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顾溪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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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下的越来越大，歌舒逸转过身想去拢一下林姝披在身上的衣服，却在无意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徐鑫锐和一个女子。

    “雪落？”歌舒逸想再看清楚一些，只是因为下雪光线很不清晰。

    “你说什么？”林姝没听真切，朝着歌舒逸望的方向看去。“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歌舒逸回答。如果没猜错，刚才站在徐鑫锐身边的女子，该是雪落无疑。只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林姝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两个人。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却什么都没有。“难道是鑫锐......。”

    歌舒逸转过去挡在她前面，“好了太晚了，先送你回宿舍吧。”他伸手揽过她，向着宿舍走去。

    歌舒逸再次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是徐鑫锐刻意不让林姝见到雪落，那么便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如今的雪落，还不是真正的顾溪。

    第二天，因为雨夹雪欧泽大神的露天球赛也木有了结果。

    早上，林姝照顾完矢车菊蓝便上了二楼阳台，前两天下了雨夹雪，空气有些凉，但太阳终究是出来了，即便光线有些微弱。

    从二楼向着校园远处望去，地上竟找不到一丝雪的痕迹。仿佛，它从未来过。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笑声，还有不太清晰的两个字，“雪落......。”

    林姝觉得头有些疼，那个声音又消失了。

    怪，是因为昨天下雪的原因，想起以前记忆里下雪的场景么？只是，是雪落在哪里呢？刚才头疼，都没能听清脑海里的声音。

    算了，说不定哪日又会想起来了。冬天，有的是雪。

    林姝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依旧没有顾宸的电话或是任何短信。他，是不愿意跟自己一起么？算了，也该想到的。

    “我替你跟老师请了假”，姚樱上来递给了她一杯牛奶，“今天是小溪的祭日，我约莫着你应该会有安排，不会去上课了。”

    林姝冲着姚樱笑了笑，一口气喝完了牛奶。

    “喂你小心烫。”

    “好喝。”林姝放下杯子，舔了舔嘴唇上的牛奶。

    姚樱无奈一笑，“我知道你也不想别人陪你，但我也知道，你会照顾好自己对吗？”

    林姝认真点了点头，“我答应过小溪，要明媚的活下去。走了。”

    林姝下了楼，在大厅突然停了步子，侧头去看Theity of angel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句“我答应过小溪，要明媚的活下去”说出口的时候，心就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划开一道口子，硬生生的在滴血。小溪，原来即便我那么努力的去忘记你死去带来的伤痛，却还是在接触到关于你的一切时就全线奔溃。一年没有去看你，你会怪我么？

    出了校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放不出一丝光线。这天，阴沉沉的。

    顾溪的墓前，有她最爱的白色玫瑰，只是已经焉了，看样子是前两天有人来看过她。听沈于飞说顾溪的父母前两天回国，应该是他们了吧。想念自己的女儿，却因为太伤心避开了祭日。顾溪，你看，他们多么爱你。

    林姝将手里的矢车菊蓝放在顾溪的墓碑前，而后靠着那冰冷的墓碑，坐了下去。

    “小溪，好久不见了，你好吗？”林姝的眼泪已经流下，她看着白色的天际，将剩余的泪水倒回心底。“你看，这是你曾经亲手为我种的矢车菊蓝，怎么样？开的很美吧？说起来沈于飞设计的Theity of angel功能还真是齐全，即便在这样的冬天，它还是可以开的这么美。”

    冷风吹过，那矢车菊蓝被吹散，林姝伸手拨弄着。“小溪，你到底在哪里？此刻，你是否可以看得见我？小溪，天使的城真的那么好么？竟让你舍得离开我们，做了离上帝最近的天使。可是，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有些人，在你的生命狠狠烙下了印记，却还是在最后不得不从命运的齿轮将她放手。

    “小溪，我用半年的时间成为了瑰尚榜单第一的作家，你是不是很为我开心？小溪，可你知道那半年我是如何过来的吗。每一个深夜，我看着窗外绚烂的灯色，好多次都想从那里跳下去。我以为，我只需要走那一步就可以再次见到你，小溪，你一定会站在天国的阶梯口等我吧。可是，每一次我都没勇气从那里跳下去。因为我怕见到你的第一眼，你会嘲笑我的懦弱，会怪我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可是小溪，死亡是那么简单的事，活着却是比死亡还难的事。”林姝已经泣不成声，她沉默了许久......

