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呢?”封青蔓接她的话,她笑眯眯的看着易如。易如从她的语句中,明白自己猜到八九不离十了,她便有了些信心。
“他们都说听到风吹得声音所以才发现,可是风虽然大,却没有指向性。为什么他们就会朝尸体的方向看呢?”易如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除非,” 温连海恍然大悟,“除非凶手特地让他们朝那个方向看。”
易如点头,看着封青蔓赞赏的神情。
“凶手是怎么做到的?”温连海双手撑着桌面,疑惑。
“所以封队觉得有必要再对报案人进行询证,也许证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需要我们来挖出来。”龚晴补充。
封青蔓点头:
“所以我们明天要再去问问报案人。”
她说完,抬头看了易如一眼。
易如正好接住她看她的眼神,心中忽然一跳。
“小易,”封青蔓开口。
易如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听到她说:“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
她咧开嘴,心中的喜悦倾斜而出。终于!终于她要正式涉足罪案调查了!
“是!封队。”她响亮的回答。
大概是因为笑的过于灿烂,感染了周围人,封青蔓温连海不用说,连平时都见不到笑容的龚晴的脸部,都柔和起来。
“好了!”封青蔓一拍手,“现在开始美食时间,谁都不许谈案子!”
夜宵只有三份,封青蔓执意要分一半给易如,易如执意不要,直到最后达成协议,龚晴拿了1/3出来,温连海拿了1/3出来,封青蔓拿了1/3出来给了易如。
“年轻人要多吃点。”封青蔓说,“新陈代谢快。”
易如楞楞的看她将自己碗里的面差不多弄了一半给自己。
“年纪大的人了,吃夜宵容易胖。”封青蔓笑眯眯的解释。
“不会的。”易如赶紧补充,“封队身材这么好。”居然说出来了,虽然听上去像恭维。
封青蔓哈哈大笑,一撸长发:
“小易这么会说话!”
她笑起来特别的纯粹,长发随着笑声在身体四周打转,于是一股股的芬芳就随着发丝甩动发散出来。
这一晚,易如伴着笑声在沙发上和衣躺了一夜。
第二日晨,起来跑了个步,给大家买了个早点,在局里冲了个澡,回办公室的路上碰到了来上班的顾家声。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没回家啊,小易。”
易如客气的笑笑,点点头。
顾家声27,8的样子,平头,瘦瘦高高的,穿了件鼓鼓囊囊的黑色羽绒服,看上去就跟刚出校门的小青年差不多。
“这么拼命。”他看上去挺好说话的样子。“悠着点,可不能跟封队学,落得一身病。”
易如一咯噔。
“封队有什么病啊?”她问,心里乱的跟麻绳一样。
“就是不好好休息经常熬夜造成的么,什么偏头痛啦,神经痛啦。”顾家声边走边摇头。
易如暗地里松了口气,还以为封青蔓有什么治不了的病。还好不是什么大病。
大家陆陆续续来上班,陆陆续续的对易如不回家的事情发表感想。易如没说话,很显然对于那三个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他们不回家的举动,而对于一个实习警来说,上班第一天不回家还是挺能让他们八卦一阵的,虽然他们都是男人。
封青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
早晨的阳光照在她有些卷曲的头发上,让易如又回想起昨晚上她没心没肺的笑容和头发间的芬芳。她穿了绀色警服,英姿飒爽。
温连海踱到易如边上,他的衬衫已经三天没换了,他嫌恶的把袖子卷的高高的,塞到里侧。
“今天非要回去换身衣服。”他好似自言自语。
易如不吭声,点了点头。温连海撇撇嘴,一脸不爽的喝了口咖啡。
易如想,他虽然知道自己脏了,但被别人认同了还是不高兴的,忽然觉得这个精英还是很孩子气的。
封青蔓一点看不出昨晚工作到深夜的疲惫。
早会上大家简单的交流了下发现和发展,封青蔓布置了些新任务,这回带了杨俊和易如出来。
杨俊负责驾驶。易如和封青蔓坐在车后座。
他们先去那三个大学生所在的学校。
虽然那三个大学生苦苦思考,却依然得不出什么线索。封青蔓他们只好折回再去找第二案报案人——当地的那位妇女。
山区刮着冰凉的大风,三个人都裹紧了大衣下车。那位妇女在家,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劳动人
民,脸晒得黝黑,手掌粗燥而厚实,不像那三个白白净净的大学生。
“要说的我都跟警察说过了。”中年妇女有些不耐烦这些警察三番四次的来问。
封青蔓笑得跟花似地:“是啊,大姐我知道麻烦你了,我就想知道当时的风是怎么个吹法。”
中年妇女虽然不耐烦,但还是很配合的想了想:
“风有什么吹法,就是嘘嘘的吹。”她摊手
“什么声音?”易如见封青蔓皱眉,又问。
“嘘嘘的。”农妇说。
封青蔓不说话,似乎思考着。易如和杨俊互相对看了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易如也觉得这句话很奇怪,也怪不得封青蔓思考了。
一般人形容风声的时候,不是“呼呼”的,就是“哗哗”的,有谁会形容风声“嘘嘘”的。
“怎么个嘘嘘法?”封青蔓问出易如想问的。
“就是我们山里,常有的,那种‘嘘嘘’法。”农妇一脸不解。
封青蔓一拍手:
“今天正好风大,大姐带我们去听听。”
农妇无奈,只好带着三个警察上山。
越往山上走北风就越大,这山又光秃秃没有多少高大的树,草倒是很深,虽然是冬天,但茅草很高,风一过就像头发一样倒下去,露出山上的岩石。这光秃秃的山一座座,看不到尽头。
