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泽在后来的两个小时就始终盘腿坐在云顶峰上吸取灵气。
云顶峰之所以叫云顶峰,就是因为它在云顶之上,最高的峰头是个尖尖,纪长泽坐下之后刚刚好用完所有的位置。
云彩有的在下方,有的在后方,一眼看上去仙气环绕,十分有修仙那范,在大殿中的弟子们收拾时只要抬眼看一眼云顶峰上的师叔/师叔祖,心底便有了极大的安全感。
他们不知道同门为何会突然变成怪物,不知道为什么报警电话打不通,也不知道网络为什么断掉,不知道山下是不是也乱成一片。
但一想到师叔祖是修仙的,心中的十分不安便也去掉了九分。
弟子们平日里都是干惯了活的,没受伤的弟子很快将整个大殿收拾了起来,也好在他们天海观远离山下,一直喝的都是瀑布水,自从科技发达后主持还特地叫人购置了净水器,倒是不怕没水可用。
等到纪长泽睁开眼,大殿已经干干净净,如之前一般了。
他飞身而下,落到大殿门口,左右环顾一圈,视线放在了渡愕身上。
渡愕赶忙过来:“师叔,已经收拾妥当了。”
“光收拾这里还不够,其他几个殿也要收拾好,再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观内剩下的物资你都统计好了吗?”
天海观中的一些日常物资本来就是由主持负责的,渡愕将手里的记事本递过去:“都记录在这里了,粮仓里的食物够我们吃上大半年的,药物也都充足。”
“师叔,报警电话打不通,网络也都断了,我们怀疑山下也有问题。”
纪长泽接过笔记本翻了几页:“山下当然有问题,不然让你查看物资做什么。”
听到这话,弟子们脸上都露出担心神色。
他们的父母大多是山下人家,虽说从小将他们送上山,因为很少见面相处感情没那么深厚,但到底也是爹娘啊。
“行了,清理好观内,确定安全后我们下山去看看。”
纪长泽合上笔记本交给渡愕,仿佛只是随口道:“等到从山下回来,你们也该修仙了。”
啊,原来要修仙了。
也是,的确是该修……嗯???
嗯????!
修仙????
所有弟子都精神一震,瞪大眼睛看向这个天海观最大长辈。
“师叔祖,我们也可以修仙吗?”
纪长泽:“自然可以,我们天海观本就是修仙的,如今既然世间有了灵气,又发生这种事,当然要修仙自保。”
弟子们还处于震撼中无法自拔。
修仙啊。
这可是修仙啊。
哪怕是道士,天海观又不禁俗家活动,这些弟子中哪个小时候没看过电视的,渡愕小的时候,主持他老人家还抱着他带着一群小豆丁一起看西游记呢。
哪个小孩子小时候没有幻想过自己能成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孙悟空呢。
不对,哪怕不是小孩子了,要是让成年人来修仙,成年人也乐意啊。
“师叔祖,你真的教我们修仙吗?”
“修仙是不是就也能和您一样直接从这头飞到那头了?师叔祖你之前跳的比跳蚤还高,我们要练成那样需要多久啊。”
顿时,一群未成年们围住了天海观内的师叔祖,叽叽喳喳的问起了各种问题。
渡愕眼睁睁看着师叔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难看,一副恨不得将这些小崽子们拎着衣领扔到外太空的不耐烦模样。
他急得不行。
这群小孩怎么就忘了,师叔他以前就特别不喜欢人吵吵,一有人吵他就生气,之前不都逼着师叔走吗?怎么现在一知道能修仙了,就选择性失忆了。
源恒是一群小孩里最活跃的那个,挤到最前面眼巴巴的看向纪长泽:“师叔祖,你是不是也会电视剧里,那个凭空变出东西来啊?”
纪长泽蹲下身,对着他皮笑肉不笑:“当然了,师叔祖会。”
“哇!!!那师叔祖你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吗?”