    “小溪，你最爱的哥哥从未走出过你的阴影，在天国那边，你是不是也很担心？”林姝抚着顾溪的墓碑，默了很久，“顾宸，为什么命运对他要那么残忍。他生来携万丈光芒，却不曾享受过一丝一毫家人的温暖。他那么在意他的妹妹，可上帝却偏偏带走了你。如果......如果你还在，他的生命也不会这么的悲凉。小溪，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们这么久？你怎么还不回来？”

    林姝闭上眼，眼泪便尽数流下。她不敢睁开眼，因为怕眼泪流出眼睑这扇大门。顾溪，天堂的你还会孤单么？

    天空渐渐下起了雨，林姝将矢车菊蓝抱在怀里，怕它被打坏。

    小溪......小溪......

    良久，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林姝远远看见那是顾宸的车。她起身走远了些，她知道他想一个人陪陪顾溪。

    顾宸远远的走来，一身白色的运动衣为这冰凉的雨寂添加了一抹暖色。他停在顾溪的墓前，伫立了很久，“小溪，哥哥来看你了。你看，我穿了你给我买的运动服，这是你偷偷去伦敦的街边演奏，用自己赚的钱给我买的。你说，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哥哥，是最温暖的。溪儿，你有看到吗？”

    顾宸撑着伞站在雨里，努力撑出一个笑容，“溪儿，跟你说个好消息，爸妈复婚了。父亲为了母亲放弃了对音乐的执着，而母亲也将顾氏集团完全交给了我，与父亲住在你们在英国的房子。他们错过了一生，在最后的时光里换的相守。”

    顾宸伸手，摸着那冰凉的墓碑，“溪儿，我们的家终于圆满了，可是，你却再也看不见了。溪儿，你到底在哪里。你这个小糊涂，是不是又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嗯？。”

    顾宸的伞从手里滑落，单膝跪倒在墓前，“溪儿，一年了，没有你的这一年你可知道哥哥是怎么过的？空荡荡的顾家大宅，我一个人，真的很孤单。溪儿，在英国的那些日子，你也是一个人，守着那冰凉的欧式建筑，你是怎么度过来的？那个时候的你那么小，却比哥哥坚强的多。你和她一样，明明那么柔弱，却都那么倔强坚强，溪儿......”

    顾宸就那么跪着，跪了很久，久到衣服已经湿透。

    林姝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因为怕一个不小心哭出了声，惊动了他。

    林姝敛了敛自己的情绪，擦干眼泪，走过去捡起顾宸的雨伞，为他撑起，“顾宸。”

    顾宸抬头，就看见怀里抱着矢车菊蓝的林姝。那花，开的很美。

    林姝俯身将矢车菊蓝再次放在墓前，而后站在一旁为他撑着伞。她记得在首高的那棵樱花树下，他也曾在这样的雨里为自己撑起了伞，将风雨挡在伞外。

    “林姝，你说，真的会有天使之城吗？”顾宸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是六年前徐鑫锐离开首高的那次，林姝望着逸觞小屋的雨滴问过他的问题。

    “有”，林姝如他当初一般的坚信，回答着这个问题。

    “姝儿，你说小溪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觉得孤单？”

    林姝的眼泪流下，“不会，因为她在那里看得见我们，有我们陪着她。”

    顾宸伸出手，接住打在手掌心的雨滴，“你曾说，天空落下的雨，是天使之城流下的泪，那这些，会不会是溪儿的泪水？”

    顾宸觉得腿有些微麻，身子倒了下去。他本想用手撑在地上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却在手未触地之前被握在手里。她独有的温暖从手心传来，遍布全身。

    林姝跪在地上，让顾宸靠在自己的肩头，一只手打着伞，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顾宸的手。“顾宸，你曾经那么的完美，无可挑剔，那是因为你是顾家的继承人，是顾家的依靠，容不得有任何弱点。而如今你已经是顾氏企业的董事长，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至少，你有我。”

    林姝的眼泪划过脸颊，滴在顾宸的手背，“姝儿，你会像小溪一样离开我吗？”

    “我......”，林姝很想说不会，因为可以的话，她愿意留在顾宸看得见的地方，一辈子。可是与南宫甫的约定在即，是生是死自己都不知道。

    顾宸一笑，那个笑让林姝的心像被扎了一刀，“没关系，因为不管你在那里，我的心里都有你。林姝，你知道的，我爱你，从首高到A大，我明明在国外就修完了所有课业却不离开，只是为了弥补曾经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离开的遗憾。林姝，如果当时我没有出国，该多好。”

