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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微竟然也是她的人?
商鼎会.十年前,花间辞一瞬明白过来了,“会长?”
湛长风微笑不语。
“这样么?你到山海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名字也快上榜了吧。”
三小榜是以界论的,本界生死境和生死境之下的修士会出现在三小榜上,外界来者有外界的气息,短时间内不能融入本界中,所以是不上榜的。
但少则五六月,多则一两年,等气息一被此界认同,早晚会被海世图判定为此界人,从而上榜的。
“可能已经上了,可能即将上。”她已经来了大半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花间辞按了按眉心,似乎能预想到以后的精彩生活了,光凭她们几个人名就能被万众瞩目。
湛长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火上浇油,“我回去接昼族众人时,与东临军产生了冲突,你要有数。”
我要有什么数,花间辞又气又乐,“我怎么感觉你基业未定,先把不好得罪的全得罪了一遍?”
“怪我。”湛长风笑道,“凡事都有两面性,在悄无声息中低调壮大是一条路,在狂风暴雨中折腾也是一条路,既然生活给我选择了后者,何不坦然接受。”
“我似乎低估了你的冒险精神。”花间辞并不是觉得不能够和其他势力起冲突,而是她现在根还没定下,后面又藏着一条大灵脉,若给了别人出手的借口,容易功亏一篑。
昼族仅万人,死一次就没了。
花间辞对她了解得还不够,无法判断她和昼族的承受限度在哪里,“你究竟还有多少力量?”
“就你看到的这些,然有的转圜不在兵力上。”
湛长风将花间辞摆到了军事谋士的位置上,此位可以说是她的左膀右臂,重中之重,而她们之间还缺一次关乎现在未来的深入交谈。
这一谈,谈了三天三夜,中途没有任何停歇,俩人在诸多方面都达成了共识,认同感渐深。
三天后,荒原大会举行。
花间辞推开窗户,远远就见人山人海,“那这次就由我去参加,拿到前五,在这座镇的建造上插一脚。”
“有劳了。”
湛长风随行观会,在临时搭建出来的看台上落座。
巨型的弧形阶梯看台立在广阔的原野上,擂台便是看台之外的无边天地,任由生死境.半步神通发挥。
“道友巧啊,在下落薏米。”
后座正是在洞天之行遇到过的人。湛长风施礼回应,转过头,安静等待大会开始。
落薏米盯了她的后脑勺一会儿,心中燃起抓心挠肺的好,她怎么没事儿?
难不成那块石片就真的只值一套阵旗?
作为一个生意人,落薏米对宝物十分敏感,神秘黑袍人端上来的那堆宝物中,她也注意过与其他宝物格格不入的丑陋石片,暗自探究了好久,确定它是一块废物,因此没有选它。
但令人吃惊的是,前面这人和公子齐桓竟都争夺它,还差点大打出手,叫她一度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可若真是宝物,换上去一套阵旗肯定是不够的。
据她听闻,三爷.巴托绅德在内的多人已经死亡了,死的这些人,正好都是贪利换宝之人。
“道友,你可知道当时我们一行人中,大半都已经死了。”落薏米八卦道,“是不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死了吗?”湛长风反问。
“我还能骗你。”她换了个座位,坐到她身边,细数道,“客栈的三爷.巴托部落的绅德.皖部的谷.穿黄袍那道人.取了豪绅名却没豪绅命的豪绅.......”
她一个个数过去,好像对每一人都知道地一清二楚。
湛长风神色浅淡,笑意温和,“道友很仔细啊。”
“当然,我惜命,你瞧瞧,大家都跨进生死关了,哪容易死,要死,也不可能赶在这段时间里一起死了,谁能说里面没点猫腻。”
“此事便是告诉我们,东西不能乱拿。”
“你也觉得是交换礼的问题?”落薏米一脸“你眼光不错,随我”,赞同得不能再赞同了。
湛长风半缘好半缘探究,顺势问,“道友可知活着的还有谁?”
