮了解大户人家女子出门的规制,眼前这一个,排场摆的也不小,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也没人追究宠妾灭妻什么的,谢三爷自然乐得哄没人开心,马车坏了,估计还得多等一段时间。陶梦阮虽然想快些见到司连瑾,但这种人闹腾起来,更加浪费时间,这一处又没有路可以绕,只得等着。
“嫂子,我们得等多久?”九皇子掀着帘子看了一眼,缩回头向陶梦阮道。
陶梦阮拿了块点心递给他,道:“应该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不愿意露宿荒野呢!”
九皇子闻言就点了点头,拿了棋盘叫陶梦阮陪他下棋。陶梦阮的棋艺一般,但跟个小孩子下还是可以的。两人摆开棋盘开始下,一盘还没完,后面就吵嚷起来,陶梦阮抬头看紫枫,紫枫会意的点点头,道:“属下去看看。”
不多时,后面的吵嚷往前面去了,陶梦阮看了眼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紫枫,道:“这是怎么了?”
“原是后面有人来了,见到前面有车听着,在抱怨前面马车挡了道,后来发现是咱们前面的马车坏了,后头的人往前跟前面的理论去了。”紫枫简单解释道,顺便补充了一句,“属下瞧着,两方人似乎是认得的,看上去还有些恩怨,这才闹腾起来了。”
“……”陶梦阮微微挑眉看来有热闹可以看了,九皇子也有些好,道:“嫂子,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紫枫不太放心,但想到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陶梦阮必然是无聊了,便道:“属下陪着大奶奶下车透透气吧!”陶梦阮点点头,便由紫枫和芳儿扶着下了车,往前看了一眼,两方人马已经顺利会师。
大约是顾及到陶梦阮有孕,担心发生不必要的意外,车夫在离前方马车挺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如今看去,大约有十几二十米的距离。陶梦阮拉着九皇子,也没有往前面走的意思,人家开撕他们看个热闹还行,要是被卷进去就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了。
九皇子才开始习武,眼力还不如陶梦阮,远远地只能瞧个大概,但也没有闹着要上前去,只瞪大了眼睛看。
因为离得远,只能看个大概,但两方很快就吵起来了,大声争吵着,便是陶梦阮他们离得远些,也能听个大概。这才明白,这两方还是一家的,都是谢三爷的妾室,不过一个是跟了谢三爷多年的,跟着谢三爷东奔西走,自认为有资历。另一个则是谢三爷的新宠,娇滴滴的美人,尤其那美人还是河北豪富家的女儿,谢三爷自然要格外看重些。
那走在陶梦阮他们前面的,就是那新宠的小美人,后面来的也不是善茬,陶梦阮瞥了一眼,也是三辆马车跟着,排场不小,两方差不多势均力敌,陶梦阮看了一眼,一时怕是还没得结果,有些后悔没早些跟人商量着让路。
那两方各不相让,陶梦阮看着没意思,便回马车上歇着,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等紫枫将她喊醒来时,皱着眉道:“紫枫,怎么了?”
紫枫见陶梦阮迷迷糊糊的样子,有些好笑,给陶梦阮端了杯水醒神,道:“大奶奶,世子来了!”
“嗯?”陶梦阮一时清醒了,抬头道:“夫君来了?在哪里?”
紫枫将帘子拉开,便见得司连瑾骑着马,黑着脸排开前面还没闹腾完的人往这边走。陶梦阮一时有些高兴,起身便往外走,让紫枫拉住了,给她披了一件披风,道:“大奶奶,外面凉,加件衣裳再出去!”
陶梦阮由着芳儿替她整理好衣裳,才由紫枫扶着下了马车,司连瑾刚刚在马车前下了马,有些紧张的扶着陶梦阮,道:“你下来做什么?外面冷!”
陶梦阮这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了,太阳已经偏西,她一直在马车里,身上暖烘烘的,一下来还真觉得有些凉。见到司连瑾却露出笑意,道:“我穿得厚,不冷的,我就是想早点见到你。”
这句话让司连瑾有些欣喜,将陶梦阮拦腰抱起,道:“外面冷,我们上去说话!”
陶梦阮一行也有两辆马车,另一辆里放了些陶梦阮常用的东西,但其实还算宽敞。司连瑾来了,紫枫和芳儿就自觉的坐到另一辆马车里,只留陶梦阮几个主子坐着。
司连瑾小心地将陶梦阮放在铺得软软的马车上,向外面道:“往前赶路,有挡路的,直接赶走!”
赶车的车夫连忙应了一声,马车开始动了起来。
“大哥!”九皇子见到司连瑾,乖乖的喊了一声,便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司连瑾点了点头,便不看他,向陶梦阮道:“就是让他们耽搁在路上的?”
