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对了,我都包成这样了,你是咋把我认出来的?”俩人从车站里往外走的时候,韩明秀把肚子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会儿她穿得跟个企鹅似的,脑袋也包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在外边。
难不成,他就凭着这两只眼睛就把她给认出来了?
不能啊,那会儿俩人之间隔着一百多米呢,他又不是千里眼,怎么可能在这么暗的光线下把她给认出来呢?
“别说你穿成这样,就是你烧成灰我都认得。”霍建峰笑着说道。
韩明秀嘴角一抽!
烧成灰?这个比喻……有点不妥吧?
“呵呵,跟你开玩笑的。”
听她半天没动静,霍建峰扭头看了一眼,见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瞪得溜圆的,就知道她不乐意了,急忙好言安抚。
韩明秀哼了一声,“别扯那没用的了,我刚才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呢,你这会儿咋在这儿呢?不是说得等八点多你们部队采购的车进城了你才能跟过来吗?”
霍建峰说:“我骑自行车过来的,要是等部队那趟车,得八点多才能到这儿呢,你就还得在车站里冻四个多小时,我可舍不得!”
韩明秀一听他竟然是骑自行车过来的,心里顿时又是心疼又是甜蜜的,刚刚被“烧成灰儿”的气也烟消云散了。
要知道,现在是腊月,正是黑省一年中最冷的时节,这种鬼天气,就是在外面走两个小时都受不了呢,他却骑着车子顶风冒雪地蹬了六七十里的路,这得冻啥样啊?
也由此可见,她在他的心目中有多重要了!
“你呀,一点儿都不知道注意安全,三更半夜的从那黑灯瞎火的地方往这骑,要是出点儿啥事儿看你咋整!”
韩明秀埋怨着,声音却软软的,跟向他撒娇似的,把霍建峰美的嘴丫子都快要咧到耳朵丫子了。
他听出来,未婚妻表面上是责备他,但实际上是关心他呢!
“嗯,我知道了,往后我再也不这样了。”他美滋滋的答道。
出了车站,外头的雪下的更大了,韩明秀看着黑漆漆的街道和路灯下飞舞的雪花,茫然的说,“咱们现在去哪啊?”
霍建峰说,“现在天儿还太早,不如咱们先找家旅馆睡会儿觉,等亮天了我领你出去吃东西,顺便在黑河逛逛,等晚上跟采购车一起回部队去。”
韩明秀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点头说:“好吧。”
得到她的首肯,霍建峰乐颠颠的领着她走进了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用他的军官证订了一个单间儿。
在那个年代,住旅馆可不是你有钱就能住的,得出示客人的身份信息,那个年代还没有身份证,但是有单位证明,不如韩明秀要是想订个房间,就得出示她所在的生产队给开的证明,能证明她的身份的,不然,要是没有证明,你给多少钱人家都不会让你住的。
霍建峰出示的是军官证,那个年代含金量比较高的身份证明,有了这个证明,韩明秀就不用出示她的身份证明了,因为霍建峰在跟旅馆的工作人员介绍了,“这是我媳妇,从乡下来看我的。”
旅馆的工作人员一听是军嫂,顿时肃然起敬,二话不说的就把他们带到了最好的一个单间中。
虽然是最好的单间,但跟后世的酒店还是没法比的,里面的设施非常简陋,屋子也就十平米大小,一进屋就是一铺火炕,光火炕就占据了房间四分之三的面积,地上剩下的那点空地方,放了一个脸盆架,一个衣服架和一把椅子以及一张小小的书桌就满了,再加上韩明秀带来的那个大背篓,就几乎都没有下脚地方了。
不过好在屋里够热乎,一推门儿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冲着这股珍贵的热乎气儿,其他条件简陋点儿也就简陋点吧!
“你先脱鞋上炕热乎热乎,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洗洗手洗洗脸。”霍建峰把提包和丝袋子以及背篓都撂下后,转身拿起了小桌子上的水壶,准备去给韩明秀打热乎水洗洗。
韩明秀说:“不急,你也先热乎热乎再出去吧,今儿个一大早起来,还在外边儿呆了这么久,是不是早就冻透了?”
霍建峰听到未婚妻这么关心他,心里美的直冒泡,“嘿嘿,我没事儿,一个大老爷们冻点怕啥,你等着,我就回来……”
被爱情的火苗烧得热血沸腾的某人,斗志昂扬的拎着水壶出去打水了。
人一走,韩明秀赶紧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自己从前用过的脸盆儿,还拿出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把脸盆架上那个不知多少人用过的脸盆放在了地上,把自己的脸盆放了上去。
霍建峰回来后,看到突然多出来的脸盆儿,疑惑道:“这是你带来的?”
韩明秀点头说,“是啊,我不习惯用公共的东西,所以就把自己的脸盆带来了。”
“这样也好,讲卫生嘛!”霍建峰很赞赏他媳妇的好习惯,面带笑容的拎着暖壶往韩明秀的脸盆里倒了些水,暖壶里的水不算太热,洗手洗脸啥的正好。
水倒好后,韩明秀脱下厚厚的‘棉袄’,走到脸盆架那洗了起来,热乎乎的水浸泡着寒冷干燥的皮肤,暖暖的,柔柔的,舒服极了!
洗完,霍建峰就着她剩的水也简单的洗了洗,顿时觉得身上的寒气被驱散了不少,身子也热乎起来了。
“睡会儿吧,现在还不到六点钟呢。”洗完擦干后,霍建峰小心的提议。
韩明秀看着炕上那几条油腻腻、脏兮兮的被褥和枕头,皱了皱眉头,又随手拎起她的提包,从里面拿出一条床单、一个被罩和一个枕巾来。
看她拿出这些东西,霍建峰急忙说,“我帮你换吧!”
不等她动手,他就主动把活儿抢过来了,手脚麻利的帮她挑了一条还算干净的被子,套上了她那带着洗衣液香味儿的碎花被罩,又把一条厚实的褥子铺好,在褥子上铺上她的床单,枕头上铺上了她带来的枕巾。
“都好了,睡吧。”霍建峰手拉着灯绳,似乎她不点头他就不敢拉灯似的。
韩明秀说,“我睡了,那你呢?”
霍建峰撸了撸自己的短发,强作镇定的说,“我也睡,我睡炕梢儿你睡炕头儿。”说完又急忙加了一句,“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脸盆还有背篓啥的放咱俩中间。”
韩明秀莞尔,“我信你,要是不相信你的话我就不来了。”
霍建峰高兴的拉了灯绳,赶紧也脱鞋上了炕。
韩明秀摸黑脱了羽绒袄子和羽绒裤子,只穿着线衣线裤钻进了被窝儿,闻着熟悉的床单被罩的味道,很快就睡着了。
炕稍处,霍建峰听着那平缓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少。
按理说,他今天起了个大早,(不到两点钟就起来了),顶着大雪骑了两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又在站台里折腾了那么久,早就又累又乏了,要搁往常的话,脑袋一挨枕头就得睡着了。
可是今天,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就想凑到炕头去,抱着他媳妇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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