落薏米朝第一排中间的齐桓努了努嘴,“眼前几个就不说了,那时等价交换的还有姜川.徐云子,姜川是魔修,行踪向来不定,从洞天出来后,我就没见过他,徐云子在客栈出现过几次,也会参加这次大会,其他好像没人了吧。”
大会推出的裁判半阳子出来宣布大会流程,众人安静了下来,湛长风和落薏米也不再接着说话了。
半阳子是一名散修真君,在冰寒荒原上旅居修行,是难得的,被本土修士.外来修士都敬重的强者,这次为了大会的正式性,三方将他请出洞府担任裁判和主持。
大会斗法是随机两两对战,胜者进入下一轮。
某些独身的脱凡虽占了灵脉上的一席地,但在强者和大势力面前,根本保不住,痛快答应荒原大会的规则,便是为了将来能免费在镇中居住。
所以许多人知道自己碰上生死境.半步神通没有胜算,干脆在第一轮就弃权了。
马马虎虎的第一轮斗法过去后,剩下十二位生死境.三位半步神通角逐最后的前五。
与齐桓坐在第一排的和老早就看见了参会者中的花间辞,目光从看台上扫过,果然发现了右上角第七排的湛长风,心中略疑。
她们难道也有意在冰寒荒原发展?
是发展生意,还是发展纯粹的势力?
齐桓也有所察觉,传音问,“和老怎么看?”
“今次建势最大的对手,恐怕不是金池侯和二十一部落,而是她们。”和老道,“在洞天中,我发现那人也是算师,算师向来珍惜羽毛,不会出现在人多的场合求利,算师若开始争名夺利,便说明她择主出山了。”
齐桓让属下拿来大会名册,寻着她的参会号码找到她的名字,名字一栏只写了两个字,昼族。
说明她是代表它参加的。
“这名字有点耳熟。”齐桓很快想起来了,“是不是小黎界那帮人?”
小黎界十几万人渡到山海界,还是很显眼的,尤其他们建立了新城,有数位生死境坐镇。
那会儿景耀王朝经历了大战,人口和战力出现空白,他制定了全城招安计划,很轻易地将他们都引入了南风大陆。
为了制定这个招安计划,他专门调查了这十几万人的结构层次,生死境.苍莽斗法两种最具价值的修士自然是要关注的重点。
那时他从政道会回来的修士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英杰汇聚的小黎界,和两轮斗法夺得第一的湛长风,稍加在新城打听,就知道湛长风失踪了,但她手下有一昼族,另一位拿到升龙令的硕狱竟是她的部下。
可惜昼族一开始就没在新城中,避世且执拗,不服所有闻讯来招安的势力。
辛苦挖来几个昼族中人,居然没什么特别之处,比普通小门派里的弟子还不如。
渐渐,他和其他势力一样,失去了兴趣。
此时再看到这个名字,齐桓心里莫名一惊,忙问和老,“你上次说那个白发之人叫什么名字?”
“湛长风。”和老没有参与招安一事,仅觉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现看齐桓的表情,疑道,“公子认识?”
“如果不是同名.......”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沉着脸色看场中斗法。
这一场,是花间辞和巴托部落的新首领巴托惠生。
花间辞身着广袖深衣.腰缀青白二色丝带,倒提折扇,抱拳行了道礼,“昼。”
清秀如莲,儒雅成风。
巴托惠生后仰了一步,从头到尾打量了自己的窄袖马靴打扮,再看向花间辞,大笑道,“外地人来凑什么热闹,瞧着咱荒原好,想来定居吗!”
“是不错。”花间辞和色道。
“嘿。”巴托惠生扯开嘴角,“那咱来过几招,输也好,赢也好,我都请你到巴托部落做客!”
