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仇家

    不知道是因为古墓封闭昏暗幽静黑沉的缘故，还是因为昨天一天经历的事实在太多导致了过度疲劳，林曦在古墓的第一夜睡得异常香甜。

    香甜到孙婆婆叫过两次，小龙女叫过一次，而观察者使出心灵感应召唤了足足十分钟——原话来自某个今天变成了萌二哈的“系统”——林曦才模模糊糊地从深睡中醒来，半睁了个眼，然后又进入了每天早上赖床时的旧常态，有些科学家称之为浅度睡眠，而普通人则简单直接地称之为回笼觉。

    然后回笼觉在李莫愁的狮子吼面前被打破，未来的女魔头不依靠肺活量而是依靠尖锐的口哨声活生生地把林曦一步从旧常态的梦境中揪出来，看她的架势，以后这可能成为林曦的新常态。

    “…怎么回事？”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去哪儿？这妹子好漂亮啊…啊不我想起来了！

    林曦垂死病中惊坐起地从床上跳下来，随即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地坐回去，报以矜持的微笑：“李姑娘…早。”

    “早什么？都辰时了！”李莫愁恶狠狠地说，嫌弃地瞪了林曦一眼：“起床吃饭！”

    林曦不明所以地叫出观察者：“辰时是什么时候？”

    观察者用新闻报时的语气精准回答：“北京时间7点21分39秒——宋代辰时则是北京时间早上7点到9点这段时间。”

    林曦无语凝噎：“早上7点…不早？”

    观察者继续以播报新闻的语气补充，声音听起来活像自动发音的谷歌字典：“古中国宋人跟着日落作息，一般在晚上9点就睡觉，早上4-5点起床，所以晚上9点到11点那段时间也被称之为‘人定’。”

    林曦：“…你这个萌系二哈脸配这个语音，怎么听怎么奇怪。”

    观察者：“我只是觉得这样会显得比较端庄比较科学嘛，不然我也可以给你换个配音：小朋友们，古代人和我们的作息是不一样的哦…”TA的少儿节目腔没来得及施展，就被李莫愁怒气冲冲的一句“龙林曦”给打断，观察者于是非常无辜地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换了个新闻联播头像。

    林曦稍微反应了下才想起来这是在叫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头：“咳，李姑娘，那个…我现在不想吃早饭，不然…你们先去？”

    李莫愁看起来更愤怒了：“如果不是姓孙的一定要等到你起来才吃饭，龙儿也听她的话，我跑来叫你作甚？”

    林曦一怔，领会错了李女侠的重点：“你是因为担心龙儿不吃饭，所以才跑来找我的？”就说李莫愁怎么会突然这么闲，大辰时的跑来叫她起床——等等，李莫愁开始关心小龙女了，这是不是说明任务完成有望？

    李女侠暴跳如雷：“谁说我是因为她？我是因为我自己！孙婆子迟迟不肯做饭，我不来叫你，难道还干等着挨饿吗？”

    林曦：“…那个，孙婆婆不做饭，你自己不会吗？”

    李莫愁：“不会——做饭这种事当然是下人来了，为什么要让我做？”

    林曦：“……”你们这些万恶的地主阶级。

    林曦不情不愿地起了床，在李莫愁恶狠狠的瞪视下走到厨房。孙婆婆和小龙女早已在里面。小龙女小脸红扑扑的，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孙婆婆将热水在水盆里兑开，自己搬了个小凳子，站在凳子上把手巾投进去搓洗。

    林曦一早看见这么可爱的小萝莉，被李莫愁强迫叫起到不快早就不翼而飞，笑眯眯地走到水盆边，自动自发地拿起手巾，给小龙女擦脸：“龙儿早起练功了？”

    小龙女乖巧地答了一句“是”，手在盆里荡了几荡，伸出来垂着，林曦顺手要给她擦手，人还没动，手巾已经被李莫愁抢走：“多大的人了，擦手都不会？还要外人帮忙！”“外人”两个字咬得很重，马上又被孙婆婆驳回来：“龙姑娘不是外人。”

    李莫愁冷哼一声，随便在小龙女手上擦了一擦，把手巾扔回盆里：“她说什么，你就信？”

    孙婆婆也哼了一声，倒是不说话，只是两手去接小龙女：“姑娘下来罢。”等小龙女自己跳下凳子，又把她交到林曦手里：“老婆子这就做饭。劳烦龙姑娘带我们姑娘到边上歇一歇。”

    林曦有点赧然：“孙婆婆，你们吃饭不用等我的，我…我一般起床比较晚。给我随便留点就行。”

    孙婆婆笑起来：“要吃就大家一起吃，留一个吃冷饭作甚？”

    林曦被她说得更不好意思：“那掌门…她吃了吗？”

    孙婆婆笑：“掌门闭关时候吃饭没有定数，不要紧的。”

    李莫愁又在旁边哼了一声，这一声显然不止是针对林曦，孙婆婆对她的不满视而不见，笑眯眯地开始砌灶生火。林曦看气氛有点诡异，灶里又升起了烟，赶紧牵着小龙女往外面走，走不几步，发现李莫愁也跟了过来，只好又站住：“李姑娘没有正事要忙吗？跟着我们做什么？”

    李莫愁两手抱胸，高贵冷艳地道：“谁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莫名其妙地闯进古墓，自称是我师妹的亲娘，其实多半不安好心。姓孙的愚昧无知，随便信了你的话，还把小师妹交在你手上，我可不像她那么愚蠢。我要看着你，免得你趁机生乱，做出危害我师门的事来。”

    林曦一想孙婆婆既然肯等自己吃早饭，多半已经把自己认定为自己人了，小龙女对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排斥的神色，心中大定，笑眯眯地回应：“李姑娘这话说的。龙儿若不是我的女儿，我一个女人，平白无故的，若无必要，为什么要到处去认女儿，玷污自己的名声？何况她的的确确是我亲手放在重阳宫门口的。时间、地点和物件我都能说对，李姑娘还有什么不信的？”

    李莫愁冷哼道：“若你是她亲娘，那就更不可信了。四年之前，你无故将她抛弃，四年间不闻音讯，四年之后，突然出现在古墓，说要将她认回来，却又不说到底是为什么，你若是我，你肯信么？”

    林曦笑：“我不是说过么？那时候遇见仇家追杀，迫于无奈，所以才将龙儿丢弃在这里。至于为何又找回来么…我自己的亲生女儿，我牵挂她，难道不行么？”

    李莫愁不依不饶：“你仇家是谁？何时追杀你至此？你又如何想到将龙儿抛弃在重阳宫门口？昨日又怎么进的古墓？”

    林曦心中一凛，满脸只是装模作样：“你又非此地主人，我为何要向你解释？”看李莫愁露出嘲讽之色，高深莫测地一笑，心里狂呼观察者：“快帮我想想回答。”孙婆婆和李莫愁都不是此间主人，小龙女年纪小，对自己的胡说八道要么就没有辨别能力，要么就无权置喙，所以目前自己的说辞还过得去，但等小龙女的师傅出来，这一关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过了——不知道这本书里有没有什么又有名，又行踪飘忽的反派，最好脾气古怪一点，或者记忆力不太好，让人没办法和TA对峙…等等，神雕侠侣里好像还真有这样一个人。

    林曦眼前一亮，和观察者那个突然冒出的毛茸茸的狗头同时想到了一个人：“欧阳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