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屋内,魏昕身体缠着个大棉被,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床里还空出好大一块,魏昕特意将更厚的那床被子留给莫默盖。
一旁的香炉里燃着安神香。
从前莫默还住在魏昕府上时常常彻夜看医书,熬过时辰就怎么也睡不着,魏昕就去宫里问贵妃讨了点皇上御赐的安神香,给莫默助眠。
今夜也点上了,效用确实很好。
说是要培养兄弟情的魏昕一沾上床,闻到安身香的香味就睡得流起了哈喇子。
折腾一天,实在有些累了。
莫默替魏昕把光在外面的一双脚丫子塞进被子里。
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打算看会儿医书再睡,然而找了半天,也没在屋子里发现正在看的那本。
应当是今早去给魏奕熬药的时候落在厨房了。学霸默看了眼床上在梦里喊他一起玩的魏昕,捞了件大氅披上,准备出门找书。
“和七弟同床共枕的滋味好吗?”
“……!!!”莫默睁大眼睛,拼尽全力没叫出来。
“王……王爷,您怎么在这儿?!”莫默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边的魏奕,不远处还站着韩拓。
他尽力压低声音,替魏昕关好屋门。
魏奕微一挑眉:“才睡了半个晚上就这么贴心了?”
莫默愣了下,低头小声申辩:“臣……没睡。”
魏奕笑笑,他刚来时看见莫默屋子里还有点烛光,就猜想他可能没睡。正准备敲门,人就自己出来了,看这着装打扮就更确信了。
话是这么说,魏奕有几天没逗莫默了,嘴还是痒得很:“没睡?还想问问你跟谁睡感觉更好呢?”
声音低沉,带着点蛊惑人心的意味。
莫默想起和魏奕一起的那个晚上,脸顿时红了,磕磕绊绊道:“臣和王爷……也没睡啊。”
那个晚上魏奕差点把床给做塌了,之后又用那种药给他疗伤,哪里还睡过觉?
显然莫默理解的这个睡跟魏奕想表达的意思不太一样。
魏奕忍笑。他觉得莫默身上有种很神奇的东西,自己只要多跟他说上两句话,不管先前心里有什么糟心事都能得到纾解。
相比之下,莫默就忐忑多了。
白日里他看出魏奕心情不好,一开始以为是提到了骑马,回来细想以后越发觉得不对。
他虽是现代人,但古代帝王家这些事情,多少还是懂些的。
宫墙之内兄弟不起干戈已是不错,兄友弟恭更是可遇不可求。魏奕是魏骥现在最大的儿子,原本是太子的最佳人选,现在瘸了腿,性情大变,地位已经微妙。
而魏昕向来得宠,虽然根据莫默的观察,七殿下对皇位应该没什么肖想,但魏奕心里不可能一点想法没有。
自己是睿王府的府医,却跟七殿下走那么近,王爷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王爷大晚上跑到这儿来说这样的话,摆明了就是知道七皇子今夜住在自己屋子。
王爷为什么会知道?肯定是有人告诉他的。难道自己身边被按了探子?
莫默想起自己之前在房中推理出来的那番皇家兄弟争权夺位论,王爷可能是担心自己被七殿下收买?
莫默觉得很在理,他抿了下唇,努力措辞:“臣是睿王府的府医,必然会向着王爷。”
这下轮到魏奕愣了。他没想到莫默突然会这么说,含笑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深意。
“臣能与七殿下为友实乃大幸,但我们平日只是在一起玩乐。臣不懂睿王府的事情,殿下也没问过,以前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这已经是莫默一个不成熟的现代人能想到的最委婉又直白的措辞了。
魏奕当然听懂了。他很意外,对莫默甚至有点另眼相看。
他没想到这只小兔子看上去傻乎乎的,居然将事情想到了这一层,还急着跟他表忠心。
魏昕看上去是没有争储的心思,但自古人心难测,何况是宫里的孩子。即便他没有,那他的母妃呢?
魏奕向来谨慎,每回查起事情来,从来没有落下过魏昕。
所以当他听到魏昕绞尽脑汁哄莫默开心,要跟莫默睡一张屋子时,他确实有所警觉。
莫默是自己的府医,他的屋里放了不少药材,真要动起手脚来还是很简单的。
至于如果真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莫默会不会跟着魏昕害自己……
不知为何,打从他和莫默中药上床之后,魏奕对这只小兔子是不是黑兔子的怀疑就少了许多。
如果他要对付自己,那时干柴烈火,自己才是最不设防的。
他看着莫默略带忐忑的眼神,有些不太喜欢。
小兔子就该每天开开心心熬个药,琢磨这些做什么?
