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书记看出了韩明燕的犹豫,也就没有勉强她。
现在,他已经不是位高权重、高高在上的公社书记了,韩明燕也不再是那个连生活费都靠他给的小可怜儿,人家是大学生,光国家给的助学金就够她开销了,何况,人家也毕业了,马上就能上班挣钱了,不需要依附于他了。
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兜里有俩钱儿的小老头儿而已,想要把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学生追到手,必须得下点功夫才行。
“行,那你先办工作吧,我等着你,要是办工作需要花钱的话,尽管来找我,我这儿有钱。”
高书记拍了拍自己的衣兜,提到钱的时候,他一下子变得很有底气,也变得自信起来。
这也是他在韩明燕跟前唯一的优势了。
韩明燕见高书记没有勉强自己,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接着,顺便问了下他的住处,表示等过几天就去看他。
高书记本来还想带韩明燕回他住的旅馆说说话唠唠嗑,增进一下感情呢,但是韩明燕身上带着伤呢,人也不在状态,就只好罢了,把自己的住址详细地告诉了她,并表示要送韩明燕回去。
他想顺便看看韩明燕的住处,认认道儿,好方便他以后找她。
但是,韩明燕拒绝了。她说,她现在跟几个女同学住在宿舍里,高书记去不方便。再者,她也不想领个男人一起回去,免得引人非议。
高书记本来就想哄着韩明燕回心转意,既然她拒绝,高书记也没有勉强,只能依依不舍地跟她道了别,还一再地嘱咐她没事的时候,就去他那儿陪陪自己。还有,如果想吃什么,穿什么,要什么,就过来找他,他给她买。
韩明燕敷衍着答应了,急匆匆地坐上公共汽车,往亮马河那边去了。
她要去找刘洪东下舌,借刘洪东的手狠狠地修理毕素敏那个死女人一顿,今天,韩明燕遭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身心受到重创!她暗暗发下毒誓,一定要让毕素敏加倍偿还!
赶回到刘老太太家时,刘洪东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坐在摇椅上乘凉呢。
韩明燕一推院门,刘洪东抬头看去,一看到韩明燕的惨相,顿时愣住了,惊愕地问:“你这脸是咋了?谁打你了?”
此时韩明燕的形象,已经不能用狼狈不堪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原本那张清丽秀气的脸,现在肿得跟个猪头似的,脸上挂着一道一道的血凛子上,血凛子还涂着屎黄色的药膏。红的红,黄的黄,青的青,紫的紫,简直在脸上开了个颜料铺一般。
头发也乱蓬蓬的,跟个鸟巢似的,就是早上刚起床都不能乱成这副样子,一看就是被人给薅的……
还有,她身上那件半截袖,那是前几天刚买的,花了刘洪东二十五块钱华币。可是这会儿,却被撕成了片片,勉强地搭在身上,还好里面还有一件跨栏背心儿,不然非得露肉不可。
“洪东……”
韩明燕一看见刘洪东,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洪东,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刚才我去给你买鱼,在市场碰到你媳妇了,我这脸就是叫你媳妇给挠的……”
韩明燕边说边哭,把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跟刘洪东说了一遍。
最后,韩明燕说:“我受点委屈倒没什么,不过,让你老婆这么一闹,市场里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万一有认识我们的,不就知道你和我之间的事了吗?
言外之意,毕素敏表面是让韩明燕丢人现眼,实际上,等于是在向外界宣告刘洪东出轨的丑闻了!
刘洪东最在意自己的前途了。因为想要升迁,任何事都大意不得,尤其是不能在生活问题上让人抓住小辫子。大庭广众之下毕素敏这么嚣张,无异于在拿刘洪东的前途赌气,这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
强忍着听完韩明燕的哭诉,刘洪东震怒了!
他并不是因为心疼韩明燕而发怒,而是担心那些围观的群众里,有没有人认识毕素敏。万一有的话,他将怎么面对自己出轨的舆论和后果。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婆娘!非但生不出儿子,还尽给他惹乱子,这种蠢货,真是死有余辜……
刘洪东气得满脸通红,简直要气炸了。
这时,刘老太太在屋里也听到了韩明燕的哭诉,隔着窗户对刘洪东煽风点火地说道:”我看哪,你那个媳妇就是故意的!她准是气你跟小燕儿在一起,想把你给拉下马来出气呢!“
”她也不想想,她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不孝顺婆婆,又没有工作,全靠着你养活呢,还敢整这事儿,这不是要跟你鱼死网破吗?“
刘洪东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呢,被他老娘这么一煽动,顿时火气更盛了。他忽的一下把扇子扔在地上,黑着脸大踏步地走到门口,咣当”一声摔门而去……
“哎,你要去哪儿?洪东,你干啥去呀?”韩明燕在后面作势喊他。
刘老太太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别装了,刚才你哭哭啼啼的说了那么多,把他的火儿都给架起来了,你说他还能上哪去?还不是回去收拾他媳妇给你出气去了!”
韩明燕也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地说:“那奶奶你呢?你刚才跟你儿子说那么多,那是为了什么呢?”
