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
斯华年朝他眨巴几下眼睛:“嗯?”
她没有发现自己几乎被斯晋圈在怀里,只觉得他的目光有点烫。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明天再洗碗吧,我们去看电视!”
她一说话,脸颊上可爱的酒窝若隐若现,像是盛满蜜糖的旋涡,吸住了斯晋的心神。
他用力闭了闭眼,勉强找回几分理智:“哥哥把碗洗完,年年乖,先出去坐着,嗯?”
斯华年觉得有点失落,还是乖乖走出去了。
听着她离开的动静,斯晋双手撑在大理石洗手台上,低低叹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每天和年年这样相处,真是......说不定哪天就会犯错。她随便眨眨眼,他就大脑一片空白。
幸好,幸好年年不是重生的。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肖想,还傻傻依赖着他。
一定不能松懈......不能。
斯晋这样对自己说。
-
斯华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上的画面。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和瓷器偶尔轻轻碰撞的清脆声音,像一首轻快的小调,很是好听。
......原来这就是家的声音啊。
斯晋洗完碗走出来的时候,妹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睡着的时候,晶莹的嘴唇微微张开,纯净得像个孩子。这时候斯晋终于不用再顾忌、压抑目光里的什么东西,他就这样蹲在她身边,看了很久。
然后他小心翼翼把她抱回她的房间,在床上放好。
年年真是像个小天使一样可爱。
斯晋忍不住又看了很久。
他站在床边,一点一点弯下腰,悄无声息。
......只是亲一下年年的额头而已,应该没关系吧......就算是其他亲近的兄妹之间,可能也会这么做呢......只是额头而已......
距离已经很近了,斯晋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呼在额头上的热气惊醒了她。
就亲一下而已......
真的就一下......
两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他舍不得放弃。可是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弯腰站了很久,始终不敢把头再低下一点点。
要是碰到的时候年年醒了怎么办,该怎么解释......
不能,不能冒这么大的险。
斯晋像石雕一样僵了很久,还是缓缓站直身子,留恋地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
斯华年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看见窗帘外透出些金色的光。黄昏特有的颜色。忍不住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一看,没变。
她啊的轻轻惨叫一声,掀开被子冲下床。
“哥!哥哥你在哪儿?”
斯华年推开他的房间门看了看,没见到人。看到书房半掩的门缝里透出灯光,她噔噔噔跑过去,气鼓鼓的:“不是说好下午去买衣服吗,为什么不叫醒我!.....嗯?哥哥我跟你说话呢?”
斯晋从笔记本屏幕上抬起视线,转过头看她。他的眼睛红得吓人。
斯华年心里咯噔一下,
“你,你怎么了?”
“......”
看他不说话,斯华年忐忑地走过去,看了眼他的电脑屏幕,然后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这,这......”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画面很暗,斯华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天龙城湾大桥上的录像。
一时间她不由又急又气:“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啊!”
该死的林竣,说好的不告诉哥哥呢!
他们连借口都编好了,就准备告诉哥哥,减刑是因为法证局对法庭样本进行了抽样重验,得到了与当时不同的结果。甚至连打官司的律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答应了不会告诉斯晋一句多余的话。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她辛苦准备了这么久,就被林竣这个猪队友坑了?
斯华年惊得睁圆了一双漂亮的杏眼,还没想明白这事,忽然身子一倒,失去平衡——是斯晋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禁锢在腿上坐好。
然后斯华年听到他咬着牙,声音微微颤抖,一字一顿:“你觉得能瞒得住我吗,嗯?”
她为什么要瞒着他,还不是怕他知道了伤心自责?
斯华年又气又委屈,“不是,我......”
争辩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流在她颈窝里。
斯华年一愣。
......哭哭哭了?
回头一看,哥哥紧紧咬着牙,默默流泪。她赶紧转过身面对他坐着,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开始安慰:“哥哥别哭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斯晋的发型是那种很短的板寸头,摸上去有点扎手。斯华年改为抱着他,很小声地说:“哥哥你别哭了,我们现在多好呀。”
他们两兄妹开心地生活在一起,
当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然而斯晋显然并不听劝,紧紧抱着妹妹,无声无息地流泪。
斯华年没办法,只好等他哭完。
许久之后,他开口,声音哑得可怕,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危险......他竟现在才知道,他爱若生命的妹妹,曾经在鬼门关前走了这么一遭。
为了救你呀哥哥,
为了你我才拼命。
但斯华年显然不能这么说。她只好随口胡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七级那什么,宝塔呀。”
她忽然有点庆幸。
幸好哥哥不知道她是重生的。现在他都哭成这样,要是让他知道她是为了救他,岂不是要跳楼?
呸呸呸,跳什么楼,斯华年你有病吧。
她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在斯晋怀里缩成一团。
我这辈子要让哥哥开开心心的,
让他活很久很久呢。
-
斯晋并没有哭很久,后来他只是抱着斯华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别怕,哥哥别怕......”
年年在这里,哥哥别怕。
她轻轻拍着哥哥精壮的脊背,一声声哄着。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好听,却并不能让他安心几分。上辈子年年躺在停尸台上的景象,和视频里支离破碎的车祸现场,来来回回地在斯晋脑子里交替出现,变成比地狱更可怕的画面。
“年年,”他的声音哑得可怕,“你知不知道......”
哥哥已经承受不了第二次失去你。
如果......这一次我会毫不犹豫跟你一起离开。
“嗯?”
怀里的小姑娘,还在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盼着他别再难过。斯晋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跟随年年离开的念头一冒出来,他反而安心了下来。
“年年......乖一点,知道吗?别再让哥哥担心。”
斯华年听出这话里有点要翻篇的意思,赶紧用力点头:“乖,我一定乖。”
“好了,”斯晋低低叹了口气,犹豫一下,伸手碰碰她的肚子,“饿不饿?”
“饿!”
-
斯华年看着再次在厨房里忙活的斯晋,这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过上被养猪的日子。她只是美滋滋地想着,哥哥的情绪好像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斯晋做的晚饭比午饭好吃一点。
他洗完碗,斯华年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朝他招手:“哥哥快来看!”
斯晋走过去一看,是一封相框和一面锦旗。
相框里的照片上,斯华年挽着个绿色眼睛的褐发男人,迎着镜头笑得很开心。照片右下角有个马克笔签上的花体字,P开头。
“这是我最尊敬的人啦,”斯华年兴致勃勃地展示给哥哥看。
菲利普教授替她完善了救人的计划,虽说最终没能派上用场,她也始终感激。后来拿到血液样本,她连夜飞回冰雪城,把样本交给他。他用学术名誉作为担保,替她出具了一份能上法庭的化验书。
但是这些事情,斯华年不想再提起来惹哥哥伤心了。她只好说:“这是菲利普教授,他......多给了一分让我及格。”
斯晋笑了,“替哥哥谢谢他。”
他伸手摸摸那面锦旗,“这个呢,是什么?”
说起这面锦旗,斯华年就很得意了。她把锦旗展开,给哥哥看上面金灿灿的字。
模范市民。
“这个是我现在最喜欢的东西啦,”斯华年摸着下巴,美滋滋道,“我给法证局捐了十套最好最好的化验设备,他们就给了我这个。以后不会有人像我们这样被冤枉了。”
她放下锦旗,一把扑到斯晋怀里撒娇:“设备可贵可贵了,我的零花钱都没有了,哥哥你给报销吗!”
斯晋红着眼眶,却又被小姑娘软萌的模样逗得失笑,微微哽咽着道:“报,报。”
斯华年欢呼一声,开心得搂住他的脖子:“哥哥是我最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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