渡愕看着师叔越来越阴沉的笑:“……”
还展示,这群小崽子以为这是在变戏法吗?!
他想要上前把人拎走,结果纪长泽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对着源恒说:“师叔祖给你表演一个凭空起沙怎么样?”
在一群小弟子兴奋的欢呼雀跃下,出了名不喜欢人吵闹的纪长泽朝着门口伸手一抓,一块珠圆玉润的石头就带着外面的寒气自动飞到了他手里。
然后,他慢慢握紧这块石头,当着所有弟子的面,一点点把它们捏成了灰。
手一张开,风一吹,灰就散了。
纪长泽笑眯眯,语气温柔:“不要吵了,再吵,这些灰里面就有你们了。”
渡愕:“……”
小弟子们:“……”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师叔祖最不喜欢人吵闹了。
以前有弟子上早课经过师叔祖的房间,当时师叔祖不光不去上早课还在屋里睡觉,那两个弟子不知晓,路过窗户时有说有笑。
然后就被师叔祖打开窗户骂了一顿。
这事在小辈中一直属于纪长泽的一个黑点。
本来那个时间点就该是起床上早课的时间,师叔祖作为长辈不去早课也就算了,他自己在不正确的时间睡觉,还要怪底下的小辈吵到他。
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
但明明那个时候是很让人愤怒的事,现在放在“师叔祖是修仙者”这个前提上后,这件事再回忆起来,好像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了。
本事大的人脾气大点古怪点也没错啊。
看那个电视剧里的道长,不也都是本事越大性子越怪吗?
当然了,虽然这样想着,满怀兴奋的去讨好师叔祖结果被这么威胁回来,小辈们心中自然也是有委屈的,只是谁都不敢对师叔祖去讲。
大家缩头缩脑的快速清理完了其他几个观,才对着又跑到云峰上修行的纪长泽喊,把人喊了下来。
纪长泽轻飘飘从云峰飞到大殿门口:“渡愕,你是主持,也是小辈里辈分最大的,山下你就不要去了,留在云峰修行,等到带这群弟子回来,我要看到你已经参悟。”
渡愕家中父母早已过世,也没了其他亲人,倒是不是那么急切下山,有师叔在,他也不那么担心这帮年纪轻没怎么下过山的弟子。
欣然答应下来后,渡愕眼巴巴瞧着纪长泽。
纪长泽摘下自己的帽子,将长发重新梳成一个髻,插上一个木簪子就算是完事了。
渡愕继续眼巴巴看师叔。
纪长泽扭头看看自己脚下踩着的布鞋,在地上踩了两下,活动手脚。
渡愕继续看师叔。
纪长泽拍完了衣服上的灰,抬头看向剩余弟子们,拍拍手掌,扬声道:“好了,都过来站好,跟我下山。”
渡愕:“……”
眼看着师叔带头就要往外走,他赶忙一把抓住了师叔:“师叔,你还没、还没教我呢。”
纪长泽转脸看他:“对了,忘了如今弟子大多蠢笨,不能自己入道了。”
渡愕:“……”
几百年前的前辈们到底是有多妖孽啊,居然还能自己入道。
说完,纪长泽伸手出去,将灵气打入渡愕体内:“闭眼感受。”
渡愕赶忙闭上眼,努力感受着。
过了两秒,小小声道:“有种虫子在身体里爬的感觉。”
“虫子?”
师叔嫌弃的声音传来:“你的筋脉是有多窄,居然能觉得是虫子。”
那虫子,啊不是,那灵气在纪长泽的指引下,绕过一条条筋脉,最后到了心脉上。
渡愕瞬间觉得身子一轻,紧接着又是一重,耳边的一切都大声了起来。
远处山上的鸟鸣仿佛就在他耳边,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啦的声音,小动物OO@@找食物的声音,甚至还有不知道哪里的水中鱼跳出水面的声音。
这么多声音猛地堆积到一起,他被吵的无法忍受,捂住耳朵痛苦蹲在地上。
一个师弟见他满脸痛苦吓了一跳,赶忙凑过去关心的要扶起他:“师兄,你怎么了??”
