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钱家后,瑜姐儿刚到大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叫囔声。
其中一道声音极其尖酸刻薄,言语间满是趾高气扬瞧不起人的尖酸样子。
另一道声音则是压抑着自己,甚至还带了点骨子里的畏惧。
瑜姐儿听出来了,那道压抑的声音是她祖母的。
钱老太一辈子甚少跟人吵架,她在外都是端庄娴熟的。也就在家时才会发点小脾气。
像这种正面跟人冲突,倒是极少数。
瑜姐儿怕她祖母吃亏,连忙将小碗放院里的石桌上,然后飞快跑进去找钱老太。
屋内。
钱老太此时就被钱明护在身后。
而站在钱明面前骂人的则是钱老太的大姑姐,也就是钱明的大姑母、钱老姑婆。
这位婆子在年轻那会就是个刁钻刻薄的人物。行为举止跟她那位已故的娘简直一模一样。
钱老太当媳妇那会,不仅要受婆母的刁难,就连这位大姑子都经常欺负她。
所以这会再次看到这位年轻时就经常给自己的刁难自己的大姑姐,钱老太条件反射的畏惧了一下。
钱明从小就知道这个大姑母的坏脾性,在的印象里,钱老太一直被他祖母跟他大姑母欺负着。
直到这个刻薄的大姑母嫁人后,钱老太的日子才好过一点点。
后来钱老太的公婆丈夫都去世后,那老姑母也就不再来往钱家了。
如今这位刁钻的老姑母突然过来,钱明也是头疼的看着她,问道,“姑母有话好好说,怎么能一进门就欺负我母亲,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不是”
那钱老姑母冷哼一声,下巴抬的高高的,“谁欺负她了,我不过是好心来娘家看望她,她倒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修养都被狗吃了”
钱老太被她颠倒黑白的一噎,气的心口疼,“你胡说我刚刚明明只是问你何故家来这有什么错你出嫁三十年,突然家来,换谁不得问问。”
钱明自然知道老娘的人品,他娘一辈子端庄严谨惯了,哪里会做出什么出格事,当下便为老娘说起话。
“姑母多年未回娘家,换做侄子也会问您何为来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那老姑婆不听,还颇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阿明我看你以前也是顶顶孝顺的孩子,如今跟了你母亲,居然变的这么没教养,连长辈都敢顶嘴了”
瑜姐儿看这婆子如此尖酸,仿佛能想象钱老太年轻时被她婆母欺负的模样。
瞧瞧,这不就是情景再现嘛
说起这位跟老姑母,钱明也是有点不喜她。
这位姑母从对他就不好,心高气傲不说,还处处针对他娘。
甚至在她嫁入高门后,一回娘家就各种使唤钱老太,跟使唤丫鬟婆子似的,一点都不尊重钱老太。
直到钱老太的相公死后,钱家渐渐落魄,这位老姑婆便不再回钱家了,还颇有点怕钱家连累她的意思。
如今她突然回来,已是让人奇怪了,钱明还担心她回来想做什么呢。
余氏嫁来余家五六年,也听钱明说过这位姑母的事迹,隧而也不怎么喜欢她。
瑜姐儿见大人们都面色不虞的对峙着,便不放心走到她祖母身边,准备随时跟那老姑婆吵架来着。
但余氏却悄声叫她回屋待着。“你去屋里找团姐儿,乖乖的别出来。”
瑜姐儿不想回去,嘴里嘟囔着,“我不回去。”
余氏瞪她,小声的,“你听不听娘的话了”
瑜姐儿气鼓鼓的,到底不想让她娘生气,努努嘴,只得应了句,“好吧”
虽然她有点不放心钱老太。但好在余家的三个舅舅都在,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毕竟对方只有三个人,而她家的三个舅舅均为人高马壮的,一对三妥妥完胜。
瑜姐儿刚要回屋,却被那老姑婆拦住了去路。
“哟,这是阿明的孩子”她伸手拦住瑜姐儿,阴阳怪气的,“不是说余氏不能生吗”
钱老太一听这话就不乐意,“谁说不能生了,家里都两个了,如今肚里还揣了一个呐”
钱老姑婆嗤笑,“这个不会是买来的吧不能生就不能生,有啥好瞒着的。”
“你胡说什么”钱老太被气的不轻,她平日怎么说余氏可以。却听不得别人说她不能生,当下就十分怒火。
瑜姐儿本来还想回房里让大人们好好说话的。
但没想到这个老姑婆竟然这么讨人厌她怒瞪那老姑婆一眼,嘴型忍不住了飙了句,“死老太婆”
因为她是用唇语,所以众人并未听到她骂人的声音。
但钱老姑太却看懂了,“好啊你居然敢骂我”
钱老姑婆气的伸手就要去抓瑜姐儿,却被瑜姐儿又骂了一句唇语,“傻缺”
然后不等那老姑婆反应过来,她直接就跑到钱老太身后。
钱老姑婆冷不丁被个小丫头片子戏耍,气的怒指钱明,“阿明好歹我也是你姑母,你就这么教孩子来辱骂我”
钱明一脸问号,“什么谁骂您了”
