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站得笔直, 直到他听到了匈奴人不耐烦的一句催促,才用干涩的嗓音, 说出了久违的汉话。
李广没有靠近,彼此间保持了一个刚好的距离, 他自报家门后,对于匈奴只派了一个当户毫不意外。
属下因其怠慢以及不友好的姿态气得开始喘粗气, 李广却沉下了心。
他身侧落后几步的位置有一个人,那是通晓匈奴语言的韩颓当, 这位弓高侯来到代郡自然是来帮忙的。
雁门郡魏尚为太守多年,除了防御匈奴外亦是要摆平郡内诸多家族,而李广在众人看来还是此界新手, 若非其与雁门、中山接壤,防御全面又地理位置优越, 只怕这次的开市点不会选在他这儿。
但景帝到底不放心,就派来了最近的朝廷新贵——韩颓当。韩颓当的孙子韩嫣就在中山国,想来他也不敢不尽心。
同时,在景帝眼中, 韩颓当经验丰富老奸巨猾,有他在,李广也不至于吃亏。
面对匈奴人的与其说是提问, 不如说是质疑的态度,李广派人拿来了一张羊皮纸, 然后亲自将羊皮纸束在了箭矢之上。
此时匈奴人和大汉军队彼此处于一个极为安全的距离, 这安全便是意味着彼此都不在对方弓箭所能到达之处, 即“一射之地”。
但事实上因为匈奴人有射雕手,大汉也有神射手,所以彼此间很有默契地留了约莫有二射到三射之间的距离。
匈奴人视力好,他们远远看见李广开始搭箭便开始小声议论,见其拉开弓弦更是有小部分开始骚动起来。
一方面他们不相信李广可以射到他们这里,但另一方面又难免有所担忧。
毕竟李广看着就像是对方主帅,这时候没有点功夫还敢弯弓射箭那么这个主帅未免也过于大胆。
“别瞎猜,”一个匈奴人哼了一声,“指不定这人便是打着将箭射在半路上,到时候找个借口说这是为了让我们去捡的念头。”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几个匈奴年轻人顿时露出恍然,随后他们跟着开始纠结后续的问题了——那如果这个将军真的把箭射在了半路,他们去不去捡?捡了吧丢面子,不捡又好像有些被动啊。
毕竟人家汉人家就在背后,他们远道而来吃亏不说,指不定他们到时候倒打一耙去同王庭说是他们左部不配合所以贸易没有成功。
啧,狡猾的汉人。
事实上也不需要这位匈奴人中少数脑子转得比肌肉快的小哥想出个五四三来,因为李广出箭了。
李广的家族世代武勋,他本人幼时习箭,弓箭便是他的第二双手。
此时,他的面前一片空茫,并无阻挡物,风也很是和煦,这是个再适合出箭不过的时机了。
说起来,他长子出生时候,他刚斩杀了一个匈奴当户,所以才给大儿子取了一个叫做李当户的名字。
啧,这样说的话他和当户也挺有缘的。
李广的眼光恋恋不舍地从匈奴的喉管移开,将箭矢的落点定在了匈奴当户之前一步的距离。
这个位置刚刚好,不过一步之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随后放箭。
箭矢搭载着羊皮纸如白虹贯日般破开苍空。李广的箭很快,匈奴当户看到他的箭判其速度和走向就知道情况不妙,他拉住马缰的手猛然一紧,就想要控制着马匹后退,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箭矢已经落下。
绑着羊皮纸的箭矢稳稳扎入了马蹄边上一步之处,在匈奴当户稍稍弯腰就能拿到的位置。
扎地很深,箭矢微端扔因主人余力在微微震颤。
匈奴当户面无表情,他自己知道方才他是真的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对面的汉将能够将距离控制到如此程度,毫无疑问也可以将箭矢送入他的眉心。
匈奴使团全然寂静无声,谁也不知道此事该怎么办。
这种“送货上门”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警告他们:你以为你们已经够安全了吗?不,我们随时可以干掉你。
匈奴当户却在此时哈哈笑了一声,他手执马鞭,居然冲着李广用汉人礼仪拱拱手。“你是个英雄!”他用匈奴话朗声说道,“我们匈奴人敬佩英雄。”
说罢,他翻身下马拔出箭矢,并且将这枚李广用过的弓箭放入了自己的箭壶,姿态极为大方。
此人展卷上下扫过后,将卷轴递给了后头一人,然后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居然带着匈奴大部队靠近了李广。
再次勒马之时,李广和这位当户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细微表情。匈奴当户甩了甩马鞭,用一个勉强能算的上友好的口气说道:“你箭术不错。在我们匈奴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李广也用一个可以算是友好的语气夸道:“你的胆子也很大,在我们大汉也是名列前茅的。”
双方听通译翻译之后,在心中同时出现了一个念头——这态度真的算友好吗?