这声调平常的话落到刚刚打通筋脉的渡愕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
他更加痛苦,捂住耳朵往后退去,下意识的要躲开师弟的声音,师弟不明所以,更加关切:“师兄?你怎么了师兄?”
“不要说话!!!!”
渡愕捂住耳朵,被吵的神志不清,声音甚至是尖利的大叫一声让师弟不要吵他。
师弟满脸茫然,渡愕师兄一向为人温和,两人又从小一起长大,这还是第一次师兄对他这样凶。
其他师弟见此,赶忙上前。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师叔,师兄这是?”
明明只是三两句的话,在渡愕耳中却犹如魔音穿耳,这种感觉若是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熬了一个通宵一个上午,下午要睡觉时却被频繁吵醒,心中忍不住的焦躁怒火,气的恨不得毁灭世界。
他被吵的实在是受不了,只能大喊:“都不要说话,不要吵我!!”
“都闭嘴啊!!!”
几个弟子俱都带着茫然的望向纪长泽,却只得到师叔一个禁言的动作。
他们只能闭嘴,看着大师兄慢慢平复下来。
渡愕缓了好久才缓过来,纪长泽熟练的从耳朵里摘下两个棉球(刚刚趁人不备用身上棉衣做的)塞给他,示意他堵住耳朵。
堵住后,果然好受多了,只是听力到底还是比之前灵敏十倍以上。
纪长泽:“刚刚灵力入体,一时半会是会适应不了,等到再修行一天,灵力开始在身上周转时,你慢慢就会学会屏蔽杂声,到时便不会觉得他们吵了。”
渡愕心神还恍惚着,捂着耳朵点头:“谢师叔教诲。”
怨不得师叔不喜欢人吵。
自己感受了一番之后他才知道,听力灵敏还要被人围着吵是多么绝望的感觉,师叔居然只是慢悠悠威胁了弟子们一通而不是直接把这群崽子丢上天,可真是能忍。
纪长泽继续说着“修行经验”:“踏入修行最重要的一步我已经帮你做了,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云峰上修行,记住,在你还没有能自己运用灵力前,必须去云峰上才能修行。”
这话所有人都听的清楚,他们的视线就忍不住投向了那远处尖尖云峰。
仙雾环绕,十分有气氛。
师叔曾经说过,当初天海观选在这里建观是因为此处灵力最多,那么选址的原因里,是否也有这看上去十分重要的云峰呢?
他们心中好奇的要死,但因为之前才吵到渡愕,怕自己说话再吵到刚刚踏入修行一丁点声响都听不得的师兄,哪怕是想问也不敢开口。
倒是渡愕已经缓了过来,开口问道:“师叔,云峰上是灵气更盛更适合修行吗?”
纪长泽:“不啊。”
渡愕一噎。
他又想了想:“难道是因为云峰是最高处,俗话说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在上面修行可以提升心境?”
纪长泽:“你怎么会这样想,云峰太高,底下能看见的除了云还是云,能有什么风景。”
渡愕:“……那为何一定要上云峰修行?”
关于如何才能正确修仙这个话题,无论是多大的弟子都是充满着好奇期待的。
如今主持这么直白的问了,他们自然是眼巴巴的盯着纪长泽,满怀猜测的等着一个正确答案。
然后他们听见纪长泽说:
“自然是因为云峰足够高足够远,你上去修行旁人说话便吵不到你,你就把那当隔音室吧。”
渡愕:“……”
其他弟子:“……”
云峰……居然是个隔音室???