裁判一催促,巴托惠生便先一拳轰了上去,空气爆裂,拳意化锤,震得八方雷动,毫不手软。
此乃巴托部落的传世功法雷锤铁拳,举轻若重,势撼荒原,成樊河平原第一部落之名。
花间辞指腹推开扇面,莫名玄力将巴托惠生连人带拳震开数丈。
巴托惠生眼有不可置信,仿佛不知道刚刚一瞬发生了什么,绷着脸提拳进攻,拳势之烈,将坚硬的荒土砸出了几百个坑。
而她好似提前预知了他的攻势,闲庭散步般避开了所有攻击,在巴托惠生气急爆发秘术之际,倏然合扇,一扇子凌空敲下,巴托惠生如遭重击,突然倒地。
看台上哗然,完全看不懂这场斗法。
“怎么回事,那扇子是什么宝物吗?”
“这输得也太冤了!”
某几个两陆来人却一脸土色,真的假的,这眼熟的作风.....
落薏米也瞪大了眼,瞧向湛长风,“是她?”
不用湛长风肯定,落薏米就自言自语似地点头,“错不了,一定是她。”
她曾经和师父应邀参加东临王朝的斗法盛会,场中各路少年英杰群聚,场外诸方势力云集,前方高台上,则坐着东临王与他的肱骨大臣们。
她清楚地记得,在一众成年人中,有一名看上去不到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坐在东临王身旁,那时第一眼,她还以为这是东临王的女儿,好生羡慕了一番。
但等斗法将近一半,出色者都进入了第三轮比试,第二轮剩下的比斗看得她昏昏欲睡,就是这时,她远远听到高台上有一人在说话,声音醇厚好听,满是令人舒服的笑意。
他说,“今日少年英才各施风采,花道友为何不去比试一番?”
然后那小姑娘清清冷冷道,“我为上官,掌君侯亲授的大将军之印,为何要去与弟子比试?”
“花道友此话就不对了,官位是官位,比试是比试,你看看,前来觐见的诸侯之子们都在场中呢。”
“虞卿说得有理,阿辞,你也是少年人啊,下去试试自己的战力吧。”
在东临王威严平和的声音下,当时的她没觉哪里不对,还抱怨这小姑娘真矫情,下来比试比试都要磨蹭。
小姑娘最终还是站到了擂台上,镇定闲雅,身法高明,对手根本无法打到她,往往一击落空后,转头看见她在另一边袖手站立。
明明是两个人的决斗,偏偏成了一个人的独角,一个人的冷眼旁观。
等对手累到崩溃,她便面无表情地一脚将其踹下台。
后续的斗法中蔓延着一种无法稀释的沉默和尴尬,十几万人就这样看着她将那一个个被捧到天上的骄子踹下台,脸都有些燥了。
盛会终于结束,她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却不等东临王赐下奖励,甩手走人了。
狂妄到无法无天。
后来,她才从师父口中知道,这小姑娘是东临的重臣,刚刚替东临拿下了另一界的大块疆土。
一个身居高位的大臣,为何要被以年龄为由,中途走到台下,在下臣的目光中去参加一群无官无职的少年人的斗法?
东临王是在试探敲打她,还是将她当成了小孩,无论哪一种,都是对她的侮辱。
落薏米回过神来,摇头,感觉没过多久啊,已经长大了吗,都变得认不出来了。
齐桓同样想起了曾经的那场盛会,那时景耀是方国,得到东临王朝的邀请,十分振奋,景耀王让他和国内数位天才去赴会,殷切地嘱咐他不要丢了景耀的脸。
反正那一次,所有人的脸都丢了,以至于他回国便隐世苦修,对外界事不闻不问。
可惜,他出关已经是十年后了,花间辞刚好隐退。
居然在这里重遇了。
齐桓头脑一热,想得也就多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和老不认识花间辞,但是他手微颤,认出了她的招式。
一花一鬼命中坐,空折枝柳断崖水。
这是属于花鬼一脉的招式。
同是算命的,他和花鬼一脉打过几次交道,知晓花鬼一脉会养“鬼”,对手的攻击越重,她从鬼那里获得的力量就越强,相当于,树上没有枝条,她也能凭空折下一枝,抽断流水。
花鬼一脉很隐秘,他只知道“鬼”不是鬼魂,是一种诅咒契约。
竟与花鬼一脉的弟子在同一界同一时代出山,和老意识到这点时,仿佛被宿命绊了一跤,神情凝重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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