钱老姑婆,“还能是谁,自然是你那买来的丫头了”
钱明怒了,却强忍着,“姑婆快别说胡说了,我们家孩子各个都很乖,什么骂不骂的,她们哪里懂这个。”
钱老姑婆,“你”
别说钱明,就连余氏都觉得这个姑婆怎么这么难缠。
钱老姑婆看他们的一脸怀疑自己,半点不信那丫头骂人的事,顿时气瞪瑜姐儿。
但瑜姐儿却扮猪吃老虎的窝进钱老太怀里避难。
钱老太护犊子的把她抱起来,“大姑子说的什么胡话青天白日的就行为怪异,我看您还是先回去看看大夫吧。”
钱老姑婆见他们一脸正常,突然自我怀疑,“莫不是我看错了”
钱老姑婆回头看了看儿子跟闺女的表情,见他俩也是一脸正常,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瑜姐儿把头窝在钱老太怀里,心道,“你没看过错,就是骂你来着,个老虔婆。”
钱老太见瑜姐儿这样,还当她是被吓到了,连忙拍了拍瑜姐儿的后背。
钱老姑婆见她那稀罕样,不屑道,“不就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稀罕的”
“弟妹啊,不是我说你,咱阿明都成亲多久了竟连个儿子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操持的老钱家的。真是给爹娘丢人”
钱明气的不轻,“姑母”他忍无可忍,一辈子好性情的人都快飙粗话了。
余大郎却比他嘴更快,冷喝道,“您老说话还是积点德吧”
“亏您还是读书人家的闺女呢。瞧瞧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真是肤浅的没眼看,简直是在给老钱家的祖宗丢脸”
“你”钱老姑婆从未想过在钱家居然有人敢顶撞她
她自来在娘家作威作福惯了,哪个敢这么顶撞她,真是气的她浑身颤抖
“你是哪根葱怎敢在我家撒野”
余大郎,“关你屁事。”
钱老姑母,“你。”
余二郎也笑面虎的出来打岔子,“您也别生气,说话不对咱改了就是。”
“像人瑜姐儿,虽是个丫头片子,但也是人老钱家的心肝宝贝不是”
“再说了,人有爹有娘,可和您这个不太一样。”就差说她无父无母了。
“你”钱老姑婆没想到他嘴这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怒瞪余家人,最后说不过他们,只能把气撒到身后的儿子身上,“你是死的吗,没看到人家欺负你老娘”
今儿钱老姑婆只带了自己的儿子跟闺女过来,这会钱家人多势众的,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钱老姑婆的儿子畏畏缩缩的走到前头来。
他刚想开口给老娘找回场子,却在触及到余家那三个壮汉似得大舅爷,瞬间就蔫儿了
没骨气道,“表兄好,舅母好”
钱老姑婆一听,顿时没好气的打他一下后背,“没用的货,就不该带你来。”
钱明欲不待跟他们在这样争吵,惹的邻里邻居都来偷听,真真没脸。
便直言不讳道,“姑母还是说说来家的缘由吧,大伙儿都挺忙的,待会还得出去呢。”
如今在场的也没别人,钱明也就不跟他们装什么亲孝了,左右没什么感情。
且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也不信这姑母好端端的会突然回来。
钱老姑婆自然是有事上门。
她家老头子前些年就没了。
因着钱家那会还在落魄的事,钱老姑婆也懒得通知他们。所以钱家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事呢。
钱老姑婆的男人一死,族里的那些兄弟妯娌便纷纷争夺起家产。
他们孤儿寡母,寡不敌众,便只得了一座小屋子,其他银两田地就少的可怜。
钱老姑婆一辈子都耀武扬威惯了,冷不防男人一死,家里就都开始合起伙来欺负她了,可把她气的呀。
这不,自打她听说钱明中了秀才,来年还要再考举,可不就眼巴巴的回来了嘛。
她要让婆家那些狗东西看看,她也是有娘家的人,且她娘家以后很有可能还出个当官的呢。
虽说她婆家在几十年前也算上等的富户。不过婆家人口众多,又心不合,抢夺几年下来后,也就落魄了。
以往她嫁入高门还挺看不起钱家的,如今婆家倒台了,倒是巴巴的回来了。
不过你说她回来就回来,偏还要在钱家摆起主人的款来,是不是傻
且她毫无半点自知之明,还以为钱家还是她的掌中之物,任她搓扁捏圆,这才一回来就对钱老太颐指气使的。
别说钱老太早就不是当年的受气包,如今的钱家都是余氏在当家,哪轮的到她一个没情分的老姑婆来指手画脚当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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