还真是充满了神奇的同时又逻辑通顺呢。
最终,渡愕在他师叔的帮助下,被一巴掌轻柔推到了云峰上。
他战战兢兢往下一望。
……好高。
腿软。
有点怕。
远处传来师叔声量正常但因为他听力灵敏所以得以顺利传来的声音:“还有一点云峰的好处忘了告诉你了,我道修俱都是要御剑飞行的,云峰甚高,在此处修行还可锻炼心境,防止日后御剑飞行因为太高吓得摔下剑去,那剑那样窄,要是站不稳,掉下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所以得好好练练恐高。”
说完了,师叔还感叹了一声:“啊,这就是祖祖辈辈的经验教训啊。”
渡愕:“……”
所以之前的前辈们还摔下过飞剑吗?
这和想象中的修仙者好像有点形象不符。
纪长泽将渡愕送到云峰上后,就安心带着剩下的小弟子们下山了。
原主对于末世初期的记忆其实并不怎么深刻,可能是因为后期的生活艰难,他的记忆里只记了比较重要的几件事。
末世刚开始山下是什么场景,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的,但有个画面是他仓促从山下逃离时特地避开小村庄走,但那个时候他走过的树林子里就已经有血迹了。
纪长泽回忆了一下山下几个小村庄的布局,这个小村子恐怕很难留下幸存者。
村子里的人大多知根知底,都很贫穷,虽然院子都有门,但白天时都是直接把门开着的,一方面是信任村子里其他人,另一方面也是家里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以偷的。
村里一向都是生下男丁之后送到天海观,按理说道教是收女弟子的,天海观全是男弟子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弟子大多是从山下来,而村人认为女孩子上山和一堆男的在一起不方便,毕竟山上都是自己做活挑水,因为地处高处常年寒冷,男的火旺,冷一冷没什么。
但女孩子就不一样了,要是冻着了,先不提经痛,只说子宫会不会出问题谁都不知道,要是送上去,天海观向来贫寒,总不能让主持特地为了他们家的女娃娃一直点燃煤取暖吧?
于是天海观这才没能收到女弟子。
山下的女孩子们要不就是上学,要不就是被在外打工的父母带出去,留在村中的大多都是很小的孩子,以及年迈不能出去做活的老人。
丧尸不怕痛,哪怕是老人丧尸行动起来也很灵活,这样的丧尸,遇到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年纪还小不懂得反抗的小孩,以及白天不锁的院门。
根本不需要一天时间,几个小时就能全军覆没。
从下山时渐渐沉闷的气氛可以看的出来,这群小弟子也大多猜到了结局,只是还是不甘心,哪怕是与父母兄弟姐妹感情不深,到底也是他们的家人啊。
到了村庄外面时,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让是这个小村子出来的弟子脸色都白了一些。
“别分散,就在道上走发出声音,活人听见声音会出来的。”
要是丧尸,听见了声音肯定也会出来。
纪长泽面上看不出什么,心神却都紧绷起来,暗暗护好了这群孩子。
听到要发出声音,这个村子里出来的弟子便都喊了起来。
“爸!!!妈!!”
“阿娘!!!娘!!!”
“你们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阿若!!!”
