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江东义师覆亡在即的情况下,赵虞颇有些心灰意冷地叫郑罗回到了他身边。 但在冷静下来之后,他就立刻对郑罗下达了一个指令,叫后者立即前往下邳打探他兄长赵寅的行踪。 显然,赵虞终归还是放不下他那位兄长,无论后者是死是活,他都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结果。 当日,郑罗带着赵虞的命令离开了,只留下赵虞一人在屋内长吁短叹。 说实话,赵虞这些年与江东义师并无任何联系,只是暗中密切关注着后者的发展与壮大,但在他内心深处,他多少还是记挂着这支义师,毕竟这支义师有他的兄长赵寅在,同时也是他‘赵氏’分家统领的义师,因此赵虞自然对它另眼相看。 然而,江东义师覆亡了,被陈太师与陈门五虎所率领的晋军,这让赵虞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随后的数日,褚燕、廖广、王迅、张期、曹戊、周贡等将,依旧还在泰山郡似大海捞针般搜寻那几支贼军的下落,而赵虞则在卢城深居浅出,思忖着将来的路。 不得不说,即便是他,此时亦不禁有些迷茫,毕竟,晋国的衰弱虽然有目共睹,但陈太师与陈门五虎的存在,却足以让人绝望。 四月初,跟赵虞估测的差不多,他派往邯郸的人回来了,顺便还带回来了一位朝廷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前一阵子曾因祥瑞公主一事造访颍川郡的御史,张维。 对于这位张御史,赵虞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毕竟这位张御史曾多次好意劝说他莫要介入王室内的事,虽然他没有听从。 在得知张维到来的消息后,赵虞带着牛横、何顺等人亲自出城相迎,在城外接到了那位张御史。 在寒暄之际,赵虞笑着说道:“想不到竟劳烦张御史亲自前来……” “哈哈。” 张维看得出来挺高兴,颇有深意地说道:“最近朝中气氛沉抑,朝中官员无不谨慎小心,是故在下便主动讨来这份差事,出来透透气……” 赵虞一听就明白了,笑着问道:“莫非事关太子与三皇子?” “你啊……” 见赵虞好似故意装傻,张御史有些无可奈何,摇摇头低声说道:“据在下所知,周都尉的那份证词呈上后,陛下雷霆大怒,狠狠训斥了太子与三皇子,经许多人求情这才使两位殿下免受责罚。……周都尉可要当心。” 当心太子与三皇子的报复么? 赵虞暗自哼笑一声,问张御史道:“不知有哪些人替那两位殿下求情?” 听到这话,张维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赵虞,压低声音劝说道:“那两位殿下已受到教训,周都尉着实不宜再扩大事态……” “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赵虞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就好。” 张维笑着点点头,旋即岔开话题道:“周都尉此番率军镇压各郡叛乱的事,朝廷已陆续收到消息,包括周都尉呈上的战报……恭喜周都尉要高升了。” 赵虞微微一笑,对此并不意外。 毕竟从明面上来看,他怎么说算是驱逐了济阴、东平、任郡、济北几郡的贼军,还几乎覆灭了刘辟的山阳贼,这等功勋若不封赏,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而此时,张御史也吩咐随从取出了圣旨,待赵虞单膝叩地后,高声诵读起来。 圣旨的内容无关紧要,无非就是重复了一遍赵虞出征济阴至今的功劳,然后命他继续驻军在卢城围剿泰山郡一带的贼军,直到陈太师平定江东义师后,再由驻济南将军章靖来接手。 当然,对于赵虞而言,他所关注的重点,还得是朝廷对他的赏赐——‘虎威将军’的册封。 虎威将军,亦是晋国继承汉朝的一众杂号将军之一,跟什么鹰扬将军、破虏将军同一级规格,都是些虚衔封号罢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赵虞想要跻身晋国的权力核心,想要达到与邹赞、薛敖、章靖等陈门五虎的高度,杂号将军也是必经之路。 “恭喜周将军。” 待将手中的圣旨一同交给赵虞后,张御史笑着祝贺道。 “多谢张御史。” 赵虞接过圣旨,拱手抱拳向张维还了礼。 与他预料地差不多,朝廷果然封了他一个杂号将军——其实这并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在于朝廷并未立刻就将他调往邯郸,而是叫他继续作为颍川都尉。 