易如和杨俊跟在封青蔓后面,封青蔓跟在农妇后面,差不多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农妇忽然说:
“你们听。就是这个‘嘘嘘’声。”
易如停下脚步,看见眼前的封青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了被风吹红的脸颊。于是她也学着闭上了眼睛。
那是大风吹过山峡的声音。
连绵不绝的大风吹过山谷,有些碰到了狭窄的山峡,气流急剧收缩,被迫通过狭小的入口,造出了尖锐而独特的声音。
正是农妇口中的“嘘嘘”声。
“原来是这个声音。”易如听到封青蔓这么说,睁开了眼睛,看向她。
她却还未睁眼。姣好的面容光洁明晰,偶尔飘飞的长发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鼻梁高挺,睫毛纤长,因为冰冻和风吹而泛红的双颊,几乎有着吹弹可破的皮肤。
易如看着,心中如这荒山山峦一般起伏。
她很想告诉她,告诉她她心里埋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告诉她属于她们之间的秘密。
“是什么声音?”杨俊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
易如赶紧收神,看到封青蔓也睁开了眼,笑容慢慢爬上她的唇。
她走过去,附在杨俊耳边一阵耳语。杨俊点了点头,跑下山去。
易如有些莫名其妙,农妇也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名堂,就见封青蔓拍拍农妇的肩,说:
“我们再去案发现场一趟吧。”
易如不知道这位侦探高手发现了什么,只好跟在两人后面往山下走。
封青蔓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农妇在前面聊着。
案发现场是在一处山沟里,却不是在半山腰,而是在山下靠近公路的地方。
他们三个快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易如忽然又听到了那种“嘘嘘”的山风,她不由自主地朝左边
看。显然,前面的农妇也听到了声音,不自觉地就被那种声音吸引到,朝左边看。
易如看到枯黄的稻草,并没有倒伏。风虽然很大,山下却不像山腰,有着巨大的风吹过峡谷的声音。
可那“嘘嘘”的风声还是时不时地冒出来。
怎么会这样?
易如被吸引着朝左手走过去,去拨开枯黄的野草。
杨俊很帅气的蹲在草丛,见她过来了,朝她飞了一眼。他嘴上叼着警用口哨,正有气无力地吹着。
易如恍然大悟!
这正是山上风吹过峡谷的那个“嘘嘘”声!
农妇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就是这个声音!”
杨俊站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腿,朝封青蔓喊:
“头,我可以不用吹了吧。”
封青蔓双手交叉,点了点头。
杨俊乐呵呵的从草丛里跑到易如身边:
“怎样,你师哥吹得帅气不?”
易如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封队好牛。”
就见封青蔓上去握了握农妇的手:“谢谢带我们去听风声,才让我知道原来那声音和这声音这么像,这给了我们很大的线索,谢谢。”
农妇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这些警察到底在搞什么。
送别农妇,三人回车。又爬山又问证的,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易如饿得肚子咕咕叫,回头看封青蔓,估计也该饿了。杨俊倒是看上去永远一副酷样。
“案发现场周围明明是在山下,”封青蔓一脚跨上车,易如跟上。“如果在山上,倒是可以用风吹过峡谷的声音作为解释。可在山下,大风根本没有那么通畅无阻,就更加不会有风过峡谷的声音了。”封青蔓背靠坐垫。
“所以头怀疑其实是口哨的声音吸引了农妇发现了尸体。”杨俊补充,“那农妇听惯了山上的风声,在虽然有风不是那么大的情况下忽然听见了这种奇怪的声音,就想当然以为那是风声了。”
“所以,”易如瞪大了眼睛,“所以封队怀疑?”
封青蔓点头。她神情凝重点头的样子帅极了。
易如忽然就想到了卷宗里的证词。
“第一案的案发人说听到了风吹掉树枝的声音,第三案的案发人同样听到了风吹得哗啦啦的声音,所以……”正在她想说出结论的时候,忽然封青蔓的手机急剧的响起来。
那是局里专门配发的专用手机。
封青蔓锁眉,接起电话。
易如脑袋里百转千回,如果说这一切怀疑都如封青蔓所料的,那么,那么凶手当时就在现场!他(她)是故意吸引报案人注意到那些尸体的!
忽然听到封青蔓冷静的声音对着电话:
“连海,你去拍照片,把所有围观的人的照片都拍下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她放下手机,目光冷冽。
“杨俊,去XX山,又一具尸体被发现了。”她说完,将右手抵住下巴,陷入沉思,似乎自言自语,她说,“看来我们的对手病的不轻。”
是的,易如心中默默赞同,是一个病的不轻的精神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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