此时,正当举国上下均都关注于汉匈两个贸易点情况之时,与之靠得最近的郡国中山国却极为没心没肺。
夏安然非常清楚这一次打不起来,历史上都打不起来,这次在汉帝国拿出那么大诚意之后自然更不可能打起来。故而,他自然不会对此太过留意,在送走了商队之后他就开始忙碌于秋收后的统筹规划之中。
中山国县乡之间普及开了一种全新的储存方式——挖地窖。
据说这个是小国王提出来的,是从非常珍贵的古籍里头看到的法子。嘘,你可别说出去啊,这是个秘密。
这种「多亏你是我某某否则我才不告诉你」的宣传方式非常对大汉人的胃口,尤其在最后小国王因为秘密被揭晓,又无奈又沮丧地将这个法子公开之后,愿意去尝试的人便更多了。
此次程不识带走的都是刚满二十的年轻人原因便是在此,剩下的长者们需要伺弄土地,如果条件允许,还需要挖地窖。
一开始地窖作为一个说大不大,但说小还真不小的工程并不是以“家”为单位展开的,他们多半倾向于一乡或者一村共用一个。
毕竟大家需要存储的粮食也不多,而且这东西到底好不好使还说不一定呢。如果实在好用,明年再挖也不迟啊。
当然,造成如此情况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工具不够。铁质农具的普及率尚且不高,在这一点上,作为政府也不可能无休止的补贴,事实上现在中山国售卖的铁制农具已经近乎是成本价了。
因为这价,铁制品还必须在购买时候于铁匠这里登记在册,预防倒卖。
即便如此,于农人来说这也是需要积蓄一段时间才可以采买的“奢侈品”。
秋收之后民众们便开始了猫冬的准备,今岁种植了菽的农人还要多一个任务,就是把小麦种子撒到田里去。
菽麦连种是当时就说好的练习方式,而因为秋收之后别的农人也几乎没需要重新垄田,他们租借农具的价自然也非常便宜。
虽然这些人看着仓房里头堆着的豆子有些脑仁疼,但是因为这是有政府补助和推广福利拿的,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就是委屈咱们娃还没出生就得吃菽饭了。”李大郎一边耘地,一边对着戴了个草帽在边上撒种子的媳妇说。他和媳妇是今年春末成亲的,两人身体不错感情更好,到了秋天,李大郎不但收获了好几石菽,还收获了一个崽。
媳妇刘小妹腼腆一笑,“瞎说什么呢,哪儿有什么委屈不委屈,菽饭也挺好的,能吃饱就行。”
“再说,县里头不是说你这麦子如果能种活,明年夏天就能收割一波吗?咱们这地又不用交税,不管能活多少都是白来的收入。”
李大郎摘下帽子闪闪风,再用汗巾抹了把脸,他吸了口气然后笑道:“说的也是,如果咱这麦子当真能活,那到时候这价应当能卖得不错。咱们这中山国大部分都种水稻,今年殿下采买了好些麦子,咱还想着殿下怎么就喜欢吃麦饭那么个耗嗓子玩意,没想着这麦子晒干后一磨再和水,做出来的饼子味道还不错。”
“现下新奇这个的人不少,要说从别的地方买也行,但是总比咱们自己种出来的要贵些,而且我琢磨着这麦要是真能早熟一季,咱们这价起码得翻上两三成。”
“你可别瞎想了啊,”刘小妹啐道,“殿下可是说了,价至多提两成。”
“两成也行啊,那麦子现在卖得可贵,以前没人要吃的玩意,现在价都快赶上稻米了。”
李大郎摸了摸手里头的麦子,然后又用脚钻开地上的土,对他娘子说,“你也知道我是个爱琢磨的人,我就想着为什么上头会让咱们把麦子和菽一起种,毕竟当时春耕时候直接种麦子岂不是效益更好。”
“那你琢磨出了个啥?”刘小妹往他脸上一瞅,看见这个模样硬挺的男人面上好几道黑痕,当下抿嘴一乐,掏出了自己的巾子就给人擦干净了,被媳妇摸脸的李大郎顿时乐开了花,好半响才在媳妇的连翻催促下说了结论,“媳妇,你看这地的颜色。”
刘小妹看了眼,不明所以地又看他,李大郎嘿嘿一乐,悄声说:“你看着没啥问题对吧?可你别忘了,咱么这开的可是荒地。”
对哦!