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一路从村尾喊到村头,都没能得到应答,甚至连个丧尸都没有。
纪长泽皱起眉。
不应该啊,村子里四处都是鲜血,可以想见之前经历过一场混乱,不管是人赢了还是丧尸赢了,总要留下尸体吧。
可他们一路走过来小心查探,不光路上没动静,屋子里也是空空如也。
眼见弟子们全都一脸失望茫然,纪长泽挥手让他们停下,自己闭上眼,开始用灵力查探周围。
血腥气最浓厚的地方……
他睁开眼,带着身后弟子大步走到了村边的田地处。
本是村人劳作的地方,此刻土地却显然被翻起来过,上面是个很大很大的土丘,立着一块木头做的墓碑。
上面刻着一行字:安家村村人之墓
纪长泽摸了摸这个简易的墓碑,感受了一下整块坟地上透露出来的尸气,转身望了望地面上过去的轮胎痕迹,走过去,捡起了一枚弹壳。
出生在这个村子里的弟子们已经开始小心挖掘坟墓了,直到真的从坟墓里挖出一张脸,脸色青白,瞳孔竖成直线,额头上是子弹打出来的致命伤。
一个弟子认出了这是自己母亲,跪地嚎哭起来。
越来越多的村人被挖了出来,俱都是丧尸模样,一时间,哭声一片。
纪长泽给出了推测:“村里的人应该是都被传染成了怪物,之后军队路过这里,将他们杀了后埋葬好才走,他们不知道村人的姓名,也可能正在赶路只能葬在一起,你们既然都认识,就重新挖墓安葬吧,这样如果以后生活在外面的人找回来了,也能知道自家人埋在哪。”
弟子们都抹着眼泪点头:“是,师叔。”
他们倒是对军队杀死变成丧尸的亲人没什么愤怒情绪,甚至还有几分感激军队愿意帮忙埋葬,毕竟之前在观内时,他们是亲眼见着断了气的同门才会变成这种怪物的。
他们已经死去了,替代他们的是怪物。
弟子们平时在山上都是做惯了活的,四处翻找找了铁锹来,很快就挖好了一个个坟墓,将尸体搬进去再立上墓碑,这么一折腾,哪怕人多力量大,也还是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弄完。
亲人在此处的弟子跪下磕了头,才抽噎着跟着纪长泽离开。
周围一共生活着四个村子,纪长泽带着他们挨个去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村子里住着的人因为根本不设防,再加上不是年纪大就是年纪小,都被感染成了丧尸。
剩下的两个村子也都被军队清理过,其中一户人家还留下了一张纸被砖头压着,上面写明了这一家里有两个孩子被家人藏在房顶逃过一劫,孩子年纪太小说不清楚话,他们不知道孩子们的姓名,只知道是在这家房顶上找到的。
此处不安全,军队只能把孩子带走照顾,如果之后有这孩子的亲人回来,可以去第三基地拿着这张纸证明身份带走孩子。
渡宁本来看到空空如也的村子哭的厉害,一在家中发现这张纸,顿时又哭又笑起来:“肯定是我弟弟妹妹,肯定是。”
“第三基地?”
纪长泽站在旁边看着上面写着的第三基地,微微皱眉。
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第三基地的,但既然是军队提出来的,那肯定是军队驻扎地。
原主模糊记得,在末世刚开始时,国家反应很快,立刻派出军队镇压丧尸解救平民,只是丧尸传染性太高,再加上伴随着丧尸到来的,还有各种通讯设备失灵。
周围设施根本无法运作,就算是国家反应再怎么快,没办法通知全国,也只能用比较老的办法,军队全面清理一个城市,挨家挨户的查看,杀死丧尸,救出普通人。
只是丧尸的传染性导致他们可能救出来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会反咬他们一口的感染丧尸,军人身手再怎么强,只要被抓被咬也是死路一条,粮仓联系不上,缺乏物资只能冒险去危险的地方寻找。
可以说最后华国能保留下许多平民,绝对是国家反应快的原因,可就算是国家反应的再快,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丧尸开始进化,有计划有目的的攻击高位,根本不用来丧尸潮,只要让一个军营里的士兵不知不觉的感染,就足够毁掉大半个军营。
后来军队的人越来越少,国家也从一开始的掌控半局快速变成了无法掌控局面,就算是这样也在努力救人,到了最后,原主只顾着生存,也没去关注这方面的消息,纪长泽也无法得知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国家军队最后如何了。
“先去最后一个村子看看,看完之后我们想办法找到第三基地在哪里。”
纪长泽发现,原主的记忆还真的是有点不可靠。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因为也受原主的影响,以为国家机关一开始就全面崩盘,结果现在看到了这几个小村子才从记忆的疙瘩角落里翻找出了有关记忆。
原主甚至没记下来什么很重要的信息,就连上面的推论,都是纪长泽自己根据一件件事推出来的。
可见原主有多不可靠。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在那杂乱无章的记忆中翻了又翻,翻到了当初原主见到女儿时女儿对他说的话。
女儿说的是,她妈妈等了他二十多年,郁郁而终。
二十一年也是二十多年,二十五年也是二十多年。
原主甚至都没问那个姑娘是什么时候死的,而他和女儿的相遇,是在末世后的一年后。
纪长泽从弟子们砍下的树上折断一块树枝,又从兜里掏出小刀,默默雕刻起来。
那么问题来了。
有没有可能,那个被原主骗财骗色骗了一生的可怜学生,现在这个时间线还活着?
