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根木制的扁担。不知道它原本是什么形状，但是经过了多年使用，现在已经变成了光滑圆润的椭圆形。目测长度至少在一米五——反正林曦觉得自己比它高不了多少，初步测量的重量则是很重——一扁担两木桶基本就已经是林曦能提起的重量的极限了，这还是静止状态下的测量。
林曦对着这扁担看了又看，又回头看了一眼灶台边堆砌得整整齐齐的木柴，默默地向观察者发问：“所以，要成功地在古墓里生存，我需要每天挑水、生火、做饭…以及砍柴？”
“不止。”观察者把两只小爪子抓在铁条上，“这时代没有抽水马桶、洗衣机、洗洁精，也没有你那时代发达的商业。所以马桶、衣服、碗筷的清洁，还有日常的衣服鞋袜的制作和维护，都需要…咳，人力。”
林曦嘴角开始抽搐：“你的意思，我还要自己做衣服？”
“当然，你也可以定期下山去买，不过城镇离得太远，集市一般又只有一个月才有一次，会比较不方便。”小仓鼠眨着眼睛卖着萌，说出来的话却让林曦听了只想打人，“还有，虽然说古墓里应该囤积了不少物资，但是根据原著，应该都已腐朽毁坏。这么多人住着，需要出去买粮油米面油什么的——这些都是重物，要从山下扛到山上的哦。对了顺便说，终南山主峰海拔高2604米。当然我们这里没有那么高，不过2000米也差不多了。”
林曦感觉前途一片黯淡：“我如果在这个世界里死了，能回到现实世界吗？”
观察者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按照规定，我是不能让你在这世界受到任何伤害的，所以…你死不了。”
林曦有点绝望：“你就不能通融一下？”
观察者摇头：“因为任务世界过于真实，任务人在任务世界受到的伤害极有可能引发精神创伤，所以委员会会自动设定程序，我也改变不了。”
林曦眯起了眼睛：“这好像和你一开始说的不一样。”
小仓鼠鼓着嘴巴，把脸塞进了两根铁条之间的缝隙里：“那个…但是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毕竟有我在呢。”
林曦阴森森地看了她一眼：“李莫愁第一次攻击我的时候，你并没有成功阻拦。”
笼子和仓鼠突然一起消失了，观察者变成了一个穿粉红色蓬蓬裙的小萝莉模样，乖巧可爱地站在林曦的脑海里：“其实是这样的，你在这个世界里是一个精神体，所以尽管攻击会对你造成伤害，但是对你在现实世界的实际身体却没有影响。你所感受到的疼痛，都是大脑告诉你‘应该’疼痛而已。就像昨天，你的大脑高速运转，计算出欧阳锋会对你造成伤害，所以虽然你并没有受到伤害，却还是觉得晕乎乎的。我们设定的保护程序保护的实际上是你的精神，而不是你的身体，而这个保护程序有一个缺陷，就是无法完全绕过你真实的大脑对你的精神和思维进行修改，所以如果是比较大的威胁，比如说死亡之类的，还是会有一定的几率，咳，那个，对你的精神造成永久伤害。”
林曦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精神体？所以…这世界…真的是虚拟世界吗？”
“这是任务世界，不是现实世界。”观察者的回答非常迅速，林曦却发现了其中的不对之处：“不要逃避话题。回答我，这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吗？死去的孙婆婆…是真实死去的人吗？”
观察者犹豫了一下，反问她：“你觉得怎样的人才算是‘人’？”
林曦有些迷惘：“人就是人啊，还有什么不同？”
“比如说我变成仓鼠的模样，并且不能和你沟通，你会觉得，我是‘人’吗？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我是‘人’，对于真实的仓鼠你怎么看？它们是‘人’吗？而如果你觉得我不是‘人’，那么作为智能生物又具备沟通能力的我，应该算是什么？‘仓鼠’吗？”
林曦无言以对，只生出一股浓浓的、上了贼船的蛋疼感：“别人穿系统都是主角模式，就算没有金手指，至少也有个狗屎运。为什么我的系统这么…没有帮助？”
“并不是没有帮助！”观察者有点小委屈，憋着小嘴巴低低地说了一句，然后被林曦瞪了回去：“那你倒是帮助我完成任务呀。”看了TA一眼，心念一动，提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说这是你的毕业设计，请问…你这毕业设计做了多久？是原始课题吗？”
观察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回答：“那个…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次还不能通过，就只能从一年级开始重修了。”
林曦差点崩溃：“所以…别人家的系统都是高材生，至少也是及格生，而我的系统…是个快要回去从大一开始重修的差生？”
观察者偷偷看了她一眼，抬头争辩：“我才不是差生。正因为我是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所以才会被分配这种课题…你不知道这种涉及到传统伦理讨论和情绪哲学的课题有多珍贵！”
林曦冷笑：“最优秀的学生？”
观察者心虚地低头：“最优秀的学生之一。”猛地两手紧握，昂首抬头，用力做出一个“干巴爹”的姿势：“我虽然不是我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但是你是你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啊！我之所以找到你，就是因为你的GPA高——像你这么优秀的应试教育体制学生，一定能帮我找出通过毕业设计的方法的对不对？只要你能帮我通关，我也会给你丰厚的回报哦。毕业设计啊、管培生什么都是小case，我再帮你争取出国进修的机会，怎么样？我记得耶齐大学的政治系很有名，我可以帮你弄到全奖政治学博士，怎么样？”
“耶齐大学。”林曦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不是没考虑过出国这问题的。只是家里条件虽然还算小康，但毕竟养了两个孩子，至多只能负担她在国内念个研究生，自费出国几乎不可能——更不要说耶齐大学这样的要求又高花样又多学费还死贵的贵族学校了。
要是能进耶齐大学，何愁毕业找不到好工作？说不定公务员随便考、司局随便进呢！
“真的假的？”林曦假惺惺地说了一句，两眼死死地盯住观察者，恨不能把TA看出一个洞来，“你别又是骗我。”
“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记录在案的，骗不了你。”观察者非常认真地说。
“好吧。”林曦摸着下巴，眯着眼，脑筋转得飞快，“昨晚我们把神雕的剧情过了一遍，今天再来看看细节。对了，你能查到关于李莫愁和小龙女性格分析的资料吗？论坛或者论文之类的都行。”
来的人不是龙儿，而是龙林曦。
李莫愁有点心虚，手在水上虚拨了一下，发现对方根本没觉得自己在这时间用这么大一桶水洗澡有什么不对，就又理直气壮地靠在了澡桶边，盛气凌人地质问：“饭做好了？”
“没有。”龙林曦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恶狼在打量一大块肥肉——当然，在她自己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辅导员对本班问题学生的普通关爱。
李莫愁听见回答，更发起了横：“那还不快去做？我都要饿死了！”
龙林曦笑：“李姑娘…想不想学到玉女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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