刘小妹猛然一惊,她再低头看着地上的土表情就有些不太一样,再想想满仓房的菽,只觉得那模样外可爱,“是,是菽?”
“不单单是菽,”李大郎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还有粪,咱们这地都收完了,粪坑里头的东西可不就没人要了吗?小半旬前我狠狠地往地里头撒了些。”
闻言,刘小妹的脚一顿,她表情顿时有些纠结,李大郎赶紧拉拉她,“没事,都在地下头呢,你踩的地方没有。”
“而且这东西也不臭,其实已经没啥味道了。”这其中道理当然一时说不太清楚,所以上头给下头的使用标准就是什么时候粪坑的味道淡了,什么时候就能用了。
经过一个夏天的暴晒发酵,现在被李大郎埋在地里的可都是实打实的农家肥。除了粪肥之外,他还蹭到了不少秸秆制成的肥料。
没法子,这时候农人还垦地的基本就没几个,偶尔有的也就是抓紧时间种上一季蔬菜好屯粮。
蔬菜生长周期短,靠着水稻田本身的肥力也足够了。
村里头人对肥的需求短,可不就是便宜了李大郎一家。
同样得到便宜的可不单单是他一个人,中山国每个县乡都有类似的实验者,错峰种植的好处便在此时彰显。
在进入秋季一来,还在田地里头伺弄的农人数目当真不多,因为大家都忙着倒腾稻杆还有漆果呢。
漆树夏季开始结果,到现在已经结了满树,有等不及的人想趁着这时候农闲去把果子摘了。中山国收的的确是干果子,那晒干不就行了呗,现在去卖价还能更好看些。
至于秋天摘漆果的负面效果,大家是不在乎的,不就是痒了点肿了点,多大点事。
但是另一点由不得人不在乎,漆树高啊。
大冬天的下头堆了雪,又穿得厚,万一摔下来也就是懵一下,很少有出事的,但是秋天就不一样了,人在攀爬时候还得遭受过敏带来的折磨,一边爬一边想着挠痒那不是折磨人吗?
各村村长里弄的里长都动员了起来,希望大家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
“现下又不是之前,咱们没必要去赚这要命钱!”然而村长的劝阻让采收人的动作转明为暗,如此反而更加危险。
最后这事报到了工房,工房直接挂出牌子言说任何季节收购的均是同一价,这些人才算作罢。
为了防止国人太空了有想要去做些危险活计,夏安然干脆将怎么腌制菹的方子传播了下去。
菹也就是酸菜,北方腌制酸菜的历史悠久,但是在中山国这还是一个小众爱好。如今信息流通不便,像这种带着技巧性的手法基本都是被娘子们当做出嫁时候的秘密带着跑的,也就是俗称的“娘家菜”,传女不传男。
小国王除了公布了方法,还一并开售酸菜坛子。
做这东西基本没什么难度,白菜去老帮,铺开码满一整个缸子,然后注入凉开水,撒些盐,再用水煮过的石头压住白菜保证他们都在水面下接触不到氧气,然后就能封缸了。
小国王再三叮嘱,必须要放够了两旬以上才能吃,绝对不可以提早开缸。
里头的水取山泉水为佳,煮沸是必要点。
国人们纷纷哦哦哦地应着,这个听起来很不错啊,尤其看着殿下给的各种用菹菜烹饪的食谱,可以直接吃、烹汤、提鲜、盖饭,谱子还挺多。当然其中最让人心动的一点还是——多吃这个,冬天不容易便秘,咳,这个问题困扰北方人很久啦!
