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圆通的房间里守了他整整一夜,未出房门一步。
并不是出于关心,而且我实在不愿再见到李小谦那张神神叨叨的脸。本来和他这种九百年后的妖怪讲话就颇费心思,如今他又成了一个九百年后的疯妖怪,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第二天一早,李小谦失踪了。
娄琴急促地敲着门,大喊“不好了,小谦不见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先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梦境,呆了一会儿,发现昨晚一场酣畅淋漓的好梦随着意识的清醒已烟消云散,想不起一丝一毫的场景。唯独在心里留下一种美不可喻的奇妙感觉,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极致的美好。
我忽然感觉双腿之间有些不适。伸手一摸。
湿湿的
“咚咚咚”
娄琴的敲门声依旧非常的紧凑。不给我留下一丁点儿思考的时间。
我打开房门,看到娄琴精心装扮的俏脸上满是焦急,我问“怎么了”
娄琴说“李小谦不见了”
我“哦”了一声。李小谦在不在,实在与我无关。
但娄琴却不依不饶地拉着我要去找李小谦。我拗不过她,便和她一同出了客栈。
在临安府大街小巷寻找到晌午时候,仍旧没有发现李小谦似游魂一般的身影。
我又累又饿,对娄琴提议“我们先回去吧,或许李小谦只是出去逛逛。”
娄琴不悦,训斥我道“你们是兄弟,他神情恍惚,恐怕有轻生的念头,你却要置之不理,岂非不义。”
我什么时候和李小谦成了兄弟
真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让娄琴产生了这种错觉。
我正想要辩解,娄琴却已经气呼呼地走开了。走了几步,随手拉过一个路人询问“这位兄弟,可否看到一个书生装扮的男子,这么高”娄琴用手比量着李小谦的身高,说“看起来神色有些恍惚”
路人摇了摇头,走了。
娄琴一阵失落,向前走了几步,又拉过一个路人,重复着方才的询问。
第二个路人摇了摇头,走了。
不知道第多少个路人。我跟在娄琴身后,看她焦急的模样,仿佛丢失了亲人一般。我不由地感慨,到底李小谦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萍水相逢的人纷纷如此对他。
这个路人听完娄琴的询问,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说“刚才我在城外遇到一个男子,与你说得那人相仿,已被人打得半死了,快过去看看吧。”
娄琴都没来得及向那路人道谢,拉着我便向城外奔去。
赶到那路人所指之处时,果然看到路边围了一群人。好像还有几名官兵。
自从雁荡山一事之后,我对官兵有了一种自然而然地恐惧。见到那身装扮的人,便下意识地想跑。
刚跑出两步,我被娄琴一手抓了回来。她扯着我的衣服挤到人群之中。
人群中央,一人浑身泥土蹲坐在地上,洁白的衣服上到处都是带着血迹的划痕,一张脸肿得像猪头一般大小,血和泥土混合,挂在脸上,让他看上去十分狼狈。
能认出是李小谦,着实让我和娄琴废了一番眼力。
“哎呦”李小谦痛苦地哀嚎着,“到底是哪个狗脱敏娘养的偷袭老子”
从他的叫骂声中可以听出,他仿佛是正常了。
娄琴扶住李小谦,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
李小谦见到娄琴,一抽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
一个官兵站了出来,说“无关人等回避,不要妨碍公事。”
看来是官府的衙役。我稍稍放心了些。
衙役问“你被何人所伤”
李小谦捂着臃肿的脸,叫道“我不知道啊有人用黑布蒙住的脸就打”他从地上抓起一个黑色的面罩,在衙役面前摇了摇,奋力扔了出去,发泄着怒火。
衙役问“有几人打你”
李小谦说“我不知道啊一大堆拳脚,连打带踢我都数不清啦”李小谦又一阵哀嚎。
衙役又问“他们往哪跑了”
李小谦思索片刻,叫道“我不知道啊都把老子打蒙了”
衙役不耐烦了,大喝“那你知道什么”
李小谦想了想,说“我知道我哪疼。”说完,他摸了摸肩头的伤口,爆出杀猪一般地嚎叫“哎呦喂疼死老子啦”
看来,李小谦是真的好了他都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哪里疼了
衙役又询问了李小谦一些问题。因为李小谦不能打他之人的任何线索,衙役们摇着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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