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看似废弃的加油站便利店比郝笺她们上次遇到的要大，只不过周围堆积了许多垃圾，还有不知哪儿传出来的粪便的味道。玻璃和墙上也泼了许多脏水，在它凝固后便留下大片污渍。
从外面看来，这里就是废弃了，一般人都不会试图靠近这里来获取什么资源。
郝笺她们被两个男人挟持进去后，发现堆积了不少纸皮箱和瓶瓶罐罐的货物架子背后藏着好几个老弱妇幼。
年长的女性的头顶已经有不少银白的发丝，年轻的女性看起来也才二十五六岁，扎着一头马尾，神色紧张而眼神闪烁。还有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以及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正缩在两个妇人的怀里，安静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新面孔。
练如柠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她们遇到的又是企图占便宜的人，而这里能够出现这些老幼，说明这些人极有可能是一家人。
有家庭的人，极小概率会是那样丧心病狂的恶人。
“阿长——”老妇人开了口。
拿着斧子的男人推了面前的郝笺一把，她踉跄地走了几步，在男人和老人面前的空处稳住身形。练如柠和辛婷的待遇也差不多，三个没了防身武器的女子警惕地看着他们，心里也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妈，我们没事，外面的丧尸真的被她们清理光了。”李长说着，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雀跃的笑容来。
练如柠见状，忙问道：“你们是在这附近的居民吗？你们如果是在躲避丧尸，那将我们挟持进来是为了什么？”
拿着小刀的男人将小刀收了起来，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面容，笑说：“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以你们的身手，万一不配合我们，反而把我们打了怎么办呢？而且外面还潜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所以我们只好先将你们挟持进来了。”
练如柠这才松开了心头的一块大石。
辛婷鼻子一酸，险些又落泪了，她抹了抹眼睛，道：“你们吓死我们了，我还以为遇上打劫的了！”
唯有郝笺蹙着眉头，不发一言。练如柠看了她一眼，正想叫她说两句，却又被那老妇人给打断了。
“清理光了就好，乖孙们也不用害怕了。”老妇人抱着两个孩子哄了起来。
“对了，我叫李歌，这是我妈，还有我哥李长，我媳妇儿刘淑和两个孩子。我见你们对付起五个丧尸也是游刃有余，你们训练过？”
拿小刀的男人走到一旁的货架子拿出一瓶水拧开递给了练如柠。
练如柠接过了水，却未立刻喝，而是回答他：“我叫练如柠，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郝笺跟辛婷。这事爆发得突然，我们怎么可能经过有效的训练，只不过是遇见的丧尸多了，琢磨出了一点生存的方法而已。”
“那你们之前是做什么的？”李长又问。
“我——”练如柠本来顺口地接下去的，但是郝笺抢在她前面回了，“我们是学生，外出参加夏令营，回来的途中不巧遇到了这些事。”
练如柠和辛婷都看了郝笺一眼，没去拆台。
李长和李歌交换了一个眼神，眉眼都松开了，李长打量了一下练如柠，笑说：“那你们的胆子可真大！哎，坐下来喝口水，我们正好想跟你们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
“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参加完夏令营出来的时候就遇到了袭击，我们觉得那些人的状态有点不妙就跑了。来这儿的路几乎都被车给堵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的。反倒是这里是什么情况呢？”郝笺问。
李长拍了拍大腿，面上有些戚戚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天前群里忽然说爆发了什么传染病，让我们赶紧躲到人少的乡下去。我们以为又是谣言就没去理会，结果才两天就出了事——”
李歌也是沉默了片刻，才接了李长的话：“我爸出门被咬了，我们亲眼看见的。如果不是想起群友的警告，我们就冲上去跟咬我爸的丧尸拼命了。”
“我们发现外面的世界变了天了，这才赶紧带着我妈和媳妇孩子一起回乡下。但是已经迟了，我们没有吃的喝的，也没有车，能去哪里呢？刚好我们发现了这里没有人，就给占了下来，然后就发现你们来了。”
听完他们的话，辛婷是感触最深的，毕竟她也是躲到没办法了才走出来的。她以过来人的心情劝他们道：“但是这里也躲不了多久的，东西迟早会有吃完的一天，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丧尸又会聚集到这里来，到时候想走也没法走了。”
李歌摇了摇头：“这里当初受传言的影响，已经有很多人拖家带口回乡下去了，而且之前也有一些人经过，他们引走了不少丧尸，所以这里是相对安全的。”
这时，一把稚嫩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妈妈，我好饿。”