然后大家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原材料没有啊!白菜呢?
小国王一脸「哎,真拿你们没办法」,然后各县乡开启了种子兑换。白菜种子是小国王从他县的种子商人那儿收购来的,一并收来的还有金花菜种子。
白菜可以现在就种下,白菜耐冻,降雪后再收也没关系。倒是金花菜这东西有些稀奇,小国王说等融雪后土地破冻时候种下去,嫩叶能做菜,杆子能喂牲畜,要准备种水稻时候,只要将最后的一点渣翻到地里就好了。
这是农家研究出来哒!农家出品,质量有保证哦!
因为是推广种植,买五铢白菜种子送一铢金花菜种子。就今年一年,明年就木有啦!
其实果蔬之类的种子大家一般都会自己留种,实在有必要和亲戚家换换就是了。所以去换种的人并不多,但是大家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次的换种以物换物一栏中,增加了菽作为货币的兑换,而且价还很是不错。
这让不少村子里头今年凑热闹种了菽的人立刻兴奋了起来,他们纷纷带着自家的菽粒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换的不。
但也有敏感的人寻思着其中的不对劲,菽是一种比较冷门的食物,就和粟麦一样,哪哪都能种,哪哪都能活,所以生长难度并不太高,只不过大家都不爱吃。
同时,因为它生长环境需求不大,麦菽就成为了一种判定当地最差生活环境的产物,譬如当年秦朝臣相张仪形容韩国所在险恶的时候就说他们那是“五谷所生,非菽而麦”,由此可见在普遍粮食为粟的情况下,麦、豆的地位有多低了。
它们的存在基本划定了一个国家粮食收成的的最低阈值。
而且中山国是水稻主产地,水稻是所有谷类作物里头产量最高的植物,也是官方鼓励耕种的作物。虽然此地人多种水稻,也收获稻米。但是在实际生活中,他们都会选择将昂贵的稻米卖掉,然后用这些钱换来廉价的粟麦。
如此基本可以保证一季产出可以撑上一整年,满足口粮需求后还能有积蓄。至于稻米,家里头虽然会留下一些,但那多半是节庆时候才拿出来用的。
看这菽的价,比起稻、粟的兑换价也不算太低,这在众人看来多少感觉有些意外。
更何况小国王把这个收上去有什么用?该不会这就是明年发役时候大家的口粮吧?这个想法当下弄得人心惶惶,民众之间再联合去岁之事畅想了一下,下了个判定——殿下果然没有存粮了,所以连连菽都收。
而在风声传到小国王耳朵里之前,卢奴县的大街上忽然开出了一家新铺子。
铺子里售卖的是一种名叫豆腐的食物,奶黄色水嘟嘟,成块状码放,价也很是便宜,那店铺后头还有一大锅,里头咕咚咕咚滚着豆汁,这卖的是啥?
“哎,娘子快来看一看,”那店铺里头的小郎冲着围观群众招招手,“这是豆腐,全大汉独一份,只有咱们中山国能吃到的,这东西好伺候,您买回去切成块放汤里头,很是饱腹。”
“若是不高兴炖汤,放在釜里头用漆油煎一下也成,若是再不高兴,这都能直接吃,切碎了撒些小葱再加些酱汁,咱就这麦饭都能吃下三大碗!”
“吹牛!”一妇人哼声道,“麦饭难以下口,你这东西看着就无甚味道,哪可能下饭。”
“娘子,咱话可不能这么说,”小郎嘴皮子上下翻飞极其灵活,“这好不好吃,咱现在做了您给试试就知,你要是吃了之后觉得不好吃,保管不问你要钱。”
这还有白吃可以不给钱的事?