魏奕替莫默拂开头顶上的落雪,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没怀疑你,别瞎想。”
“那王爷今夜怎么过来了?”莫默心还是没安,“王爷是觉得七殿下会……”
“别乱猜。”魏奕不想莫默再琢磨下去,顺嘴道:“就是不想你跟他睡一张床。”
莫默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刨根究底的小兔子。
魏奕失笑,用手指勾了勾莫默的衣领,嘴里吐出的热气喷洒在莫默耳边:“上过本王的床,就要忠贞。”
莫默:“……”一瞬间从头红到脚,什么都浑忘了。
魏奕满意地笑笑,他太懂怎么转移莫默的注意力了。
不远处功力深厚的韩拓听到魏奕的耳语,吸了吸被冻出来的鼻涕。
王爷夜戏小美人,他却只能在冷风中听墙根。
真是同人不同命。
不过只要王爷能留住小太医,这都不算什么。
韩拓内心火热。
莫默现在只想快点逃回屋子:“夜……夜深了,王爷腿不好,莫在风中久站,不如……”
魏奕挑眉:“你是要赶本王走?”
莫默连忙低头:“臣不敢。”
“让你忠贞,就别想着再回去跟他睡。”
莫默脸红得说不出话。
魏奕笑得毫无负担:“本王今夜要去琼山赏梅,琼山上有个练马场,天亮就可以用。想去吗?”
白日里莫默虽然打断了魏昕,但他还是听到了莫默想去学骑马这个事。
自己开的条件应该挺有诱惑力。不过现在到底是深更半夜,小兔子没准也不太乐意。
不乐意也得乐意。不然就开他一晚上荤腔。
莫默没想到魏奕居然记下了他想学骑马,明明一开始自己还担心他会不会受刺激。
不过这都不重要!
琼山、赏梅,自己能不能骑马倒是次要的,关键是王爷居然还愿意出门!
说不定到了琼山他心情就变好了,就又愿意喝药了呢……
莫默心里一阵激动,竭力克制:“臣想去。”
魏奕就这样将莫默拐上了韩拓一早准备好的马车上。临走前他还特意看了眼身后的屋子。
魏昕还在里头呼呼大睡。
魏奕傲然一笑,他还记着那小子带着圣旨闯进睿王府趾高气昂的模样。
有圣旨又如何?他不用圣旨,小兔子都自愿跟他走。
这就是睡没睡过一张床的差距。
莫默不知道魏奕脑补了一堆毫无根据的东西,马车一上琼山,他的思绪就被那一片星火中的梅林给带走了。
无数灯盏悬在枝头,暖橘色的烛光从灯纸中漏出,洋洋洒洒,绵延百里,照耀着深夜落雪下的红梅,美不胜收。
莫默来的路上还奇怪大晚上要如何赏梅,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一时看得目不转睛。
马车里,魏奕已经喝了不少酒,他笑意慵懒地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象,又看看身边的莫默。
那张脸在柔软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摄人心魂。
魏奕忽然又想起那堪称荒唐的一夜。
先皇后在时,他每年都会和她来这地方踏雪赏梅。可自从母后故去,这十几年他都是一人一骑来这地方。
没想到今天……韩拓也就罢了,自己居然还带了这么只小兔子。
魏奕勾勾唇角,他原本想跟莫默说如果累了可以躺着睡会儿,反正这马车里该有的卧榻都有,为此他还特意选了条精修过的上山路,并不颠簸。不过看小兔子那么兴奋,看样子是没必要了。
“骑马屁股会难受吗?”
莫默正沉迷美景,冷不丁被问到,有些迷茫:“还没骑,臣不知。”
不过骑马总免不了颠簸,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吧。
魏奕含笑,目光在莫默的屁股墩上转了一圈:“怎会不知,那夜本王不是做得你后面不太舒服么?”
莫默:“……”他好想转过去对着马车壁面壁。
可魏奕却不放过,甚至还借着酒劲稍微往前凑了点:“要先恢复好,不然会把那里颠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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