相比较颍川都尉这个实权的职位,杂号将军只不过是空爵罢了,唯一的好处就是,赵虞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将军级’的人物了,虽然距离邹赞、薛敖、章靖那几位还差一大截。 不过话说回来,在一众杂号将军中,虎威将军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称号,至少听起来很威武,颇符合赵虞的心意——他怀疑朝廷就是因为‘周虎’的名字中带着一个虎字,是故才赐予他虎威将军的封号。 寒暄客套了几句后,赵虞带着张维一同回到卢城,准备在城内设宴款待这位张御史。 在回城的途中,张维与赵虞聊起了那几支贼军的事:“……周将军上奏的事,陛下与朝廷已经得知,关于周将军在战报中提及的‘幕后黑手’一事,将军可有什么最新的收获?” 赵虞故作遗憾,摇了摇头说道:“我与我麾下的将士,审问了迄今为止抓捕的俘虏,可惜那些俘虏对此事一无所知……我想,除非是抓到那几支贼军的重要人物,否则,怕是很难有什么收获。” “唔……” 张维皱着眉头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询问赵虞道:“现如今,那几支贼军已逃入了泰山郡?” “正是。” 赵虞点头说道:“在等待朝廷回覆的这段日子,我命麾下的将士每日皆入山搜寻那几支贼军的下落,但奈何泰山群山实在太广,想要在茫茫群山当中找到那几支贼军,不亚于大海捞针,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张维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宽慰赵虞道:“至少济阴、东平、任郡、山阳、济北几郡恢复了太平……” “也只能这么想了。”赵虞故作叹息。 片刻后,张维便随同赵虞一行人进了城,看到了城内众多面黄肌瘦的百姓。 其实这个时候,梁郡的救济粮已经运抵了这边,而城内的民心,也随着赵虞麾下晋军的驻扎以及救济粮食的运抵而逐渐平复下来,治安更是远远超过以往,只不过城内的百姓,依旧还是那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唉。”张御史叹息着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这次济阴、东平、山阳、任郡、济北几郡的混乱,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只要陈太师在击溃了原本占据这几个郡的江东义师后,止步不前,莫要急着继续进剿江东义师,先致力于恢复几郡的地方卫戎力量,又哪里会给那些贼军崛起壮大的机会? 可惜天子与朝廷当初都急着催促陈太师尽快剿灭山东义师。 好在这场动乱总算是平息了,虽然身边这位周将军未能一举围剿那几路贼军,但至少也将其驱赶到了泰山郡,将动乱的源头控制到了一个区域内,接下来只要朝廷加强济北、山东等地的驻军,就能困死这几支贼军。 这么一想,张维的心情才好了许多。 次日,这位张御史便启程准备离开,出于礼数,赵虞做了一番挽留,没想到张御史笑着说道:“不留了,张某还要去太师处呢,陛下十分在意‘二虎’的谶言,此番命我顺便前往太师处,看太师是否已擒杀‘二虎’。” “二虎的谶言?”赵虞不解问道:“那是什么?” “即赵璋、赵瑜兄弟。”张维压低声音说道:“周将军莫要传扬出去……陛下曾夜梦一大一小两头虎,醒后冷汗淋漓,经国师卜算,大虎为‘寅虎’,小虎为‘申虎’,若不能尽早除去二虎,我大晋或将被其所毁。此二虎,正应在赵璋、赵瑜兄弟二人身上,是故陛下命太师不惜代价尽快歼灭江东义师,擒杀二虎。” “……”赵虞微微张了张嘴,心中不禁有些惊愕。 他忽然想起了当年童彦在拷问后所透露的真相,其中也确实涉及到了‘二虎’,只是童彦当初并没有提及,那大虎小虎居然还有名字…… 寅虎…… 申虎? 赵虞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古怪,好在他戴着面具,张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这寅虎,莫非说的就是他兄长赵寅?要知道他兄长赵寅就是虎肖年、寅时所生…… 虽然这个解释听起来十分牵强,但结合他赵虞正巧是虎肖年申时所生…… 这个巧合……有点过于巧了啊。 赵虞心下暗暗嘀咕。 他原以为他鲁阳赵氏一门遭到横祸,皆因晋国天子听信荒诞无稽的谶言,可没想到那位国师居然卜算出了大虎、小虎的生辰,甚至于恰恰就符合他兄弟俩的生辰,这让赵虞有些不寒而栗。 难道天下,竟真的有谶言、卜算这种事? 心惊之余,赵虞立刻就做出决定:若无必要,还是别去邯郸为妙。 