哼!都是为了出气才下舌的,就谁也不用说谁了。
反正她也没指望真的成老刘家的媳妇,更不指望跟这个老不死的处好,等暑假开学的时候,她也就该分配了,等分配完,她指定第一时间跟刘洪东划清界限,到时候,就不必再忍耐这个老刁婆了。
就是现在,她也不惯着这个老不死的了,因为她发现了,这个老不死的很欠怼,你要是敬着她,她就蹬鼻子上脸,越敬越歪歪腚,要是怼她一顿,没准还能把她怼老实了!
这次也一样,老太太本来想说几句风凉话,奚落奚落韩明燕,结果被韩明燕两句话就给怼住了。
倒不是老太太好对付,而且韩明燕说的在理,她也反驳不出什么,便撇了撇嘴,不再搭腔了。
韩明燕也无心跟她斗嘴,她还急着看自己的伤呢,进屋后,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脸。
这是她受伤后第一次看自己的脸。受伤后,高书记第一时间就带她去医院了,医院里也没有镜子,这一路上她也没地方照脸去,她就只知道自己的脸肿了,被挠破了,但是还不知道破相到什么地步。
当她对着镜子,看到自己被挠成满脸桃花开时,“嗷”地一声哭起来。
“天啊,我的脸,我的脸啊……”
早上出门前照镜子时,还是如花似玉的一张脸,现在变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了。而且,脸上的挠痕那么深,整不好这疤痕得和她相伴一辈子……
韩明燕最大的资本就是她这张脸了。现在,看到自己的脸被毁成这副样子,韩明燕简直痛不欲生,捂着脸“呜呜”地大哭起来。
老太太看到她哭成这副样子,得意的扭过头偷笑起来,该,这个骚狐狸,就会哄着她儿子要钱花,活该她被毕素敏给挠成这副样子。
要是毕素敏那个死老娘们也被她挠成这副样子就更好了,老太太恨儿媳妇远胜于恨韩明燕,一想到她那个不孝的媳妇一会儿会被她儿子收拾,刘老太太的心里就畅快无比,畅快的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跟吃了人参果似的。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口我泪先流……”因为高兴,她哼哼唧唧的唱了起来。
此时,那个让她恨得牙根直德儿媳妇正在家里哭呢。
刚才,毕素敏痛打了韩明燕一顿,自己也挨了个大嘴巴子,半边脸都肿起来了,而且耳朵还一直嗡嗡作响。好不容易她才捱到家,一进院,看到她那俩闺女正一人踩着个小板凳趴在东院墙上,往东边的邻居家偷窥什么呢?
毕素敏本来就心情不好,一进院门就看到俩闺女这么淘气,劈头盖脸地骂起来:“你们俩个给我滚下来,大白天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趴人家墙头干啥玩意?”
大女儿不情愿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咽了一下口水说:“妈,小军家又炖肉了,真香啊,你过来闻闻。”
说完,狠狠的吸了下鼻子,一脸享受的叹息了一声,一副很期待很向往的样子。
看到女儿这副样子,毕素敏的心一下子痛起来。
看到孩子们馋成那幅样子,再想想韩明燕那个死女人拿他们家的钱使劲挥霍,吃香喝辣的,毕素敏就憋屈得直捶胸脯。
这个害人的狐狸精啊,咋不嘎嘣一下瘟死她?
还有她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有钱给婊子买衣服。还给她吃香的喝辣的,却没钱给自己的孩子买顿肉吃解解馋。
这个天杀的,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嫁他这么个男人了?
毕素敏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越哭越难受,越哭越憋屈,最后呜呜的哭声变成了哇哇的哭声了。哭得伤心极了,把孩子们都给吓到了。
正哭得起劲时,刘洪东突然回来了。
没等进院呢,刘洪东就听到他媳妇儿那鸽子叫似的哭声,让他不胜其烦。
他“当”地一脚踢开门,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毕素敏一看他回来了,本打算跟他告状。告韩明燕铺张浪费,告韩明燕跟个老男人有首尾呢!没成想没等开口,刘洪东就大踏步地走到她面前,一抬手,“啪”地一下给了她个大嘴巴子。
这个大嘴巴子用的力道,比刚才那个老男人的力道都大。一下子把毕素敏给打得转了个圈儿,重重地撞在了墙上,撞得她头昏眼花,人都傻了……
“你个败家死老娘们,你想害死我是不是?谁叫你人群百众地找她闹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啥?”
刘洪东手指着毕素敏怒吼着,眼珠子瞪得牛卵子似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毕素敏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男人,“你打我……你为了那个婊子打我?”
“打你咋了,你个生不出蛋的母鸡,你闹你还有理了?我看就是把你惯的,就你这样的,就该天天打你,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这一段时间给你点脸了是不是……”
刘洪东手指着毕素敏的鼻子尖,手指头眼看就戳到毕素敏的鼻子尖上了,他那一句句无情无义的话,鄙夷轻视的眼神。深深的伤害到了毕素敏的心。
“啊~”
毕素敏忽然尖叫一声,跳起来向刘洪东撞去,“我跟你拼了,你这个畜生,我给你生儿育女,跟你这么多年,你却为了个婊子打我,我给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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