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看着弟弟写来的信函, 头一次觉得自己弟弟特别的不靠谱。
如果夏安然知道他哥居然觉得臭豆腐不靠谱,他一定要跳起来抗议给他哥看。
要不是中山国的气候实在不适合发臭豆腐, 他早就做这个啦!
夏安然不是没有尝试过,他还特地提早燃了火炕,奈何北方空气干燥, 需要一直洒水保湿,即便如此也还是没有长毛,可把小国王忧郁坏了。
他特别喜欢吃臭豆腐和毛豆腐,无奈,只能寄希望于他哥。
臭豆腐的关键就是卤汁和菌群,如果他哥能把臭豆腐的菌群给养出来,那到时候给他在大热天发个快递,豆腐浸在菌群里头,一边走一边发酵, 到了就能吃, 岂不是美滋滋?
但这一切他也只是抽空想想,现下,南下的商队已经裹挟大批牛羊畜皮抵达了卢奴县。
这一次的兑换过程中,夏安然要求官吏着重兑换畜牛,羊只需要适量兑换, 够吃即可。
虽然说羊毛也能有保暖效果,但是根据他的观察, 如今换来的羊都是好养活肉好吃的山羊, 山羊毛短, 不太好薅,目前中山国还是准备将取暖压力放在禽类的羽毛上。
中山国此次运到北边的物资里头还捎带上了最后一批采收的猕猴桃,秋初采摘的猕猴桃硬果到了现在差不多正好能吃,就是数量不算多,没藏下来几个,这些被小吏拿过去做人情了。
匈奴人看到这个果子的第一瞬间也是怀疑人生的,北方汉子都不太能接受这种长着古怪毛毛的生物,但等真的吃了以后便纷纷夸赞其滋味酸甜可口,立刻一个接一个都不带犹豫的。
因为买卖双方不能直接接触,信息交流不畅,好在他们毕竟是郡国派来的队伍,代郡方面自然也要给些方便,再加上猕猴桃开路……
结果就是,这次交换,中山国换回来了将近一千头壮牛。
一千头……
在听到这个数量的时候夏安然都愣住了。
这个数量放到现代的养牛场自然不算什么,但是放到现在饲养条件以散养为主的西汉就十分可怕了。
尤其现在是秋日,北方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了来自西北的冷空气,现在再种牧草基本已经来不及了,这样庞大的数量一时半会儿间中山国还真的有些难以支撑,尤其是匈奴换来的牛多半都是青年牛和壮年牛之间的尴尬期。
在这个时候的牛还能算是牛犊,还在长身体,吃得多却不能干重活,可以说是非常不合算的年纪。
但是考虑到中山国的牛群本身的任务也不算重,小吏才应了这个看似不太合算的生意。
夏安然让人着重换牛,一方面是为了补充中山国的耕牛空缺,另一方面也想引来草原犍牛的血统,但是他原本以为换来两三百头已是极限,现在这个数量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在听闻沿途它们边走边吃野草情况下,每天要消耗的牧草数目后,夏安然已经心疼的连连抽气了,在想一下定居后……不行,必须找朋友一起负担。
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联系了关系比较好的邻居,用几乎是殷勤的态度询问邻居们缺不缺犍牛耕田啊?你们领地的小母牛要不要强壮的老公呀?为了未来牛犊的健康,要不要来换一些犍牛回去?
什么?你们公牛多,那要不要换些小母牛回去?来自草原上的热情小母牛也有哦!
一听有母牛交换,邻居们不由犹豫。
一般来说,牛一胎多半只生一个崽,农家生出牛犊之后都会留下母犊。公犊除了做种牛,基本都是不留的,早早就被换了出去。
毕竟公牛脾气犟,难拉扯,在牛鼻环没有发明之前,公牛那都是祖宗。
而在去岁中山国的牛都被打上了牛鼻环之后,大力又“温顺”的公牛一下子成为了各家新贵,同样是买犊,公牛的价又比母牛低了不少,一时之间公犊成了新贵。
中山国的国民去年的一波买牛潮本身就影响了周围的县乡的正常买牛贸易,一进一出之间,周围的县乡倒的确是存在畜类缺口。
但能做到一地执掌,这时候任谁都不会说:我们正好缺牛,好给人抬高物价的机会,大家都暧昧表示我们可以来帮个忙,既然窝们是来帮忙的,你们看这价~
中山国的小吏也不含糊,他默默比了一个数字,见对方含糊,立刻表示中山国可以将牛先打好鼻环,保管送到你们那的时候就是一头乖牛了。
见对方还是犹豫,小吏立刻干咳一声,将一头牛犊从小到大的生活费给人计算了下,并且自豪表示咱们的牛可都是成牛,买来就能使的那种。
什么?要白养一个冬天,嘿呀你这就是死脑筋了不是?
