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要去叫帮手”村民大喊道。
而阿傻的身影未动,细细看去,只见他背部不断耸动,显是乏力不已,而后更是在大家的注视下缓缓趴倒在地,喘着大气。
“带阿傻走”村长大喊,而后不顾众人反应,闷头冲向阿傻。
“杀”未及近身,村内却传来一道浑厚的怒喝声,而后更是杀声阵阵,短兵相接之声此起彼伏,片刻后十数名浪人慌张闪出。
“一个也别放过”怒喝声再次响起,随即一队官兵映入众人视线,刀枪乱舞间俨然已将浪人包围其中。
“哼追了你们五天,竟还敢在此欺辱我大明子民让开”来者一身紫花罩甲,声腔浑厚,这个声音,不正是适才发号施令者只见他虎目圆瞪,大步踏入包围圈,单手持着长柄倭滚刀舞得虎虎生风,顷刻间,兵器碰撞声,惨叫声,呼号声不绝如缕,十多名浪人竟已成刀下亡魂。
战圈散开,壮硕的身影踱步而出,“呸”军官恨恨的唾了一口,面部被溅起的血迹浸染,“将军威武”村内一个声音呼喊道,旋即在屋檐下缓缓伸出一个头,就在村民诧异间,那人抬手扶了扶偏大的战盔,一双鼠目来回滴流一圈,旋即迈着外八字腿,趾高气扬的大步跨出,不时滑落的战盔与宽硕的绵甲更是随着他夸张的步伐敲出不满。
“这破村儿里主事的是哪个不开眼的”来者看着发愣的村民一跺脚,轻蔑道。
“军爷,我是这的村长。”村长拱拱手,赔笑道。
“老不死的,名镇四海的王将军不远万里帮你荡平倭寇,你开眼不”说着手一抬,手指不住晃动。
反观王将军,却也一改先前威武之势,只是席地一坐,换上一脸与先前截然不同的阴笑,啪啪抽起旱烟。
“是是是,王大将军,老头子老眼昏花,大人您海涵呐”终归是一村之主,村长见势忙转话风。
“老子问你,这些年,你这村里赋税缴足了不服差役的几人啊”副官抖着大脚,从兜里掏出一本破旧不堪的账簿像模像样的翻着。
“这将军您有所不知,我们这村里以前都是靠出海为生,吃食少,不得已才在几年前开了荒,大明律里不是有定嘛,凡是新开垦的荒地,能免租税三年,这不,我们这地开了还没满三年呢。”村长打着哈哈赔笑道。
“老东西,开荒,他娘的报备了没这本儿上可没你这破村的记录还有,这村里服差役的人数也没记录”副官骂道。
“这”
“这什么这,我看你这老不死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要不,本副官给你指条道”副官卷起账簿捋着鼠须得意道。
“那请军爷给做个主。”村长心底打颤,甚是无奈。
“村里的青年汉子跟我服徭役,娘们随军服窑役,凑满这些年缺的数,再加五十石粮草作将军的封口费”副官肆无忌惮的大笑道。
“什么”村长楞直了眼,单不说五十石粮草这强盗行径,汉子服徭役竟还要女子随军服窑役,可耻至极
“拉人”不等村长开口,王将军一声令下,官兵们一拥上前拖拉抢拽,霎时间乱成一团。
“兵爷放过这孩子吧,他昨天刚崴了脚”
“崴脚体质弱了,服个军役,上个战场,保管好的快小子,平日里对村里哪个姑娘看上眼的,老子帮你关照关照”官兵抬手就将小虎母亲抽翻在地,拖着小虎就走。
“救命啊狗猢狲捉人了”一道呼喊声传来,听似慌乱却字正腔圆,现场的杂乱瞬间寂静。
“狗猢狲捉人了”声音又起,正是气息稍缓的阿傻,此刻正流着哈喇子嘲弄的看着他,副官胡子直抖,大喝道“给我把这人抓过来”
“阿傻,给我滚”小虎虽目睹了阿傻大展神威,却仍改不掉平日的语气。
“妈的,吵什么”拖着小虎的官兵没来由的大怒,伸手一耳光将小虎打落在地。
“救命狗猢狲要抓人了”阿傻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掰过兵丁的脸晃了晃,几乎是鼻子碰鼻子的大吼道。
平日只把窑子当温柔乡的单身汉哪曾享受过这般浪漫的尴尬,近距离对着阿傻脏兮兮的脸愣了半天,方才打落阿傻的手,骂道“小子,活的不耐烦了”
“阿傻,快走”小虎忙抱住官兵的腿,对着阿傻喊道。
“嘿嘿,狗猢狲在抓人。”阿傻学着小虎的动作,趴在地上抱住兵丁的另一条腿。
与小虎一同愕然的,还有那个兵丁,刚从一个温柔浪漫的尴尬中解脱,却又陷入一个寸步难行的尴尬之中。
阿傻并未理会在场官兵们似是看杂耍的目光,只是嘴里念叨着猢狲,伸出手抚了抚小虎的脸蛋。
“阿傻,别闹”话未说完,小虎只感到一股气流随着阿傻的手心中传入自己脸颊,肿胀的脸被一丝清凉拂过,说不出的舒爽。
“妈的,臭小子”官兵话未说完,提起长枪末端往阿傻背心杵去。
阿傻见势,急翻身,曲起指骨往兵丁膝窝一戳,兵丁下肢一股酥麻,整个人软泥般瘫倒在小虎身上,不甘的喘气伴随着口臭涌向小虎的面庞。
反观阿傻,却早已爬起,重复的喊着“狗猢狲”横冲直撞,凡是与村民有纠结的兵丁都被他捏脸晃头的光顾了一次。
“臭傻子”副官叫骂未完,忽地发现凡是被阿傻接触的官兵均呆若木鸡,而后毫无征兆的倒地,霎时躲到王将军身后,“上,上啊”
看着自己倒下的人马,王将军一手拽过副官腰间鞭子,带起凛冽的破风声重重的甩向阿傻背心。
“阿傻小心”小虎强忍着不适,猛上前将阿傻护在身后,“啪”一阵火灼的刺痛从胸口肆无忌惮的蔓延,甚至连呼吸都已顾不上,这一鞭挥得肆无忌惮。
阿傻转身看着捂着胸口不断在地上打滚的小虎,心底难以言喻,内息流转,手心泛起一层泛白的冰雾,沁入小虎胸口那怵目惊心的疤痕上,小虎胸口的肿胀渐渐消退,血液也同时凝结。
“哈哈”小虎大口喘着粗气,对着阿傻凄然一笑,“在我的地头上,除了我,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阿傻摸摸头,露出了他招牌式的傻笑,似是为昨日的小摩擦而感到抱歉。
“阿傻,给他点颜色看看”小虎抚着胸口道。
“是你”王将军怔怔的望着阿傻的面庞与手中氤氲的白雾,从脑海中搜寻出了一个他一生都难忘的名词,“反贼”王将军睚眦欲裂,怒吼道,手上的鞭子带着破风声在半空盘旋,“老子今日收了你这秦家逆党的狗命”
“秦家”阿傻念叨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词汇,犹豫摇摆着。鞭梢带起一阵劲风扑面而来,“秦家风”阿傻念头流转,一个清晰的词汇浮现出脑海。
望着眼前急速袭来的劲鞭,阿傻眼神中的迷雾被一道精光驱散“我是秦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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