到了第四个村口时,纪长泽看着正朝他们快速跑来的丧尸,将雕刻好的哨子放到口袋里。
还真有这个可能。
军队估计不知道山林深处还有个村子,没有往这边来,自然的,这个村子里的丧尸们也没有人清理,哪怕知道希望渺茫,是这个村子人的弟子也还是一边清理丧尸,一边大喊起来,希望能有活人听到他们的声音出来。
可没有。
直到所有丧尸都清理完毕,也还是没有活人应声。
这个村里出来的弟子跪在尸体前大哭了一场,又不得不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开始分辨这些丧尸都是村中的谁谁谁。
分辨完了,其中一个弟子突然发觉了不对。
“孩子人数不对。”
“我看看。”另一个弟子上前数,数完了也点头:“三叔爷家的茹茹不在。”
他说完转身望向纪长泽:“师叔祖,少了一个婴儿。”
“有可能是叫她家人藏起来了,那个孩子多大?”纪长泽听到这赶忙上前。
“半岁大。”
半岁,也就是不会走路,抱起来也还没有一条手臂长了,那倒是很有可能被藏在某个地方。
纪长泽闭眼感受,但他现在只能感受到死气,其他的还真有点难找。
于是最后只能所有弟子挨家挨户所有柜子和抽屉都拉开来找一遍。
最后果然在一个铁抽屉里找到了这个孩子,那个抽屉在高处,丧尸不跳起来是够不到的,那几个弟子看过后猜测应该是刚好这个孩子的母亲带着孩子出来聊天,发现问题不对后就找到了这个屋,将孩子藏了进去。
小孩不知道饿了多久了,气息微弱,也不发出声响,要不是这群小弟子连个老鼠洞都不放过,说不定还真找不到她。
找到她的那个弟子兴奋极了,脸上还带着眼泪,嘴巴就笑的翘起来了,不太熟练的小心翼翼抱着这个小小婴孩,高兴的朝着纪长泽跑来。
“师叔祖!师叔祖!!我们找到了她了,还活着!师叔祖你看!!”
然而他这样兴奋的到了跟前,下意识要将手里婴孩抱给纪长泽看时,却发现自从下了山后就变得十分可靠的师叔祖面色怔怔,僵着身子站在原地望着他手里的孩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他这样态度,这个弟子脸色一白,赶忙去看自己手里的孩子:“师叔祖,怎么了?她哪里不对吗?我刚刚看她身上没有血迹啊,应该没有被传染吧,而且她还有呼吸呢。”
纪长泽握着拳,神情克制,仿佛是缓了好几秒才缓过来,低声道:“并无不妥。”
呼!
没事就好。
弟子松了口气,又没心没肺的笑着把孩子往前递了递:“师叔祖,你检查检查她,我觉得她好像有点虚弱。”
纪长泽不光没接过孩子,反而还后退了一步。
弟子:“?”
在他茫然的视线下,中年道人垂下眼,淡淡道:“我不抱别人家的孩子。”
弟子:“???”
他低头看看自己抱着的女婴,又看看面前站着的满身写着排斥的师叔祖,贼小声哔哔:“可是师叔祖你之前才刚抱了源清……”
“这是女孩,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小孩吗?