陶梦阮点点头,道:“嗯,原先是马车坏了,后来后面的过去闹腾起来,就耽搁到现在了。”
“我要是不来,你打算跟他们耗一晚上?”司连瑾微微皱起没,小心地抚了抚陶梦阮的肚子,“这外头又冷,夜里又不安全,你是不是皮痒了,竟然让这么几个不知所谓的人耽误工夫!”
“怎么会!”陶梦阮动了动身子靠着司连瑾坐着,“那不是时候还早吗?我想着跟那些人闹腾没意思,等一等也没什么,谁知道一觉睡到这个时候了。对了,夫君,你怎么来了?这里离运城应该不远了吧!”
司连瑾在运城等了陶梦阮一天了,算着便是照顾着陶梦阮的身子走得慢些也该到了,不知有多担心陶梦阮路上出了什么事,这才出来接人。只是看着陶梦阮微微圆润了些的脸和肚子,心一下子就软了,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道:“是不远了,我骑马过来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偏我等到太阳都偏西了,你还不来,我能不担心吗?好在你们都没事,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我们司家人,该蛮横的时候就蛮横,不必看人脸色。”
陶梦阮闻言便笑了,道:“那是谢家人,两个都是谢三爷的小妾,我估摸着两人平日里就不对付,遇到这种事,哪能忍下来,自然是要闹一场的。”马车正行过前头车轴坏了的地方,陶梦阮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那俩小妾倒是让到旁边去了,大约是司连瑾脸黑得厉害,不敢触司连瑾的眉头,只是依然瞪着对方,而年纪大些的那个旁边,还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目光痴痴的望着陶梦阮他们的马车,似乎注意到陶梦阮看她,还狠狠将陶梦阮瞪了一眼。
陶梦阮微微挑眉,看向司连瑾,似笑非笑道:“夫君,又有小姑娘看上你了!”
司连瑾才回转过来的脸又黑了,将陶梦阮拽回来,道:“你还敢笑我,也不想想这是因为谁!”
“……”陶梦阮暗自翻了个白眼,别人家都是妻子为了外头的小美人跟丈夫闹,她倒好,还来不及生气,司连瑾先将锅甩给她了。
司连瑾见陶梦阮别开脸去,将她的脸扳过来,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我一点都不稀罕旁人看上我这张脸。”
“那怎么办?我也是看上了你这张脸啊!”陶梦阮故作惊讶道。
司连瑾扯扯嘴角,最终叹了口气,道:“谢三爷如今是河北巡抚,赈灾治河的事,我跟他打交道的时候还多,说不得还得遇上他家人,你且小心些,谢家出来的人哪个都不是简单的,就刚刚那丫头,是谢三爷的第五个女儿,往谢家排行,得排到十几号,既不是嫡出的,也不是最小的,却最得谢三爷的宠爱。别看她刚刚情绪外露的这么明显,心思不知道如何的九曲十八弯,否则她生母既不年轻又不美貌,如何能多年受宠。”
陶梦阮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司连瑾将人姑娘的底细摸得这样清楚,不由道:“你竟然将个女子打听得这样清楚!”
“……”这是重点吗?司连瑾郁闷了片刻,还是觉得这事得解释清楚,“这些是云舟同我说的,云舟是河北巡防使家的公子,听说谢家这位姑娘,险些令他兄长死于非命,这才提防着。”
刚刚一个照面,陶梦阮能看到的也就是那位姑娘眼中的狠辣,倒是没想到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还有这么大本事。不过人不可貌相的道理陶梦阮还是明白的,听司连瑾这样说,便点点头,道:“放心,我也不是谁都能咬一口的包子。倒是,那位谢三爷,嫡妻放在京城,他在外面日子过得还蛮热闹的嘛!”
溃堤加上水灾的事发生在河北,在谢三爷眼皮子底下,偏偏这么大事还没将谢三爷埋进去,司连瑾当然不会觉得谢三爷做了个好官,让人抓不到把柄。只是能将自己扒的这么干净,不沾半点腥,这人有手段却是真的,司连瑾到了运城之后,面上跟谢三爷合作,其实两人都防备着对方,暗地里他自然也派人调查了谢三爷。
其他的事情查到的不多,但谢三爷的家事,鸡毛蒜皮的倒是知道了不少,陶梦阮问起,司连瑾便随口解说道:“谢家原本就枝繁叶茂,谢三爷家更加茂盛些,京城那边就不说了,谢三夫人只得了两个女儿,倒是在外面,谢家宅子里住着的,就有六个姑娘,三个儿子。谢三爷早年就是出了名的风流,听说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纳个一两房妾室,走的时候带走的也有,大多置个宅子安置着,不过子女倒是都带走了。如今跟着谢三爷在这边的,有名分的妾室一共三个,刚刚你见到的就是其中两个。”
陶梦阮点点头,这年头,有些家底的男子都要纳几房妾室表示自己的身份和能力,何况再多的小妾,只要别宠妾灭妻,也没人管。想到刚刚那两人,陶梦阮有些好,道:“我隐约听到,那年轻的是回娘家探亲的,另外那个是怎么回事?也是这边人吗?”