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刘淑抱着五岁的小女孩，从一个角落里掀开破烂的纸皮箱，在里面拿出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来给小女孩。
李歌摸了摸头发只有寸丁长的脑袋，问练如柠：“你们吃过午饭了吗，车上有没有吃的？”
练如柠摇头。说实话，从昨晚吃过晚饭后到现在，她除了喝了点饮料外，便是一点吃的都没沾过了，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如果待会儿有丧尸来，她也没法保证还能拿得起刀来对付丧尸。
李歌看了李长一眼，从边上拿出两包饼干来给她们：“我们也没多少食物了，你们吃这个垫垫肚子吧！”
“谢谢！”练如柠接过饼干要给郝笺，郝笺却捂着肚子摆了摆手。
“怎么了这是？”李歌注意到她的异样，忙问。
郝笺反问：“这里有洗手间吗？”
“在那间杂物房的旁边。”李歌指了指外面。
这家加油站的洗手间和杂物间是与便利店分离开来的，相隔约十米。平常这段距离并不远，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谁也不知道走出去后会不会遇到丧尸，李家一家来这儿后，都是躲在角落里方便的。
“我去一下洗手间。”郝笺起身，李长突然拦住了她。
郝笺神情古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一个人过去很危险，我陪你过去吧？”
郝笺的脸色都变了，她朝外面张望了一会儿，说：“现在外面没有丧尸，我去解决一下生理难题就回来，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是谁都能猜出她的意思，毕竟李长这么做太唐突了。
李歌碰了碰李长的手臂，后者也反映过来了，抿着嘴也不解释。练如柠觉得郝笺的反应有些古怪，她如果这都还反应不过来，那就枉费她们出生入死了几天了。
“我陪她去吧，毕竟有些事还是让女孩子之间解决比较好。”练如柠微笑道。
“这不好吧！”李长盯着练如柠，她被这眼神盯的浑身不舒服。
“为什么不好？”练如柠反问。
李歌笑着将李长拉到了一边：“我们在这里帮她们盯着就好了，不用去洗手间的就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吧！”
李长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正在吃东西的辛婷，就点了点头，让出位置给郝笺和练如柠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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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如柠在郝笺跨进洗手间的那一刻，听见一道轻轻的声音说道：“小心。”
练如柠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在郝笺让她出来的这一刻，她就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她并未察觉到，所以想向郝笺求证一下。
洗手间的门并未关紧，练如柠站在门外，听着从门缝传来的声音。
“你们真不愧是纯情大学生，这么容易就被糊弄了过去。”郝笺凉薄地说道。
练如柠撇了撇嘴：“你是怎么发现异样的？”
“如果不是我们的武器被他们挟持之后仍在了地上没有回收，我还险些相信了他们是出于安全考虑才将我们挟持到便利店里去的。”
练如柠一个激灵，是啊，他们的武器已经被威胁扔掉了，也没见他们回收！
“其次，你们不觉得他们这个组合很怪异吗？”
“你就别卖关子了，时间紧迫，我们再不回去，他们得怀疑的。”
“李长是李歌的兄长，他看起来已经有三十了，而根据他们的话，这两兄弟跟他们的父母是住在一起的吧？况且从头到尾，李长也没说过他已经结婚的话，所以他极大概率是一个光棍。”
郝笺的声音顿了顿，“虽然恶意揣测一个大龄剩男不太友好，但是在这道德丧失的世道，我可没有太多的善意给他们。所以我就直说了，李长的目光一直搁在你的身上，他对你动了歪心思，为了降低我们的戒心，所以才故意装作很和善的样子。”
练如柠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不是，他如果对我有意思，为什么不是采取强迫的手段？”
“他们一家老小都在那里，而我们又有三个人，他强迫得了吗？所以我猜他采取的手段想必是先囚禁我们、控制我们，等我们没有反抗的余力了，再给你洗脑，让你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加上他们见我们的战斗力还行，也动了利用我们的心思吧！”
郝笺的话还没完：“刚刚我发现李歌给你拿水，是从货架上拿的，而且我没听见有初次拧开的声音，所以那瓶水极有可能是开过的。他的孩子饿了，刘淑却是从层层掩盖的纸皮箱底下翻出食物来，而不是那触手可得的货架上的食物……”
说到这里，练如柠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她向便利店瞥了一眼，却发现李长的那双深邃的眼睛正盯着她这边看，吓得她冒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说我们是大学生，降低了他们的戒心，但是也瞒不了多久，所以我们要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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