天晓得那位什么国师,能否一眼就看穿他的底细。 送别张维后,赵虞回到卢城,回到自己临时的住所,暗自思忖张维所说的关于‘二虎’的事。 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二虎’指的就是他们兄弟…… 倘若这谶言如实,那赵寅那小子…… 转念在一想,赵虞顿时高兴起来。 毕竟按照这个谶言所说,他兄弟二人皆是乱晋国的两头老虎,赵寅又怎么可能轻易死了呢? 不过一想到赵璋、赵瑜两位堂伯,赵虞又不禁叹息起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两位堂伯,多半是替他兄弟二人挡灾了,被晋国朝廷误认为了谶言中的‘二虎’…… 日后好好拜祭两位堂伯吧,每年多烧点纸钱吃食什么的…… 赵虞心下暗暗想道。 随后的日子,赵虞便按照朝廷的命令,继续驻军在卢城,一方面敦促诸将搜寻那几支贼军的下落,一方面等待郑罗在下邳打探到其兄赵寅的下落,好给他报个平安。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没有等到郑罗,却等来了车骑将军薛敖。 四月十五日,就当卢城的百姓即将展开春耕之际,车骑将军薛敖率领其麾下太原骑兵,经东海郡、鲁郡二地,率先来到了济北的卢城一带。 得知这个消息后,赵虞心下长叹:江东义师,终归还是覆灭了。 原因很简单,倘若江东义师没有覆灭,薛敖怎么可能先行撤军呢? 好在那‘二虎’的谶言给了赵虞几分希望,使他坚信他兄长赵寅还活着。 当日,赵虞调整了一下心情,出城迎接薛敖的来到。 仅仅只是在城外等候的稍许,他便看到了远处漫起的尘土,旋即,一支骑军跃入他的眼帘。 来了。 对自己提了个醒,赵虞走上前两步,等候在官道上。 不多时,那支骑军便迅速接近,为首那位将军,不是薛敖又是何人? “哈!” 那薛敖也许是注意到了赵虞,远远地,就伴随着笑容朝赵虞这边奔驰而来,径直策马至赵虞跟前仅一丈距离,这才勒住缰绳,使得胯下坐骑凌空虚踏两下,旋即重重踏在地面上。 “好骑术!” 瞧见这漂亮的骑术,赵虞亦是忍不住称赞。 “哈哈。” 薛敖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一丢,旋即上前重重一拍赵虞的肩膀,带着调侃招呼道:“周将军,别来无恙啊。” 听他说话,显然他已得知赵虞被拜为虎威将军的事。 在陈门五虎当中,赵虞最熟悉的就是眼前的薛敖,自然知道薛敖表现地越随意就越代表亲近——反例就像当初的童彦,任他如何恭维、巴结,薛敖对其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冷漠脸,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好脸色。 “小弟这身板,可承受不住薛大哥的神力。” 肩膀吃痛的赵虞抬手揉了揉,旋即好奇问道:“薛大哥在途中遇到张御史了?” “啊,遇到了。” 薛敖笑着说道:“若非遇到了他,我还不知朝廷竟调你来平定济阴、东平、山阳等地的贼军……看来朝中那些大人倒也未发昏嘛,知道调你来平叛。早知如此,我何必日夜兼程赶来?” 随后就是针对某位‘老头子’的一番抱怨。 赵虞当然知道薛敖抱怨的对象正是陈太师,他也不好接茬,岔开话题问道:“那张御史呢?” “往下邳郡方向去了。” 薛敖抬手用大拇指随意指了指下邳郡的方向:“他说要当面见老头子,再看看赵璋、赵瑜二将的尸骸,说这是皇命……” 听到赵璋、赵瑜两个名字,赵虞心下微惊,也不关注薛敖后面说了什么,神色微妙地问道:“赵璋、赵瑜二人,死了?” “死了。” 薛敖哪知赵虞心中所想,耸耸肩随意说道:“虽说是反贼,但这兄弟倒不失是一条汉子,老头子也敬重二人,派人将兄弟二人还有其家眷,一同葬在下邳城外。” “家眷?”赵虞面色微惊。 “赵璋、赵瑜的几个儿子。”也不知是否是察觉到了赵虞语气的异样,薛敖没好气地解释道:“守城是战死的,老头子再怎么也不会对一群妇孺下手。” 赵虞微微点了点头,但心情依旧十分沉重。 因为根据薛敖的说法,下邳赵氏的男丁,几乎都在死守下邳时战死了…… 下邳赵氏乃是他鲁阳赵氏的分家,且当年赵璋、赵瑜兄弟反叛,也是为了要替他鲁阳赵氏报仇,鉴于这一点,如今下邳赵氏一门遇害,赵虞本该憎恨凶手,但奈何导致下邳赵氏败亡的却是陈太师与陈门五虎…… 更要紧的是,陈太师与陈门五虎并非为了一己私冤害死了下邳赵氏,他们只是履行了作为晋国臣子、晋国将军的职责。 想到这里,赵虞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心情复杂之余,他又想到了他的兄长赵寅,希望能从薛敖的口中得知一二。