冬天的确休田,但是你们给牛套个板车,可不就能将你们村的那些个东西卖到我们中山国来啦?我们现在还在收好多东西呢。这一个冬天多跑几趟,成本不就下来了?
稳赚不亏啊!
临走前受过中山王专业培训的小吏巧舌如簧,从「成本利润」说到「商场如战场」,然后又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接着又给人说了「要跑在市场前面」云云,直说得对方晕晕乎乎,在那种「就这么点钱,买不了吃亏你也买不了上当」的鼓吹之中落下了印,和中山国签订了一笔买卖交易。
拿好契书的小吏将文件往兜里一塞,呲溜一下就钻了出去,步伐灵活,走位风-骚,等邻居们反应过来他们其实不需要那么多牛的时候,对方早就已经骑着快马跑远啦!
被,被骗了!
邻居们捏紧了拳头,说好的远亲不如近邻呢?就是这么个近邻法?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如果那位已经在马上展卷研究下一个找谁的小吏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反驳一句:没听过这句话啊,我们国王殿下只说过「亲兄弟,明算账」哦!
幸好他没听到,否则中山国和邻居们那还没连起来的亲情小船一准得翻。
即便小吏卖力游说,甚至千里迢迢去了河间国推销,但短时间内也无法缓解中山国的畜类压力,好在夏安然自己也圈了一个牛场,此前他为了应付冬天畜场的产出自然囤积了牧草,也做了青储,短时间内中山国倒不至于会有太大压力。
此外,中山国现在大量消耗的豆腐制造产业也带来了大量的豆渣。这些豆渣稍稍经过处理就是非常优质的蛋白质饲料,虽然人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口感,但是对于食草类动物来说却觉得适口性极佳的美味佳肴。
小国王之前为了推销豆腐开设的一间小门面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因为需求量太大,就不得不从做、售一体的铺面转为了只用来销售的门市铺了,制作豆腐的作坊只能另觅他地。
这种美味、方便、便宜又能饱腹的食物已经和养鸡场的碎鸡子一起成为了卢奴县住民的居民福利。而从代郡南下的商队们经过中山国的时候,无疑也会被排着长队的豆腐铺子吸引注意力,只是他们时间宝贵,拖延不起,只能遗憾错过。
然后他们便惊喜发现,中山国的大道驿站里头居然也有供应这种吃食,而且吃完还能带走耐储存的豆干和豆衣。
价虽然比城中直营商售卖得贵一些,但是东西都是放在芦苇编织成的小盒子里头,看着就极为精巧,一看就知道这是针对旅客的伴手礼。
对于小国王在驿站售卖货物的行为,自然也不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对此,小国王振振有词。
大汉朝驿站的运营全都有国家财政支持,基本都是赔钱的。
驿站少数的收益也就是路上商队停留时候休憩投宿、饮马的费用,是以,每年的收入寥寥。而任何一个产业都不能完全国营,因为那样对国家压力太大了,必须要努力想办法自负盈亏,将压力从国家身上解放出来。
所以我在这里开个直营店有什么问题吗?还能给咱们当地驿站拉动一下收入呢。夏安然挺起了小胸脯,理直气壮。他弟弟似懂非懂,却还是伸着爪子给哥哥鼓劲。
事实上,由于中山国的村落分布较为密集,且大道平坦,周围亦是平地,围绕着大道周围也多有村民售卖些吃食,也因此驿站的生意就更差了。
但这样的行为就和高速公路上塞小广告的一样,害人又害己。
大道上行走的多为高速车辆,牲畜也没有刹车功能,遇到紧急状况能够闭着眼睛撞过去的到底还是少数,若是意外,最后多半都是两败俱伤。等下雪之后就更不好停了。
所以,最近沿途的村寨都接到了消息,严令禁止在大道周围售卖货物,如果一定要卖,绝对不允许上大道。
当然,作为福利,村寨较为密集、地形又允许的地方,小国王将大道边上延展出了一小块平地允许马车暂停,此为“安全区”,在这里商队的马车可以在这一小块安全区内短时间停靠,而不会影响正常直行的车队走动。
安全区内允许附近的村民们在边上支摊和商队小批量交换货物,并且免税——这种待遇仅针对村寨的居民。这样的设置先在卢奴县南段的卢奴县到新市县一段试运行,效果可以的话到时候再推广到全国的大道上。
同时,作为即将顺着大道离开中山国的最后一道口子,新市县管辖内的驿站承担了最后补刀……啊不是,是为即将离开中山国的尚未购买特产的商人们提供服务的职责。