    此刻的顾宸，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强大，像个孩子一样悉数着自己过去的遗憾。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又哪有如果。人生，从来不容得后悔。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我想一定很畅销吧。

    林姝的眼泪肆意的流下，顾宸，若可以换得你如首高那般温暖，到底要如何去做？那个无懈可击的顾宸，早就在岁月里走失，而如今的林姝，只想尽最大的可能去温暖他凄凉的岁月。尽管，她时日无多。

    不远处的树下，徐鑫锐站在那里很久。一身黑色的外衣和暗淡的天色和在一起，很是模糊。他看着墓碑前的林姝，轻声道：“姝玥，再等等，再多一点点时间，我会还你一个好好的顾溪。”

    A大F区宿舍里，歌舒逸站在二楼阳台上，手里端着一杯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梓默走出来站在他身边，“今天是顾溪的忌日。”

    “嗯。”

    “不打算去吗？”

    “你呢？”

    “待会儿再去，顾宸在那里，想多给他一点时间。”

    “替我问声好。”

    余梓默想说什么的，却又咽了回去。他拍了拍歌舒逸的肩膀，而后离去。

    余梓默，蓝茜茜，沈于飞和姚樱几人到的时候，林姝和顾宸，还有一位陌生的男人站在那里。

    那个男人戴着眼镜，穿着朴素却又十分得体。尽管变了很多，沈于飞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许大公子，你也在？”

    “你们认识？”余梓默不记得他了，但沈于飞基本没有什么朋友是他不认识的，便好问一句。

    许大公子抬了抬镜框，尴尬的笑了笑，“余大少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一年前在这里，我们见过的。”

    余梓默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想起了记忆里那个稍显稚嫩和傻气的许家大公子，若不是沈于飞从中搅合，说不定就是顾溪的未婚夫了。

    “想起来了，那个许大公子，变化太大还真是没认出来。”

    许大公子笑了笑，再次看着那墓碑。

    蓝茜茜放下手里的花，“小溪，我又来看你了，不知道你在那边好不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你余梓默学长就要结婚了。”蓝茜茜声音开始沙哑，余梓默走过去放下自己手里的花，伸手揽过她的肩。

    蓝茜茜朝他一笑，继续道，“小溪，你看，他对我多好。你以前说我一定会遇见一个爱我如视珍宝的人，你怎么那么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小溪，我想亲口告诉你这个消息，我想跟你一起分享我的幸福。小溪，我们好想你，你是不是此刻也听得到？”

    余梓默放在蓝茜茜肩上的力度加了一些，他知道了，当年顾溪离世，林姝也不知所踪的那些日子蓝茜茜是怎么熬过来的。有的时候，她会在半夜跑来这里来喝个酩酊大醉。但她永远不知道，她每一个喝醉的夜，都有他在不远处默默守护。

    林姝走过去蹲在蓝茜茜身边，伸手抱了抱她，“茜茜，对不起，当年我们两个一起离开你一定也不好过吧。”

    蓝茜茜擦干了眼泪，冲着她一笑，“不管怎样都过来了，再说，比起你的痛我又算得了什么。”

    顾宸走过来，向林姝伸出了手，“起来吧，地上凉。”

    余梓默也将蓝茜茜扶到一旁，站在顾宸和林姝身旁。顾宸看起来一脸疲惫，余梓默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他们特有的手势告诉顾宸，有哥们在。

    顾宸撕扯出一抹弧度，回应了他。

    姚樱俯身也放下花，摸了摸顾溪的墓碑。“你好，顾溪，我叫姚樱。姝儿一定跟你讲过我，就像她经常会跟我讲起你一样。我没有那么幸运有机会跟你相识，但我却知道你所有的故事，而你也知晓我的过去，这样也就算我们在彼此的生命里走过吧。我想，你一定像白色的玫瑰一样的洁白，像雪花洒落人间一样的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让这么多人有了那么美好的回忆。小溪，我从来都是认识你的，而我，也如姝儿和茜茜一般想念你。嗯......今天就说这么多，因为后面还有人想跟你说话，我就识相地让位了。”

    姚樱依着蓝茜茜站在一旁，所有人看着沈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