在这小郎生火架锅之时,满大街正在闲逛的卢奴县人都聚了过来。
正是饭点,不远处的中山国王宫中也有一群人在围观这种叫做豆腐的东东。
豆腐,作为一种少有的能够在蛋白质含量上几乎等同于肉类的素食,其存在的意义绝不仅仅在于可以将难吃的豆子转为一种极其容易烹饪入味的食材,更重要的是,它使得大豆中的蛋白质可以为人所吸收。
而在这一过程中,石膏和盐卤起到了绝对的作用。
中山国地处内地,盐卤运输不便,夏安然使用的是石膏。
而且石膏点豆腐相对来说难度要比盐卤低,且石膏豆腐做出来极其嫩滑,含水量高,就算失误了石膏也没什么味道吃不出来。
盐卤就不一样了,盐卤有杂味。
刘彘对于这种神奇的变化特别感兴趣,豆汁凝固的过程在任何一个外行人看来都外有趣。
沸腾的豆浆呈现一种介于溶液和悬浊液、乳浊液之间的混合状态,而石膏被倒入后会使得石膏中的蛋白质重新凝聚下沉和水分离。
在这一过程中,大豆本身丰富的胰蛋白酶抑制剂被化解,大豆这种直接吃下去容易胀气并且不好消化的产物在变成豆腐之后口感变得极其柔和。
同时,在整个制作过程中,还会产生极其丰富的衍生产品。
譬如已经晾晒在一旁的几张豆皮。
“阿兄!结起来啦!”刘彘眼睛尖,他一直盯着小国王往里头倒石膏液的手,亲眼见证了菽乳从液态变成了半固态,整个小脸都带了「那么神奇的吗」的表情。
夏安然有些犹豫地停了手,让侍者搅拌了两下后停下了手,然后兄弟二人并一干小豆丁就瞪着这个釜子看了半天。片刻后,刘彘问:“阿兄,接下来要怎么做?”
其实没有上手操作过的小国王并不能分辨什么时候豆腐的反应结束,他咳了一声,撑住了作为兄长的颜面,然后稳稳地举起勺子将这些豆腐块移到了用木头匣子和纱布制成的模具中。在这个期间里面,豆腐块将被进行再一次的定型压制,但如何滤水也是一门学问。
没有经验的小国王加上撸起袖子兴致勃勃的小皇子联合起来贡献出了一块介于豆干和老豆腐之间的豆腐产物。
夏安然抿抿唇,对上弟弟有些失落和内疚的眼神,大手一挥表示弟弟你做得非常好,阿兄要的就是这样的!
然后他立刻让人搬来了铁锅,漆油被放进去小火加热,夏安然将原本的豆腐羹制作计划推翻。
这种略有些干的老豆腐比嫩豆腐有更多的粘性,夏安然用刀背将豆腐拍散成团,然后在里头加入绿豆淀粉和蛋清,再撒入盐搅拌成带着粘性的豆腐团子。
勺子是随手被取来的塑形工具,用尖勺沾取团子,超出平面的抹平压实,铜制的勺子入油锅后没多久豆腐块就滑了下去。
此时油温不高,反应动静并不激烈,夏安然在刘彘的强烈要求下给弟弟穿上了小围裙,撩起了小袖子,然后给他搬了一个小板凳让他踩在上头。
刘彘的工作是用筷子将在油锅里的豆腐块翻身。
刘小猪满脸严肃,拿着筷子的姿势别提有多慎重了,其余的几个小孩见他如此立刻露出羡慕之态。
小朋友总是对这种事情充满了跃跃欲试,夏安然一时没注意,再回头时候就看到了几个小豆丁期待的眼神。
小国王沉默了下,看看他们一身的锦袍,再看看不可避免有些脏污的厨房,和充满了危险的可能性的各种器具。
别看刘小彘举起大筷子动作潇洒,人家背后可是站了一个宫中内侍全程安保,夏安然才放心将任务交给他,至于这些小豆丁……
“咳……”夏安然露出了猛然想起什么的着急表情,用特别浮夸的口气说道,“哎呀,本王居然忘了准备鸡了,阿嫣,阿骞,你二人去抓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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