小国王是直接借用了驿站所在地的活招牌,在驿站周围建造了一个小型商业区,里面的店铺所售卖的几乎都是中山国现在的特产,包括但不限于:蜡烛、纸伞、白底彩釉陶、豆制品、猕猴桃、精制米等等。
当然,也少不了饭食。
无论是想要围在一起大吃一顿的食铺还是勉强填饱肚子的速食摊都有,一并地还有供商人离开前采买的干粮米面,这里甚至有卖松软可口的米饼。
虽然价比之面饼和粟饼都要高上不少,但是不少看新鲜的商人都很愿意试上一试这带着些酒香的饼子。
试运行不过两月的时间,这样的“高速公路休憩站”已经创造了一笔不小的财富,来往客商很愿意在这里停留,一并地也带动了驿站的消费收入,中山国内的几个驿站很是沾了一把光。
但凡商户眼光均是犀利。很快,小国王就接到了不少城内的老字号提出在那里开一个小门市的申请,二期工程等冬天农闲时候就要开工,到时候大道出中山国的口子北平县也会设置一个类似的购物区,保证无论南下的还是北上的商队一个都跑不掉。
因为豆腐的推广比想象中顺利,豆腐的作坊里面才存下了数量不少的豆渣,现在这些豆渣被经过再加工后混入麸皮轧碎的稻杆等物,便充作精饲料投喂给了刚到新地方,还充满不安的牛群们。
去岁中山国内的黄豆种植量只是将将完成了强制性任务,如今支撑中山国豆腐产业的主要还是进口来的大豆。
不过已经有不少聪明人已经从当下的市场状况下意识到了菽的广阔前景,趁着土地尚且松软还能够开垦的时候重新拿起了锄头。
他们当然不会使用正在休息的水稻田,但是开个荒地随便种些菽问题倒也不大,正好菽麦的种植时间和稻谷是错开的,倒也并不会彼此影响。
下头的动静很快被报到了县乡之间,层层上报之后到了夏安然的案首。
最后是经由小皇子刘彘的口中念出的。
刘彘自打开始认字之后学习进度可谓一日千里,在夏安然将几个小朋友的认字启蒙读物东拼西凑搬出来后,刘彘的常用汉字储蓄水平基本上已经能够让他看懂寻常文书了。
为了锻炼小朋友的词汇水准,夏安然干脆抓小豆丁来当了童工,美其名曰——锻炼弟弟。
对此,刘彘并无意见,他乖乖将下头传上来的奏报读完,然后听阿兄指示,或是将文件传到兄长那里,或者是堆放在一边留置,动作极快地就将文件分成了两堆。
小国王粗粗看过了自己能处理的,他写下批示之后就让人送去丞相那儿审阅,至于需要开会讨论的则留下批注,让史官安排时间通知人到时候开会,如此处理,几乎只要半天就能将一国事务处理完全。
这倒不是他能力出众,而是举国事务最忙碌的交汇点其实在丞相那里,送到夏安然手上的政务多半是他鼓捣出来的新策,或者是已经在丞相那边过滤过一遍的文书。他知晓前因后果,心中又早有规划,自然相对轻松。
“阿兄,为什么大家忽然又愿意种田了?”刘彘见兄长公案处理告一段落,蹭过去不解地问,“之前,阿兄推广菽麦连种之时,不是说农人怎么都不肯种,还是白发种子白借农具才有些人愿意去试种呢?”
刘彘和夏安然伪装成店员卖纸伞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农人,那个农人就是因为在这个大福利的诱惑下才去种菽的。那时候,刘小猪还对于这些中山国国民不愿意种他阿兄推广之物十分生气呢。
没想到时间不过半年,这些人就自发想要去种植啦,阿兄明明没下命令,这些人好奇怪。
“这是市场的引导。”夏安然放下墨笔,冲着弟弟张开手,将暖乎乎的小豆丁抱在了膝盖上,然后他抽出了一张空纸,在上头写了两个字——“市场”
这个小豆丁知道,市场就是专门用来交换货物的地方,但是他阿兄指的市场似乎并不仅仅是这个。
夏安然又让旁人取来了一块板子,那上头记录了中山国的麦、稻、菽的日平均成交价,这些数据都是现成的。
今岁秋收后,是平仓的第一次运用,加上挂在少府下头的监控部门齐齐协作之下,这个表的数据极其明晰。
刘彘张大嘴看着这三条线交错贯穿,上下起伏,小脑袋歪过来看了半天后,诚实地说道:“彘儿看不懂。”
“没关系,”小国王笑着取来一根竹条当做教鞭,搂着弟弟温声道,“阿兄来教你这个怎么看。”
弟弟想知道,哥哥就认真教,兄弟俩谁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别人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胶东王不过六岁……”郅都对着来府上饮酒的瞿邑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殿下便让胶东王看着他处理政务。”
瞿邑笑着自斟一杯,“两位皇子兄友弟恭,又有何妨?”