弟子不明所以,只能自己抱着孩子凑到纪长泽面前:“那师叔祖你就这样看吧,我总觉得她看上去好像很虚弱,刚刚折腾那么半天都没睁开眼。”
纪长泽低头看去,这个孩子状态果然不对。
这么冷的天被关在铁盒子里,哪怕有呼吸的孔,她到底也是个婴孩,一直没喊出声估计不是因为睡着了,而是没力气喊。
他用了一些灵力输入了女婴身体,对方的脸色果然慢慢好了起来。
“好了,好好照顾就好。”
“诶!谢谢师叔祖,师叔祖你真厉害!!”
抱着女婴的小弟子一时间众星捧月,一群刚刚失去了亲人的弟子们或多或少有些移情这个孩子,纷纷凑过去出谋划策起来。
“她是不是饿了?你看她张开嘴了。”
“我这里有肉干,给她吃。”
“她有牙吗?咬得动肉吗?我这里有饼干,给她吃饼干吧。”
“她要不要喝水啊,诶呀,她哭了,动了动了,她屁.股好沉啊,隔着衣服都这么冰,肯定冻坏了。”
在一旁听着的纪长泽:“……”
他默默走过去,一把抢过两个弟子手里的肉和饼干。
“这么大点孩子吃不了这些,你们去她家里找找有没有奶粉。”
伸手过去摸了一把,训斥那个一直在山上长大从来没见过婴儿的十五岁小弟子:“她是尿了,去找纸尿裤来给她换上,小孩带着尿湿了的纸尿裤不舒服才哭。”
眼见着几个弟子赶忙跑去找,那个弟子手忙脚乱的哄着精神过来感觉到不舒服哇哇大哭的孩子,纪长泽叹口气。
“你别这样快的晃,她会觉得不舒服,你慢一些,你小时候家里长辈怎么晃你的你忘了?”
弟子无辜脸:“弟子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那你现在可以回忆起来了,慢点,再慢点,稍微快一点,这么慢她都感觉不到。”
“逆风站,没看见风都吹到她脸上了吗?”
一直等了半个小时,一群从小在山上长大没和婴儿接触过的弟子才算的上是手忙脚乱的又是喂奶又是加衣服又是换纸尿裤的把这个婴儿给哄好了。
女婴吃饱喝足,身上也舒服了,这才放过他们,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一群弟子这才擦了一把汗,松了一口气。
“怨不得太师父说不抱婴儿上山,原来小孩子这么难照顾啊,源清上山的时候都会自己擦屁.股了。”
“太师父不抱婴儿上山不是因为现在没有人乱丢婴儿了吗?太师父也不好以德服人了。”
弟子们凑在一起交流了一下以后要如何照顾好这个小小婴儿的经验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师叔祖怎么一副经验很足的样子?”
“是啊,难道是因为他是大人吗?”
“师叔也是大人,都二十多岁了不也还是不会吗?”
“但是师叔祖都四十多岁了啊。”
“这个好像跟岁数没关系吧,我们村子里那个五十多岁的还不是不会照顾小孩,我娘说照顾小孩是有小孩的人才慢慢会的,要是不照顾一次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照顾,所以师叔祖他……”
说着这句话的弟子突然顿住,呆呆的看向了前面站着的纪长泽。
师叔祖……
他不会有小孩子吧?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师叔祖可是修道之人,之前才说了不牵因果的。
这么想着弟子下一秒就听见旁边的傻子师弟直接傻乎乎的问出了口:“师叔祖,你有孩子吗?”
弟子:“……”
回忆着师叔祖的坏脾气,师叔祖的高武力。
他现在只想对傻子师弟说上一句:师弟走好。
傻不傻,傻不傻!
师叔祖怎么可能有小孩。
纪长泽:“有。”
看吧,果然没……有????
师叔祖???有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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