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么说,那赵氏一门基本上都战死了?” “跑了一个。” 薛敖哪知赵虞心中所想,毫不在意地摸着下巴的胡须透露道:“跑了一个叫‘赵伯虎’的家伙,据说此人在江东叛军中小有名望,人称‘伯虎公子’,在破城之际带着亲信突围去了,我追了一阵也没追着,估计是投奔江东去了……” 呋…… 赵虞暗自吐了口气。 赵伯虎,即他的兄长赵寅。 得知兄长逃出生天,他心中悬起的巨石总算是放了下来。 为了防止被薛敖看出什么端倪,他也不敢表现出什么欢喜,压抑着悲喜复杂的心情问道:“太师与几位兄长呢?往江东去了?” “没。” 薛敖不疑有他的解释道:“老头子心系着济阴、东平等地的叛乱,这不急着撤军来这边平乱么?……江东那边,老四主动向老头子请缨,希望能戴罪立功,老头子就答应了。” 他口中的老四,指的即驻江夏将军韩晫、韩季勇。 “哦……” 赵虞恍然地点点头。 随后,赵虞便与薛敖一同返回卢城。 在回卢城的途中,他若有所思。 好消息是,陈太师以及陈门五虎的其他四位,都没有察觉到那个‘赵伯虎’的威胁,见攻陷了下邳、平定了江东义师,便准备就此撤军。 坏消息是,陈门五虎之一的韩晫,当今已奉陈太师之命进兵江东,进攻江东义师最后一块地盘。 虽然薛敖浑不在意他提到的‘赵伯虎’,但赵虞却知道,他兄长赵寅回到江东后,绝对不会就那么隐姓埋名、了却余生,必然会再次组织人马,揭竿叛乱、反攻晋国。 毕竟在那所谓的‘二虎谶言’中,这位或许才是真正的大虎‘寅虎’。 倘若谶言不假,在不久后的将来,这位日后或许会掀起比江东义师更胜一筹的叛乱。 当然,前提是他兄长赵寅能够击败韩晫…… 平心而论,这可是不小的难关,虽说在江东义师崛起的过程中,章靖与韩晫几次战败,但这并不表示这两位‘五虎’就容易对付。 别忘了,韩晫当年在江夏时,可是将陈勖压地抬不起头。 而章靖就更别说了,当初赵虞还在应山当山贼时,就与这位将军打过照面,最后还是靠内应马盖使了一招离间计,逼章靖愤愤离开,才避免被章靖率领的官兵一网打尽。 当然,韩晫固然很出色,但赵寅亦不逊色。 作为鲁阳赵氏嫡长子的赵寅,自小就受到公羊先生偏心的教导,未必没有能与陈门五虎以一较高下的智略与眼界。 这么一想,赵虞也说不准江东之役的胜负。 唯一庆幸的是,赵寅目前遇到的只是韩晫一位‘五虎’,否则,假如陈门五虎都去了江东,再加上一位陈太师,那无疑就是最令人绝望的局面了。 那别说一个赵寅,就算十个赵寅,恐怕也难以取胜。 毕竟陈太师与陈门五虎,当之无愧是晋国当前最强盛、也是最后一道屏障。 保重啊,兄长…… 长长吐了口气,赵虞心下暗暗想道。 而与此同时,在江东的丹徒县一带,赵寅正带着妻子阿竹、护卫长楚成,以及其他跟随他的几十名江东义师的士卒,乘坐船只度过了大江。 在扶着妻子的手将其送上河岸后,赵寅亦登上了对岸,回头略过,略过激流磅礴的江水,眺望广陵郡方向。 “广陵,怕是也撑不久了……” 平日里嬉皮笑脸没什么正形的楚成,此刻满脸凝重:“下邳的溃败,使剩下的义师将士毫无斗志……不出数日,晋军就会越过大江,攻入江东。” 赵寅面无表情地听着,半响后平静问道:“继续进兵的晋将,居然只有‘陈门五虎’之一的韩晫……还真是被小看了啊。” “这还不够?”楚成翻了翻白眼:“那可是‘陈门五虎’……” “那又怎么样?” 赵寅淡淡说道:“陈门五虎并非无法击败,家师生前就曾击败其中二人,包括这个韩晫。” 楚成耸耸肩说道:“公子想要击败韩晫,先得拉一支队伍起来,好好磨砺,就咱们几个人,可无法击败那韩晫。……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万一被晋军的细作打探到咱们的行踪,那就不妙了。” “唔。” 赵寅点点头,转头又看了一眼任城郡的方向。 因为那里葬着他的老师,公羊先生。 “你等,信么?”赵寅忽然问道。 “信什么?” 楚成与跟随赵寅的那几十人皆露出了不解之色。 只见赵寅目视地江对岸,沉声说道:“待日后我踏出江东,整个天下都将为之震颤!” “呋呋呋,明明正在逃亡,却居然说出这番豪言,傻子才会信呢!” 楚成露出满脸玩世不恭的笑容,旋即,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我是傻子,我信。” 他身后的几十人,面面相觑,旋即,众口一词。 “我等亦信公子!” “好!”赵寅重重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过身来,挥手道:“走,去丹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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