哪儿是兄友弟恭哦!郅都苦笑,看着这个揣着明白当糊涂的太傅,“你见过这样的兄弟?”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就像养儿子一样养弟弟的哥哥,和才四岁就开始想着要怎么赚钱帮他哥哥完成生一百个孩子愿望的弟弟。
“稚童嘛。”瞿邑笑道,“何况,守望相助,有何不好?”
不好,自是不好,若真是守望相助也罢,倘若不是……如今的亲密,自会成为日后的把柄。
郅都叹了口气,只是这些话他也不能说。
中山国的两千石官员内,他最看不透的就是太傅瞿邑。
郅都自己曾是地方的两千石,从地方转到郡国来等于是平调。程不识到来之前亦是一地守军,七国之乱时他扼守住了乱军攻伐的大道,他二人此行可以说是师出有名,毕竟中山国新建,朝中诸多事物繁杂,找个没经验的把握不了时局,但是这位瞿先生就很是可疑了。
此人在之前全无名姓,亦无名气,然而帝王将这样的一个学者点为九皇子太傅,朝中却没什么反对的声音。
太傅的身份,决定了皇子的未来起步,若能择一大儒,于皇子来说,未来的路上就先铺了一层锦绣,他的身份甚至比丞相更为重要。
丞相说白了就是王上的管家,而太傅则是王上思维的启蒙。
所以,他之前并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会派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太傅来教导九皇子。直至如今,在他教授了两位皇子一年后,两个少年藩王的变化给了他答案。
虽是证明了这个太傅的才学,但是他更加不太明白这位太傅想做什么了。
九皇子对他足够信任,因此他绝对相信九皇子将十皇子带在身边涉政是经过太傅颔首的,这一举动太过敏感,等于是将中山国的一切放在了小皇子面前。
十皇子什么时候会回京都说不好,很可能这次春季入朝就不会再回来了,届时焉知十皇子会不会将中山国之事告诉帝王?
虽然中山王种种行动都不违法,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但是并非无可指摘——以藩王之尊开设商铺,与民争利这一点便逃不了;还有在大道旁建设延伸段,虽不违令,但也确实不妥。这些事项会不会被怪罪就端看帝王和廷尉的态度了。
郅都人在局中,手中过着中山国大事,自然知道小国王心有盘算。他隐约知道小国王有一个想要完成的目标,对于这个目标,他是挺好奇的,亦是有所期待的,所以在许多事情上也松了手。
但是这些在国内无妨,若是放到帝王桌案上情况便是不同,番邦之乱在帝王心中是一大事,为削藩一事他更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绝不可能再让这一切死灰复燃。
故而,七国之乱平定之后,帝王飞快地将儿子派出占据了叔伯和异姓王的位置,局面看似稳定,但是这份稳定是有时限的。
帝王老了,儿子长大了,这份安全感就会渐渐消散,有心人士更是会借此不停挑拨父子感情,到时越是有能力的皇子越是会让帝王忌惮。
而且会警惕皇子们的远不止帝王,兄弟之间亦然,还有陛下的弟弟梁王也会。九、十两位皇子年龄最接近,若是有意一夺王位,九皇子将十皇子拉入己方阵营并无问题……只是,前提是九皇子没有一个同母兄长。
“丞相想得未免太远……”见他久久失神,瞿邑饮尽杯中酒,又为自己倒了一盏,显然是极其满意这郅都府上酒水的质量的。他在郅都思考的时候已经独酌几杯,此时看向主座的眸光中看着有了几分朦胧,然而他的话却让郅都清醒无比,“沧海横流可显砥柱,万山磅礴必有主峰”。
他这句话一出口郅都勃然变色,他整个人的气势外放,杀气十足,手更是潜意识摸向了身侧的配剑,那里理所当然空空如也。郅都被这一结果惊醒,他吸了口气强自按捺下心中恶念,同时勉力保持镇定,“君竟是想扶持殿下逐鹿!”
“逐鹿?”
哪知瞿邑反而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郅都从这位同僚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鄙视,他摇摇头,“丞相这般说,倒是不了解殿下了。”他咂咂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而是对着这位晃了晃自己的空酒壶,并且以眼神示意他待客不周到。
郅都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但他仍是唤来了侍者,给瞿邑重新倒上了一壶,等人下去之后郅都哼了一声问道,“某愚昧,不知太傅可否明言?”
瞿邑看了看这不依不饶的中山国丞相,见他一幅没有得到答案就不准备放人离开的姿态,只得放下了酒壶叹息道,“某夜观天象,见双星耀天……”
“郅某虽不习阴阳道,却也知晓并无此天象。”郅都冷漠地打断。
瞿邑被同僚给噎了一下,他也没去和郅都讨论这个问题,反倒是端正坐好肃然道:“陛下千秋鼎盛,郅丞相想得未免太远,某不如也。”
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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