司连瑾闻言嗤笑了一声,道:“哪是什么回娘家探亲!年轻的那个,嫁给谢三爷还不到半年,是燕州首富的独女,原本是朱家巴结谢三爷,才将女儿送过去做妾的。燕州地方不大,便是首富也不过是没什么见识的暴发户,只瞧着谢三爷是这边最高的官了,女儿给谢三爷作了妾,自然能给朱家带来好处,哪知女儿嫁过去没多久,就发生了水灾的事。那朱家老爷没什么眼界,听说出了事当官的都要问罪的,首当其冲的就是河北巡抚,怕被牵连,连忙将女儿招了回去,怕将谢三爷得罪的太狠,就说是朱姨娘的母亲病重,要女儿回去侍疾。如今大灾过去了,谢三爷虽然没有被赏赐什么,但稳稳地在巡抚的位置上坐着,朱家又连忙将女儿送回来。”
陶梦阮从司连瑾的态度里,便能看出这位谢三爷不简单,朱家这点小伎俩他能看不穿,这位朱姨娘还不知收敛,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另外的那个,就是谢五姑娘的生母,先前遇灾的时候,母女俩是同谢三爷同甘共苦了一番的,便是这事对谢三爷没造成多大影响,但对那母女俩自然是优待了些。据说是灾祸过去了,那位罗姨娘特意带着女儿去庙里还愿,为百姓祈福,还得了谢三爷的赞赏,否则,那母女俩怎么会做出公然跟朱姨娘相争的事情。”司连瑾不屑的撇撇嘴,内宅的事他寻常不太关注,也就是考虑到陶梦阮可能会跟她们有些接触,才特意做了些功课,谢家那些人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也大意不得,若真的阴沟里翻船,可不仅仅是丢人的问题。
陶梦阮点点头,心里有些明白。她跟了司连瑾过去,自然不是每日藏在宅子里闲躲的,便是她不出门,谢家人也会上门拜访,总不可能当真就不见。既然免不了要交手,自然是知己知彼胜算更大些,陶梦阮心里明白,司连瑾说是督办赈灾治河,但真正的任务恐怕还是拔除谢三爷这颗毒瘤,但谢三爷做这个位置已经有近三年了,根基自然不浅。
想透了这一层,陶梦阮微微皱眉,道:“当初皇上为何将谢三爷放到这里来?”
听到这个问题,司连瑾叹了口气,道:“皇上自然不愿将他放到这里来的,只是当初许多事情促成了这个局面,后来谢三爷的考功年年都是优,皇上也寻不到机会将他调走。按理来说,到明年谢三爷就该调任别处了,可今年年初起,就有当地官员请命,要谢三爷留任。你也知道,做皇上也不是想如何就如何的,别说谢三爷不清白,就单单谢三爷收买了那么多人心,皇上就不打算让他继续在河北巡抚的位置上坐着。”
陶梦阮闻言点点头,道:“看来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
司连瑾让陶梦阮这个比喻逗笑了,道:“你不用想太多,这些事自有我去办,我跟你说,只是告诉你,去了运城免不了跟谢家有些接触,叫你防备着她们,免得着了她们的道,对了,也要盯着阿九些。”
九皇子原本觉得司连瑾跟陶梦阮的话没什么意思,正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被司连瑾点到名,回头立刻反驳道:“我才不用人盯着!”
陶梦阮笑着摸摸他的头,道:“不盯着,让人拐卖了怎么办?”
九皇子上回险些被人贩子拐卖,虽然被陶梦阮顺手救了回来,但每每提起来还是有些懊恼,道:“那是我一时不查,才会让人抓了去,以后绝对不会了!”
司连瑾淡淡的看了九皇子一眼,道:“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人贩子一种坏人的。”
“……”九皇子张了张嘴,憋出一句话,道:“我有护卫!”
“护卫也不能时时刻刻的守着你,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的可靠,我给你找了先生,至于武功,我亲自教你!”司连瑾微笑着,话说得十分语重心长,可九皇子还是感觉到了深深地恶意,只是想到司连瑾和陶梦阮一路的爱护,心里又不断地告诉自己,那都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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